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骏这些日子好得差不多了,又开始像从前一样斗鸡走狗。
可怜太守公子,骨折好了没有不知道,大概还吓破了胆,再没来找李重骏打过马球。
婆子不耐烦道:“这是自然,殿下一早就同御史公子打捶丸去了,才回来……”
“那你们找我干什么啊。”
婆子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殿下病了。”
绥绥不解:“病了?什么病?――什么病都得找大夫,我又不顶用。”
婆子咬牙:“就是大夫让姑娘去帮着医病的。”
绥绥打死也不相信世上有什么病是她能治,大夫不能治的。但看这两个婆子的架势,怕是抬着也得把她抬出去,也只好撑着起床穿衣。
寒冬腊月,大晚上还要从被窝里出来,真造孽。
绥绥打着哆嗦到了上房,睫毛都冻成了冰,好在一进李重骏的上房,又立刻温暖了起来,碳火里放了松柏枝,烧得淅淅沥沥,像下小雨一样好听。
真奇怪,他房的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仅有两个侍女,一见她来,都脸红红地退了出来。
就剩一个小厮站在帘外。
绥绥不明所以,皱眉走上前。时隔半月,她又在这张床榻上见到了李重骏,不过相对于那一次的泰然自若,这次他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
白皙的皮肤涨红,像是在热酒里烫过,他整个人也像被烫过似的,混混沌沌,眉头紧蹙,很不舒服的样子。
绥绥食指戳戳他脸颊,果然发着热。
她问:“殿下发烧了吗?”
小厮在帘外吞吞吐吐:“今日殿下出去打捶丸,晚些同陆公子吃酒,因着下雪,吃了些鹿血酒舒筋活血。殿下这阵子体虚,夏妈妈以温补食材入膳,本就积了些火气,被鹿血酒这么一激,虚不受补,阳气过盛,因此发热……”
他巴拉巴拉这么半天,无非就是一句话。
李重骏他,补过了。
绥绥茫然了一会,忽然想起了是什么,把手往被子里一伸。
还好,底下穿着裤子。
绥绥本以为没什么怕的了,把被子一掀,再一低头,却顿时吓清醒了。
这阳气哪是过剩,分明是要炸了。
第十二章 宜宜
绥绥不是没见过李重骏勃发时的样子。
少年郎血气方刚,年岁正好,何况绥绥还是练过的小戏子,燕语莺声,信手拈来。他要是没点反应,倒真该喝点鹿血补补了。
她隐约知道,李重骏的那处比寻常人壮观点,可眼前这这这……显然不大正常。
又沉又长的杵物,雄赳赳快贴到小腹,撑得薄绸中衣紧绷,还有弯,往上顶着,生生勒出端头的圆硕。
硬得像块铁。
绥绥一面觉得自己快要瞎了,一面又忍不住啧啧称奇,鬼使神差地用指尖悄悄戳了一下。
好家伙,不仅是铁。
还是烧红的烙铁。
她戳这一下不要紧,竟然把李重骏戳醒了,她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他扣住。
“殿下我错了我错了――”
此地凶险,小心为上,绥绥被抓了个现行,立刻诚恳认错。然而李重骏随即一把甩开她,力气大得差点把她推个跟头。
他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拧眉仰在阑干上,一手掐着太阳穴,往下瞥了她一眼,乌浓的眼光融化了,像要滴出来似的。
他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
“给我出去。”
绥绥如蒙大赦:“是!”
她一向看人下菜碟,见李重骏狗脾气又上来,赶紧脚底抹油,提起裙子就溜。才下台阶,却见夏娘已经在桂花树下拦着她。
绥绥赶紧刹住脚步解释:“可不是我要来的,是他们非让我来的,我就看了殿下一眼,什么都没干,真的,不信嫂子去问殿下!”
夏娘一听就急了:“你怎能什么都不干!”
“……?”
“殿下正急火攻心,不得纾解,不然叫你来干什么?”
绥绥这时才反应过来,治病治病,原来是这么个治法。
今夜孟光接了梁鸿案,夏娘拉着绥绥,生推硬拽把她往内室赶:“你这小蹄子,从前拦着你都拦不住,今儿用上你,怎么倒拿起乔来了!你不是最会干这营生,还不给我进去!”
“夏娘――你听我说,夏娘,是殿下他把我赶出来的,别走呀,夏娘――”
夏娘把她推进去,放下内室的幔帐,转身又敲了两个偷听的婢女一人一个栗子,骂道:“还不快出去!你们谁再敢看,我就把谁也关进去。”
两个婢女连忙溜走了,溜到西窗下,小声嘻嘻哈哈道:“怪不得从前绥姑娘叫成那个模样,原来是殿下――嘻嘻嘻。”
“可不是,怪道说隆准高的男子那行货都吓人,我才算开了眼了。”
“今儿夜里谁当值?等着罢,不知还要几次水,一夜都睡不成了。”
绥绥本来是站在西窗旁,听见这话,又默默挪到了东边。李重骏看她晃来晃去,抬起头恨恨道:“你怎么还在这。”
她小声辩解:“夏娘把我推过来的。”
他这堂屋太大了,绥绥怕他听不见,往前走两步,却被他呵道:“别过来!”
