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长公主愿意说这些话,而是每个媳妇入府都要这般告诫一番。
昭虞看了一眼江砚白,江砚白笑着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将紫檀盒子接了过来:“谢长公主赏赐,昭虞记下了。”
二人在回宜园的路上,江砚白替她抱着盒子笑,“这可不是赏赐,大嫂三嫂都有的,你日后出门只需佩着它,旁人便知道你的身份了。”
昭虞好奇:“是什么?”
江砚白打开盒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当年娘得了一块好玉,冬暖夏凉,无一丝瑕疵。娘便叫巧匠打了四枚玉珏,其上刻了我们兄弟姐妹四人的名讳,天下间再寻不出这般好玉了,佩来瞧瞧?”
昭虞接过收回盒子里,紧紧抱着:“这般珍贵,磕碰了才是罪过,还是收起来为好。”
江砚白点了点她的额头。
“小气鬼。”
昭虞侧过身去不理他。
“佩不佩都无甚要紧,你只要收了这玉,便是逃也逃不掉了。”江砚白将人搂人怀里,“只能是我的了。”
昭虞推了推他的胸膛,没推动。
低声呢喃了句:“好色……”
江砚白闻言朗笑出声:“不错,昭昭好颜色,我甚爱之。”
将人送回宜园安置妥当,江砚白重新拿起披风:“我去办些事。”
昭虞想起临行前卫氏在耳边交代的诸项事宜,突地出声:“大人去哪?”
江砚白抬起的脚顿住,眸中迸出喜色:“昭昭方才说什么?”
昭虞问出这话时便皱眉,只觉得卫氏教得许是不太对,江砚白去哪与她何干,她为何要时时关注?
她起身朝内室走去:“什么也没说。”
“不对!你说了!”江砚白大步回来扯住她,“你方才问我要去哪是不是?”
昭虞:……
明明听到了!
“对……”
“那为何又不问了?”
昭虞有些不好意思:“怎好打探大人行踪?”
江砚白只觉得心下慰藉,捧着她的脸语气轻柔:“你我夫妻一体,有何不好?”
昭虞疑惑。
江砚白知晓她是个实心的木头,也不与她计较,只道:“昭昭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只愿你以后多打探些,我现下出城去猎雁,昭昭可知这大雁有何用意?”
既为随阳雁,勿学西流水。
那是忠贞之意。
也是……纳采用的。
只是如今隆冬旁人都以鹅代雁,她抬眸:“这般时节哪里有大雁,寻两只鹅也就是了。”
江砚白轻轻抱了抱她,唇角勾起:“我自会寻来。”
昭虞看着他匆匆离去,暗道江砚白真是闲得慌。
江砚白策马奔至城外,倒是有人已经等着了。
“好徒儿怎知师公会来此?”
江砚白嘴角含笑看着树下的莫方与。
莫方与:……
“你真心想娶她?”
江砚白嘴角的笑缓缓敛去,暗含警告:“莫方与,不要痴心妄想。”
莫方与面上闪过一丝狼狈,不答反问:“你当真不介意她的出身?”
江砚白手中的马鞭微荡,盯着他道:“此话我只说一遍,不为其他,只为了叫你死心。她的出身只会让我更怜惜,心中不会有丝毫介意,更不会因此冷了她弃了她厌了她,昭昭于我,比命尤甚,你若识趣,便该将那不该有的念头丢了去。”
莫方与:“愿江四郎说到做到,若有一日你负了她,我定会带她走。”
“轮不到你。”
莫方与深吸一口气,拱手:“好好待她。”
江砚白嗤笑,事到如今莫方与还与他装模做样。
抬手丢过去一个门牌,江砚白勒紧了缰绳:“今日之后,我不想在大周再看到你。”
外邦之人,其心必异,若不是放他归去有益于大周,今日莫方与哪里还能这般逍遥的与他对谈。
莫方与抬手接住:“多谢。”
他细细摩挲着门牌,上面小小的宜园二字精巧玲珑,莫方与低声呢喃:“且……让你一阵。”
他自是喜欢昭虞的,不然也不会想出那等师父徒弟的法子,只为与她相处片刻。
昭虞心思通透,行事如暖日朝阳,对他这种暗夜前行的人有致命的吸引,可惜,以他现在的处境,护不住她。
江砚白离去的马蹄声越来越小,莫方与抬起头缓缓一笑,策马回城。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是零点更哈~
这几天更新时间会在作话说,后面稳定的话应该都是早上六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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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投桃报李
◎我不会心疼的◎
宜园。
方福一脸惊讶的看着来客, 确定了他手里的门牌才将人迎进去。
昭虞得知消息的时候,兴冲冲地跑出来:“你来给我送银子了?”
