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东宫——闫桔【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05 17:12:31

  质地柔软的丁香色仙鹤云纹大袖衫罩在诃子裙上,长至脚踝。
  肥大的衣袖飘逸半透,衣领和袖口处均用金丝绞边,颇显贵气。
  白腻柔润的肩膀和手臂在轻薄纱衣下若隐若现,前胸一片雪白,委实勾人。
  崔文熙从妆奁里挑出一串粉珠佩戴,耳饰同为粉珠。腕上则是一只羊脂玉手镯,脚上一双白鹭戏荷绣鞋,且奢侈地用了玉石做点缀。
  梳头的婢女按她的要求梳了高髻。
  崔文熙挑了两支花钗佩戴,把一朵白中透粉的牡丹绒花别到发中,脑后还反插了一把半月形玉梳篦。
  时下京中流行戴绒花,做工最好的便是红袖阁的绒花。
  绒花讲究栩栩如生,也并非越精细越好,而是怎么生动灵活,看起来像真的才叫上品。
  崔文熙头上这支牡丹绒花可费了不少功夫,花朵不失牡丹的雍容大气,白中透粉娇俏玲珑,金黄的花蕊在层层叠叠的花瓣中偷偷探出头,灵动千姿。
  妆容则以细眉为主,轻巧纤丽。
  两侧画了斜红,眉间花钿是一朵淡雅的桃花,脸上的胭脂用得不浓,唇妆则是时下最流行的蝴蝶唇妆。
  一系列动作打理下来,衣冠镜前的娇柔女子风情至极。
  恰到好处的衣着,温柔内敛的妆容,该露的绝不含糊,该隐的欲语还羞。
  崔文熙的气质原本偏庄重温婉,可这身轻薄的大袖纱衣敛去了她的刻板端庄,反带着些许勾人的风韵,举手投足间皆是柔弱女郎的小情调。
  那种淡雅脱俗与风姿绰约相互碰撞,明明举止端庄,却又带着小小的柔媚神韵,叫人忍不住侧目。
  这不,芳凌赞道:“娘子这身好,就算奴婢是女郎,看着也忍不住脸红心跳,总想多瞧两眼。”
  崔文熙拿藕荷色披帛搭到肩上,笑盈盈道:“四郎说我从不懂得示弱,今日便让他瞧瞧,我的‘弱’可不是谁都能瞧得上的。”
  芳凌无奈道:“还斗气呐。”
  崔文熙冷哼一声,“他让我不痛快,那大家都别想痛快。”
  芳凌:“……”
  也在这时,忽听家奴来报,说庆王已经在府门口候着了。
  崔文熙偏过头,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婢女答道:“已经收拾好了。”
  崔文熙伸手,芳凌搀扶她出去。
  待主仆到了府门口,见赵承延站在马车旁,一袭鸦青色宝相纹圆领窄袖袍衫,头戴玉冠,腰束玉带,通身都是成熟稳重。
  崔文熙细细打量这个男人,给足了颜面,轻柔婉转地唤了一声四郎。
  赵承延的目光粘在她身上,他知道她在任何场合都不会扫他的颜面,只是现下看她这般娇美,却只能眼观不能触碰,委实不是滋味。
  这明明是他的妻,他却不敢碰她,怕彻底撕破脸,只能忍耐。
  他敛住心中猫抓似的酥痒,朝她伸手道:“元娘过来。”
  崔文熙倒也没有抵触,款款走上前,青葱玉指搭到他的掌心。
  赵承延垂眸睇了一眼,酸溜溜道:“元娘今日这番衣着,是打扮给谁看的,嗯?”
  崔文熙半真半假道:“四郎莫不是嫉妒了?”
  赵承延一手揽过她的腰肢,闻着她身上诱人的脂粉香,压低声音道:“且给我安分点,可莫要忘了你是有夫之妇。”
  崔文熙被这话逗乐了,挑衅道:“当初你一声不吭带雁兰回京,明目张胆给我戴绿帽,而今是怕了吗?”
  赵承延皱眉,“你敢。”
  崔文熙作死道:“四郎是最爱面子的人,倘若日后我红杏出墙,你又当如何?”
  赵承延:“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若敢红杏出墙,看我不打死你。”
  崔文熙继续作死问:“倘若我出墙的人比你位高权重呢?”
  赵承延愣住,露出奇怪的表情看她,“亲王已经顶天了,再往上就是宫里,你总不至于爬到圣人的床上去,他已经是能做你爹的人,不会这般荒唐。”
  崔文熙认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四郎可莫要忘了,你还有几个侄儿呢。”
  这话把赵承延气着了,揽住她腰肢的手加重力道,懊恼道:“不知廉耻!”
