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上,驸马日日求洞房——久别重逢【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05 14:42:58

  她颤抖着发声,左手抚上他胳膊,视线一片混乱,仿佛整个世界都暗了。
  “方荨!”
  撕心裂肺的呼喊终于震到方荨,他咽下喉咙里的腥甜,血肉模糊的手紧紧抓着她胳膊,“看···你又欠、我一次了···”
  “不、不准你和离。”
  “我···我死了、你也不许···另嫁别人···”
  他想扭头看她一眼,可是不能啊。
  “方荨,方荨···”楚纤歌听着这话,浑身发抖,然后发现视线模糊,脸上凉凉的,风一过,才知是泪。
第77章 本公主难受
  “胡说八道什么!”
  她声音哑得厉害,方荨整个人瘫在身上,还拼命抓着她的手,她不敢动。
  “你跑回来干什么?”楚纤歌越说声音越颤,听得人心都碎了。
  “不让你做什么你偏做,让你做什么你置之不理···”她咬了咬牙,“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肆意妄为。”
  “三年来不费一兵一卒,让本公主看你脸色行事,言听计从。你以为你是谁,现在说不离就不离,还管我嫁不嫁别人···你做梦。”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声轻笑。
  快让她疯了。
  方荨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天色将黑ᴊsɢ,冷风下蒿草如波浪摇摆,他微弱的动静牵动着楚纤歌每一次的呼吸。
  “你知道最后悔什么吗?”方荨声音好似平稳一些,“我最后悔冷了你三年,明明能把这一生过得温暖有趣,偏偏···”
  “呵。”他自嘲一笑,“你别嫌我烦,今日说了,往后···就再不烦你了。”
  “住嘴!”楚纤歌抖落丝帕和剑,腾出右手抚上他后背,“伤药带着吗?我先给你止血。”
  也不等回答就往他腰上乱摸,瓶瓶罐罐不少,哪一瓶就不知道了。
  方荨缓了缓,“不用止,没关系。”
  楚纤歌手抖,身子抖,眸光一片慌乱,声音亦是有气无力,“苦肉计这招没用,你疼死也是白疼···快!哪瓶才是?”
  方荨一直没扭头,手也只是隔着衣裳握她,可听她着急又于心不忍,“青绿色那个。”
  楚纤歌用牙齿拽开瓶塞,一股脑将药粉洒在伤口周围,“我背你回去,撑着点。”
  “我放了虫蚁,阿四会找过来的。你好好休息,那个紫色瓶子的药吃三颗,你流了好多血,腰上的伤···回去赶紧处理。”
  方荨反而安慰叮嘱起她来,“太医的药不管用,让阿四配,他知道用什么。”
  楚纤歌很少因为无能为力而失控,眼下却被他逐渐发凉的体温和若有似无的呼吸折磨得想杀人,又害怕吓着他,只能强忍。
  她把方荨袖袋里的药全丢出来,一眼看到紫色那瓶,“过来,张嘴。”
  方荨僵着不动,似乎猜到她要动手扭脖子,断然道,“别动我!”
  楚纤歌无奈,急得要命,缓下口吻,竟带着些哀求,“方荨,你先吃药好不好?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好歹是个公主,不能总是你说怎样就怎样,来,先听我的,你吃···”
  “我吃这个没用。”
  “那···红色那瓶?”
  “毒药。”
  “蓝色?”
  “杀虫的。”
  “青色,青色那个我够不到,你···”楚纤歌指头都快抽筋了,差一点就够着了,整个人却突然如被惊雷击中,惊愕之下惶恐难挡。
  因为那只使劲抓着她的手···松了。
  压在身上的重力好像变轻了,可她才觉前胸后背针扎似的刺痛,慢慢伸手压在方荨背上,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缓解自己胸口的不适,可一碰他身子,就像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绞心的痛传遍全身。
  犹如潮水般无止境翻涌,比她上元节孤身躺在马车里等死还要难受。
  “方荨···”她喃喃又唤,像成婚第二日爬到他耳边那般和风细雨的声音,“方荨,我、我难受,你起来帮我瞧瞧。”
  什么时候脸颊已全是一层层风干的泪痕,她躺在地上,轻搂着方荨,全身像被千万根刺不停地扎着,连心都被人用锤子用力往碎捣。
  “方荨,本公主好疼啊。”
  ·······
  阿四带着宋停过来的时候,无论怎么叫喊楚纤歌都没有反应。
  宋停眼睛赤红,身后跪了一地的侍卫都无可奈何。
  阿四摸着方荨还有气,赶紧喂了好几种药丸,准备把人扶起来,岂料楚纤歌提剑架在他脖子上,神色凄迷,目光却凶狠异常。
  “谁都不准动他!”
  剑上的血还没完全干透,又湿又冷,阿四差点魂都没了,举起双手,“啊···公主,我是阿四!”
