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周末快乐。
推下预收《错嫁》求求求收藏。
第68章
想我了吗?
谢云舟没敢亲上去, 就那样停在了江黎唇前,垂眸睨着她,口中说着动情的话。
“阿黎, 你怕是从来不知道,当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你时有多开心, 我才明了,那些刻意对你的冷淡, 实则是我不敢认清自己的心思下意识做出的逃避举动。”
“原来, 我已经那么喜欢你了。”
“我一直自诩不会为情所动, 殊不知, 我早已深陷其中。”
“你可能会疑惑, 为何我会压制对你的喜欢?”
“因为你太过美好了,因为战场无情, 因为我不知道我何时便会死去。”
“我若真死了, 你要怎么办?”
“孤苦无依活在这个世上是不是很辛苦?”
“无人心疼,无人陪伴是不是生不如死?”
谢云舟脑海中浮现的是江黎用温柔的眼神睨着他的情景,碧波流转,涟漪丛生, 那时的她满眼都是他。
可他想起的都是父亲临终前说过的话,父亲懊悔这些年不曾对母亲好, 不曾为母亲做过什么, 反而让她日日夜夜为他的安危担忧。
父亲忆起了第一次出征, 母亲日日跪在祠堂里为他祈福的事,还忆起了, 兄长出生那年, 母亲难产差点死掉。
父亲话语里都是遗憾, 他从不愧对百姓, 不愧对大燕朝,唯一愧对便是母亲,年少夫妻聚少离多,最后他又是这般死去。
母亲这一辈子,也算是毁在他手里了。
听着父亲喃喃自语的话,谢云舟感触颇深,甚至想到了以后,若是有一日他也这般死去,他的娘子要如何自处。
后来,他同江黎成了亲,那种自责的意识越发强烈起来,甚至煎熬着他的心。
一边是父亲的临终憾事,一边是父亲走后母亲的撕心裂肺,他想,若是江黎不喜欢他,那么日后,他真战死沙场,她也不会太过难过。
日子便也能过下去。
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最初,他只是想装冷漠,一日一日装下去,冷漠成了他割舍不掉到外衣,同他的血肉连在一起。
就像那日,云国公主问他,他妻是否貌美,他浅笑着说道,不及公主万分之一。
那并非他的真心话,他的妻子当真是极美的。
无人能及。
还有那日,谢七问他后悔这般对夫人吗?
后悔吗?
他想起了父亲尸身运回谢府时的凄凉情景,母亲几近昏厥,险些跟着父亲一起走了。
倘若喜欢是这个结果,那他不要也罢,他只要江黎好好的,她好好活着,便是他最大的安慰。
后来为何又装不下去了呢?
是因为看着她眼眸里没光,他比她还痛心难过,是听着她低泣声,他夜夜不能安寝。
是见不到她,他虽生犹死。
渐渐的,他想明白了,人间几十年光阴,他为何要在伤害她的那些事情上蹉跎,爱她不是更好吗。
哪怕是只有一年的光阴,又有何惧,至少这一年里面,他们是欢喜的。
谢云舟眸底溢出水雾,鼻尖抵上江黎的鼻尖,“阿黎我知道你怪我怨我恨我,求你别睡了,醒来继续怪我怨我可好?”
言罢,他眼眸缓缓闭上,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慢慢下行,随后滴落在了江黎的脸上。
江黎眼睫很轻地颤抖了一下,身侧的手指也慢慢动了下。她好像置身在氤氲的雾气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触摸不到,只能听到浅浅的话语声。
“阿黎,醒过来吧,只要你醒了要我做什么都好。”
“你可以气我,可以打我。”
“你不想见我,我可以不出现在你面前。”
“若是还不行,我继续给你跪着可好,跪到你原谅我为止。”
“……”
“你喜欢经商,我陪着你一起,你银两不够,我给你。”
“阿黎,我看好了城西的一处宅子,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凉亭,唯独缺一个女主人,你醒来,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
谢云舟执起江黎的手放到脸颊上,眼泪流淌下来,浸湿了她的手指,湿漉漉的感觉,惹得江黎微蹙了下眉。
她眼睫颤了两次,指尖无意识缩了缩。
谢云舟感触到他的轻颤,垂眸凝视着她,眼尾轻扬,露出笑意,“阿黎,阿黎。”
江黎缓缓掀开眸,水漾的眸子里淌着雾气,半晌后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抽出了手,轻声问道:“怎么是你?”
言罢,她手撑着床榻作势要起来,谢云舟急忙扶上她的手臂,搀扶起她,“哪里不适快告诉我?”
