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我能帮她!”
暗卫看着他的手,没法下决心。
方荨只好把拉胯气势的双手背到身后,急道,“一会儿你帮我摘腰间的叶子,我嘴没受伤,可以控制山上猛兽伏击。”
“快!要是她拔了剑,腰上的伤会要命的!”
暗卫终于被说动,“得罪了!”
下一秒,方荨被他拦腰一抱,自己也很配合地用胳膊抱住对方脖子。
剩下阿四和碧玉在原地目瞪口呆。
碧玉:跟暗卫大哥粗壮的膀子一比,驸马好像个弱柳扶风的美人。
阿四:自从驸马开始倒追公主,怎么看怎么觉得···媚!对,不自知的媚最能撩人。
······
猎场外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一炷香时间。
巡防营的剑的确在鞑子刀下逃不了好,加上矮种马的速度和耐力惊人,京城不常打仗的马匹已经被耗得精疲力尽。
楚纤歌看准时机,待巡防营耗了鞑子一部分实力后才让暗卫出马。
暗卫擅长近身搏杀,身体灵敏度无可比拟,短剑以轻巧快速称王,放在任何地方都犹如心脏利剑。
然而对上凶悍无比的鞑子,除了要在马匹速度上与他们相近,还得避开长刀,找到最近的距离才能下手,无形中多了两道阻碍。
因此,暗卫一上场时,以快、准和鬼魅般的身形搅乱了鞑子步骤,楚纤歌乘机让两个上过战场的副将带两队人马如左右翼分散了鞑子一鼓作气的队形。
这一番下来倒是伤了不少鞑子,但他们比楚纤歌想象的更可怕。
除了一个个力大无穷,他们的痛觉似乎也比常人迟钝,有一个鞑子背上挨了两刀,血都把衣服染红了,他却还能抵着暗卫的短剑,一直将人逼到角落。
宋停一直站在她身边,见此情形就要拔剑,“属下去帮他一把。”
楚纤歌没反对。
宋停一剑被逼退那人,不得不踹了一脚才救下被困的暗卫。
也是因为这一脚,宋停脸色旋即阴沉得可怕,双手握剑挡下对方飞扑过来的一击,虎口一阵酸麻。
“妈的!这些人吃什么玩意长大的?伤成这样还怎么大力气。”
宋停跟楚纤歌打过鞑子,知道他们体力极限在哪儿,可这群人好像根本不是人,巡防营、羽林卫和暗卫多番车轮战下来,这些人还有这么饱满的状态。
这···简直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宋停牟足了劲儿与鞑子过招,凭着轻功躲开好几次冲击,一旦实打实对上,十几招下来就得喘一会儿。
他妈的,真够丢人。
楚纤歌在马背上看得一清二楚,暗卫势态已疲,虽然多半都能在鞑子身上留下几道口气,可似乎血腥非但没有消耗体力,还令他们像见了血的猛兽,越发疯狂。
“噗!”
宋停胸口生生受了一拳,手里的剑才捅穿对方胸膛。
即便此人瞳光已散,嘴里的血汩汩而下,可他依旧浑身血脉膨胀,接二连三往宋停胸上落拳。
不得已,宋停齐剑后退。
冷不防后颈一凉,电光火石间他从地上的倒影里看到朝自己挥下来的一把刀,可恨的是他捂着胸口起身,气息不畅,膝盖打了个弯。
完了!
宋停心口拔凉,眼睛瞪着老大。
罡风甚至已经掠起后颈上的发,他咬ᴊsɢ牙握拳···可是依旧没站起来。
“叮!”
耳边一股冷风带着穿云箭破空而来,打散了刀落的气势,鞑子握刀的手臂被羽箭贯穿,鲜血从宋停头顶冒出去。
“啊!”
鞑子惨叫一声,长刀落地,他顺着箭来的方向看过去,正对上楚纤歌勾起的嘲弄冷笑。
宋停被暗卫搀起来才躲过一劫。
楚纤歌这一箭暴露了自己,和小鹿子对鞑子痛恨一样,雪岭的子民也恨透了她。她打败了图鲁蒙这匹狼,甚至让他一蹶不振,连嘶吼的本领都忘了。
所以,很快被冲散的鞑子不约而同有了目标。
不需要号令,也不需要指挥,每个人都杀红了眼,只要能靠近楚纤歌方向一步,就算和暗卫共死,也要把对方的尸体压在身下,为后头来的同伴铺路。
这是比孤注一掷还更可怕的力量。
楚纤歌那一箭用了八成内力,此时连弓弦都握不住,看着涌过来的鞑子,皱眉道,“暗卫打头,巡防营依旧分散他们,羽林卫逐个击破。”
“是!”
第90章 妖妃?