  崔文熙娇嗔地掐了他一把,边上不知情的奴仆还以为夫妻打情骂俏呢。
  家奴放好杌凳,赵承延搀扶她上马车。
  里头非常宽敞,崔文熙靠边上落座,随后赵承延上马车坐到她身边。
  崔文熙整理裙摆,他像往常那样握住她的手,“今日来平阳府的皆是贵人,元娘是识大体的人,应该知道言行举止。”
  崔文熙抽回手,故意说道:“那得看四郎能给我多少体面。”
  赵承延默了默,“我什么都依着你。”
  崔文熙偏过头看他,他继续道:“有什么事家里头说清楚就行,在外总得多注意着些崔赵两家的体面。”
  崔文熙笑了笑,挑眉道:“貌合神离有意思吗?”
  赵承延冷哼一声,厚颜道:“你这辈子甭想着离开我,就算我死,都会带着你入赵家的陵寝。”
  崔文熙:“……”
  挺无语。
  赵承延看她的眼神充满着偏执,“我花了七年的心思娇养你,这等尤物,岂能白白让他人捡了便宜?”
  崔文熙被气笑了,“那四郎可要好好把我这尤物看守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人偷了去。”
  赵承延赌气道:“敢!我就不信京里还有谁敢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挖我赵四郎的墙脚,若被我发现,非得打断他的腿!”
  崔文熙“哼”了一声,偏过头没有说话。
  这男人,委实没劲儿。
  宽敞舒适的马车缓缓朝平阳府驶去,平阳府着落于永兴坊的文华街,从庆王府过去也不算太远。
  平阳是天子嫡长女,很受宠爱,送的府邸也极尽奢华。
  府里占地面积数十亩,光庭院楼台就有十多处,比庆王府大了两倍有余。
  今日主办春日宴,永兴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此次宴请除了皇室宗族外,还有十二家京中有头有脸的高门贵族。
  像这样的宴请自然少不了优质郎君,故而主母们都会费心思到自家尚未出阁的闺女身上,若能借着春日宴相到合意的郎君,那是最好不过。
  并且听说东宫太子也会赴宴,那可是香饽饽。
  众人皆知宫里头掌权的是太子,至于圣人,不过是挂了块牌子。
  若是哪家的闺女能把那个十八岁的少年郎勾住,往后的前程自不消说,一国之母,可是光宗耀祖的无上荣耀。
  往日平阳跟崔文熙私交不错,又听到传闻说她与庆王闹和离,心里头多少有点八卦,想问个清楚。
  差仆人到外头探听,等了许久,庆王府的马车才缓缓驶来。
  芳凌放好杌凳,赵承延先下的马车,崔文熙由他搀扶着下来。
  在场的宾客品阶没庆王高,纷纷朝夫妻二人致礼。
  两人互看对方,当真是狠人,装得伉俪情深,相互搀扶着进府门。
  待他们由仆人拥着进去后,一些好奇心强的妇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同身边的亲眷悄声道:“前阵子传得风言风语,说庆王夫妻在闹和离,今日看来,不像是真。”
  “我瞧着也不像,庆王妃又不是傻,若真与庆王闹翻了,往后还怎么找下家?”
  “是啊,她年纪不小了,又无生育,应不会这般愚蠢。”
  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今日最热门的话题无非是庆王夫妻是否在闹和离,还有则是太子要来赴宴。
  两件事凑一块委实叫人兴奋,既满足了她们对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满足了她们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少女春心。
  这不,那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戏精附体,像往日那般有说有笑。
  跟在他们身后的芳凌很想去搬戏台子搭上。
  哪曾想,这戏台上却跳出一个太子来!
第14章 偷窥
  府里已经来了不少贵宾,见到庆王夫妻,纷纷上前打招呼。
  二人同他们周旋。
  不一会儿家奴来报,说平阳公主有请,两人这才去了玉琼园。
  从头到尾赵承延都一副体贴的模样。
  崔文熙觉着笑得有点僵,稍稍收敛表情,赵承延扶着她的腰身,小声道:“你今日这身是要故意气死我吗?”
  崔文熙斜睨他,“怎么,四郎嫌穿得不够得体?”
  赵承延没有吭声。
  她穿得很得体,几乎所有妇人都是这样的穿搭,可是她们不是崔文熙。
  她的个头比多数女郎高挑,五官生得秀美,气质又温婉端方,符合主流男性审美。
  要命的是这身衣着既能让她展现出妇人的含蓄风情,又有女儿家的娇俏,两种神韵碰撞到一起,交织出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这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
  赵承延是男人,他太了解同类对她的觊觎。
  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窥视犹如猫抓似的,撩得人蠢蠢欲动。
  这让他很不舒服,很想把那些窥探的眼珠子剜掉。
  他的不痛快都落入崔文熙眼里,选择无视,既然他要把她困死在庆王府,那以后不痛快的事还多得很。
  这仅仅只是开头。
  家奴把二人领进玉琼园,平阳正在厢房里同其他妇人说话。
  她一袭石榴裙,外罩牙色大袖衫,梳着圆髻,发髻上插了两支海棠纹玉簪,鬓边则佩戴着精巧的凤形金步摇。
  一套红宝石耳饰、项链和玉镯戴在身上,颇显雍容明媚,且贵气。
  说起来平阳比庆王还要长几岁,听到婢女通报,说夫妻二人来了,屋里的妇人们起身离去。
  见到外头的二人,皆躬身致礼。
  崔文熙略微颔首。
  进入厢房,双方相互致礼后,各自入坐。
  平阳看向崔文熙,笑盈盈道:“许久都没同四皇婶唠唠了,今日难得清闲,一定要喝两杯才过瘾。”
  崔文熙也笑道:“往日平阳闭门不出,怎么忽然想着办春日宴了?”
