不知为何,江埕怒火中烧,竟没了周旋心思。
他甚至不想再顾及叶玉,若非是她划脸,他又怎会中叶虞奸计。
阿虞温柔笑起,轻扫对立几人,“让你的人放下刀。”
“你跪下同我求饶。”
她的匕首刺向叶玉心口,“不照做的话,我真的会杀了她。”
叶玉满眼垂泪,惊慌不已,“阿埕…阿埕…”
江埕黑眸沉沉,抬手示意,“你以为凭她就能要挟我?”
影卫听吩咐上前,阿虞的刀偏移几分深深插进叶玉肉里,她失了血色。
陆澈行与影卫缠斗,阿虞目光不离江埕,只见他面容苍白,系统怒急,“蠢货!你在做什么!”
江埕竭力冷静,一字一句道,“若叫她知晓叶玉乃我软肋,今日我与叶玉都将死于此地。”
“重登帝位,一生一世一双人皆成幻影。”
系统预感吞噬之召,寒声道,“你想踩她尸首上位?”他怒意增生,呵斥道,“蠢才,莫要做梦了!”
“叶玉今若因你横死,吾被吞噬,你也不是何天选之人,气运之子了!”
阿虞的刀再度刺向叶玉,她痛苦呜咽。
系统气息微弱,魂魄四分五裂,江埕竟也察觉,他的影卫节节败退,只得开口,“给孤住手!”
系统预知能力消失,它强忍怒意,默念清心咒,上一世叶虞觉醒意识,杀死叶玉,而江埕为替叶玉报仇,愿假死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情深义重,至死不渝,也能重生今世。
系统勉强开口,“生死相随,尚有转机,吾需休眠,你能明白。”
江埕额间暴起青筋,垂于袖摆下的手握的咯吱作响,沉默良久道,“收起刀,出去等!”
他神色阴郁,双膝跪地。
小不忍则乱大谋。
江埕双眸猩红,咬牙切齿,“要怎样,你才能放过她?”
阿虞秀眉轻挑,轻轻笑起。
房梁粉末其效神志不清,再与茶壶蛊人血,加之中傀儡蛊的人血结合,能叫人昏厥半柱香。
叶玉,江埕,这等天选之人,自不会全中。
神志不清,便够了。
死而复生,精湛巫术,碧岩山……
既猜出陆澈行记忆恢复,又知晓陆衡之成了蛊人,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可江埕看起来没半点长进,却能未卜先知。
无人能阻到为爱跪地,不过半刻钟。
阿虞嫣然笑着,实在有趣,也确定心中猜想。
有什么妖孽,或是什么物件,在帮助江埕。
而助他的条件,便是叶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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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宝们,十分感谢~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
乌云如盖, 电闪银蛇,影卫提剑闯入。
江埕踉跄起身,听着阿虞那句杀了你的侍从, 病态笑起,真是愚蠢, 竟给她跪了一柱香。
他眼神温柔缱倦看向瑟瑟发抖的叶玉,“我知你恨她, 不愿受她折磨。”刀剑出鞘,江埕眼眶泛红,泪不可抑制地掉落, “你死后,我绝不独活。”
