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为上,震为下,天雷无妄,乾为天为刚为健,震为雷为刚为动。
再结合你姥爷的面相,今日因动土而有血光之灾,但并无大碍,好好待在家吧。”
姥爷?
“师父,你刚刚算的是我姥爷今日的卦吗?”
师父点头。
“真晦气啊,谁往我们田里抛的瓦片,被我抓到我非得狠狠教训一顿。”
“嘶……”
“这瓦片真锋利啊!”
“谁?是谁丢的?麻溜来承认。”
听着我姥爷在田里不断地自言自语咒骂,我瞪眼看了师父一眼,像箭羽一样冲了出去。
我双手围成圈,冲着不远处田地里的姥爷喊去,“姥爷!你怎么样了?”
姥爷一怔,向我挥起手,笑着回说,“没事,手留了些血,姥爷没事。”
血?
血光之灾!
卜卦好厉害!
我顿时眼里冒出小星星。
“姥爷,你快回来包扎一下。”
“无碍,小伤口。”姥爷挥挥手,又埋头施起肥。
见姥爷真的没有大碍,我连跑带蹦又跑回了屋里。
“师父!你算的真准,我姥爷手出血了。”
“不是我算的准,这些都是卦象告诉我的,只要背好卦象,你也能,事但凡都讲究熟能生巧。”
“谨记,心诚则灵,起爻时,一定要摒除杂念,紧记所算之事。”
正话说完,师父又说起了玩笑话,“以后啊,衿衿你到天桥支摊养为师。”
“没问题。”我爽快应下,豪爽拍拍胸脯,扬扬书,一种书在我书,天下我有的得意。
学到一门知识,我心里乐开了花,突又想起玄力的事。
“师父,我想知道玄力我将从何而得呢?”
“玄力?”师父细细揣摩这两字,稍加思索片刻说,“玄力是一个笼统的总称,其实也算一种感知力,例如你能察觉到黑曜石中的灵力波动,那也称为玄力。”
“清晨的打坐你有什么感想吗?”
我开始回想,初阳出来的身体回馈给我的感受。
“感想?我只是觉得很舒畅,身体暖暖的,浑身的筋骨都好像被阳光沐浴过,要我说就是一种被打通的感觉。”我不紧不慢地说。
“这也可以称为一种玄力。”师父赞许地微微一笑。
我呆愣住,那按师父所说,我已经是拥有玄力的人。
“玄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
“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都是一个容器,只能容纳固固定的玄力,一旦内耗严重则会伤心劳肺。”
第39章 狼毫笔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知晓了师父的用意。
水满则溢,要量力而行。
“今天就到此吧,师父要去村里逛一逛。”
望着师父背着手悠然下山的背影,我由衷产生佩服之情。
饭后一百步,活到九十九。
我十分认同点头。
当我沉浸在自己想法时,一道残影从我身侧掠过,我神速地回头,这才看清。
这显然妥妥是饿鬼上门了。
“月哥,你慢点吃。”看见他狼吞虎咽,恨不得把整盘子菜都塞嘴里的的样子,我挑挑眉提醒他。
哎?不对。
月哥怎么回来了?
不过他是真的如师父说的那样,一点事没有……
“师父让你回来了?”
“嗯嗯嗯……”
“师……,父说,不想让我,饿死……,有因果……”
月应两颊塞的满满当当,话也断断续续,看向我时嘴角还挂着一棵菜,忽然,他用力拍打着胸口,脸也胀的通红。
我的老天爷!
我慌忙倒过一杯水递给他,他满眶眼泪当即一饮而尽,加大力道捶打胸口。
我一看,这不行啊。
我也加入捶打大军,鼓足全身力气集中在拳头,对准他的背后,重重一击,紧随而之是一个长嗝。
“嗝……”
肉眼可见月应的脸恢复如初。
“差点没要了我的小命,师妹,以后我们就是过命之交了,有什么就找师兄。”
“以后别让我出糗就行。”我攥着小拳头威胁。
“这可不行。”
瞧瞧这人说的是人话吗?
我被他理直气壮不要脸的话气傻,满脑子只想回到两分钟前,想看着他在我眼前跳脚。
“你自己玩吧,我看书去了。”
懒得再理他,我转身就要回房。
“师妹,等等。”
“我刚刚听到师父偷偷在和你私囊相授对不对?”