方荨在暗卫的马上差点把胃液都颠出来,以至于见到楚纤歌的时候,直接抱着垂在马腹边的小腿深深嗅了两口她的味道才缓过神来。
楚纤歌铁打的心志就是架不住方荨这般。
“你怎么来了?”她舍不得对方荨动气,只狠狠瞪了暗卫一眼,后者垂首立于她身侧,一副认打认罚样。
方荨先从头到脚把人检查好几遍,直至看到她轻微发抖的胳膊,顿时敛了笑,“我要上马。”
不是恳求,不是撒娇,桃花眼一瞪,明目张胆命令她。
楚纤歌蹙了蹙眉,刚要否决,一只“熊掌”伸到面前,“公主有射箭的力气,不会连自己男人都扶不动吧?”
下头还有巡防营和羽林卫的人,闻言纷纷摇头叹息。
这跟祸国妖妃有什么区别?他往这一站,公主还有心思打仗吗?
楚纤歌原本紧绷的脸色却在他这句话里突然松动,凤目映着日光,亮得晃人眼,她拍了拍身前马背,“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麾下的将士举旗让我杀了你这妖妃吗?”
下头众人: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举旗可行?
可说归说,她伸手拉住方荨胳膊,麻溜将他带上马背,双手环着腰轻轻覆在那厚厚的绷带上。
方荨一路忐忑难安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他闻言莞尔,“他们马上就会后悔自己有这个念头。”
下头厮杀声不断,他俩却前胸贴后背在马上说着悄悄话,真是···旁边的暗卫突然想到一个词,伤风败俗。
可这样的方荨太令人着迷。
似乎他的到来解决了她对这场战事的焦虑,此刻嗅着方荨肩上淡淡的兰香,将一切都能抛诸脑后。
这片刻轻松,真是求都求不来啊。
方荨心跳的厉害,内里并没有他面上表现的从容潇洒,眼看下头抵挡不住鞑子的猛攻,他微微侧首,“帮我从腰上取叶子。”
楚纤歌眼神一凛,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下唇角的笑泛开涟漪,修长的手指故意模仿着脚步一顿一停从他后腰慢慢滑至侧面。
方荨耳根发烫,呼吸也乱,垂眸道,“打完这场,我有话要问公主,你不能···骗我。”
这话说得···让楚纤歌不禁琢磨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她一愣神,方荨手臂一夹阻止了腰间作恶的手,“这么喜欢摸?往后我是不是不用担心孤身一人熬到天亮了?”
楚纤歌摸出叶子,不知上头润了什么东西,手感湿湿滑滑,又不会过于绵软。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一语双关,下头的人根本没眼看。
她轻笑一声,指腹擦着方荨脸颊而过,将叶子置于那柔软的唇间,心如鹿撞。
太刺激了!
她从前想了无数遍,梦了无数遍的事,如今真真切切对方荨做了!没错,她就是没出息,想整日整日地调戏他。
也许因为从没得到,所以那感觉汹涌得连她自己都害怕。
方荨眉目一压,弯弯绕绕的曲调回荡在厮杀上空,虽不至于扰乱心神,但就是无法让人集中心神。
暗卫见识过方荨驱使虫蚁的本事,当下心里有了谱,之前的疲态一扫而空,不再与鞑子死拼,默契地将人引到一块儿,趁机撤退。
带方荨来的暗卫得了他眼神示意,足尖一点跃至猎场外,以最快的速度绕着鞑子打了一圈儿。
巡防营一看驸马还有心情吹曲儿,再下来的暗卫更是打得毫无章法,当下恨死方荨了。
正要提剑再战,却被宋停拦下。
“带着你们的人快点撤回去,快!”
“什么意思!不是你们说战至最后一个也要守好猎场!就因为他来狐媚惑主了?”
宋停听到最后一句才知道他们指什么。
也不怪人家想歪了,方荨那桃花眼,冷热都是多情样,长公主更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两人怎么看怎么是一副国之将倾的霏靡样儿。
宋停欲哭无泪,“公主自有安排,快撤。没时间了。”
鞑子一瞅这阵势,当真以为楚纤歌迷恋男人,无心作战,因而追着巡防营不放,一路跟到了猎场围栏外。
“吹什么曲子!跟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有什么区别!长公主难道真不顾咱们死活了吗?”
“开门!快开门!”
巡防营撤回来却发现猎场的门打不开,暗卫跟在他们后头与鞑子周旋,兵刃相搏的声音就在身后,不断的惨叫听得人心慌手抖。
巡防营统领抬头,看方荨坐在楚纤歌身前,曲子吹得专注入迷,他们眼里丝毫没有生杀危机。
他推开身前护自己的两名属下,左手抹掉脸颊上的血,反握着剑鞘一推,冷剑朝方荨而去。
宋停一跃而起,堪堪截下,但也因此后背中了一箭。
“宋侍卫!”巡防营统领没想到会连累宋停,一时又恨自己,又恨上头的人。
宋停额角渗出一排密汗,紧紧抓着他的手,“老兄,你要伤着他,今天咱们输定了。”
“公主喜欢他也不能这样···”
“嘘!”宋停突然打断他,侧耳道,“有动静。”
风从山腰吹下来,带着青草的湿润和清香。
打斗声不绝于耳,但每个人都能听到细细索索的动静,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往这边靠,遥遥望过去,仿佛山上的青色整个儿都在挪动。
有人惊慌道,“地、地震吗?”