叶虞杀她,他杀叶虞, 再殉情,不正是系统所言的生死相随。
虽不能重登帝位, 可谁也别想善终, 江埕黑眸沉沉,见陆澈行接连败退,怒意消散些。
他双眸燃起嗜血的光芒,他要活剐了叶虞, 让她看着自己的肉被饿狼吞下,却还无法死去。
阿虞黛眉蹙起, 原以那东西助江埕,是为让他不惜代价护住叶玉,没想到不是如此。
死到临头叶玉清醒些, 她强忍脖颈疼痛, “我死后, 江埕定叫你痛不欲生。”她语带凉意,得意笑道,“可别忘了,我们还会重生。”
“下一世,你一睁眼便是新的地狱。”
阿虞笑意阴冷,收紧铁丝,叶玉痛苦哀嚎。
陆澈行双眼赤红,鲜血浸湿衣衫,拄剑跪倒在地。长剑架于脖颈,他鸦睫垂落,缄默不言。
江埕宛如恶鬼,面容扭曲,举剑砍向陆澈行,他抬手挡下,血崩溅而出,手臂登时掉落。
陆澈行脸色近乎透明的苍白,他咬紧牙关,眼尾泛红,跪挪了两步身子,挡住血淋淋的臂膀。
不能让主人脏了眼,瞧见这血腥污秽。
影卫身形摇晃,蛊人血味扑鼻而来,几人神志恍惚,痛苦不堪地摔倒在地。
江埕神色突变,察觉不妙。
陆澈行将药服下,他踉跄站起,衣袖空荡,用仅剩的那只手杀光了山易经发作的影卫。
他满身鲜血,温柔看向阿虞,“主人,死光了。”
叶玉看着血淋淋的尸体,只觉不可置信,怎会如此,她呼吸急促,难以喘息,恐慌绝望涌上心头。
她拼命挣扎,欲被铁丝勒死,阿虞将蛊寒虫放出,种入叶玉体内,她四肢僵硬,宛如痴儿。
阿虞收回铁丝,拿着匕首慢条斯理划向女人的脸,她温柔笑着,“别怕,死不了。”
冷汗鲜血浸湿叶玉衣衫,她鼓睛暴眼,绝望落泪,蛊虫开始作祟,她精神恍惚,如同恶鬼撕咬自己血肉,自伤不停。
江埕头昏脑胀,神智恍惚,一口鲜血猛地吐出,只觉难以置信,不可能…不可能…
他双眸微亮,怔怔道着,“梦境而已……”他眼眶布满血丝,跌跌撞撞地提剑刺向自己,“醒来就好了。”
剑被打落,阿虞眼神冰冷,漫不经心道,“挑断他的手筋与脚筋,这样许是能消停些。”
陆澈行拖着江埕走到正厅,阿虞倒不嫌血腥,江埕被死死按住,被迫看着女人。
阿虞捡起拔牙钳子,笑意温柔。
她知晓江埕会带修习山易经的影卫来,而闻到蛊人血影卫又会毒发,所以影卫定已失了嗅觉。
给陆澈行的黑袍浸泡过鹤毒,常人穿无碍,但修习山易经的人穿便会中毒,流出血能让人暂时恢复嗅觉,本人又能免疫。
鹤毒恢复嗅觉,人尽皆知。
但也会令武力减退,江埕见识过陆澈行武功,自不敢给他的人下此药。
而他又有未卜先知的妖孽相助,只怕也知晓自己气运滔天,乃话本主角之事。
阿虞嫣然笑着,以江埕那自负性子,怎还会将她放入眼中,轻视,使得她的计划得以顺利。
她攥着江埕的头发,钳子探入他口中,拔掉几颗牙,血蹭了阿虞满手,她笑着擦拭,“没在做梦。”
江埕双目猩红,疼得额间青筋暴起,神智愈发清醒,意识到并非梦境,脑中最后一根弦随之断裂。
自系统出现,江埕便知他是天选之子,哪怕遇些挫折,与计划有所差池,也只是登顶前的磨练罢了。
怎会登不上帝位,又怎会折在叶虞手里……
手筋被一点点挑断,凄厉惨叫从江埕口中发出,他崩溃至极,疯癫大喊,“系统救我!救我!”
