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蝉鸣时——码代码的Gigi【完结】
时间:2023-07-04 14:35:48

  “哪里的话?”林夏看了眼她,衣服都湿透了,旁边的地上还有两个纸袋子,里面结结实实地放满了东西,“天这么热,赶来太辛苦了。”
  “没有没有。”董莉连忙摆手,“现在葡萄刚上市,我给你捎了点美人指,还有点土鸡蛋,可有营养了。”
  “好,那我不客气,全部收下了。”
  林夏拉开了椅子坐下,心想这可比林家那些乡下亲戚客气多了,那些人受过不少他家的恩惠,也没情商到逢年过节送点东西打点好关系。难道是觉得她家有钱,就理所当然地应该帮他们吗?
  这些东西不值钱,重要的是心意。
  “咱们乡下就只有这些东西,还怕你看不上呢。”
  “怎么会?”寒暄完,她进入正题,“是让你打探的事有结果了吗?”
  “别提了。”董莉一脸嫌弃的样子,“你绝对猜不到,要我说了,估计您还觉得我在造谣说谎呢。”
  林夏不想听她多铺垫,“直说吧。”
  像是怕有人在偷听,董莉压低了声音,“他以前,把一个十二岁的姑娘,给玷污了。”
  说完这句话,董莉看着对面的林夏,想听她发表一两句意见,但她却抿着唇一言不发,一双神似孙玉敏的双眼,漠然而锐利地看着自己,似在催促着继续说。
  她没有再停下,一口气把打探的来龙去脉和关系都给说了,在来的路上就组织好了语言,还纠结了半天,要不要说自己给人送了一条中华的事,毕竟还是软中,挺贵的。但还是没说,不然显得自己在向人要钱一般,多小气啊。
  林夏面无表情地听完,她之前有过很多种猜测,比如贪过头,比如胆敢冒犯孙玉敏,这个真相,是她绝对没有想到过的。
  那么小的姑娘,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外头烈日烧灼,里头空调温度刚刚好,她却毫无缘由地背后一凉,一闪而过的诡异,她分辨不清源头,但绝不是被他摸了下手这件事。
  董莉喝了口水,感叹了句,“这事放在以前,是要吃枪子儿的。老太太这么惯着小儿子,她也有责任。”
  林夏心中不悦,她厌恶那个老太婆,不是一天的事。死的时候,她都嫌去殡仪馆晦气。参加完葬礼,她就去泡了澡做按摩,还特地用了柚子味的精油。
  老太太没带过她一天,活着的时候也不在一起住,两人自然没什么感情。但很小的时候,她就觉得这老太太不是个东西。
  小时候,某一年的暑假,老太太来家里住一阵子。她午睡起来,连鞋都忘了穿,打着哈欠走去一楼想拿冰棍。还没到厨房,就听见了老太太在跟保姆说话。
  老太太骂她哥哥,说他打扮得不男不女,头发染成了什么样,要么出去,要么躲在屋子里,一点教养都没有。
  不想再听下去,她走进厨房,对着老太太说,这是我家,你可以滚的。
  老太太打电话喊了林建华回来,说你女儿不让我在这呆,让他送自己回家。
  她自然被爸爸骂了,还让她站在墙角反思。
  没一会,孙玉敏也回来了。一句话不说,就带着罚站的她出去吃饭了。
  在那时城中最高档的餐厅里,她吃着意大利面,孙玉敏却没有吃,拿了杯酒在慢酌。等她吃完,才问了她,为什么要跟奶奶那么说话。
  她没有回答。
  没有原因,她就是不想哥哥被那么说。虽然奶奶也嫌弃她是个野丫头,本地方言都不会说,跟外婆打电话时一口A市的土话,跟个外地人似的。
  孙玉敏没有逼问她,还难得的吃完饭带她去买了个冰淇淋。
  回到家时,老太太已经回了乡下。没几天,闲聊的保姆也被辞退。
  “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太恶心了。”
  事情已经讲完,剩下的就是嘴碎的废话,林夏犯不着在她面前多说一句,更不需要去附和她的话,问了她,“林建业现在住哪?”
  “大部分时间都住镇上,虽然城里有房,但更喜欢在乡下玩。”
  “玩什么?”
  “打麻将。”
  林夏不信一个猖狂到无法控制自己、连侄女手都敢摸的人,私下里,会只玩麻将。
  看着沉默的林夏,董莉忽然意识到没这么简单,猜测着她的心思,“要不要我去打探打探,他还玩什么?”
