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余烬——峨盐【完结】
时间:2023-07-03 17:15:02

  边柏青父母会关心: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好好的感情发展到现在,是不容易的,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个契合的感情,所以要珍惜。吵了架要及时交流,不要拖成疙瘩。”
  边柏青听了这话,总是皱眉:
  “我们两个感情很好。不是这个。”
  余津津为了让他父母安心,便表演吃饭很欢实。
  从只是胸闷,到最后吃多了,开始反胃恶心。
  尤其是想到小唐那句“未婚先孕”,余津津越来越心虚,那日下班时,买了验孕棒。
  她其实是个粗中有细的女人。
  一根怕不准,买了两根。
  晚饭后,余津津去测试。
  刚把验孕棒浸到测试液,还没掏出来,草,她已经看到上面飘了红。
  天灵盖都吓飞了,余津津近乎绝望地测试了第二根。
  又是那样快的,显示了红杠。
  ······余津津脑子空白的去泡澡。
  不可能的啊,那次完毕,明明几天后来月经了啊!
  她上网搜了搜,有很小的概率,是会照常来月经,还有一种可能——那不是月经,而是和边柏青过于激烈······
  可这都是极低、极低的概率!
  余津津赶紧捂住肚子,仿佛里面多了个活物。
  边柏青早上就飞到了南方某城,还没回家。
  两个人的事情,只压着一个人,余津津一时失了主意······
  有一瞬间,某个荒谬到极点的想法,闪过脑中——无论如何,生下来。
  她立刻坚决否认了这个想法。
  罗列出不可以的种种原因。
  可像有个宿主,时不时又控制着余津津,在种种原因罗列时,又飘过——
  生下来,那是生命。
  余津津吓得泡在浴缸里,想淹死那个鬼念头。
  人的想法再坚决,面对生理变化时,有和平日完全相悖的念头。
  面对生育,压根分不清是自己意愿,还是激素调节,或者耳濡目染的生育文明的突然施压。
  余津津忽然理解了妈的某个切面。
  ——妈像个控制狂,在余津津的青春期,时刻检阅着她身体上的每个变化。
  总怀疑女儿不是处了、怀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妈的一生中,有延续到至今不断代的、女人的集体悲哀:
  女人一过18,未婚,整个社会都对她格外青睐起来,热情到仿佛之前一直瞎着,不关注她到、像是未18的女人不算个人,长到18才算半个人——必须给她配个男人,才是完整。
  各种方式的相亲、介绍,把她“托付”出去,她也就了结了集体对她关心的使命感。
  妈的青春期是属于娘家的,娘家毕业后属于社会的,未真步入社会就录取到余家了——
  她没有属于自己的,真正的时间。
  来不及思考。
  一步步赶着,稀里糊涂,就怀孕了。
  等妈明白过来,一切都晚了。
  恨女儿终结了妈也曾有过的别种可能的人生;
  恨为什么女儿和自己一个性别,会走她的老路;
  恨女儿很小就很吸引男生的注意力,只怕会吃大苦头······
  ——恨来恨去,妈只恨女儿。
  妈的黑色幽默。
  ······最终,余津津的理智,占了上风。
  她最初就没有生孩子的打算,所以不会生下这个意外。
  但还是忐忑——要不停压下那个时不时冒出来的鬼念头。
  一直到深夜,边柏青才一脸疲惫的上了三楼。
  浴室门开着,余津津在浴室喊住准备拐角的边柏青。
  边柏青正走神,被喊,才发现浴缸里的余津津,走进来,坐到缸沿,冲她一笑。
  笑中遮不住的疲乏。
  余津津想铺垫铺垫再讲明,便招招手:
  “来跟我一起泡澡。”
  边柏青很没心情,看了看是小浴缸,他下去会挤得慌,摇了摇头。
  余津津见他摇头,立刻郁闷,盯了他几秒,声音有点颤抖:
  “我怀孕了。”
  本双眼倦累的边柏青,眼神一震,摆正侧脸,很久没说话。
  余津津本没打算留下毫无防备的“意外”。
  但见他这样的表情,心底也不舒适。
  “我会打了它,不会威胁你。”
  边柏青立刻提高音调,极其不悦:
  “胡说八道什么!怀了就生!有我护着,全国最前端的医疗手段都能用到,保证你生完身体素质和现在没差。生下来,也不需要你带,你怕什么!打?你以为打了不伤身?混账想法!还他······威胁?谁能威胁我?这是什么逻辑?!”