疼痛仍在继续,挑脚筋时陆澈行选了最疼,最磨人的法子,江埕落下血泪,头随之花白。
*
惨叫连连,陆衡之皮肤异常苍白,垂于袖摆的手握的咯吱作响,活该,活该生不如死。
他茶色眼眸渐黯,指关节隐隐发抖,蠢死了,既无力与江埕抗衡,为何不像前世那般自尽。
铁笼死寂,陆衡之漆黑的长睫垂落,拿石块砸起铁笼的门锁,他砸的用力,双手渗出鲜血。
他眼神微颤,停下动作。
阿虞是生是死,与他有何干系。
祸害遗千年,她心肠如此歹毒,疼死她才好。
疼死也活该。
他眼尾泛红,用药敷手,又忍不住盯着那药。
片刻后,铁笼门锁被砸坏。
白皙修长的手鲜血淋漓,陆衡之没什么反应,翻找起火折子。
他是为了自己着想,与阿虞无关。
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死了,他也落不得好。
惨叫凄厉,他眼神冰冷,踹向紧锁的大门,声音震耳欲聋。
他与江埕不共戴天,自是希望江埕早些过来,才能跟他同葬火海。
*
天色昏暗,冷雨连绵。
陆澈行面白如纸,咳出鲜血,无力跪倒在地,温柔又悲凉地看着阿虞,“奴不敢奢求主人的原谅。”
“奴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他黑眸湿漉,声音沙哑,“只是想问问主人,如若奴未被江埕利用,没有伤害过您……”
“奴是不是能陪主人很久?”
话落良久未有回应,陆澈行缱倦笑起,泪不禁掉落,他呼吸急促,心脏绞痛,咳的愈发厉害。
鹤毒不止会武功尽失,更会使人命不久矣。
他温柔笑着,自知活不过今晚了。
“主人,再唤奴声十三吧……”
“求求主人了。”
又是一口黑血吐出,阿虞垂下眼,淡淡道,“那件黑袍是我浸泡的鹤毒,你很清楚。”
“可也是主人亲手缝制的。”陆澈行长睫轻颤,病态笑道。
他生来就是个不讨喜的存在,是庶子又命数不祥,被母亲厌弃,抱到乡下养大。
那户人家许是得了授意,苛刻虐待他,吃不饱,穿不暖已是常事,直至五岁,母亲忽然将他接回。
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他,他以为日子终于好过些时,有一天几个面似恶鬼的巫医将他抱走,他害怕哭泣,母亲却未阻拦。
那些人将他泡进药罐,药罐里全是毒虫,咬的他身上没一块好地方,他嗓子哭得沙哑,也没人理会他。
日复一日,他的皮已全被咬掉,那些巫医开始拿着尖刀给他改头换面,又拿着锤子敲断他骨头。
他疼得无法入眠,也嗓子哑的哭不出声。
后来,有天,那几个人脸上有了笑容。
满心欢喜地将铜镜摆在他眼前,他在镜子里看见了张陌生的面孔,耳边声音噪杂,“真像太子,皇上定会重赏我族。”
太子陆澈行身子孱弱,大师预言活不过十五,所以需个生辰八字与他相合之人,为他替身。
他哭闹不止,一心回家找母亲,那几个巫医自知如此无法交差,给他下了蛊虫,他一哭闹,蛊虫便开始作祟,疼痛使他不敢哭闹,任他们差遣。
后来,皇上太子见了他,甚是满意,家里也跟着沾光,母亲来看过他一回,却未有一句关怀。
等腿恢复好了,便开始习武了,他个子长的比陆澈行快些,就会被敲断骨头,重新长。
所幸能吃的饱,穿的暖了。
他研究他的神态,吃他爱吃的食盒,穿他爱穿的颜色,不能拥有自己名讳,更无法白日行走,就像他的影子。
陆澈行实在体弱,皇上为让他树立威信,领兵击退外敌自是他的任务,士兵懒散,很难战胜,他重伤多次,也是命硬,活了下来。
君主无能,终究逃不过国破,他体内的蛊虫被取出,扮作陆澈行,与大燕共存亡。
从前杀过外敌主将,那主将手下记恨他,抹去他的记忆,将他卖进了奴隶所。
命数也被注定,真的陆澈行未活过十五岁。
而他被烙上奴印,活的不如牲口。
