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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颜嫣清洗完,哪儿还能瞧见柳大小姐的人影。
魇熄秘境内危机重重,她不敢一个人乱走,索性坐在温泉池边等着。
却不曾料想,她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颜嫣甚是无奈地揉着太阳穴,柳大小姐啊,果真半点都不靠谱!
她正要往回走,却赫然发现湖畔多了个人,是那个掐断陆仁贾脖子的男子,他们之间仅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
上一次相遇时间紧迫,没来得及细看,直至现在,颜嫣才抽出空来打量他。
这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路人脸,过目即忘的那种,唯独那双眼睛勾人得紧。
他此刻正含情脉脉地望着颜嫣,声音里透着委屈。。
“看来阿颜是真一点也不想我,面颊瞧着竟还比从前圆润了些。”
说话间,他唇角一勾,连带着尾音也跟着向上扬了几分。
“可我想你想得紧呢。”
颜嫣不动声色向后退了几步:“你……是谢诀?”
男子下颌一抬,不置可否。
他将颜嫣方才的反应尽收眼底,耐着性子诱导。
“你难道还没看明白?于他而言,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替身罢了。”
颜嫣闻之,不由在心中嗤笑:对你来说还不是一样?
但她什么都没说,不敢在这种时候激怒谢诀,只想着,该如何引来谢砚之。
谢诀一下就看穿她的心事,直言道:“没用的,柳南歌已被我困住,任你如何磨蹭,都无人来救你。”
他显然不知道谢砚之也来了魇熄秘境,否则,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来抢人。
几乎就在他尾音落下的那一刹,又起风了。
遥遥对峙的二人皆是一愣。
是空溯,它又要来了!
谢诀见之,不再犹豫,倾身向前,想要握住颜嫣的手。
可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只来得及抓住颜嫣用以遮挡容貌的面纱。
风起,风又止。
颜嫣“啪叽”一声栽倒在地。
就在她落地的那一瞬间,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刷刷刷”探出五颗脑袋。
玄天宗五菜鸡警惕地打量着从天而降的颜嫣,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颜嫣与他们对视一眼,神色已从迷茫变作欣喜。
她揉了揉腰,慢吞吞从地上爬起,笑眯眯地和小菜鸡们打着招呼:“好巧呀,还记得你们老祖吗?”
这个声音……
五只小菜鸡俱是一愣,旋即,热泪盈眶地扑了上去:“太好了!是西姑娘!”
第16章
◎狗之与他在逃小娇妻不得不说的故事◎
玄天宗五菜鸡争先恐后与颜嫣说起她走后所发生的事。
原来,她走后不久,修为最高的陆仁贾也主动脱离了队伍。
五只小菜鸡全方位被碾压,天天在逃命,不是被修士堵,就是被妖兽撵,整个就一惨绝人寰。
颜嫣叹了口气,柔声安抚大家。
没办法,她也很废,就……一起抱团苟命吧。
折腾着折腾着,天又快黑了。
夜幕降临,意味着真正的危险即将来临,那些蛰伏在暗处的妖兽即将苏醒,那些心怀不轨的修士亦会趁着夜色出行。
以防被空溯卷走落单,玄天宗五菜鸡腰带绑着腰带,串成一串,颜嫣也串了进来,还差一个就凑齐了葫芦娃七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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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莫名其妙被捧成老大的颜嫣坐在树杈上,开始统计自家队员的基本情况。
队员一号周笙生,女,筑基初期大圆满,目前是六人组中修为最高的那个,火土双灵根,擅攻。
队员二号周大幅,周笙生她弟,筑基初期,金土双灵根,擅守。
队员三号陈克b,男,练气九重,金木水土伪灵根,既不擅攻也不擅守。
队员四号江小别,女,练气大圆满,水木土三灵根,既不擅攻也不擅守。
队员五号小白,男,六人组中年纪最小的那个,确切来说,他算不上菜鸡,年仅十六就已是练气七重修为,金系天灵根,擅攻。
这等资质,没能混成个亲传弟子就很离谱。
了解完基本情况。
颜嫣开始结合实际,给队员分配任务。
他们目标很明确,组团出行,绝不主动惹事,若有人前来挑衅,打得赢就上,打不赢也不恋战,跑就一个字。
玄天宗五菜鸡各司其职,颜嫣负责出谋划策,顺带躲在暗处投个毒放个暗箭什么的,竟也平安无事地度过了最难熬的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钻透厚厚的云层,穿过枝叶间的罅隙,落了下来。
颜嫣在魇熄秘境中待了三天,每天不是跑路就是逃命,时刻紧绷着神经,压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如今更是困到站着都能睡着的程度。
通宵鏖战,队友们全都疲倦到极致,索性找了棵参天巨树,在树杈上搭棚补觉。
一觉睡到晌午,颜嫣睁眼头件事就是看队友都还在不在。
转身一看,葫芦娃五菜鸡全都好端端地串在树上,一个都没少。
正午的阳光格外毒辣,她仰头望向明晃晃的日头,莫名有些心神不宁。
明天就是十四,和柳南歌换血的日子,也不知柳南歌与谢砚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她嘴里含了颗没滋没味的辟谷丹,坐在树上发呆。
忽闻隔壁树杈上的陈克b轻声嘀咕了句:“是陆师兄?他怎么会在这里?”