  宋停及时压住她小臂,众人这才看见她肋骨处的血洞。
  “阿四,公主···”
  “哎呀,看到了!帮我从药箱里先拿纱布。”阿四只能先放下方荨,转身给楚纤歌先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好在她没什么过激反应,还算配合。
  阿四蹲在旁边,看楚纤歌愣愣抱着方荨不撒手,眉头快拧成麻花了,“宋侍卫,能不能让公主松松手,驸马还没断气,要是再不把箭拔出来···公主真要守寡了。”
  宋停现在小心翼翼护着楚纤歌,就是她突然开口要自己的脑袋,他也能立马割下来奉上。
  不过没等他开口,楚纤歌听到“没断气”三字,眼睫一眨,猝然盯着阿四,“你说什么?”
  阿四这回反应快,立刻躲到宋停背后,只露出个脑袋,不过他终于在楚纤歌眼里看到了流动的神采。
  “驸马失血过多,可是再不医治···啊···公主饶命!”
  楚纤歌没等他说完,伸手过来,宋停心领神会一闪,阿四就被揪着衣襟拉了过去。
  “治不好他,本公主要你的命!”
  阿四心说,驸马要真死在大宁,不用您出手,他指定也得跟着下地狱。
  后头侍卫这才上前小心把驸马挪到软架上。
  楚纤歌恢复神智,冷着脸指着地上的箭头,对宋停道,“拿回去给本公主查!所有可疑人员一个都不准放过!”
  “是。公主···”
  宋停一抬头,楚纤歌如墙壁轰然倒塌。
  楚纤歌昏迷了四个时辰,按太医的话说,体能匮乏到极致,新伤旧患一起发作,偏偏她意志倔强,所以苏醒得快。
  同时也意味着绷紧的精神得不到放松,休息效果甚微。
  营帐只点了两盏寝灯,楚霁云发着低烧守在床前,屏风外是所有春猎跟来的太医,帐子外头是百官,他们还不知道长公主已经醒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图鲁蒙死在大宁,雪岭必要追究···公主又伤成这样,万一用兵的话,谁去呢?”
  “听说驸马伤得比公主还严重,这下南诏也不好交代!这都什么事儿···”
  “你瞎操什么心!大宁外有长公主震慑四境,内有陛下励精图治,天塌下来都砸不到你身上。”
  后头几个文官交头接耳,神色惶惶不安。
  胡侍郎挨着闻御史,琢磨半晌忍不住戳了前头两下,“闻大人听说了没?上午公主给陛下甩了脸色,陛下随后就赏了驸马不少东西,还把太后娘娘的头面也给了公主。”
  闻御史此时不想讨论这些,但胡侍郎凑得紧,他只好点了点头,“原本也没特意是说给太后的,陛下愿意给谁就给谁。”
  “你想,太后是六宫之主,头面自然是一等一的规格,长公主就算不知道,一看那规制也不该收啊。”
  闻御史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胡大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胡侍郎见他还是没明白,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长公主连图鲁蒙都敢杀,想怎样就怎样,这大宁好像她说了算似的。”
  闻御史当下目光一紧,四下扫了两眼,才压着声音道,“胡大人慎言!”
  “哼。闻大人不信?”胡侍郎退到自己位置上,两手踹进袖子里,“那你等着看。雪岭势必要有一战,到时候就看谁领兵出战。”
  “若还是长公主···等她班师回朝,养心殿多半也该让出去了。”
  闻御史眉心紧蹙,想反驳又无话可说。
  太后是陛下生母,表面不提,可谁都知道她介意长公主拥兵自重,想着法子替陛下收拢兵权···
  要他说,长公主也姓楚,有什么好防备的。
  不过后娘和嫡长女也许天生就水火不容,这些年长公主越发特立独行,陛下又恩宠地厉害,多次无视规矩礼数,渐渐也让朝中怨声载道。
第78章 认输
  楚纤歌还是喊着方荨的名字惊醒,发现自己一直抓着皇帝楚霁云的手,还在人手背上勒出几道红印子。
  “皇姐,你醒了!”楚霁云熬得眼睛通红,一见她醒来探手贴着额头查看温度,“不烧了,伤口流了那么多血,吓死朕了。”
  她想抽手,反被皇帝紧紧抓住。
  楚纤歌浑身散架似的难受,呼吸很沉,失焦的眸光慢慢回笼,在皇帝关切焦虑的神色间,开口就问,“方荨呢?”
  楚霁云目光灼灼,喉咙却突觉刺痛,他甚至想从她眼里找到哪怕一点对自己的在意,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楚纤歌满心只有方荨背对自己浑身淌血的最后景象,一瞬间浑身绷紧,强行抽回手就要下地找人。
  “方荨···人呢?我睡了多久···他现在怎么样···”
  她腿上没力,腰侧的伤口又拉扯着,一腾空从床上摔到皇帝怀里,“放开我。”
  楚霁云收紧双臂,漆黑的眸子里压着怒火,声音又沉又冷,“不放!你这样子哪都去不了,别逼朕让羽林卫把营帐封死!”
  楚纤歌挣扎的动作一僵,突然看着楚霁云,脸色凝重,“宫库的兵器归羽林卫管,有人拿箭杀我的驸马,陛下不管,现在还要拦我?”
  她眼里喷薄而出的愤怒、压抑,还有不管不顾的着急,统统砸在楚霁云心上,差点令他失手将她摔了。
  她在怨自己吗?