莫方与:……
他没好气道:“你就记得银子!”
昭虞理所当然:“不然还记得什么,欺师灭祖的徒弟吗?”
莫方与不与她纠缠这个, 掏出银票递给她:“都在这儿了,一分没贪。”
昭虞笑眯眯地接过,数了一遍后蹙眉,看了看莫方与又数一遍。
“不是三幅吗?怎么多了?”
莫方与笑:“我多少得孝敬点不是。”
昭虞蹙眉,将多出来的五千两还给他:“你且买身好袍子吧。”
莫方与嘴角的笑微窒, 他今日之所以穿得这般狼狈, 还不是因为江砚白!
那厮忒小心眼, 怕自己比他俊美, 派去的人根本不等洗漱好就给他抓了去。
他轻笑:“今日匆忙才……”
“我又不缺银子。”昭虞将剩下的银票放进荷包, “要留下用晚膳吗?”
莫方与摇头:“不留了, 我要出趟远门。”
“出远门?”昭虞疑惑, “这都要过年了, 可是要赶在年前回来?”
莫方与看着她眼底都是笑:“去的地方远, 归期不定。”
莫府一贯依附于泰安王府, 眼下泰安王府要没了, 狡兔死走狗烹,为免牵连, 他速速离去才是正事。
昭虞点头:“那祝你一路顺风。”
莫方与上前张开双臂:“抱一个?”
昭虞嫌弃的退后一步:“不要。”
金穗银穗警惕地看着莫方与,莫方与无奈收回手臂, 将银票放在桌上:“你保重。”
昭虞拿起银票塞给他:“你要出远门, 自己留着吧。”
指尖一触即分,莫方与怔了片刻, 随后紧紧攥着银票:“昭虞, 我若是……”
昭虞看着他, 等他下文。
半晌,莫方与垂首浅笑:“罢了,你又不懂,且等我回来。”
昭虞叫住他,随后唤过金穗交代了句什么。
片刻金穗抱着一卷画回来,昭虞将画交给莫方与:“若你出门在外吃不上饭了,就将画卖了。”
银子她就这么多,可画却多的是。
莫方与:……
倒也没有那么穷。
去取画的金穗没想到此画是这么个用途,解释也不是,是不解释也不是,一时梗在原地。
莫方与却笑得开心:“多谢。”
待他出了宜园,满怀期待地打开画卷,面上的笑瞬间僵住。
他吸了口气,莫非昭虞知晓他的心思,才特意送了他这么一幅画?
倒是不太像……
可若不是如此,他妈.的为什么送他一副江砚白的画像?!
真是草了。
扔了又舍不得,可拿着实在膈应!
*
且说江砚白,不知他哪里来的本事,竟真在日落前猎了一对大雁回来。
江府得了长公主授意,早早便开始预备着了,是以第二日便提了礼上门。
不明真相的人见这阵仗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宜园应当是江四郎的居所没错吧?
哪家贵女竟这般大胆,敢向江四郎提亲?
媒人冷不丁闻听此言:……
这些人倒是颇敢想。
宜园内,卫氏端坐主位,今日她非是江家人,而是作为昭虞的长辈在此。
昭虞没有娘家人,却不能没有长辈张罗,卫氏便自己请缨来了,不过走个流程,她乐得出这个力。
前院的人各自忙着,后院的昭虞则蹙眉看着江砚白的后肘:“这伤是昨日摔的?”
江砚白将袖子撩下来不让她看。
“大人昨日怎么不上药?”
江砚白笑:“昨日忘了,又不是什么大伤。”
昭虞才不信他这般说辞,伤口那么大,又不是不会疼,怎得就忘了?
她还要问,方贵突然叩门:“四爷,大夫人请您去一趟。”
江砚白点了点昭虞的鼻尖:“别想了,过两日就会好。”
见他走远,昭虞悄悄唤来方福:“大人的伤可是昨日摔的?”
方福挠头:“是。”
“那他为何不上药?”
方福看了一眼昭虞:“四爷说那药油味道大,您若在宴上闻到了定是会心疼他,便、便耽搁到了今日。”
昭虞:……
这个理由她倒是没想到。
半晌江砚白回来后,昭虞第一句话就是:“大人,您以后受了伤便大胆上药,我不会心疼的。”
江砚白:?
不是,他方才没听清,她说不会什么?