  情急中,他还是吞了个别脏字,扫了一眼泡沫中、她小腹的位置。
  过了会儿,边柏青反应过来:
  “怎么会怀孕?你去医院验了?日子完全不对。”
  余津津脑回大,嚷起来:
  “你什么意思?怀疑不是你的?就算我找别人,现在知情我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敢沾我吗?”
  边柏青作个“打住”的手势:
  “小点声,你脑子怎么想的?我是说生理上的几乎不可能。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撩起泡沫,想甩她脸上,但忍住了,只刮在她鼻尖上一点点。
  余津津心底笑话边柏青。
  哼,知道她怀孕,他立刻手法都柔和了。
  余津津:
  “我没去医院,用验孕棒,自己测的。”
  “准不准?”
  余津津气得从浴缸坐起来,又嚷:
  “你看,你看!你就是很抵触!你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反正比你更不能接受,打了,打了!”
  边柏青气急了,从缸沿上起身,一手叉在腰,一手指着余津津:
  “你别气我!你个小东西,天天气我!”
  可能提到“小东西”,边柏青想起了余津津身上裹着个更小的东西,忽然没了那么气长,降了调,在烦躁中寻找耐心:
  “平静一下,别急躁。准不准还不让人问了?这概率也太低了,别你烦躁一场,我空欢喜一场,最后什么也并没有。怎么我的意思,现在还要小心翼翼表达了?你现在,真是多了个心!净寻思些我压根想不到的意思!”
  “多了个心”的一语双关,反倒让余津津笑了,她不再那么烦躁。
  边柏青开始解衣扣,脱了上衣,露出痕迹明显的腹肌——和那两道略有重叠的伤疤。
  灯光下,光滑的皮肤上,疤痕黯淡,尤为明显。
  边柏青对余津津,几乎没什么不满意的,连她背后那家子拖累,因他底子厚实,势力绝对悬殊到可以不计较,偶尔朝他要点钱、求个工作什么的,他基本背着她,也答应了。
  ——在绵延数千年的文明里,猛然割舍掉那一家子,而没有一个合适的切口和缓冲,只会叫她背上骂名。
  他负担得起不叫她背上骂名,所以会朝他们有限开恩。
  相当于花很少的钱,给她公关,很划算的价格。
  唯独,薛永泽,那简直是边柏青耳朵听到“薛”就原地爆炸的,直接不让人张嘴。
  余津津忙瞥过眼神,装没看到,以免自己眼神再刺激到边柏青对薛永泽的负面联想。
  边柏青滑进浴缸,轻拿轻放地把余津津垫在自己身上。
  余津津朝他撩了很大一坨泡沫,皱眉:
  “刚才不同意跟我一起,听见有你孩子了,你又愿意了!你在乎我,还是在乎有没有你的孩子?”
  边柏青把下巴瞥到一边,沉稳了半天气,再转头朝余津津的时候,已经耐住了性子,摇头:
  “还真是激素大变?哪句话都不对了。你去网上当键盘侠,四处找茬去吧!”
  想起网上的杠子,总抠些博主压根想不到的话缝,吵个天崩地裂,脑回奇葩。
  边柏青把她比作它们,她笑了。
  他把手伸到泡沫下面,小心翼翼覆在她——胃上。
  “确实有点鼓。”
  余津津大骂一声“傻帽”,挪边柏青的手掌到小腹上。
  他感受了半天:
  “好瘪。月份太小的原因吗?”
  又仔细盯牢了她面部,细细观察:
  “怎么还瘦了?怀孕不是应该发胖吗?”
  余津津叹口气:
  “这两天为了不叫你爸妈发现我并不想吃晚饭,只好硬吃。第二天便早饭吃不下,午饭更不想吃,只留着一点点胃口,晚上再硬吃。恶性循环好几天了。”
  “我带你查查,这可不行。多了个跟你抢营养的,把你拖垮了怎么办。”
  “你还知道关心我?你只会关心你的小孩是不是?”
  边柏青犟了鼻子,皱着眉头,食指点着余津津的鼻尖:
  “你听着,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最重要的。那是个未成形的,即使它出生了,没有你,也没有它。我跟你,有感情。对它,很陌生,但从现在起,我会对它负责。”
  他突然眼中泛出柔光,近乎羞涩的笑了一下:
  “它······是女孩吗?”
  余津津傻眼了:
  “我不知道。但我拿验孕棒给你看,它妈的它造的红线。”
  她已经悄然忘记了那个坚决的想法。
  边柏青接过余津津递来的两条验孕棒,看不懂:
  “给我说明书。”
  余津津翻出说明书,嘀咕:
  “还有说明书?我不看也会用。”
  边柏青仔细比对着。
  余津津看他认真的模样,心想,他和赵畜畜看来真没无措施过?没闹出这么一出过?
