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胸口真的传来了刺痛感,原来梦外的他,用手指插向了自己的胸口,指尖几乎嵌进了肉里。
江黎回道:“我很好。”
谢云舟长吁一声:“很好就行。”
荀衍打断道:“谢将军要坐下一起吗?”
谢云舟是想的,但他还有事不能。
江黎接话,“谢将军一定有事在忙,衍哥哥咱们还是不要叨扰的好。”
谢云舟胸口本来不那么痛了,听到江黎的话后,瞬间痛起来,就好像她在他心上插了一刀。
看不见的地方突突冒着血。
谢云舟负在身后的手蜷曲并拢攥紧,看着荀衍一脸得意浅笑的模样,想打人的念头再次冒出来。
脑海中有声音传来,一道:别乱来,阿黎会生气的。
另一道:打荀衍这个小人,总是趁人之危。
一道:不能打,真若动了手,阿黎会不理你的,你能受得住她不理你吗。
另一道:先打了再说。
一道:打人不是最终目的,你的目的是求得阿黎的原谅,再重新同她在一起。
另一道:人都快成别人的了,还求什么求,先打了再说。
咔哧声传来,谢云舟脸色极暗。
荀衍挑衅似的睨向他,问道:“怎么?谢将军还有话要讲?”
江黎见他没动,也扬眉看过来,轻声道:“还有事吗?”
谢云舟眸光从荀衍脸上游走到江黎脸上,压下翻涌的怒火,淡淡道:“无事。”
“既然无事了,那便走吧。”荀衍给江黎夹了鸡腿,随后对谢云舟说道,“我们要用膳了。”
谢云舟不得不离开,走出门后,倚着墙呆了半晌,雅间里传来谈话声:“阿黎,你还气吗?”
“什么?”
“还生谢云舟的气吗?”
“不在意的人,生气做何。”
“真不在意了?”荀衍说话时眼角余光瞟到了门的下方,那里映出一道影。
“嗯,不在意了。”江黎回道。
“那你在意谁?”荀衍问,“在意我吗?”
“当然,”江黎一直把荀衍当做家人,肯定会在意他的。
“阿黎,你真好。”荀衍声音轻柔似水,“来多吃些,吃完了带你去郊外游玩。”
“会不会耽误你做事?”
“无妨,事情都做完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听的谢云舟一下比一下难过,他有多久不曾与江黎这般闲话家长了?
似乎,很久了。
江黎见他永远是冷着一张脸,怎么会愿意同他讲些什么。
谢云舟不能细想,细想起来,心一阵一阵的痛,他大抵也就只有给江黎取心头血这一点用途了吧。
若是连这个都没了,谢云舟都不知自己还有何用处。
蓦地,一个可怕的想法冒出头,他想让江黎一辈子都不好,这样他便可以为她取一辈子心头血了。
随后,他又很唾弃这个想法,他太坏了,竟然敢如此想。江黎若是不好的话,他又岂能好。
谢云舟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不够,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对自己也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回到雅间后,刘真一口酒喷了出来,“大人你你这脸……”
谢云舟两侧脸颊上都有一天红印记,看着就像是打的,“您…被打了吗?”
能打脸的,多一半是女子,刘真脑补出一出谢云舟始乱终弃被女子追着打的戏码,憋笑憋得有些快要出内伤了。
不过啊,他也挺意外的,谢云舟看着挺正儿八经一人,其实同其他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骨子里也是色令智昏。
刘真轻咳一声:“大人要不要去看大夫?”
谢云舟弯腰坐下,淡声道:“不小心撞的,没事,不用看大夫。”
撞的?
骗谁呢?
刘真没拆穿他,“那大人以后走路可要小心些了。”
谢云舟没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缠,随口问道:“你说看到赵项同何人见了面,那你可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
“天太黑,屋里也没点灯,我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刘真想了想,“好像眉间有颗黑痣。”
谢云舟问道:“还有呢?”
“个字不算高,身形偏瘦。”刘真道。
谢云舟静静听着,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人大致的长相身形,轻笑道:“辛苦了,来,干。”
刘真端着酒盏迎上来,随后两人边喝便说着什么。
他们在包间里浅谈的时候,江黎同荀衍已经吃好离开,路上两人说起回燕京城的事。
荀衍问道:“你几时回?”