我真的要被他气晕,脚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我给自己也倒上一杯水,痛快干下,一部分火气被凉快的水带走。
“注意!这不叫私囊相授,这叫光明正大,月哥都听到的话算什么偷偷。”
我感觉我的眼睛都快要喷火,要是有一面镜子,我肯定能看到自己被他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丑样子。
“那倒是。”
“师妹,要不要学人皮面具?”
我谨慎望着跃跃欲试的他,总觉得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摇头,“最近没空学了,我时间紧任务重。”
“那些邪术有什么好学的,师兄教你好玩的,我们来画符。”
“不用了,师兄,我还不会……”
我婉拒,月应假装听不到。
眼看他不顾我的反对,风风火火拿回一个红包袱,又热情地招呼我。
“师妹,我们到后院去,后院是这房子的穴心。”
“穴心?”
“穴心相当于整个屋子的风水宝地,不管是在穴心上打坐还是画符都能事半功倍。”
他一鼓作气扛起桌子,大步向后院走去。
我无奈地跟月应身后,听着他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说。
“你们这祖宅真是个风水宝地,集日月的第一抹精华普照。”
“我一定要说服师父多住上些日子,趁机多画些符,多卖点符箓多赚些养老钱。”
“我真是个天才。”
“是,是个钻钱眼里的天才。”
心里话从我嘴里溜出,我下意识捂住嘴巴。
“师妹?”
“我好像听到什么钻,什么眼?”月应眯起双眼锁住我,嗓音里带着薄凉。
“没有!师兄你听错了。”
“那就好。”他展开笑容,重重放下桌子,展开包袱。
逃过一劫,我松了口气,心里对自己说,大女子能屈能伸,屈服只是暂时的,不怕邪恶力量。
不大的桌子上摆上了一个白瓷盒,还有一只毛头很长的“毛笔”的。
“师兄,这毛笔的毛头怎么那么长?能画好吗?”
月应瞟了我一眼,依次为我解释,“不识货,这是狼毫笔,也就是黄大仙的毛,可以加持灵力,这是陈年朱砂和黄纸,这些东西也能使符箓的威力也能加倍。”
“笔头分为很多种,狼毫是最上层的好毛,其次便是羊毛,紫毫,鼠毫,猪毫等等。”
解释完,他抛给我一本书,上面详细介绍了每一种符箓从起笔到收尾的画法。
“现在太多人半桶水的假道士瞎卖符,没有符尾也没有花字,还是那么多老人家信。”说到这个,月应有些低落。
“老人家们只是求个心安,哪里懂得真假呢。”
“假符箓有时候会起反效果……”月应的话只说到一半。
“看好了,我开始画了。”
他话落,我眼睛就黏在他的指尖上,分秒不敢移开。
月应轻触朱砂,让朱砂浸透狼毛尖,左手抽出一张黄纸,右手稳稳落在黄纸上,出笔一气呵成毫无停顿,一张完美无瑕的符箓出现在桌上。
“画符讲究全神贯注,集中全部的精气神在手上,天人合一,不可以有任何的犹豫和停顿,否则这张符就废了。”
“断笔的符就是废符,毫无用处。”
给我好心解释完,月应便再也没有说话,手没有停,符箓一张接一张,很快,整张桌子都摆满了符箓。
我对照着书,一个一个识别他所画的符,分别是发财符,桃花符,和合符,文昌符……
这时他才缓缓放下笔,呼出一口气。
画完符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与刚才的认真的样子格然不同。
月应搓着手,两眼放光望着这些符箓,“发财了发财了。”接着他怼了怼我的手,“明天和师兄摆摊去?”
“不去。”
“这些符都是特别热销的符箓,很快就能卖出去,师兄带你下馆子。”
“我不去。”
他一咬牙,伸出五个手指,“分你一半。”
“师兄,我真不想去。”
“你六我四。”月应面色如土,好像十分痛苦。
“成交!”
我虽然不懂他说六四什么意思,但我还是答应,不为别的,就因为看他吃瘪的样子我觉得非常顺畅。
三天两天被他欺负,这回我要争口气。
凝视着桌上齐全的画符“套装”,我的手蠢蠢欲动。
“师兄,我想试试画一张符,可以吗?”