颜嫣下意识低头看去,恰好对上陆仁贾那双黑洞洞的眼,无端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他看起来怪渗人的。
陆仁贾却一声不吭地上了树,瞧着竟像是冲颜嫣而来。
眼看他就要逼近,离得最远的小白最先反应过来,挡在颜嫣身前。
其他队员紧随其后,纷纷跑来,将颜嫣围了个水泄不通。
颜嫣屁股底下那根树枝就这般死于非命,“咔”地一声被“爱”压断了。
险些落地成盒的颜嫣:“……”
她被五个队员同时拽着,晃晃悠悠挂在足有十米高的树上,像个摆锤。
画面太美,就连陆仁贾这个死人都张大了嘴。
哦,原来他张嘴不是因为震惊,只是为了发出“嗬嗬嗬”的怪笑,再用古怪的语调道:“阿颜,阿颜,把阿颜带回来……”
众人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他速度很快,动作却时不时透出僵硬,像个提线木偶。
颜嫣眉心一跳,莫名联想到那个不是傀儡的傀儡阿妩,很快便猜到,定是谢诀在搞鬼。
她动作麻利地爬上树,沉吟道:“他被人操控了。”
又看了看陆仁贾惨白如纸的脸与空洞的眼,沉下声来:“都不一定还活着,大家一起上,不要留余地。”
陆仁贾若是还活着,五人组定然拿不下他,可他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一具会动的躯壳。
五人组兵分三路,分工明确,又有颜嫣躲在暗处下黑手,按理说,很快就能拿下陆仁贾才对。
然而这货抗揍得很,膝盖都被敲碎了,仍顽强地朝颜嫣所在的方向爬,嘴里不停念叨着:“阿颜,阿颜……”
这辈子从未被人这般坚定选择过的颜嫣:“……”
我可谢谢您嘞。
半炷香工夫后,伤痕累累的陆仁贾被五人组捆在了树上。
他可太聒噪了,被捅了十来刀都未歇菜,仍在不停地叨叨:“阿颜,阿颜,把阿颜带回来……”
脾气最暴躁的江小别终于忍不住了:“他嘴里念叨的那个阿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颜嫣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是个人?”
“行吧,是个人就是个人。可是老大,他怎么都死不了,咱们现在该如何处置他?”
对此,颜嫣也表示很苦恼,她绕着树来回踱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或许砍掉他脑袋就能结束了。”
就像丧尸一样,唯有爆头才能彻底杀死它们。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小菜鸡们之所以菜,主要是因为头一回出门历练,缺乏战斗经验。
他们手上甚至都还未沾上几条人命,故而,也做不出割同门脑袋这般凶残之事。
颜嫣都不用开口去问,便知没人愿意动手。
可她不能就这么放任陆仁贾不管,当初若是一鼓作气杀了他,便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绝不能在同一件事上栽两回跟头。
她思索良久,从地上搬起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砸了下去。
血浆迸射.出来,溅在手上,很稠。
她纤长的睫颤了颤,半晌不敢睁开眼睛。
四周静到趋近诡异,她甚至能听到血液喷涌的声音。
风一吹,腥味四处飘散。
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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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舔.舐着柴堆,不停跳跃。
暖橘色火光勾勒出颜嫣侧脸,她的脸一半面向光明,一半浸入无尽地黑暗里。
她已经坐在这里发了很久的呆。
始终垂着脑袋,怔怔望着自己的手。
她杀过田鼠,杀过兔子,杀过蛇,也杀过妖兽,唯独没杀过人。
粘稠的血浆沾在手上,仿佛洗也洗不掉。
她不停在心中告诫自己。
这便是修真界,你将来也是要成为修士的人,你若不杀人,便会被人杀,总要学会提前适应。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好恶心。
呕……
颜嫣没忍住,又跑出去吐了。
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耷拉着脑袋回到山洞里。
这个山洞地势隐蔽,是他们六人今晚过夜的地方。
颜嫣现在半点精神都提不起来,焉了吧唧的,像棵霜打的小白菜。
她脚步虚浮地回到自己睡觉的位置,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摞雷符,一张接一张往铺上贴,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密切关注她一举一动的小白支棱起耳朵尖尖去听,隐隐约约听见她在念。
“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仇人是谢诀……是谢诀……”
小白:“……”
同行的其他小伙伴见之,愣了愣,然后,也都默默掏出雷符往自己铺上贴。
小白:“???”