  皇姐从来没用这样怨恨的眸光看过他,那些尊敬的、疼爱的、即便是疏离冷漠也是为他这个皇帝好,现在为了方荨这样质问他?
  皇帝深邃的目光没有退让,挺直的鼻梁如刀锋抵着她的质问,而楚纤歌始终面色不改。
  僵持之间,倒是皇帝ᴊsɢ顾忌她腰上的伤,再难忍也还是先低了头,“此事已经在查,朕不会不管。但你伤得厉害,内里亏虚,不能下地。”
  后半句既是告知,也是命令。
  楚纤歌也不知怎的,今日从心底就不想控制自己,冷冰冰说道,“臣自己的身子自己做得了主,还没瘫在床上,就不必劳烦陛下费心了。”
  她凤目一凝,“放、开。”
  皇帝深深看进她眼底,察觉怀里的身体紧紧绷直,似乎自己再不放手,她就要强行挣脱出来。这感觉糟糕透了,他觉得她把自己当敌人一样···
  楚霁云心里见不得光的东西是无解,只能折磨自己,日日夜夜的熬,唯一的缓解就是她对自己的在意、关心。
  他已经忍了皇姐有自己的家,把全部温柔宠爱给了驸马。他要的不多,只要她能时常想起自己,偶尔来养心殿坐坐,一起吃顿饭,聊两句就很好了。
  可是突然间,什么都没了。
  楚霁云在片刻的惊愕慌乱后,弯腰轻轻把人放下,昏黄的烛光照不亮他眼底朦胧的光。
  楚纤歌落地的时候膝弯还打了个颤,但她没有选择就近扶皇帝,而是趔趄着撑在矮几上,勉强站稳。
  “把外衫披上,朕陪你过去。”楚霁云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毛骨悚然在重新开口时换上了比往日更温软的关心,从架子上取下大氅将她整个笼住。
  楚纤歌没力气挣扎,扶着伤口的右手感觉五指僵硬,半点知觉都没有。
  “我撑得住。陛下歇着吧。”
  楚霁云没再跟,站在原地看着她跌跌撞撞推开侍从的搀扶,独自走出营帐。他怀里空荡荡的风来回穿梭,像极了肆无忌惮的嘲笑。
  他原地踱步,修长的手指摁在眉间,脸颊梨涡忽隐忽现,下一秒突然狠狠一踹,案几上的物什七零八落碎了一地。
  从里到外,内侍和百官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赵青!”皇帝暴喝一声,一抬头满眼肆意猩红,“狩猎的所有人全部押起来!”
  “八百里加急,调风崖关、苍雁关驻军压境雪岭,凡有异动,格杀勿论!”
  “再传信南境邵云泉,看好南诏,如有异动,让他提脑袋来见朕!”
  ······
  百辰扶着楚纤歌回到她营帐,正要打帘,手臂被她突然攥住,回头一看,长公主脸色苍白,呼吸短促。
  他隔着大氅也看不见腰上的伤,只急道,“快进去。让阿四瞧瞧是不是伤口没处理好?”
  “等等。”
  楚纤歌迈不出脚,她知道自己害怕面对什么,尤其隔着帘子都能闻到血腥味。
  百辰伸手扶稳她,难得机灵一回,“公主放心!阿四说驸马失血过多,没有性命之危。”
  楚纤歌松了口气,这才松手跟着百辰进去。
  两个太医给阿四打下手,阿四也不准他们碰方荨,无论是拔箭,还是处理手心的口子都亲力亲为,此刻一身血守在床边,平日嬉笑玩闹的孩子好像在瞬间长大了。
  “参见长公主。”两个太医惶恐俯首请安。
  阿四眼睫一颤,坐着没动,听脚步声慢慢靠过来,眼眶唰地红了。
  于是情绪透过背影传递出来,百辰心说这孩子气性真大。
  “阿四啊···驸马怎么样?你出来,让公主进去瞧瞧。”
  阿四闻言,反而坐正身子把方荨挡了个严严实实,“公主又不会治病,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嘟嘟囔囔声音小,但几人都听得清楚。
  “你这孩子···”
  百辰刚皱眉,楚纤歌轻轻松开扶着他的胳膊,淡淡道,“都下去吧。”
  “是。”身后跪着的太医自是巴不得赶紧滚。
  百辰欲言又止,也只能听从吩咐,“属下就在外头,公主有吩咐传召即可。”
  帐子顿时安静得骇人。
  阿四挡不住方荨身子,楚纤歌看到毯子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起伏得很慢很慢,乱七八糟的药味都挡不住血腥气。
  他是为了救自己。
  楚纤歌心口绞痛难挡,昏迷中梦到他爬在自己身上死了,天昏地暗中她哭都哭不出声来,只想跟他一块儿去。
  方荨怕冷、嫌黑、娇气得很,黄泉路不是什么好路,她怕他一人走会闹脾气。
  可是她又梦到自己随他去了,他很生气,气她这么多日子冷落他、羞辱他,不顾哀求与他和离,还撵他回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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