“不!不是山在动,那些草下头是···是虫子!”
“里面还有猛兽!”
不止外头,猎场里的猛兽也得到召唤,拖着狩猎时还没好彻底的伤公然走出林子,朝这边扑过来。
它们像失去自主意识,随着曲调的变化向人群发起攻击。
当黑熊、白虎这些可怖的猛兽亮起獠牙从巡防营人群中穿过时,很多人吓掉了魂儿,不过很快他们发现这些东西只攻击鞑子。
任凭鞑子力气再大,也大不过猛兽,长刀在利爪的攻击下一点优势都没有,既杀不了野兽,又护不住自己,只能在残忍的撕咬下挣扎惨叫。
蛇虫鼠蚁无孔不入,即便有能耐者可以摆脱猛兽,也无法从成群结队的虫蚁手下逃脱。
它们或是窜入脖颈,或者缠上长刀,更有甚者被咬断气管,虫子从鼻腔缓缓钻出,身下拖着一条细细的血丝······
“这···”巡防营统领不知该怎么用言语表达心中震撼,再看方荨时满眼恐惧。
“这是驸马招来的?”
宋停点点头,心说可是让你们见世面了。
“南诏传说中可驱使百兽的神明就是我们驸马爷。刚才你那一剑要是抛上去,这会儿被鞑子割脑袋的就是你我了。”
第91章 秘密
他们车轮战打不死的鞑子,眼下被猛兽虫蚁围攻,猎场的门不知何时打开,羽卫林将受伤的巡防营兄弟接了回去。
所有人屏息凝神看着方荨,似乎他吹出的不是小调,而是索命勾魂的魔音。
无法想象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这么多力大无穷的鞑子···
巡防营统领想起自己刚刚冲他抛过去的剑,浑身发寒。
宋停的伤不在致命处,候着的太医已经拔了箭上药包扎好,他看了统领一眼,安抚道,“公主今天心情好,再者你们守猎场有功,不会计较的。”
统领脑子发蒙,方荨来的第一天他就看不上眼,后来虽然赢了图鲁蒙,又在赛马中替大宁赢到最后···不过在他眼里都是谄媚献宠的手段!
即便现在震撼于他可怖的手段实力,但一看到他靠着公主···还是觉得妖孽。
统领内疚地看着宋停,“宋侍卫,对不住了。我欠你一条命。”
厮杀声彻底沦为毫无反驳之力的惨叫,看得大伙儿直呼痛快。
只有楚纤歌知道方荨比她还虚,她不太懂驱使虫蚁的门道,但方荨咬破下唇,血液浸透了叶子,风一来,空气都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除了曲子,这味道似乎更能激发它们的兽性。
加上那个满ᴊsɢ圈跑的暗卫在所过之处洒了药粉,猛兽虫蚁才只攻击鞑子。
“好了,让他们收尾。你···”楚纤歌下意识抱紧他的腰,心疼坏了,“还好吗?”
她强行拿走叶子,方荨大口呼吸两次,侧着脸在她手背上轻蹭,“不好,脸都快吹肿了,还很酸。”
楚纤歌差点被他吓得喘不上气,见他蹭得头发都乱了,一时忍俊不禁,“你没看到刚刚下头有人都要杀你了。”
方荨闭着眼,日头晒在脸上暖烘烘的,脑外微微后仰抵住她额头,才算满意,“我说了他们会后悔。往后见着我,都得缩着脑袋走。”
他从不在人前展露本事,尤其在楚纤歌身边,三年过成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美人儿,骤然将凶狠残忍的一面暴露出来,骨子里上位者的冷厉比楚纤歌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纤歌被他说得心里滚烫,手背一转,他的侧脸就托在了掌心,她柔柔抚着,指腹薄薄的一层茧磨得他脸皮泛热。
“你这样···会显得本公主很没用。”
方荨用袖子擦掉唇角的血迹,那些被控制的野兽虫蚁渐渐恢复神志,唰唰窜回草丛,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以后无论公主去哪,带上我不就好了。”他微微弯唇,结果胸口一阵涩痛,不得不捂唇咳了几声。
楚纤歌浑身绷紧,一想到他体内的蛊毒就心神不安,于是解下披风将他笼好,小心翼翼道,“你先回去,我处理完事情给你炒青菜吃。”
“当真?”方荨回头,眼神柔软又缱绻。
他以为她之前不过说说而已。
楚纤歌眸光微暗,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完整说出一句话,“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觉得你光吃青菜不够。”
方荨耳根一红,仓皇垂眸又咳了好几下。
他自觉不能落于下风,可每次都说不过她。殊不知此刻这般害羞,比他投怀送抱还能要命。
“公主好歹是个姑娘家···怎么总说这些···咳咳咳。”
要不是时候不对,楚纤歌真想亲他一口。
“说什么了?给你炒菜你还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