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秋闻言，也不过是笑笑。老师讲得课依旧繁琐透着无聊，不过她的心情却难得的有些高兴，阴云散退，说的便是如此。
***
“你不去抢饭吗？”中午放学后，蒋俊宁整理着东西，见白露秋呆坐在一旁，关切问道。
闻言，白露秋只是摇头：“我待会再去，现在还不饿。”
“行，我先走了。”蒋俊宁将挎包背在身上，向白露秋挥手。
白露秋眼见着蒋俊宁离开，她摸着脖间的挂坠，有些犹豫。她依旧在意着徐雅彬的事情，当时徐雅彬的一切都在表明她隐瞒了在意外之下的真相。
白露秋是个不得闲的，即便告诫自己不要去理会这些，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会回忆起这些事情，将它们串联整理，可知道的东西还是少之又少，无法连成一线。
这时候教学楼内应该没有人，如果现在上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呢，她想。
这样想着，她也就付诸于行动，她带着不可言状地激动与担忧，走在通向天台的楼梯上。
一个锁着的门阻挡了她前进的方向，眼前还有几步就是广阔的天台，满是肮脏的水渍和污垢，一片混乱不堪。
隔着一道门，白露秋有些迷茫，她记不清当时徐雅彬的具体位置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注意到了天台一侧上方有一个监控。
白露秋微眯着眼打量着，监控器上没有红色的灯光，就如之前猜测的那样，监控是坏的。不过也难道，学校的监控大都徒有其表罢了，有用的可能只有校门口和小卖部吧。
看来这次行动注定无果，加之害怕被他人瞧见，自己也解释不清，白露秋也只好作罢。如果徐雅彬不主动说出的话，自己应该不会知道那些秘密吧，她想着。
白露秋摇摇头，她本不应该理会这些事情的，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一种结果了，不该在继续去想了。
她不再去纠结，似仓皇逃窜般离开了这里，但愿没人能看见她，白露秋祈祷着。
而她始终没有发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这里的情况，走廊上的夏黎仰着头看着白露秋离开的背影。
他轻笑，看来有些人还是很在意那场意外后的故事呀。
而他们的故事会是怎样的走向呢，在这个时候，谁都不知道。
第17章 齿轮
晚自习，趁着老师出去打电话的功夫，班级内瞬间哗然，似乎之前的安静只不过是一场错觉。
蒋俊宁无聊地打着哈欠，有些困意，他歪头靠在桌子上，枕着胳膊看着埋头执着于试卷的白露秋，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白露秋，你不去上日语课吗？”
“懒得去。”白露秋连头都没有抬起，她皱眉紧盯着题目，手无意识地抓着额发，好好的发型此时已经略显凌乱了。
“好歹是花了钱的，不去那不亏了”蒋俊宁打趣着，“再说这么多作业就算你补完，老师也不一定有时间看呀。”
白露秋闻言，停笔，转头望着蒋俊宁，眼里带着不解，颇为冷淡地反问道：“老师看不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蒋俊宁见此情形，心里暗叫不好，猜测着自己是不是触到她的霉头了，讪讪地说道：“没什么啦，就是...你才刚回来也用不着这么拼，对吧。”说完，他眨着眼睛，是求和的意味，颇有些狗狗似的可爱。
可惜的是，此时白露秋心情明显被题目搞得差劲，她没再多言，手握着笔，怔怔地想着心事。
很快就要到第三节 晚自习了，按约定，她应该要去画室见夏黎，只是她想到了教室后排的林依依。
虽然林依依看似从不在意自己的样子，依旧在那边跟其他同学谈笑风生，可她总觉的那双眼睛时刻注视着自己。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什么时候竟然受制于人了，这显然就不是自己的作风，但却不得不反复掂量，看看自己是否有能力渡过这些“危险的东西”。
她不由得叹气，摸了摸放在书包内侧的挂坠，兔子依旧可爱，一双红玉色的兔眼，更让人有想要抚摸的冲动。
冰冷的触感从手心蔓延到全身，她回忆着过去几天在夏黎家中借住的场景。
她想起了那天在闹市里自己的怄气，想着夏黎偷吃糖葫芦时眼里的狡黠，想起了他给自己戴着挂坠时，眼里透露出的专注与珍惜。
或许是被月色迷醉了心，让白露秋觉得当时的夏黎眼里只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虚荣感接踵而至，带着不可言说的骄傲和蔑视，她偷偷瞥向宋穆青。
此时的宋穆青正跟旁边的陈东宇说着话，看样子应该又是知道了什么无聊地八卦，眼里满是嘲弄，却笑得花枝招展，全然不在意此时正是晚自习。
宋穆青知道自己跟夏黎走得那么近吗？白露秋不免揣测道。像夏黎那般温婉如玉的气质，就连林依依都为之疯魔，那宋穆青对他的想法又会是怎样呢，是喜欢仰慕，还是不在意呢？
白露秋微眯着眼，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如果让宋穆青知道自己跟夏黎的关系，那她又会怎样呢，嫉妒羡慕，亦或是满不在乎。
白露秋心里勾起一团火，她很清楚自己厌恶宋穆青，同理，她也不见得喜欢自己。她们两个像是天生不对盘一般，不是白露秋无意识地想挑衅宋穆青，就是宋穆青当场让她陷入尴尬无言的境地。
