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白月光是要火葬场的——九祥锦【完结】
时间:2023-07-09 14:33:09

  颜嫣脑袋转得飞快,不待谢诀做出回应,便已想到个浑水摸鱼的好法子。
  她与谢诀对视一眼,刻意拔高音调,故作兴奋地道。
  “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辆龙车了!车内坐着的是魔尊谢砚之!前些日子我听人说魇熄秘境会提前开启还没当回事,如今魔尊谢砚之都来了,定然错不了,你快给阿柏他们传讯!秘境内危机重重,就凭咱们俩儿可没法闯,最好多喊些人来组队!”
  谢诀愣了几瞬,思索片刻便已知晓颜嫣意欲何为。
  定然是想借在场之人的口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以此来扰乱谢砚之的视线,趁机摸进去。
  果不其然,颜嫣尾音才落,那些散修就已按捺不住地呼朋唤友。
  不到半日的工夫,秘境入口处便挤满了人。
  人群虽拥挤,大家都十分有眼力色地与那辆龙车拉开距离。
  始作俑者颜嫣混在人群中,心中隐隐有些得意,堵住魇熄秘境入口又如何?这么多人,你找得到我吗?
  有道是乐极生悲,颜嫣还没N瑟多久,笑容就已凝结在唇畔。
  谢砚之甚至都不用出面,便已将她震慑住。
  微凉的晚风掀起垂落在暖玉车壁上的重重帷幔。
  一个身穿鹅黄长衫的姑娘从车厢里“咕噜咕噜”滚了出来,不省人事地栽倒在车轮下。
  见此状,颜嫣瞳孔猛地一缩,险些就要冲出去。
  关键时刻,谢诀一把拽住她胳膊,压低嗓音安抚着:“别冲动!目前来看,他在明我们在暗,我们的胜率远高于他,你若沉不住气暴露了身份,一切都该结束了!”
  颜嫣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忍到现在。
  她千算万算,唯独忘了自己的对手是谢砚之。
  乌压压的人群的确方便将她隐藏起来。
  可这些人来得这般突然,反倒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让谢砚之猜到是她在幕后操纵。
  也正因如此,谢砚之才会将昏迷不醒的周笙生推出来。
  分明就是在逼迫她现身!
  素白的纱扬起又落下,晚风擦过面颊,染上些许不知名的花香。
  黑影随风潜入暖玉车厢,神色恭敬地匍匐在谢砚之脚下:“属下无能,人太多了,无法分辨出颜姑娘藏在何处。”
  谢砚之并未接话,手指在矮几上“嗒嗒嗒”地敲打着。
  很明显,他的耐心已被耗尽。
  魇熄秘境即将开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与颜嫣一同耗下去。
  如若再找不到她,便只能将这些人一同抓回去。
  下一刻,东方天际腾起一片绚烂的彩光。
  是魇熄秘境即将开启的前兆。
  谢砚之仰头望了眼天,缓缓启唇道:“好好看着她。”
  几乎就在他尾音落下的那一霎,秘境开启了,巨大的轰鸣声遮盖住了人群的喧哗。
  与黑影撂下这句话,谢砚之毫不留恋地进入了魇熄秘境。
  亲眼目睹谢砚之离开的颜嫣满脸震惊,神色茫然地看着谢诀:“他究竟要做什么?怎说走就走?”
  谢诀收回落在谢砚之身上的目光,见怪不怪地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这两百多年来一直都在找一个人。为了找到那个人,几乎走遍了六界,前后共进过魇熄秘境三次,前两次皆一无所获,如今是第三次。”
  说到此处,他垂眸定定望向颜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酸意。
  “从前,我一直以为他爱惨了柳南歌,如今想来,定然是我弄错了。或许,柳南歌只是一个与那人有几分相像的替身罢了,既如此,你觉得你在他心中的分量能比得过那人?”
  颜嫣:“……”
  前面几句话她都能理解,最后一句话着实有些尖锐,也不知他说这话是何意?
  无意义的事,她也懒得深究,索性当做耳旁风。
  谢诀久久未能得到回应,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感。
  他自是不愿承认,颜嫣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殊不知,自欺欺人只能一时,骗不了一世。
  就在谢诀发愣的空当,因为谢砚之的离开,因为魇熄秘境的开启,人群瞬间沸腾了。
  颜嫣尚不知晓,自己因何而逃过一劫,被不断往上涌的人潮挤得东倒西歪。
  混乱间,也不知踩到了谁的脚,她只能对着空气摇头似拨浪鼓。
  “抱歉抱歉,不小心踩到你了。”
  自是无人应答,好在缓过神来的谢诀眼疾手快,及时把她从汹涌的人潮中捞了出来。
  颜嫣终于松了口气,正要与谢诀说些什么,忽然瞥见一根缠在他禁步上的丝绦。
  那根丝绦只有小拇指粗细,松松垮垮地打了个不成型的蝴蝶结,显然是在混乱中被拉扯松了。
  颜嫣捻起那根丝绦,将松松垮垮的蝴蝶结复原,抬头问谢诀:“你可曾见过这种绳结?”