目睹全程的银穗猛地咳出声,脸憋得通红。
江砚白一脸复杂地看了看昭虞:“昭昭说,不会什么?”
昭虞瞟过他的手肘,几不可见地蹙眉:“不会心疼。”
江砚白缓步走到桌边,端起微凉的茶浅啜一口,不死心地又回头问:“不会什么?”
昭虞:……
他是耳背吗?
直到午膳前,银穗主动找了江砚白解释经过,江砚白皱了半天的眉头才舒展开。
“原来是心疼我。”
江砚白心里舒坦了。
他一舒坦,便想着投桃报李。
昭虞按住他的手一脸正经地看向窗外:“如今还是白日。”
江砚白垂首浅啄她唇角:“昭昭不是最喜白日么?”
昭虞无从辩解,白日里确实……另有一番滋味。
一阵胡闹下来,便是在这隆冬季节,两人还是香汗染鬓。
沐浴过后,昭虞阖眸小歇,觉得锦被下不对劲便撒眸看了江砚白一眼,江砚白无声轻笑,倒是不敢再放肆。
“听说,你昨日送了莫方与一幅画?”
昭虞点头:“嗯。”
“昭昭还未送过我……”
昭虞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画都在书房搁着,大人想要自去拿就是了。”
“那怎么能一样?”江砚白撩起她的一缕发丝在手指间把玩,“得昭昭送的才算。”
“待会儿给您。”昭虞啧了一声,真是个麻烦精。
江砚白想到昨日金穗说的事心情更好些:“昭昭可知昨日送出去的是哪副?”
昭虞打了个哈欠:“不晓得,叫金穗去取的。”
江砚白轻笑着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误打误撞,倒是送了一副最合适的。
只是有一点不妥,万一莫方与日夜欣赏他的容颜,爱慕上他可如何是好?
可惜他心志坚定,莫方与终究是空相思一场了。
策马疾行的莫方与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主子可是受寒了?”
莫方与蹙眉,只觉背后凉凉的,难不成真受寒了?
低头去摸水袋,囊袋中一副画卷映入眼帘,莫方与闭眼吸气,这该死的画,该死的江砚白!
*
如今已腊月中旬,距除夕不过半月之数,宜园自然早早就忙活开了。
虽然只有两位主子,但宜园下人却不在少数,江砚白对下人是个宽厚的性子,是以这年前的准备便格外热闹些。
江砚白去上早朝了,昭虞闲来无事便在厨房外看厨娘们杀鱼,不时惊叹两句:“这时候竟还有这么鲜的鱼?”
她瞧着京城里的湖水到处都是厚厚的冰,没想到竟还有鲜鱼。
银穗闻言笑:“这个时候正该起年鱼。”
昭虞疑惑:“年鱼?”
“便是专门养了过年吃的,雪冻了两遭,鱼肉吃起来更甜香,连鱼腥气都少了。”
昭虞点头,她倒不知还有这个说法。
满满两筐的鱼,昭虞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正要起身回去,便瞧见方福匆匆走来。
“姑娘,弘阳郡主求见。”
想到弘阳前几日的跋扈,金穗下意识皱眉,生怕她再来撒野:“只说四爷不在。”
方福笑了笑:“郡主说是来探望姑娘的。”
昭虞抿唇笑了笑:“那便请郡主去前厅吧。”
弘阳被人领到前厅,有些坐立难安,前日她便知晓自己被嘉阳欺骗错怪了昭虞,又实在拉不下脸来致歉。
可父亲说姑姑日后要与昭虞日日相处,若是因为她让两人生了嫌隙,实在不该。
她当时说话是有些难听,今日该不会被赶出去吧?
反正她来致歉了,若是被赶出去,也是昭虞小心眼……
她想完这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厅外,正好瞧见昭虞款款走来。
“弘阳郡主。”
弘阳忙起身:“虞姑娘不必多礼。”
昭虞浅笑:“外头正在化雪呢,可冷不冷?”
弘阳微怔:“不、不冷……”
怎么没骂她?
“方才煮了一壶花茶,郡主可要尝尝?”
弘阳:“那……便尝尝吧……”
什么劳什子花茶,为何不上雪顶或者雾峰?昭虞果然小气,连个好茶都不舍得给她喝。
弘阳想着面上便有些不开心,揪着帕子闷闷地坐着。
昭虞端起茶盏轻轻嗅了一口,浅啜一口:“果然香。”
弘阳看着面前的花茶,茶盏内里瓷白,里面茶液色泽微红,一荡一荡地勾.引人去尝。
“这茶怎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