或许是宋穆青的笑太过于爽朗，让白露秋觉得刺眼，让她忘了不久前林依依的警告，她满不在乎的收拾着东西，似乎准备随时离开。
旁边的蒋俊宁注意到了白露秋的变化，他有些疑惑，之前还在与作业苦苦作斗争的人现在却在收拾书包，做出随时准备走人的架势。
“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蒋俊宁问完，自己不免愣住。怎么突然就问出来了，他暗自懊恼，惴惴不安地望着白露秋，眼中的惊恐明显是被白露秋的冷淡所刺伤后留下的痕迹。
白露秋并没有答话，她紧盯着蒋俊宁，想起了之前的不快。良久，她冷笑一声，问道：“如果我告诉了你，你又想告诉谁呢？”
闻言，蒋俊宁满脸不可置信：“你这是什么意思？”语气里是被伤害后的委屈。
这样的场景看着真叫人心生不忍，白露秋因着之前道不明的情愫，面对这般可怜的蒋俊宁，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子的坏习惯。
但自尊心让她沉默着，不肯低下头去安慰这个耷拉着脑袋的小狗，她慌张地瞥开视线，害怕自己心软。
蒋俊宁也不再多言，只是将头埋进胳膊里，不露半分神色，只是周围的低气压让人察觉到此刻他的心情极其不好。
“我先走了。”白露秋快速地说完这句话，像是怕被他注意到般，慌忙离开教室。
她不知道，她不会知道，一双眼睛带着探究望着他们两个人的情况，或者应该说她自己的情况。
宋穆青笑着观望着，白露秋跟蒋俊宁的氛围不对劲，待会可能还要旁敲侧击地问一问蒋俊宁，她想着。
白露秋踏着月色走在走廊上，她眼前不断的闪动着刚刚的场景，白露秋只能反复告诫自己没有良心，不必在意这些，毕竟...毕竟是蒋俊宁他自己有错在先。她没有做错，像是魔怔般，白露秋不断暗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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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不会来的。”夏黎抬头看向正进门放下书包的白露秋，说道。
白露秋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心事，她勉强做了个微笑，调侃着：“你上午的理由我拒绝不掉就来了。”
“拒绝不了也不代表一定要，你说是吧。”夏黎歪着头面露得意。
白露秋挑眉，一脸挑衅道：“那我走？说不定还能赶得上热水。”
闻言，夏黎伸手拉住白露秋：“既然来了，哪有让你就这么走的道理。”说完，他眨着眼睛，柔光被坏意所替代，让白露秋觉得自己误入了虎穴，中了他的诡计。
她不动声色地拍掉了夏黎的手，拉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夏黎旁边。
夏黎盯着她的脖间，看得白露秋浑身不自在，她讪讪地问道：“你怎么盯着我看，怪叫人心慌的。”
“没有，只是...”夏黎指着她原本挂着吊坠的地方，问道，“那个兔子去哪啦，才半天就腻了？”
见状，白露秋有些不好意思，她总不能说那个吊坠的可爱感跟她平时的风格不大相配，怕被人议论才摘下放在书包里的吧。
白露秋犹豫着，这才解释道：“当然不是腻啦，就是带着一个东西多少有点不方便，再加上万一被老师看到，被提醒了也不大好。所以就放书包里了，随身带着。”
这些话说的半真半假，连白露秋都不确定是否达到可信的程度，她垂眸，心里也不知为何会发慌...其实，就算是说出了真实想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黎沉吟了片刻，嘴角勾着笑，他继续画着面前的画不再多言。
白露秋对艺术一窍不通，她没耐心盯着一幅画的诞生过程，随意地瞄了几眼半成品的画作，不想看书，也不想补作业，也只能百无聊赖地搭着下巴，任思绪飘荡，在某处天马行空地幻想。
此刻的画室是宁静的，夏黎画着画，白露秋在一旁发着呆，彼此无言，却莫名让人觉得心安，如果没有突然而至的脚步声的话。
脚步声踢踏，从远至近走来，在静谧处更加引人注目。白露秋下意识地回过神来，她蹙眉警觉起来。当初与徐雅彬的对视似在眼前，如今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她不免有几分尴尬和难以辩解。
她猛地起身打算先离开这里，旁边的夏黎显然被她这一突兀的举动吓到，他微愣，刚想要开口，却听到门口有人问道：“请问白露秋在吗？”
白露秋闻言，心里暗叫不好，回头望见来人，她不禁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半晌没有答话。
门口的林依依见状，也不在意，只是含着笑意对白露秋说道：“老师有事情找你，我带你过去吧。”
态度谦和有礼，让人挑不出错处...若不是白露秋觉得她盯着自己的眼神过于冷淡，她都恍惚是不是真的是老师有事情找她。
白露秋只是呆站着，没有任何表态。旁侧的夏黎见状，心里多了几分猜想，他或许知道了那天是谁对白露秋的恶意了。
真有趣呀，如果他没记错，面前这个人不是当初追过自己的某个女孩子吗。不过他倒是不相信一个女孩子就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背后操刀的人会是谁，他需要好好想想。