  谢诀收回落在颜嫣身上的目光,如实摇头:“不曾见过。”
  颜嫣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蝴蝶结。
  是了,除了她娘,她从未在修真界见别人打过蝴蝶结。
  也只有同样身为穿越女的颜璃知道这种从西方传入的绳结该如何打。
  那么,这条丝绦的主人究竟是谁呢?
  一个熟悉的名字在颜嫣脑海中飞快划过,她猛地一抬头,直勾勾盯着谢诀。
  “快给小白传讯,问他知不知道买下另一枚易容丹的人是谁?”
  池川白那边的消息回得很快。
  他虽无法完全确定,却依稀能猜到,买下另一枚易容丹的人是付星寒。
  这个名字与颜嫣心中的答案完全契合,可她始终想不明白付星寒来魇熄秘境做什么?
  思来想去,最靠谱的答案也只可能是与空兽有关。
  思及此,颜嫣神色颇有些凝重,希望一切顺利,不要突生变故。
  至于付星寒,只要不妨碍到她,不论他要做什么,她都管不着。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接骨木,而后再想办法,赶在谢砚之之前离开魇熄秘境,救走周笙生。
  万万不可打乱顺序,若是提前去救周笙生定然会打草惊蛇,能否救走她本就是个问题,找接骨木一事定然会受到影响,搞不好一样都办不成。
  先找接骨木,即便救不走周笙生,至少能先完成一件事。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颜嫣不再犹豫,与谢诀并肩走入魇熄秘境。
  .
  魇熄秘境中并无多大变化,一如五十年前那般。
  找接骨木的过程也比想象中更为顺利,既没遇见空溯,也不曾撞上大型妖兽与心怀不轨的修士,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颜嫣便已得到接骨木。
  变故亦是在颜嫣砍下接骨木,走出那片树林时出现的。
  一切都这么凑巧,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们向前走。
  本该守在颜嫣身边,寸步不离的谢诀恰巧被一株灵草吸引。
  也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风云巨变。
  风声肆虐,呈现在颜嫣眼前的,不再是一片苍翠,整个世界都开始变模糊。
  此情此景于颜嫣而言,并不陌生――是空溯。
  她即刻止步,转身而逃。
  一个其貌不扬的陌生男子冷不丁从树林间蹿了出来。
  时间定格在这刻,风声变得愈发喧嚣。
  变故发生得太快,颜嫣根本来不及反应,不断有风擦过颜她面颊,锐利似薄刃。
  倏忽间,她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自眼前呼啸而过。
  尔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卷入无尽的黑暗中。
  空灵悲怆的鲸鸣再次响彻在耳畔。
  她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到头来只来得及抓住一根打着蝴蝶结的丝绦。
  迎面刮来的风强到颜嫣连眼睛都睁不开,时间仿佛早已停止流淌,只余风声在耳畔不断回荡。
  世人只知,空兽有能知晓未来与过去及任意切换时空两大天赋技能。
  却不知,它们所能切换的时空节点同样包括过去与未来。
  也就是说,只要空兽愿意,能将任何人传送到任何一个时间节点。
  而现在,颜嫣正漂浮在在一片颠簸的黑暗中。
  不断有浮光自眼前掠过。
  是那一去不复返的两百年光阴。
  然后,黑暗散尽,白昼袭来。
  她与那些鹅毛般的大雪一同自万尺高空之上飘下,轻得像是一颗尘埃,一缕轻烟。
  两息过后,她落在了一堆柔软蓬松的雪上。
  皑皑白雪间却无半点痕迹,而她,也不曾被摔得粉身碎骨。
  颜嫣趴在雪地上茫然四顾。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落在了一间足矣用奢靡二字来形容的院落中。
  不断有着装统一的婢子与小厮从她身旁经过。
  甚至,还有一人目不斜视地自她身体中穿过。
  颜嫣满目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提着裙摆,在院中一顿乱跑,从头至尾都无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就像是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游魂。
  这个猜想让颜嫣无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绝不接受这么荒谬的结果。
  她甚至脑洞大开地在想,或许,这是一场清明梦,梦醒后,她仍好端端地被谢砚之那个狗东西抱在怀里。
  直至她看见那个双目空洞,枯坐在雪地间的少年。
  少年裹着月白色的斗篷,那一抹淡淡的蓝,几乎要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寒风刺骨的凛冬。
  哪怕“游魂”状态的颜嫣丝毫感受不到寒意,却也能从过往行人的衣着与表情中判断出,这个冬天究竟有多冷。
  枯坐在雪地间的少年就这般成功地引起了颜嫣的注意。
  她仗着自己是缕游魂,轻轻松松挤入人群中,一点一点靠近那个少年。
  少年头垂得很低,看不清五官,只隐隐能看见一瓣被风雪冻得发紫的唇。
  他怀中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猫,却无半点生机,像是死了很久,尸身都已发硬。
  颜嫣犹自疑惑着,这又是在搞什么?