  “不用。”林夏摇头,这些黑色产业非常危险,“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这都快饭点了,要再赖着,就是明着让人请吃饭了。她也没料到林夏的反应,竟是一句话都没有。年纪轻轻,心思就这么重,董莉站起了身,“跟你说完,我这一趟任务就完成了。你工作忙,我就不打扰了。”
  林夏看了眼表,已经十一点,“吃个午饭再走吧。”
  “别别别,你忙,千万别这么客气请我吃饭。”
  “要的,不过我下午有会,我礼数不周,只能让秘书带你去附近的酒店吃自助午餐了。”林夏站起了身,开了门,喊了秘书过来,秘书过来时递给她一个信封。
  她接了过来,关上门,递给了董莉,“这件事辛苦你了,你别跟我推辞。今后有事我能帮上忙,直接来找我。”
  董莉看出她不喜欢跟人多啰嗦,喜上眉梢,边说你太客气了,边接过了红包。再被外边秘书带去了酒店吃饭,这一趟收获颇丰。
  办公室已经收拾干净,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林夏靠坐在办公桌上,看着外头的天空缓一缓。
  财富能带来充裕的物质享受,拥有更为便捷与安全的生活,以及获得更多的尊重。
  但有时,安全是种幻象。比如,如此危险的一个人,你却不知道就在身边。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被焚及时都不知何时种下了恶果。
  集团的业务,林建业从来就插不上手。在生意上,似乎不会被他影响。
  这么些年,他未再被抓到过。那很可能在一条黑暗的产业链中,他成了参与者。
  既然林建华知道这一切,刚才那么否认,难道是认为他不会变态到如此程度?是无暇顾及,还是逃避现实。
  林夏闭了眼,不敢再想另一种可能。
  孙玉敏只做到了将他逐出集团,那她又可以做些什么?
  这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她该如何拆除。
  心中又苦笑,他跟林建华这样的关系,能如何拆除。要么送进监狱,连林建华都没能力捞出来;要么彻底爆破,再无后患。
  她最近事情有点多,下周竞标。前期资金已到位,资金使用成本在合理范围内。已将主要的几家对手盘了一遍,A市不是经济太过发达的城市,不会竞拍触顶到摇号,热门地段,竞争也不会小,她需要亲自跑一趟。
  这周末是家庭日,得跟程帆去他家。
  等忙完竞标的事,再去想如何处理林建业。
  周日,程帆开车带林夏回家,一到家,周敏就让他去书房找他爸。
  进书房时,程云鹤正和程远在说话,他从书架上抽了本书,躺在了沙发上随便翻着。
  父子俩看了躺在沙发上的人一眼,继续了被打断的对话。
  “回来时的飞机上遇到了他,我上前打了招呼。不知他怎么回京州了,可能是探亲,他还说有机会要来拜访您。”
  程云鹤沉思了会,“你怎么想的?”
  对于一个曾在京州几乎快登顶的人,至今屹立不倒,背后修为与功力略见一斑。程远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你们是你们的关系,我与他并无私交。”
  程云鹤笑了,很满意儿子的回答,“现在时局不同了,你离开京州之时,我就送了你四个字:独善其身。就算位置再高,都不要有过多的往来。眼光要放长远,暂时走得慢一点,也不要心急。”
  “我一直记在心上,最近时常有感叹。人要坚持自己的路,知道自己始终有选择,总会走出个结果。”
  “怎么说?”
  “还记得我有个朋友,老方吗?曾经带他来见过你,前阵子,他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位置。”程远仍为老友开心,“刚工作那会,我跟他在同一个单位。他连领导的话都时常不听,周围同事都说他不求上进,迟早混不下去。结果,这么多年,他起起落落,如今有了这么好的结果。”
  程云鹤点了头,“记得,他怎么个不听领导的话?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那时单位有个重要的上级验收工作,验收前有上级工作组入驻,单位就给安排了一个舞会。通知年轻女士去,领导觉得去的人不多,气氛不够,就让主任去宿舍门口窍门喊漂亮的同事,有些人婉拒,有些人挂不住面子去了。喊到老方女朋友时,老方直接骂了句,说这种好事,你怎么不让你老婆去。”说到这,程远自己都笑了,“在单位里,没有市场化的流动机会。要往上走,就只有一条听领导的话。看似没选择。但其实是有的,就像您说的,慢一点。”
  “是啊,慢一点。有自己的原则,为人处事更谨慎些。还有,不要看中物质享受。”程云鹤渐渐提高了声,“那是通往腐败的道路。更不要像某些人,坐都没个正形,还非得躺着。”
  程帆放下了书,站起身往书桌前走去,“爸,上次见程飞时,他还说京州夏天太热了,让你去新加坡度假。要不咱一家人包机去吧,你们不能腐败,我可以。”
  程云鹤鼻子都要气歪了,看看这两个儿子,一对比,小的就是用来气他的,“那么点小地方,谁要去?”
