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什么办法,能治好他.....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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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欢欢一去两三日,王府里却是人仰马翻。
上京城的城卫赶去桓王府,说清了楚二公子遇刺一事,虽是太平去了太湖,但到底将桓王妃惊晕了过去,连连躺了三日,才算休整过来。
楚璃倒还算是镇定一些,立刻派了人去,免得再生事端。
可干坐着,他又担心沈欢欢的安危,正要亲自前去,却又被修竹拦住,说是蜻蜓山的沈家来了人。
楚璃匆匆前去,却见来人竟是沈欢欢身侧的雨落。
四目相对,雨落压下眉中的不敢置信,才跟随一旁的侍从,微微行了礼。
“见过世子殿下。”
楚璃正要多说,却见雨落表情一变,又退了两步,神情带着几分疏离。
“世子殿下,我家老爷传信过来,说是两家婚约本也是幼时结下,如今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便亲笔写了退婚书,并先前的六礼一并退回来。”
楚璃吃惊道:“什么?”
他原先只知道沈欢欢是擅自逃婚,但沈家却一直替沈欢欢周璇,可如今沈伯父缘何会写下退婚书?
雨落却不多解释,双手奉上书信,礼数俱全了之后,才不耐出声:“如今话已至此,我家姑娘所在何处?我这便来接她回去。”
信上说的确实是退婚无虞,也当真是沈叔父的字迹,就连礼单也没有纰漏。楚璃一时不敢相信,分明是先前已经说好的,如何这样快就退了婚书?
稍稍怔了一会儿,楚璃才静下来,将书信收入袖中:“此事想必有些误会,待欢欢回来,我亲自同她说。只是如今,她随二公子前去太湖,只怕下半晌才能回来。”
二公子?
雨落神情有些古怪。
先前沈欢欢绑架楚歌,原以为楚家不会知道,可如今这先前的叶璃就是楚璃,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是这个态度.....他脑袋里转不过来,又想着先前在江南,楚璃对沈欢欢的体贴入微——这摆明了就是楚璃早就看出来沈欢欢的身份,还是说,这楚璃也是道德败坏,装作身无婚约,随意与旁的女子亲近?
如今这般态度,是要当作无事发生?
这样一想,雨落表情当即变了,看楚璃的目光便带了几分敌意。
“既然如此,劳烦殿下派人送我去姑娘的院子,我前去收拾行囊,便不在此叨扰殿下了。”
楚璃一时静默。
旁边的修竹窥着楚璃的脸色,客气道:“沈姑娘的物什都是姑娘家的,总归沈姑娘今日就能回来,届时若沈姑娘诚心想走,王府也不会强留的。”
雨落一听,到底不好过于强硬,只能点头应是。
....
再看沈欢欢,春诗会的热闹散去,一行人就准备启程回上京。
马车初到城门口,天色已经垂暮,斜阳里立着一个身影,沈欢欢觉着眼熟,定睛一看,才瞧见眉目,忙喊了一声。
“雨落!”
第11章
第十一章 :
雨落原本是回蜻蜓山复命的,毕竟沈欢欢失踪了小大半年,整个蜻蜓山都是忧心忡忡。
按理来说,依照沈康的性格,断然不会教沈欢欢舍弃这桩婚约的。
但也不知何故,雨落不过是试探地提了一嘴,沈康隔日便借坡下驴的同意退了这门亲事。
甭说是楚璃,就是雨落也觉着古怪。
瞧见沈欢欢,雨落本想多说,却见楚歌在这里,难免有些避讳。
沈欢欢挥了挥手:“无妨。”
雨落撇了撇嘴,便将蜻蜓山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沈欢欢乍一听退了婚,当即笑出了声,可眉梢的喜意还未消散,就听雨落说起了沈康的古怪。
“古怪?此话怎讲?”沈欢欢一边说着,一边撩起帘子往外看去。日头已经沉了下去,赶在城门落锁之际,马车才掠过城池。她又接了一句,问道:“我爹给你盘缠了没?”
雨落点点头:“说是够姑娘你从上京城回蜻蜓山了,不过.....寨主说,如今上京城波诡云谲,教姑娘您早些回去,莫要再在路上耽搁了。”
波诡云谲?
前些日子倒确实惊心动魄。
沈欢欢本也不想在这多待,之所以厚颜无耻赖在桓王府,一是在王妃跟前不敢造次,二是手里实在没有盘缠,想走也走不开。
如今这两件事迎刃而解,她眉目之间的郁结才散去,快声道:“那我们明日就启程,免得夜长梦多,生了是非。”
雨落小声应一句:“姑娘您生得是非还少吗?”