江黎说道:“等外祖母回来,见过她老人家后便回。”
江黎心里惦念着江昭,不知他过的如何,她想快点回去,还有就是何玉卿已经来信问她了,问她几时回,说有事同她讲。
她在信里问她何事,收到她的回信后,她只说等她回来后再说。
何玉卿从来没有这般遮遮掩掩过,江黎也有些许担忧,再者她身上的毒未清除,一直呆在这里也不可。
虽舅母舅父未曾说过什么,但江黎知晓那是因为谢云
丽嘉
舟的原因,不然单是她舅母已经发话了。
江黎最惦念的是外祖母,看到外祖母康健,她提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不再多呆几日了?”
“不了。”
江黎问道:“衍哥哥呢?你何时回?”
他们一起出来的,理应一起回,荀衍道:“我同你一起回燕京。”
“可是你的事——”
“你是我最大的事,其他都不算。”
江黎含笑说了声:“谢谢。”
荀衍眼睫上缀着光,淡笑道:“傻瓜,你我之间根本不用言谢。”
……
谢云舟又抽空来了次周府,没见到江黎,见到了周海,言谈间说起江黎几日后离开的事,谢云舟眉梢扬起,“她们要走了?”
“是啊。”周海说道,“阿黎惦念她兄长,想回去了。”
“几日后回?”
“五日后。”
五日?
这两日案子进展很顺利,如不出意外的话今夜便可寻到丢失的官银。
谢云舟轻抿一口茶水,淡声道:“也好。”
等回到马车上后,他便命谢七去准备折返事宜,谢七道:“走水路还是陆路?”
谢云舟沉思片刻,道:“还是水路。”
水路快,能更早的回到燕京城。
谢七道:“好,我马上去安排。”
夜里,收网行动开始,不出所料,谢云舟这才大获全胜,不但寻回了失窃的官银,还活捉了几名要犯。
他命谢七提前把人押送回燕京城,他则同江黎一起折返。
回去前还发生了件小插曲。
谢云舟一大早去了周府,想带江黎出去买些东西带回燕京,他人刚到周府,荀衍也到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荀衍淡笑道:“谢将军好巧。”
谢云舟道:“不巧了,我是来找阿黎的,你也是,不对吗?”
荀衍抿唇点头,“是,我就是来找阿黎的。”
此时江黎不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荀衍指着棋盘问道:“要对弈吗?”
“好啊。”谢云舟很早之前便想同他对弈了。
“那请。”荀衍道。
荀衍执白子,谢云舟执黑子,明面上是对弈,暗里是在抢人。
“不知谢将军是否听过一句这样话,一子差,满盘皆输。”荀衍说道。
“那荀公子可否听过这样一句,一子定乾坤。”谢云舟道,“不是你的,切莫起了贪念。”
“哦?将军的意思是将军的了?”
“一直都是。”
“此言非也,是将军想放的手。”
“那我现在又想牵了不行吗?”
“当然不行,晚了。”
“我同她从来不会晚。”
荀衍轻笑,“那只是将军的一厢情愿。”
“荀衍,你切莫太过分。”谢云舟道,“人我是非要不可的。”
荀衍挑眉:“那试试看。”
“啪”一声,棋盘断裂,棋子洒了一地,黑子白子交汇到一起。
荀衍眼里再也没了笑意,他端正坐着,“谢云舟,我是不会让的。”
谢云舟睨着他,冷声道:“正好,我也不会让。”
江黎来时,地上的棋子已然收拾干净,谢云舟同荀衍分坐两旁端着茶盏寒暄。
江黎狐疑打量一眼,随后问道:“你们…还好吧?”
谢云舟轻笑出声:“当然,好。”
荀衍道:“很好。”
无人看得见的地方,两人的膝盖互相抵着,大有不分个不输赢不罢手的意思。
输赢还未曾分出,江黎先看出了端倪,她自然是站在荀衍这边的,淡声道:“将军,你莫要欺负人。”
谢云舟不明所以,挑眉问道:“阿黎如何这般说?”
江黎垂眸睨向他的腿,称呼都忘了,定定道:“衍哥哥是我的人,你莫要欺他。”
她的人?!
谢云舟收敛脸上的笑意,眼底像是拢了一层黑压压的云,带着莫名的伤感,说道:“阿黎,他是你的人,那我又算什么?”