山洞里的画风突然变得很阴间。
却无人愿意开口,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大家都很迷惘,像是仍未适应这个世界。
火星子“啪”地一声炸开,沉默良久的颜嫣冷不丁出声。
“我来这里的目标是摘走息雾草,换骨洗髓,成为你们这样的修士。”
她说这话没别的动机,无非就是心中不安,想和大家聊点什么,转移下注意力,不然满脑子都是陆仁贾那张死人脸。
其他人也觉这氛围太过诡异,该说些什么来缓和下气氛。
有人带头说话,自有第二人接上。
陈克b笑得一脸憨厚,说出来的话却出奇地洒脱。
暖橘色的光映在他方正宽厚的脸上,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说:伪灵根的自己或许这辈子都无缘筑基,所以,他也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在魇熄秘境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回老家把表妹娶了,再开间面馆,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江小别是第三个开口说话的,与陈克b截然相反,她目光格外坚毅。
她资质也算不上好,可这条路再难走,她都不会回头,绝不要再回内宅,变成给男人生孩子的工具。
周笙生周大幅两姐弟没什么好说的,不好好修炼就得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可真真是甜蜜的负担。
唯独小白,始终缄默不语。
直至被大家盯得逃无可逃,才垂着眼帘,扭扭捏捏地道:“我想,我想……成为谢砚之那般强大的剑修。”
他用词很严谨,既不是剑尊,也不是魔尊,而是剑修。
是了,在小白看来,任何身份都不足以概括谢砚之这个人。
但他从头至尾都是个合格的剑修,哪怕他已堕仙成魔,仍未舍弃手中那柄剑,在他面前,曾代表着无上光荣的“剑尊”二字,甚至已彻底沦为一个笑话。
提起谢砚之这个名字,小白眼睛里突然有了光。
他虽也时常被人夸赞天纵奇才,可谢砚之十七入仙门,二十二筑基,光凭这点就不知将他甩出多远。
不,可不仅仅是他,翻尽九州界近十万年史册,也寻不出一个能与谢砚之比肩的天才。
小白就这般凭一己之力带偏话题,大家全都聊起了上任剑尊兼现任魔尊谢砚之的八卦。
颜嫣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听着,对他们的聊天内容感到十分诧异。
在座五人,竟无一人说谢砚之的不是,就连江小别和陈克b都在替他开脱,洗白他当年所作之事。
颜嫣忍不住感叹。
果然啊,人类的本质就是慕强,只要你足够强大,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谢砚之他哪儿有什么悲惨童年,与那些所谓不得已的苦衷?
他虽来自凡界,却生于王谢之家,母亲更是权势滔天的当朝长公主,正儿八经的世家贵公子。
就连他拜师入仙门,都是玄天宗前掌门三顾茅庐求来的。
活了这么多年,谢公子字典里就没有“挫折”二字,更别提那些无根无据的苦难与困厄。
既聊起了谢砚之,话题理所当然地会歪到他后宫唯一一个女人颜嫣身上。
说到颜嫣二字,众人嘴里自是都没什么好话。
周笙生一脸嫌弃:“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她更不要脸之人!”
江小别义愤填膺:“我们女人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陈克b表情严肃:“我若有个这样的女儿,腿都给她打折了!”
小白若有所思:“她,她这脸皮确实厚了些。”
唯独周大幅一脸荡漾:“我其实还挺想找个这样的姑娘,嘿嘿~”
收到周笙生的眼刀,他连忙正色,煞有其事地嚷嚷着:“且不说男女,是个人都不该像她这样!”
颜嫣本嫣:“……”
他们说得都是大实话,她就默默听着,没敢吱声。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列举着颜嫣当年所做的奇葩事。
她当年做过的奇葩事多不胜数,传播最广的,还得是这几件。
第一件事。
有江湖传闻说,颜嫣她当年被迫当替身,非但没反抗还乐在其中,天天浓妆艳抹,穿着个黄瓜皮,风雨无阻地堵在谢砚之可能会出现的任何地方。
啊?这这这……
颜嫣本嫣都快坐不住了,这年头竟还有人给她洗白?还洗得这般没逻辑。
被迫成替身?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