才来上京几日,如今整个上京城都知道桓王府的世子妃是泼皮了。
沈欢欢尚未来得及反驳,却听楚歌淡淡笑着:“女儿家还是要恣意一些的好,上京人不识明珠,实乃可惜。”
雨落用余光偷看一眼,自觉这位楚二公子生得要比桓王世子更英俊些,只眉目少了几分楚璃的雅正,多了几分温和,说话言辞也都颇为得体,不免也生了几分做贼心虚的羞愧。
若是这二公子知道,当时沈欢欢美救英雄之事是暗箱操控,不知还能不能笑得这样温和。
雨落眉头微皱,不免又想到了楚璃,便忍不住道:“姑娘既来了桓王府,不知道可有见过世子殿下?”
他声音一出,沈欢欢脸色就变了变。
“无端提他作甚?”
看来是已经瞧见了。
雨落轻叹了一声:“得亏这婚事解了,若不然,当真受不了这口恶气。”
沈欢欢先前倒没有什么委屈的,听见雨落这样一说,反倒不自在起来了。
她挠挠头:“想来也是我先前在他面前说了太多,他不敢同我说明罢了。要说委屈,倒也——”
话还没说完,雨落眼睛瞪了起来,叫嚷着:“姑娘,什么叫做不敢同你说明。万一他就没认出来是你,那他岂不是有了婚约还与旁的女子如此亲密?这得亏姑娘没有上嫁之意,若是有了,没准成亲之时,院里多是夫人妾室了。”
经他这么一说,沈欢欢也狐疑起来。
雨落自幼与她一同长大,性格却与她们大相径庭,总是能想到微妙之处。
沈欢欢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对是错,但又觉着有那么几分道理。
雨晴继续道:“更何况,先前在江南,那叶公子对姑娘您是何用意,咱们可都是看在眼中的。想来也只有姑娘您自己当做兄妹之情。”
沈欢欢同楚璃也算认识了三五月,自觉楚璃不像是这样的人,也不至于遮掩婚约同她交好。
她低声反驳两句:“我虽与他并无男女私情,此事都各自有了隐瞒,倒也不能全怪他一人。况且,他应当也非恶人——只是婚约在前……我与他还是要避讳着些的。”
雨落恨铁不成钢:“真若是成了恶人,姑娘您还能在这里吗?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更别说他还派了个侍才将你逐出府外,如此还不能论定他的品性吗?”
沈欢欢一时陷入了沉思。
她正想着,却听身侧的楚歌不解道:“欢欢,你们这说的事,难道与我大哥有关?”
沈欢欢动作一顿,先将雨落打发了出去,才缓缓坐直了身子。
楚歌不知她与楚璃的纠葛,想必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来。
沈欢欢思索良久,才笑了笑:“倒是无甚关系,只是先前听说世子殿下前去江南,不知所谓何事?”
楚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想说什么,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欢欢抿唇:“但说无妨。”
楚歌为难道:“先前我大哥只是前去做生意,后来我去江南养病,又听说他遇见了心仪的女子。至于是谁,我也不甚清楚。但家中早就给他定了亲事,我虽是想要劝说,但到底是身为小辈,不便直言。”
也就是说,楚璃确实是隐瞒婚约,在外面勾三搭四?
可她自觉与楚璃只是兄长,理应不到说出婚约这个地步才是。
楚璃楚歌眸光微动,轻声劝着:“既然都退了婚,本也是无关紧要了。”
沈欢欢没再出声。
眼下还未到宵禁,整个上京灯火如许,马车在夜色里颠颠簸簸,摇摇晃晃,宛若一叶不知去向何处的小舟。
如今她与楚璃最好还是不要再见,管他有什么误会与难言之隐,真真假假与她也无关紧要。
总归,她明日就要回蜻蜓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在了王府的门口,两人才回过神来。
想着明日就要启程,沈欢欢暂时抛下愁思,笑盈盈地跳下马车,对楚歌伸出了手。
“走吧,这些时日劳烦你的照顾,我明日便要离开了,待到你身子好些,切要写信给我,我来接你去蜻蜓山。”
夜风中,她眉眼弯弯,楚歌不免就晃了神。
他眸光不动声色地深了几分,只笑道:“好,来日方长。”
.....
同楚歌分别之后,沈欢欢便回了清漪院收拾行囊,雨晴同雨落跟在她身后,也没有多说,但眉目都隐隐有些雀跃。
沈欢欢又问了一些蜻蜓山的事,雨落便事无巨细地说了个清楚。
“山上倒没有大事,只是先前寨主在蜻蜓寨外抓到了一队朝廷刺客,不知为何,寨主亲自审问了之后,又将他们放了回去,第二日便同意了退婚的事宜。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之处?”