第40章 符成
天时地利人和,不借机尝试画一张都对不起我自己。
“当然可以,师兄给你十张黄纸,你画了赚到的钱都给你,师兄绝不要你一分。”
月应非常爽快的把狼毫笔交给我,一边嘱咐我,“师妹,屏气凝神,用心,你的手自动就会跟着笔走。”
“试一试。”
在月哥的鼓励下,我牢牢握紧了笔,先把发财符的符文谨记于心,屏住一口气,从容落笔。
“啪”——
笔从我手里滑落,红色的墨花晕开了黄纸。
“师兄,对不起,这张黄纸毁了。”愕视着废掉的黄纸,我恨不得马上找个洞钻进去。
画到一半时,我的气散了,无法聚神再继续。
对于浪费了一张黄纸我很是内疚,靠近细闻我才闻到,黄纸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柔香,说明这肯定不是一般的黄纸,更可能价值不菲。
“再试,我刚开始画符画了半个月才能画出第一张符,师妹首次画符这样我并不意外。”
“符头力道均匀,已经比我好上不少了,你再坚持一下,投入全部精力。”
月应以幽默的方式诉说着他画符的经验给我听,这让我紧绷的心得到了一丝的放松。
“谢谢师兄,我再试最后一次。”
这次倘若不成,我便以地为纸,画到滚瓜烂熟再尝试。
轻蘸朱砂,我凝神屏气,落笔成符,一种无形而温柔的力量轻而缓推动着我的手,随着封尾落地,一张完整的发财符出现了!
我激动不已,挥着笔大声尖叫,“我成了我成了!”
“师兄!我画成了!”
此时月应的嘴巴大张,也是万万没想到。
月应不相信,大跨一步拿起我画的发财符,怒怒鼻子闻了闻发财符,他手顿在鼻子前,双眸瞪的老大,嘴唇也微颤。
“师妹,你,第二次就画成了?”
“这是一张无瑕的符,从符头到收尾,都非常完美。”
“而且灵力充裕,是难见的上乘符。”
月应拎着我的符,嘴角就要咧到后脑勺,“师妹,师兄我承认你是天才了,快画!画好我们下午就出门去。”
我就像那被驱赶干活的老牛,他把笔塞给我,嘴上激动不断催促着我,“快快快。”
硬着头皮,我又开始画符。
不出意外的意外。
我失败了。
“没关系,再来。”
我又继续,如预想,又失败了,一次接一次,一连失败了三次。
“师兄,我不画了。”
果然刚刚我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巧了。
“画!你给我把那十张画完。”月应红了眼,他不相信到手的钱就这么飞了。
“师兄,我就不要再浪费了吧?”我心虚地指了指桌上那几张废符,“师兄,这些黄纸,不需要我赔吧?”
“赔!怎么不用赔。”月应咬着一口大白牙,“除非你现在给我画完剩余那六张。”
简直难以置信,月哥怎么出尔反尔?
“月哥,出家人不是不可以打慌语吗?你怎么这样?”
月哥怎么和个流氓头子一样?师父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我皱着眉,眼里嫌弃表露无疑。
“师妹,我可没有说谎。”他得意地昂着头,俯视着我。
……
他好像还真没有说谎,句句话里都是给我下的陷阱。
月哥真可恶!我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的心!
“我画。”我愤愤拿起笔,全心合一落笔。
半刻不到,符成。
“又成了。”
月哥比我都兴奋,他捧着符爱不释手。
我额头也冒出点点汗珠,我深吸一口气继续。
接二连三的失败,我都没敢泄气,密集的汗珠形成雨帘滴落到桌上,我合上眼,劝自己冷静。
“师兄,你先别说话。”
月应连忙抿紧上唇,拇指和手指贴在一起,从左划到右边,做了噤声的动作。
一气呵成连成两张发财符,也正是宣告我的画符结束。
我如释重负,长吐一口气。
十张黄纸,我废了六张,才成了四张,这比例让我挺不满意。
“师兄,按我这天赋,是不是不太适合画符?”我认真发问。
月应拿着发财符,嘴拼命呼气,时不时发出傻笑,压根听不见我的提问。
“师兄?”
没应答。
“月哥?”
“嗯?”他头没都转。
我无言摇头,趁着他沉浸在此,不忍再打扰他的“发财梦”,我轻手轻脚绕到他背后离开了。
我低头揪起自己被汗浸湿的上衣,拧着眉摇头,刚刚太过于紧张,衣服都被打湿了。
好臭,要洗个澡了……
蒸汽满满的浴室,让我浑身的毛孔都被打开,温热的水打在我脸上,我舒服地呼出声。
“师妹!”
“师妹!你在哪里?”
“我们要出门了。”
我一头泡沫,半眯着眼睛,挠着头发的手瞬间顿住。
月哥在说什么糊涂话……
声音由远及近,在我猝不及防间,浴室的门被一股力道拍动。
“师妹,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