绥绥不敢动了,站了一会,又小声问李重骏,自己可否在他的熏笼上睡一晚。
李重骏也没理她。
他仍合目倚着阑干,眉头深锁,咬紧牙关,绥绥看得出,他是在极力忍下体内的燥热。
每次都是这样。
做戏散场,都是他很难捱的时候,这次是吃了补药,应当更汹涌澎湃。
一定很痛。
绥绥虽没有这样的体会,却可以想像得到。
算了,让他痛着吧。
痛并快乐,反正是为了宜宜。
绥绥知道,李重骏有个心上人,年纪身世皆不可考,她只知道,她小名唤做宜宜。
绥绥见李重骏这样,也不去招惹他,只坐在地上,倚着月牙凳,抱着膝盖睡着了。好在他的屋子铺着地衣,又很暖和。
灯灭了。
炭盆还在烧着,微爆声入了绥绥的梦,淅淅沥沥的雨,下了半夜,直到男人的声音叫醒了他。
“水。”
绥绥搓了搓脸,反应过来是李重骏要水,忙迷迷瞪瞪地爬起来,寻到梅花几案前。先点起烛台,再从温盅里提茶壶倒水,端着茶盏与烛台一同送到榻前。
李重骏也不是很清醒,茶有点凉了,他也没挑剔,吃完便又躺了下去。
灯火如豆,小小的黄晕,映亮了他英挺的侧脸,鼻梁高挺得像小山,金色黄昏里的小山,像画一样。
可绥绥仅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他枕下。
那是帕子的一角,薄薄的,有点旧了,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出半个宜字。
是宜宜。
她早就发觉了。
李重骏枕下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绥绥认字不多,这个字还是她抄下来问了小师叔,才知道怎么读的。
这样旧的帕子,一定属于一个故人。是长安的姑娘吗?他这次回到长安,就可以见到她了吗?
绥绥想着,也不免替他和宜小姐高兴;可想到杨小姐,又觉得她很可怜,还没过门呢,丈夫却先一步心有所属。
但李重骏也没做错什么呀。
婚事是皇帝玉成,没有人能违抗圣旨。
能为了宜小姐守身如玉,他一定是想娶她的。
绥绥唱了这么多年戏,对这种一个才子两三位佳人的故事再熟悉不过。通常三位佳人里,有一个是青梅竹马的姑娘,一个高门望族的小姐,一个倾国倾城的花魁,都爱上同一个窝囊废书生,为了嫁给他要死要活。
而书生呢,自然是高中状元,三美团圆。
佳人们姐妹相称,不分彼此。
和他们比,李重骏似乎还算个男人。
他本来可以有许多女人,但爱上一个宜宜,就爱她一个,
为了宜宜,他两年来再难挨也不肯碰她。
为了宜宜,他将要迎娶世族的小姐,也没有半点开怀。
虽然李重骏对她一会阴一会阳,难伺候得很,没准也是个痴情种耶!
绥绥自我感动了一会,又渐渐困意袭来,灯灭了,她也五迷三道,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随手把灯台放在阑干旁,就躺了下来。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她就打了自己的脸。
绥绥在睡梦里只觉得自己被翻了个身,耳边咻咻的气息,像只兽的喘息,有点湿,有点热,还有点痒……
她伸手把那兽赶走,反被钳住了手,拉开按住。
“痛痛痛!”
她蹙眉叫,朦朦胧胧睁开眼,只见男人近在咫尺的脸。不对,只能说是侧脸――他的脸正埋在她颈窝里呢。
“啊――你你你――你是谁啊。”
那人声音沙哑拖沓,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你还想要谁。”
第十三章 喜欢我吗
闭眼时她在敦煌的闹市开大酒楼,睁眼李重骏在亲她的脖子,绥绥一时分不出哪个才是梦。
都一样荒唐。
可气的是他还在解她的襦裙带子,绥绥忙去抢,他却已经把她的小衣扯掉,绥绥赶紧护住心口,他又伸手扯开了她的裤子。趁她头昏脑胀,几下剥了个干净。
又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他本来就精赤着上身,绥绥见状,赶紧扑上去和他抢绦子,护着F带不让他脱,语无伦次道:“不成……不成不成,这个不成,当初殿下可没和我说要来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殿下自重啊!”