他原是要被卖给喜好男色却得了花柳病的贵公子,那人荒唐风流,没活几日便死了。
奴隶所不养闲人,管事的已打算将他拖去喂狗。
其实死于他而言一直是解脱。
但是,阿虞来了。
她随手一指,救了他的性命。
旁的奴隶皆觉得庆幸,只因阿虞倚仗的是六皇子的江晏行,弑父逼宫,她又怎会是良善之辈。
他也如此认为,只盼着被玩弄过后,能得个全尸,莫要四分五裂,沦为被恶狗而食的下场。
她却未难为过他,给他赐名,让他活的堂堂正正,如常人一般。
死气笼罩少年,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他恋恋不舍地望向阿虞,五脏六肺像被搅碎般,疼痛至极。
还记得,燕宫有个很灵的佛像,他幼时曾祈求过,母亲早日接过他回家,他不要再长高,有一人能救他出深渊。
少年气息微弱,疲惫合眼。
所幸,佛祖显灵过。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想和小天使们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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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宝贝们,亲亲~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
夜幕沉沉, 万籁俱寂,惨叫打破宁静。
蛇笼锁头掉落,蛊蛇爬向角落女人。凄厉哭嚎响彻寒夜, 阿虞眼睫垂下,静静洒着诱蛇粉, 直至蛊蛇钻入女人衣里才停下手。
香燃到半截,内室血腥味便已熏得人头疼, 阿虞细眉轻蹙,捂帕看向面无人色的叶玉。
她娇嫩柔滑的皮肤被蛊蛇撕咬的血肉翻卷,宛若莺啼的嗓音叫喊得嘶哑粗噶, 那双剪水秋瞳也空洞黯淡。
阿虞弯唇笑笑,又将剩的诱蛇粉倒在叶玉脸上。
粉末飘进鼻腔,泪顺眼尾滑落, 蛊蛇身长二头,从叶玉脖颈爬到脸颊, 眼见蛊蛇张口咬上眼球, 她脑中最后根弦断裂,绝望崩溃的疯癫哭笑。
预料的痛感却并未传来。
叶玉眼眸空洞呆愣,怔怔看着摆弄钳子夹蛇的阿虞,她眼底带着戏谑, 嫣然笑道,“我倒真听腻了你的哭嚎。”
听着这话, 叶玉呼吸困难,如具死尸,她明了阿虞这贱.人的意图, 她死盯着那几条令人作呕的蛊蛇, 这毒妇真的会让蛇咬下她的眼球。
泪流淌满面, 叶玉浑身乱颤,拼命摇头,嘴巴却张了又张,终是开口道,“我愿意……让阿埕……替我受罚……”
系统被这悲痛哭声唤醒,本就虚弱瞧见这局面更是怒不可遏,它万万未料想江埕竟如此愚蠢,中了叶虞圈套便罢,竟连与她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挂满倒刺的长鞭抽向半梦半醒的男人,阿虞看向泣不成声的叶玉,温柔笑笑,“总要问问他愿不愿意。”
江埕眼神毒如蛇蝎,脖颈暴起青筋,阿虞挑眉,瞧着只能如条驱虫蠕动的江埕,正拼了命想爬起,杀她报仇雪恨。
她讥讽笑笑,抬脚踩在男人脸上,冷汗浸湿江埕衣衫,他如案板鱼肉,任她刀俎,这一事实,刺激的江埕崩溃呕血,神智恍惚不已。
系统气息微弱,预感吞噬之召,也预知出阿虞所想。
她不打算杀江埕叶玉,想让他们如江鸿玉樱般相看两厌,反目成仇。
她环着手,用力踹着江埕,“要不要替叶玉受蛇刑?”
叶玉双眸含泪,心疼望着受尽折辱的男人,可惜,话落良久,并未等到江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