  边柏青忽然抬头,嚷了一句:
  “你个傻蛋。一条杠,不是!”
  余津津愣了:
  “你没见通红的一条吗?”
  “需要两条才是!”
  余津津拿过说明书,傻在浴缸里。
  光那通红的一条,就够吓傻她半天的了。
  边柏青望着她,一脸的:
  你可真行!
  一出闹剧,边柏青也没刚回家时脸色的沉郁了,笑呵呵的无语,指挥余津津:
  “拿你手机或者pad来,搜一搜,网络那么海,估计也没几个你这样的小傻子。你怎么上的学?还是在国外,不是应该开放的吗?”
  余津津在浴缸里大叫:
  “幸好不是。吓死我了!”
  边柏青不满,甩她一脸泡沫:
  “你吓死个毛!怀我孩子,你只会今后横着走。”
  余津津抹掉脸上的泡沫,不想和边柏青纠缠这个问题,随手拿过pad塞他手里,上面还放着手机,一并给他。
  “你看个电视,别乱我!”
  边柏青很累,也无心纠缠,接过她的手机和pad.
  然后,他的脸色变得比回家时还要差。
  小心翼翼着规避着边柏青的雷区,还是碰了红线。
第74章
  边柏青拿过ipad ,发现她的浏览器开着,随手点开。
  浏览记录上赫然:
  桉城薛永泽;
  薛永泽犯的什么法;
  中国保外就医期间犯法最高量刑······
  含薛量太高了!
  余津津正在撩着泡沫走神,想着吓了自己一晚上的闹剧,正嗤嗤笑。
  边柏青一听见她笑,满头的火。
  ——刚回来时,她以为怀了自己的孩子,满脸的惊慌失措,现在不是了,她高兴成这个样子。
  他忍着怒,连她的手机浏览器也开了。
  差不多的内容。
  甚至还有一条婚纱的搜索链接。
  余津津转头,瞥见脸色冰冷的边柏青,凑过来:
  “不知道看哪部剧吗?我可以······”
  全是薛永泽的搜索记录!
  余津津吓呆了,忙去看边柏青已不动声色的侧脸。
  “我······只是想看看,他能判几年······”
  她断断续续,小声嘀咕。
  余津津脑子有一时的空白,赶紧回想搜索记录里为什么会有这些······
  哦!
  前几天,看到边柏青在书房找东西,闷闷不乐说了句“证据保全”,因为关心他,猜测了种种。
  尤其“证据”这东西,听着比较严肃,她以为和精神有点毛病的薛永泽有关。
  想着薛永泽那玩意儿千万不要放出来,最好死在里面,看看网上有没有爆料的。
  “我想起来了,我是······”
  余津津赶紧组织语言。
  边柏青点了下屏,声音铿沉:
  “想穿婚纱?”
  每次,他的声音一变这样,她就浑身紧绷,想起集团满走廊排队朝他汇报工作,等他签字,他那副公事公办、不含任何感情的样子。
  “啊?”
  余津津一头雾水。
  什么婚纱?
  想起边柏青不婚的坚决,她想着这个时候不要再惹到他,急切否认:
  “我绝对没有再和你结婚的想法。”
  即使心底很想,但这架势,绝了念头吧。
  她不由在水中,悄悄离他远了一点。
  边柏青没动:
  “那和谁?”
  “什么和谁?和谁也没有这种想法。”
  忽然问这个干嘛?
  顿了十来秒,边柏青又是冷不丁一句:
  “从校园到婚纱啊?”
  他的语气故作含着笑意,却带着令人压抑的阴沉。
  “什么?”
  只顾着看他脸色说话,余津津都走神了,在想他到底又发什么病?
  边柏青把pad和手机往余津津怀里一拍,起身,带起一串水珠,溅到余津津脸上。
  她赶紧拿手挡。
  等神经病出了门,余津津赶紧删除浏览记录,发现手机的记录里有一条关于婚纱的链接。
  她愣了半天,才排查出来:
  狗日搜索引擎,跳出的广告链接,她肯定是当时不小心点进去,连在意都没在意,就退出了。
  草!
  这哑巴亏。
  余津津烦得胡乱一擦身上,气冲冲跑到边柏青的卧室,敲了敲,不客气:
  “你心情不好,连带着我心情和生理都很差!我理解你不喜欢朝我分享坏心情,就像我也经常不跟你说差劲的事一样。但我必须告诉你,刚才那个婚纱链接,是插件广告,是手滑点进去的。你生气可以,别误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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