高深的堂屋里浸满浓稠的夜。
银月光,昏罗帐。
她的皮肤白,睡前搽了茉莉油,愈发香腻轻匀,泛着微光。脱了看时,并不似寻常纤瘦,骨头间藏着肉。胸乳丰盈,上台都要用棉布缚住,不比现在摇摇晃晃两只白兔,一手握不住。
李重骏没去握,而是抬起她的下颏,不怎么正经地笑:“那你求我。”
“好好,我求你,殿下……”她觉得这样不够有力,于是又苦口婆心道,“忍一时海阔天空,您可是快要娶妻,名花有主的人啦!”
可惜适得其反。
他不由分说推到了她,整个人压上来,撞得她一阵麻,还未匀口气,他便隔着软绸重重顶了几下,绥绥又惊又吓,大口呼吸起来,倒像在喘息。
李重骏也在喘息,抑制地喘,怕谁听到似的。
绥绥灵光一闪:“对了,宜娘!殿下不想王妃,也得顾及宜宜,她还在长安苦苦等着殿下呢!”
呼吸果然顿了一瞬,可他随即更被触怒了,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又去松他的F子。
绥绥呜呜地挣扎着,他也不理会,腾出一手按住她胯骨。可惜他是把弯萧。过门而不入,绥绥心如油煎,都要崩溃了。
狗男人有病吧,钝刀子割肉,还不如杀了她给个痛快!
然而她很快明白过来,李重骏其实另有意图。
他把她翻了个身,拦腰抱起来,做成了挺着腰的姿势。绥绥赶紧撑着手臂伏到阑干上,还试图和他讨价还价,身后却已经撞上来――
“啊呀!――”绥绥屏气咬紧了牙。
然而啪地一声脆响,她却一点没觉得疼。低头一瞧,她腿间像是生出一样陌生的什物。
绥绥仍心有余悸,李重骏却已经揽着她的腰捶打起来。她痛恨她的坏脾气,身子却不怎么听话,不由自主地软下来,像乳酪化了去。
她天生明媚艳丽些,尖尖下颏,一双桃花眼。做小旦时,伶伶俐俐,嗔笑怒骂,演出一万种风情,一看就不是正经女人。这么满面彤云,新月眉蹙,在别人是楚楚可怜;在她,就是卖弄风骚。
她仿佛在山里穿行,遇见一眼山泉。泉水呜咽,汩汩从泉眼里流,源源不断,响声啧啧。
绥绥叹气。
原来李重骏是既想纾解,又不想“碰”她。
呃……这守身可真是守了个寂寞。
算了,不管他了。
绥绥知道了今夜不过如此,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困意渐渐掩盖了快意,只盼着早点完事睡觉。一晚上被人挖起来三次,她可要困死了。
可李重骏还不知疲倦地把她按在怀里发泄。
他这些日子到底吃了多少苁蓉羊肉啊……
绥绥一咬牙,为了睡眠,决定拿出看家本事来――当着那些老爷她都不怕,何况现在就他们两个。
她咿咿呀呀小声叫起来:“哎呀――不得了,就是那里――”
“呜――呜,不成了,轻、轻些吧!绥绥难挨了。”
可李重骏似乎不想听这些,她叫了没两声,便被他像烙炊饼似的翻了过来。
“别闹。”他低声说,语气急促,又意外地温和。绥绥忙闭紧了嘴,他便俯下身,眼神迷离地看了她一会,忽然道,“你摸摸它。”
“摸……什么?”
他拉着她的手一路往下,她忽然被烫了一下。
“喜欢么。”
手里沉甸甸的,绥绥几乎握不住,就像刀架在脖子上,谁敢说不?
绥绥赶紧点点头,没想到李重骏又道,
“我呢。”
“啊?”
李重骏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
“哦,原来你喜欢它,不喜欢我。”
他哪儿是吃多了药,根本就是吃错了药吧!
绥绥直勾勾看着帐子顶无语凝噎,这时李重骏动了一下,绥绥膝盖发软,只当他一生气就要霸王硬上弓,立刻道:“喜欢喜欢喜欢!殿下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喜欢您喜欢谁!”
没想到动情的李重骏这么好骗,薄薄的眼睑一抬,看着她嗤笑了一声,颇为满意似的,然后凑过来,又含住了她的唇。
先是轻轻地啄着,又渐渐变为了吮吸。
天呐……还有完没完了。
这是把她当成了宜小姐吧!
绥绥彻底绝望了,她看着夜色下幔帐流苏的影子,听着月牙桌上白铜更漏一声声滴水,桂树落尽了叶,在窗纱上投出寂寞的剪影……
忽然无比怀念那个冷眉冷眼的李重骏。
夜啊,漫长,真漫长啊。
第十四章 长安
绥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内室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可她才坐起来,就有两个侍女不知从哪儿走了出来。
竟就是昨晚听壁脚的那两个。
她们含笑道:“夏娘说――”
除了李重骏,没人能睡他的床,绥绥以为夏娘又要骂她,提前扁了扁嘴,不想侍女却说:“夏娘说姑娘辛苦,叫厨房备了羊奶红枣粥,让姑娘吃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