想到此，夏黎善意的调和道：“如果是老师找的话，那先去吧，说不定是什么重要的事，不是吗？”说完，夏黎眨着眼睛，满是真诚和为她着想。
白露秋平复了一下呼吸，她定了定神，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是那双无意识颤栗的双手暴露了她内心的惶恐。
“那你先去吧，我待会就走。”白露秋说完，露出了一个比哭还怪异的笑。
闻言，林依依上前拉着白露秋的手，亲昵地撒着娇：“露秋就跟我一起走嘛，老师要求的啦。”说完，她双手紧握着白露秋，满脸乞求。
白露秋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她想抽开被囚禁的双手，那双手就像是被蛇缠绕般的滑腻，冰冷的触感从手心袭来，让她不禁寒颤着。
林依依乖巧地眨着双眼，她探头向夏黎说着再见，就拉着白露秋离开了。
夏黎望着她们相继离开的背影，清楚地注意到了白露秋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薄唇微抿，拿出手机看着上面不断闪烁的红点，不用多想他都能想到白露秋将要面对什么，倒叫人期待，他想着。
***
白露秋望着被强拉住的手腕，手腕被林依依的指甲硬掐着，有些泛红带着微痛。
她抬头死死盯着林依依的背影，有些艰涩的开口：“你到底有什么事，林依依？”
林依依闻言，停下来转头看着白露秋，倾身靠近她，眼里是藏不住的鄙夷：“我不是跟你说过吗，白露秋，你为什么就不记得呢？”
“我跟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也用不着防范我。”白露秋的声音陡然拔尖，语气里是对未知的恐惧。
林依依仿佛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她轻笑着，半晌，才环抱着双手，瞥眼对着她说：“你跟夏黎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再说像你这样的清高样，早该有人来‘提点’一下你了，不是吗，白露秋？”
白露秋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推，她扶着旁边卫生间的门才堪堪站稳，反射性的看来人，却被人扯进了卫生间里头。
她赶忙向后退却不得，当初的场景恍然在眼前，昏暗的灯光下，依旧还是那些人。流水声从旁侧传来，肮脏的墙面是混乱的涂鸦，她被四五只手强制按在地板上，半点不由人。
内心的恐惧不断扩大，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不敢挣扎，害怕遭到不必要的教训，却还是忍不住颤栗着。
那些女生谈笑风生，烟雾缭绕在她们身边，白露秋仰头看得不真切。她们还如当初一样忽视着被强压在地上的白露秋，林依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得意，她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散着光。
白露秋强压着内心的不适，她装作镇定地质问着：“这里是学校，你想做什么，恐怕瞒不住别人的眼光。”
“是吗？”林依依不禁掩着嘴微笑道，“那不被人发现不就行了，你放心，肯定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的。”
白露秋感觉自己在不断地下坠，她清楚地明白了自己逃不出这次命运的戏弄，因为是她试图想去挑战所谓的警告。
或许是怒意的积攒，白露秋破罐子破摔般，她发狠地瞪着高高在上的林依依，语气里含着怒意：“你觉得你这样，夏黎就会看到你们吗？刚刚夏黎看了你一眼了吗？他如果知道这些事，恐怕会更加憎恨你们吧。”
白露秋索性就将话说得明白些，至少不会显得自己是那样的任人可欺，心中的傲气不允许她面对这些事情去求饶，去遵从。
说完，白露秋闭上眼，紧咬着下唇，试图平息内心的恼怒。她知道这样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招来她们的嫌恶，但将这些话倾泻而出后，她觉得爽快，一种精神上的胜利支撑着自己。
林依依垂眼冷冷看着白露秋，刚刚的控诉在她的脑海内盘旋，本来只是想给她的一个小小警告的，这么看来似乎对白露秋而言还是太过于仁慈了。
林依依轻轻扶着发丝，勾起一抹笑意，这才缓缓开口道：“姐妹们，看来真的要给这个小学霸一点点教训呢，不过，不要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哟。”
闻言，白露秋悄悄开着录音，紧闭着双唇，忍耐着。她们在大笑，用尽各种词汇去宣泄着情绪。
白露秋紧紧握住手，试图忍受着这一切。可尖叫声还是袭来，破碎般的，哀求般的，满足了她们内心的恶意。
恨意在她的心里滋长，林依依的冷笑轻蔑映刻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消退。
到尾声后，她们也累了，甩着手问林依依是不是可以走了。林依依点着头拥抱着她们，感谢着她们帮助。
林依依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白露秋，她这才蹲下来，抬起白露秋苍白的脸，悠悠开口道：“最后一次，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