  “啧,您这还看不上了。”程帆不愿再被批评腐败,问了他哥一句,“谁要来拜访咱爹啊。都说人走茶凉,咱家的茶,还热乎着呢。”
  “张青明,不过你应该不认识。”
  “没印象。”
  “他哪里知道?那时他还在上小学吧。”程云鹤看向了小儿子,“你哥回来了,你才知道要回家啊?上次带你妈去体检,把你妈气成什么样了,回来就在我耳边念叨你。”
  “是吗?我看她体检报告结果挺好的啊。”
  程远装傻缓和了句,“你回头把她体检报告发我一份,上次她还有点轻度脂肪肝,这次查下来好点了吧。”
  “好点了,她说自己天天吃沙拉呢。”
  程帆摸了下口袋中的手机,怎么就不响。
  来时的路上,她还跟他开玩笑,说你要被你爸拖进小黑屋了,你给我五万,我就打个电话来解救你。
  多丢面子,他开着车都没看她,说不需要。
  看他爸这摆出的训人架势,他能出十万。
第41章
  到了程家后,程帆就被他爸喊了去,林夏去了客厅,还没坐下,就被堂婶刘丹拉住。
  “你这身裙子,也太好看了。”
  刘丹打量着她这身,黑底红印花的裹身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V领的设计,脖颈下一片雪白,丰满才能撑得起来。没露多少,顶多是一双腿,却是性感而有风情。她下了句判断,“这裙子得腰细、胸大,穿了才好看。”
  林夏低头看了下自己,有吗?
  周末出门,她难得有心情化了妆,再挑条裙子穿。这条还没穿过。桑蚕丝的面料,抓在手里很舒服,就拿来穿了。
  领口下垂,脖子前空落落的,她就配了条项链。戴项链时,手指打滑,链扣都没按下去。她怕出门晚了,边拿了包挎手肘上,边往外走,想着可以车上戴。
  出来时看到程帆站在玄关处看手机,看似不慌不忙地等着她,她动作一向利落,换了鞋就说走吧。
  他看了她一眼,拿过她手中的项链,却懒得站到她身后,就绕过她的脖子,手捏住了项链两端,低了身作势要帮她扣上。
  还以为他三秒就能完成,结果他在尝试了半天,腕关节在她胸口磨蹭着。她垂下眼眸看了他,要不是太过认真的表情,都怀疑他在吃她豆腐。
  她刚想说,要不我去车上自己来,项链落在了脖颈上。她抬手调整了珠宝的位置,将披散的头发从项链里捋出来时,就见他的眼神扫过她的胸前,想说什么的样子,却没说。
  她没管他,但上车后照了镜子,还是将头发扎了起来,不然感觉有点风尘味。
  “不是,这条裙子挺能遮小肚子的。”
  “真的?”刘丹摸着她手臂上的衣服布料,“那我回头再去店里试试看。”
  周敏听了声走过来,看了眼她,“这件裙子的确好看。”
  倒是难得听婆婆这么说,虽然上次对婆婆在儿子面前多说了几句,害得她回家被质问心有不爽,但女人确实喜欢被人夸好看,林夏笑着说漂亮的场面话,“谢谢妈,下次我带您去逛街试裙子吧。”
  刘丹对着嫂子说,“看你家儿媳妇多孝顺。”
  “是的啊。”
  周敏也笑着回,这话听听就罢了,婆媳俩何时一起逛过街?她做人识相,又不是亲妈,彼此都不是易亲近的人,何必扮成姐姐妹妹相约一起购物演给谁看?不过林夏这人知礼数,这种场合给她面子,各个节日人未至礼先到,对她勉强算满意。
  “都坐吧,先吃点包子,朋友从云南那寄了野生菌子给我,有点多,我让阿姨做了包子。”周敏向厨房里的阿姨喊了声,问蒸好了吗。
  林夏没吃早饭,接过阿姨端上来的小碗,里边放了两个热腾腾的小包子,漂亮的褶皱上开了个小口,油汪水亮的。咬第一口时,味蕾就被惊艳到。有菌子在,自是鲜美至极。肉馅的汤汁流到了筋道的面皮上,碳水的满足感混着脆韧的菌子,她两口就解决了一个包子。
  将另一个包子吃完后,她还想着去厨房再拿一个,就听到了旁边的王瑞霞边赞叹好吃,边克制着说不能再吃了,太长肉了。
  周敏说,是的,一会吃午饭了,留着点肚子。
  刚要起身的林夏转而放下了碗,捧起了茶杯喝茶。
  “你儿子呢?终于回来了,怎么面都不露?”
  王瑞霞抬了下巴,“在上面打游戏呢。”
  “去哪所学校啊?”
  “外国语。”
  在一旁听着的林夏没有意外,折腾着要回京州读书,自然是只有那几所学校会放在眼里。她和她哥也是在外国语读的。
  “住宿还是走读啊,学校离这可不近。你要留在京州陪读吗?”
  “我暂时没法把工作调回京州,还要照顾女儿。在外给他租套房,走读吧。”王瑞霞看向了周敏,“妈,还得你们多照顾着了。”
  周敏皱了眉,“你这都什么话,他是我孙子,能不照顾吗?不还有他叔叔在这吗?”
  林夏喝着茶,吃饱了脑子迟钝了,还绕了弯反应过来,他叔叔是她老公。
  王瑞霞叹了口气,“青春期的孩子,怎么可能接受你过来陪读、天天盯着他?就算一起呆在家,他也绝对不想跟你在同一个房间里。”
  刘丹深有同感,“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是非常让人讨厌,既要管他,又要防着被他气死,还得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感受。你说我们这辈的父母,哪会这么对我们,不还是打一顿吗?”
  一旁的堂妹程雯雯问了周敏,“婶婶,你怎么把两个孩子都教育得这么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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