  少年缓缓抬起了头,十五六岁的年纪,琥珀色的眼睛。
  他是――
  少年时期的谢砚之。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的剧情非常非常重要,不是幻境,也不能完全算是回忆杀,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主线剧情,原则上不建议跳过任何一章哦,保证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水~QAQ
第28章 【重写】
  ◎原来,是个温柔的小鬼◎
  颜嫣瞳孔一缩, 满目惊愕。
  她为何会看见少年时期的谢砚之?
  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来,整个世界都在剧烈震荡。
  有无数斑驳的光点自她眼前掠过,与此同时, 周遭景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意识却无比清醒。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做一场梦,梦中人既是她,又不是她。
  更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
  见证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梦里有座华丽的牢笼。
  朱墙, 琉璃瓦, 白玉阶, 就连独自盛开在墙角的花, 都能抵寻常百姓家近百年的用度。
  一只通体雪白, 眼儿碧绿的小奶猫竖着蓬松的尾巴走了过来。
  围着“她”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在梦境的操纵下不受控制地伸出手, 轻轻揉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笑得一脸无奈。
  “嘘~别叫啦, 吃完肉脯记得赶紧走, 可千万不能让我阿娘发现, 不然, 你也得死。”
  话一出口,颜嫣又愣了愣。
  “她”口中的阿娘是谁?会是颜璃吗?
  颜璃那么懒, 家里进了耗子都要使唤她去撵,她怎有空去杀猫?
  颜嫣脑子一片混乱, 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然而, “她”才走不到两步,小奶猫连肉脯都顾不上吃了, 扒拉着“她”的裤腿, “喵呜喵呜”叫唤着, 不想让“她”离开。
  夜很静,芍药在微风中摇曳。
  整个世界只余小猫软软的叫唤声,与远处传来的金铁相扣之音。
  夜巡的神武军就要逼近。
  高大的身躯在在宫灯的照映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忽隐忽现。
  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是谢玄,端华长公主之子。
  这是一个腐朽的王朝,新帝昏庸无能,沉迷酒色,长公主把持朝政,一心想要篡位。
  而“她”,则是那位帝国最尊贵的女人,端华长公主手中的一颗棋子。
  她总在用那双写满野心与欲望的眼睛审视着“她”。
  于其说“她”是她的孩子,倒不如讲,是她亲手锻造的一柄剑。
  假以时日,她要携“她”号令天下。
  平日里,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与“她”说得最多的话便是。
  “待霸着皇位的那个废物一死,整个天下都将是我们母子二人的。”
  大多数时候,“她”都觉得她是个疯子。
  以一种近乎病态的方式控制着“她”。
  她总说:“一个合格的帝王,首先要做到的是不喜形于色。”
  一遍又一遍地警示“她”:“你要学会隐藏住真正的自己,绝不能让人一眼看穿你的内心,更不能对任何人或是物有所偏爱,偏爱则意味着,是将自己的软肋展示在世人眼前。”
  帝王,是不该有软肋的。
  一旦有了软肋,便能轻易被人拿捏。
  彼时的“她”尚且年幼,听不懂,也不想去听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语。
  于是,悲剧一次又一次地呈现在“她”眼前。
  七岁那年,乳娘告老回乡,临别时,“她”缩进她怀里,大哭了一场,将自己最珍爱的宝石送给她女儿当嫁妆。
  三日后,一只戴着宝石戒指的断掌被盛入木盒,送到“她”手中。
  端华长公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本宫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这宝石何其珍贵,普天之下仅此一颗,谁人不知,它是本宫的所有物,你竟把它送给一个乳娘?如今整个盛京都已传开,想要巴结那乳娘的人都快排到西郊去了。”
  “明日本宫会差工匠将这宝石拆下,嵌入金冠中,你给本宫老老实实戴着去赴宴,本宫要让所有人知道,这颗宝石仍在我府上。”
  七岁的“她”,连哭都不敢出声。
  四下无人时,抱着那只早已失去温度的断掌无声垂泪。
  “她”还记得,这只手背上的疤是去年夏至日乳娘替他挡沸水时所留下的烫伤,不止是手背,狰狞的烫疤遍布她整条胳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