  平阳:“日子过得厌烦了。”
  两个女郎以前走得近,许久没见面,自然有着说不完的话。
  赵承延没兴趣听她们谈论京中时下流行的胭脂和螺黛,坐了一会儿就到外头去了。
  妇人家到底有点小八卦,待他走后,平阳暗搓搓问:“我听外头传得风言风语,说你二人在闹和离,可当真?”
  崔文熙倒也没有隐瞒,点头道:“是有这回事。”
  平阳做了个请茶的手势,微微蹙眉道:“何故就容不下了呢?”
  崔文熙端起蟹壳青瓷碗,直言不讳道:“二女共侍一夫,我忍不了。”
  平阳:“……”
  她默默地抿唇,没有答话。
  像她们这种身份的人,自然忍受不了自己的夫君纳妾,这是娘家给予的优势,也是最后的体面。
  只是遗憾,崔文熙运气差了点。
  按说她是国公府嫡长女,也不该落得二女共侍一夫的结局。
  只是,谁让她是高嫁呢?
  崔文熙似乎并未把这事放到心上,说道:“许驸马都病逝三年多了,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下罢,平阳何苦为难自己?”
  平阳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到这会儿还忘不了他。”
  崔文熙抿了口茶,自嘲道:“伉俪情深的不长久,我这貌合神离的还不知得拉扯到什么时候呢。”
  “这话说的,往日四皇叔待你也算忠贞了。”
  “就是因为他待我好,哄得我跟做梦似的,到头来却是一枕槐安。”
  “子嗣终究是难题,也怨不得他。”
  “我知道。”
  “那你还忍不下?”
  “我怨他先斩后奏。”又道,“去年入秋时他离的京,今年开春回来,这才小半年,刨去在路上耽搁的时日,那女郎就怀着身孕回京了。你仔细想想,他去魏州的那些日到底都在干什么?”
  “……”
  “咱们都是女郎,平日里私房话也说得不少,你四皇叔已经变了,变心就是变心,哪有那么多理由和借口?”
  这话令平阳沉默,她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女郎,要不然两人不会凑一起唠嗑。
  两人各自沉默,都没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平阳才开口问:“四皇叔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他会允你和离?”
  崔文熙:“他自然是不允的,不会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
  平阳默了默,“当年你二人的婚嫁可羡煞了不少女郎,这会儿又闹起了和离,只怕市井茶余饭后的谈资总少不了这茬了。”
  崔文熙摆烂道:“管他呢,只要能离开庆王府,那些流言蜚语都不是事儿。”
  平阳不禁被她盲目乐观的态度逗笑了,有时候她无比羡慕她的心态,仿佛任何事情都看得开。
  若说许驸马的病故是一场打击,那与庆王分道扬镳才叫怨憎。
  一生一死,好歹两人的感情有始有终,至少不曾被辜负。
  半道儿上走散了才不是滋味,从两情相悦到两看相厌,这中间的挣扎,必定是酸楚无奈的。
  “你还真是想得开,我若是你,不知得闹腾成什么样子。”
  崔文熙:“闹一场又如何?除了让他人看了笑话外,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平阳无奈道:“你没有生育,确实理亏。”
  崔文熙:“所以我自请下堂,他却不允,打定主意要把我困死在庆王府,一时半会儿只怕是挣脱不了的。”
  两人就和离一事在厢房里唠着,正打得热络,东宫的马车已经行到了平阳府门口。
  众人得知是太子驾临,纷纷行跪拜礼。
  待马车挺稳后,内侍放好杌凳,卫公公打起车帘,搀扶赵玥下马车。
  那骄矜的少年郎伸手搭到卫公公的手臂上,从车帘后探出头来。
  他穿了一袭月白色团花纹圆领窄袖袍衫,腰束玉带,脚蹬六合靴,手里握着一把金楠纸扇,通身都是娇生惯养的贵气风流。
  这样明媚的少年郎委实扎眼,只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侍卫在前面开路,赵玥背着手进府门,走路的姿势不疾不徐,腰间的香囊几乎没怎么摆动,可见其仪态。
  另一边的平阳得知太子来了,同崔文熙出去接迎。
  路上赵玥碰到庆王等人,双方相互致礼。
  赵承延上下打量这个清朗风流的侄儿,打趣道:“平日里二郎从不来凑热闹,今日怎么想着来消遣了?”
  赵玥看着他笑,白净的脸上浮着意味不明,“阿姐许久都不曾办过春日宴了,今日来捧个场。”
  赵承延指了指他,调侃道:“你小子,多半醉翁之意不在酒。”又道,“今儿来了不少小娘子,只怕都是冲着二郎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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