江黎手贴上额头,轻甩了下,淡声道:“头晕。”
“其他地方呢?”他又关切问。
“无碍。”江黎猜测许是这段日子太过辛苦的原因,大抵歇歇便能好。
她那般想,可谢云舟不是,一定要看到大夫才行,常太医有事外出没在府里,金珠派出去的人回报,没寻到人。
谢云舟命谢七去请了另一位御医,火急火燎赶来,最后给江黎诊了脉,暂时没有毒发的迹象,还算安好。
谢云舟问道:“为何会头晕?”
太医道:“操劳过度。”
“……”谢云舟微怔,看着江黎惨白的脸,心中有了决定。
-
次日,粮行一下子多了很多人,都是谢云舟派来的,为首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信笺,是谢云舟亲笔书写的,他把信笺给了江黎。
信笺大致意思,这些人都是来店里劳作的,都是可靠的人,江黎可以安心让他们留下,工钱他可以支付。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江黎不想同谢云舟有过多的牵连,她把信笺合上,淡声道:“我这里不能留你们。”
本以为言尽到此这些人便会离开,谁知一个个脸皮厚的很,听到江黎的话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哭就哭。
为首的男子哭得最凶,边哭边说着凄惨遭遇,什么上有老下有下,若是不留他,他妻儿父母都要养不起了,不如死了算了。
另一个说,他现在只有粮行这一个去处,若是江黎不收,那他便要露宿街头了。
下面那个更过分,说他要是没有这份工,妻子会跟他和离,孩子也会没爹。
江黎被他们说的蹙起眉,但想到他们这般凄惨,最后只得留下。
算了,当做行善积德了。
……
谢七一直很好奇,主子为何就能笃定他们可以留下,他挑眉问道:“将军若是二小姐执意不留人怎么办?”
谢云舟眉梢淡挑,“会留的。”
江黎为人他最知晓,见不的世间疾苦,他们说的越凄惨她越会心软,他们一定可以留下。
果不其然,还真留下了。
谢七挑眉问道:“主子,那咱们何时出城?”
谢云舟又领了旨意出城追查一宗陈年旧案,天子属意,越快动身越好。
谢云舟端坐在马车里,透过飞扬的车帘看向几步外的店铺,隐约的看到了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昨日太医叮咛她,今日要好生歇息,可她还是来了,当真是不听话的很。
谢云舟满眼都是心疼与不舍,唇抿着,没回答谢七的话。
谢云舟注意到谢云舟的视线,轻咳一声:“主子,要不要我请二小姐过来。”
谢云舟这副眷恋的模样当真没眼看了,一脸的痴像,一看便知千万般舍不得。
“算了。”谢云舟道,“不见了。”
见了还会徒增她的不快,再说,他承诺了,不出现在她面前,总不能昨日才许的诺,今日便违背。
谢七总算知晓何叫口是心非了,瞧瞧主子那双眼,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要是可以的话,他都怕主子会把二小姐给绑身边。
“那走么?”谢七催促道。
谢云舟眉梢淡挑,给了他个嫌弃的眼神,似乎在说,就你话最多。
谢七抿抿唇,侧身倚上马车,行,他不多话,他们就这般看着吧。
何玉卿从店铺里出来透气,远远的便到了前方的马车,她折回店铺里,唤来江黎,努努嘴,“谢云舟。”
江黎顺着何玉卿眸光看过去,前方树下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是谢七,车帘微扬,若隐若现间映出里面的颀长身影。
今日的谢云舟穿了一件黄色锦袍,同江黎身上的黄色衣裙倒有几分相配,巧合的是他用玉簪束冠,她发髻上戴着的也是玉簪。
便是连腰带上挂着的配饰也是一样的,都是香囊。
江黎腰间挂的是她近日方做好的香囊,谢云舟腰间那只略显陈旧些,针法是一样,出自同一人手。
隔着远,江黎并不能看到谢云舟配饰,倒是何玉卿眼尖,啧啧道:“今日你俩穿的衣衫都是同一种颜色,还当真是有缘。”
说着,她朝江黎眨了下眼。
江黎轻轻推了她一下,“休要乱言。”
何玉卿算是摸清门道了,但凡江黎羞涩时便会同她这般正儿八经的讲话,实则是掩饰心虚。
若不是店铺里人太多,何玉卿定会追着江黎问她是否害羞了。也幸亏何玉卿没问,江黎才得以安静了些。
她静默片刻后,转身折回去。
谢云舟看着她走进去,眼神里透着依恋,若是能这样一直看着她便好了,他可以看到地老天荒。
然,不能,他还有紧要的事需要做。
“谢七,走。”谢云舟敛了那些情爱的思绪,淡声开口道,“先回府里。”
谢七点头应下:“是。”
-
谢云舟这段日子一直同谢老夫人僵着,母子俩已经好久没谈心了,他去郡县这些日子,谢老夫人心里也是挂牵的很。
本以为他回来后会陪陪她,谁知,又是不见人影。
她心里本就不快,王素菊还一直说着挑拨离间的话,边喝茶边道:“依我看啊,云舟心里当真是没您这个娘亲了,不然为何见都不见您。”