他期翼她说出,他是我的兄长,你是我的夫君。
然,最终谢云舟也未曾等到想听的答案。
江黎理了理衣袖,淡声道:“你是大燕朝的镇国将军,是朝堂的重臣。”
“那与你来说呢?”谢云舟急切问道,他不要其他的,就想知道在江黎眼里,他可有一丝位置。
江黎眉眼弯弯,杏眸里簇拥着光泽,那一笑似百媚生,可说出口的话让人如坠深渊。
“你,什么都不是。”
作者有话说:
其实他们的关系在一步步缓和。
求预收《错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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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阿黎,我痛(三合一)
这话在谢云舟脑海中放慢回旋, 每个字都像是戳进了他的心里,且一下戳的比一下用力。
他脸上的血色就这么一点一点消失殆尽,搭在桌子上的手指僵硬的蜷缩到一起。
细听的话还能听到骨骼太过用力发出的咔咔声。
他精致的脸上拢了氤氲的光, 像是从中间斜劈开,一如他此时的心, 也像是被什么劈开了般。
无以言说的痛楚从心底深处溢出来,带着苦涩难过, 所到之处皆是心痛难捱。
他另一手用力抠着掌心, 脸上勉强挂着笑, 喉结滚动的都生硬了很多, 锐利的喉结线, 像是一柄短刀,刺穿的正好是他的胸口。
可他, 却无计可施。
不能躲, 不能藏,只能受着。
谢云舟唇角淡挑,轻笑一声:“阿黎,又说笑了。”
若是之前的江黎, 定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也会给足他面子, 他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但那是从前, 此时的江黎, 只需顾念着他对她的救命之恩便好,说的话不算犀利, 可也让人不好招架。
她淡笑:“谁说我在说笑, 我说的是真的。”
江黎杏眸里淌着光, 眼尾轻扬, 心情看着还不错,隐约还能听出话语里的几分俏皮感,“衍哥哥,你觉得我是在说笑吗?”
荀衍正想看谢云舟吃瘪呢,谢云舟越不痛快,他才会越痛快,荀衍含笑应道:“当然不是,那是阿黎的真心话。”
说着,荀衍对着谢云舟挑挑眉,深邃的眼眸里流淌出挑衅的神情,看热闹不嫌事大,又道:“谢将军阿黎都那般说了,你日后莫要缠着她了。”
言罢,四周静谧无声。
谢云舟即便再难过,也没让自己过多表现出来,淡挑唇:“我要怎么做,想必不用荀公子操心吧。”
荀衍指尖叩击桌面,“若是我就想管呢?”
谢云舟道:“那你可以试试。”
江黎可没想让他们怎么样,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启唇转移话题,“我们的何时走?”
谢云舟先开口问道:“阿黎想何时走?”
“玉卿一个人忙着店铺生意我也不放心,当然是越早越好了。”江黎不想呆在这里的原因还有另一个,那便是周翠云。
荀衍插话,“谢将军若是有公务要忙可以不与我们同行,我可以安然把阿黎送会回燕京。”
谢云舟怎么可能不同行,先不说江黎身上的毒,就是荀衍这个人,他也一百个一千个不放心。
他的阿黎,当然要由他护送回去了。
“我若是不一起走,万一江黎毒发,谁来救她?你吗?”谢云舟语气里满是不屑,“你可以吗?”
是的,只有谢云舟能救江黎,其他人都不可以,这要是谢云舟最欣慰的地方,至少对于江黎来说,他还是有那么点用途的。
荀衍脸上的笑意突然没了,神色很冷,“谢将军话不要说太过了。”
近日荀衍已经派出好很多人去找寻解药,一旦寻到,谢云舟的血便再也没有用了。他的血不能用,他的人也便没用了。
荀衍下的令是必须寻到。
“荀公子,不若等你能救阿黎时再来如我说教如何。”谢云舟眸光落到江黎身上,见她穿的单薄,眉梢皱起,唤了声:“金珠。”
金珠进来,作揖道:“将军何事?”
谢云舟道:“去给你家小姐拿件披风。”
金珠见江黎脸色有些白,忙折回房间里,须臾,捧着一件披风出来。
谢云舟站起,走了过去,在金珠给江黎穿之前,一把接过,“我来。”
他很早之前便想这般做了。
金珠抿抿唇,“这……不妥吧。”
谢云舟又道:“没有不妥,我来就好。”
荀衍同江黎一起骑了马,那他便也要为她做些什么,总不能都叫荀衍做了。
江黎睇向谢云舟,淡声道:“就不劳谢将军了。”
谢云舟每每看到江黎,心便抑制不住的狂跳,声音也变得轻柔了很多,“阿黎,让我来好吗?”
他现在做任何事都懂得征询她的意见了,眼底含着期翼,似乎他做的不是给她披衣衫这么简单的事,而是在做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重要到,他心发颤,手指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