“我可听闻他昨日又去了江家别苑见了江黎。”
“娘,您怕是真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王素菊最不满的便是,谢老夫人满眼都是谢云舟,提都不提谢云权,好歹谢云权还是谢家的长子呢,她当年的如此偏心属实让人不服气。
是以,王素菊才会有事没事说些气人的话,反正她要是不高兴了,这谢府谁都别想高兴。
“还有馨兰那也是,你说二弟多狠心吧。”王素菊继续叭叭,“馨兰一向敬重他,他倒好,为了哄江黎开心还给馨兰罚跪,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娘,若是让其他人知晓了,这脸面还要不要。”
“我看啊,云舟就是被江黎那个狐狸精迷住了,除了她,他谁都不管不顾了,也太没良心了叭。”
“娘,您这可得管管。”
说话间,有人轻掀帘子进来,谢老夫人寻着声音看过去,见是谢云舟,脸上立马扬起笑,想起王素菊方才那番话,笑意又倏然退下。
沉声问道:“你还知晓有我这个娘亲啊。”
谢云舟走近,坐在谢老夫人对面,没理会她那句尖锐的话,淡声问道:“娘亲身子可还好?”
“再被你气几次便可以同你爹去团聚了。”谢老夫人骂人道。
“儿要出去几日,今日是专门来向您辞行的。”谢云舟道。
“又要出去?不是昨日才回来吗。”谢老夫人气归气,到底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不舍得和他计较,“为何不多歇两日。”
“事情紧急,要立刻去办。”谢云舟喉结轻滚,叮咛道,“娘亲要照顾好自己。”
王素菊轻笑:“二弟放心,我会照看好娘亲的。”
都说长嫂如母,之前谢云舟对王素菊很是敬重,但知晓她对江黎做的那些事后,他便敬重不起来了。
淡声道:“大嫂安分些便好。”
听听这说的什么屁话,什么叫她安分些便好?
王素菊很是不开心,轻嗤:“二弟这话有些伤人了,我几时不安分了?”
“大嫂做过什么自己知晓。”谢云舟没功夫同她纠缠,“近日我不在燕京城你们谁都不要去找江黎的麻烦。”
王素菊听到这更气了,合着他回来是专门警告她们的啊,都和离了还把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二弟,你是不是忘了你同江黎已经和离了。”王素菊提醒道,“她与你再无瓜葛了。”
谢云舟最不喜欢听到的便是这句,他这辈子至死都会同江黎在一起。
“大嫂记住我说的话便可。”
“我若是不听呢?”
“那只好等兄长回来,让他亲自定夺了。”
让谢云权定夺?
谢云权眼里也只有他的娘亲和胞弟,哪里有她们娘仨,让谢云权定夺那说白了就是给谢云舟撑腰。
王素菊这个气啊,脸都黑了。
可又不敢真做什么,只得用力拉扯着帕巾,缓和心里的怒意。
但越想越气,实在气不过,她轻哼道:“二弟心里除了江黎,怕是没有我们其他人了,俊儿昨日还念叨呢,二叔怎么还不回来。”
搬出孩子,谢云舟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不少,他从怀里取出一物,“这是给我给俊儿买的,大嫂记得给他。”
是个长命金锁,分量很足,大抵不便宜。
王素菊一下子开心了,再也不说那些给人添堵的话,“二弟尽管去忙,家里有我,我会照看好的。”
王素菊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谢七站在后面,眼珠子都要飞出去了,这个大夫人啊,就知道吸别人的血,在她眼里怕是钱财都比兄弟情义来的重要。
谢七不置可否,继续听着。
王素菊得了金锁也没再待下去的必要,说了声:“娘亲、二弟你们谈。”
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谢老夫人虽气着谢云舟,但到底也是不自己生的孩子,知晓再起也没用,便不那么气了。
“东西都带好了吗?”
“是。”
“这次要去多久?”
“不定。”
“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别累病了。”
“好。”
“江黎那……”谢老夫人抿了抿唇,“你放心我不会再去的。”
谢老夫人也乏了,没精力闹腾了,他们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她不管了。
“谢谢娘亲。”谢云舟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眼尾扬起,“您也要小心,千万不要生病。”
谢老夫人听后轻叹一声,若是她不给他承诺,他怕是一句体己的话都不会同她讲了吧。
真不知该说是难过还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