沈欢欢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不在蜻蜓山,山寨守卫薄弱了吧。原先我在时,可从未有过朝廷刺客。”
雨落深以为然。
三人又说了会功夫,因着雨落是男子,便被沈欢欢打发了出去。
到底是身在王府,免得王妃娘娘又来说她不懂规矩。
等包袱收拾好,已经是半夜三更,三人想着明日就要出发,多少都睡不着,便趁着夜深人静在院子里饮起了酒。
沈欢欢叹道:“明日只怕还要去同王妃娘娘辞别,少不得又得一番虚与委蛇,远不如蜻蜓山畅快。”
雨晴独自饮酒。
雨落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王府侍卫的惊呼。
“来人,抓刺客!莫要让他逃了!”
沈欢欢同雨晴就要起身,却被雨落按住,冲她们二人摇了摇头,神情严肃起来。
“姑娘,明日咱们就要离开王府,切不可再沾染是非。”
沈欢欢酒醒了大半,背后隐隐发凉,但到底没再有动作。
先前楚歌遇刺,如今又有刺客擅闯王府,这座王府的水要比想的还要深。
她们又都是外客,如今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待在自己的院子中,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想到这里,她起身:“先吹了灯,回去睡吧,明日一早咱们就走。”
雨晴雨落忙点头,各自回了房。
沈欢欢一身酒气,刚回到屋子里,就被冷风吹了个寒战,彻底醒了酒意。
她嘟哝一声:“雨晴也是,竟忘关了窗子。”
她上前,指尖刚触到窗棂,蓦地想起了什么,但为时已晚,她感觉脖子上一凉——是一把温热的刀,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脖颈滑了下去。
她虽未看见,但脑袋里却有一个极其清晰的念头。
血,刚刚流出来,还未干的血。
背后的人离得极近,近到沈欢欢能感觉到那春衫下的心跳,还有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她脑袋一片空白,知道此时要冷静下来,便哑着声问道:“我只是前来王府做客,与阁下并无仇怨,还请阁下手下留情。”
此人能够避开雨晴闯入清漪院,武功肯定在她之上,更别说此人还杀了不知道什么人——反正不少。
眼下想要活命,还是先稳住刺客,再求转机。
方才的护卫必然会来搜查,只要拖住此人,定能将他绳之以法。
正当她绞尽脑汁地寻求退路,背后却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来人胸膛的轻微震动。
笑了一声?
是何用意?
没等沈欢欢多想,她只觉着浑身经脉一僵,横在脖颈的刀撤了下去,可她却连手都抬不起来。
背后的人点了她的穴位!
沈欢欢想要出声,发现自己嗓子也像是被什么锁住了一样。
当身子动不了之时,感官就越发敏锐。
眼前蓦地被覆上一层黑锦,还带着夜风的凉意,轻轻柔柔地笼在眼睫,除了晃荡的灯火,什么也看不真切。
背后的人想要做什么?杀了她?还是说绑架她?
可她对王府压根没有什么用处呀!
她难免生了几分后怕,手心里也不禁出了冷汗,可背后的人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沈欢欢头皮发凉。
她察觉,有一道温热,触碰到了她的脖颈。
血落带着些痒意,而舌苔的触感,又是那样的分明。
他笼在后背,轻轻地舔走了沾染在她脖子上的血迹!
!!!!
沈欢欢愕然失色,又羞又恼,恨不得将背后的人捅个对穿。可她仍旧动弹不得,而背后的人又耐心极好,他一点一点地舔干净她脖颈上的血迹,慢条斯理中又带着几分难掩的克制。
时间陡然漫长起来,沈欢欢心上羞辱,可却无能为力。
这哪里是什么刺客,分明就是采花大盗!
可若是此人再霸王硬上弓,依照她的手段,断然是无能为力。
牙齿触及肌肤,他轻轻地啃食着。
沈欢欢强忍着惊惧,却听外面传来了声音。
“可有发生什么不妥之处?”
是楚璃!
救我....楚璃!
“回世子殿下,四下已经搜了,唯有清漪院还未查探。”
侍卫恭敬的声音传来,同时还有些门窗推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雨落,他不耐道:“我家姑娘已经睡了下去,搜查可以,但莫要扰了我家姑娘休息。”
沈欢欢急出一身热汗,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只有几声细碎的呜咽。
“救我……”
去被一双冰凉的手,抵住她的唇瓣。
沈欢欢恨极,就要咬他,可牙关甫一松开,那染着血腥味的手指,便探入她的唇舌。她吓得登时闭上了嘴巴,哪敢再喊出声。
楚璃立在清漪院的门外,同雨落争执了许久,到底妥协。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欢欢与我赌气,可有些话,总得让我分辨一下。如今府上出了刺客,若是欢欢有什么好歹,你我都不能同沈叔父交代。我不叨扰欢欢好眠,留下些人看护,总该可以吧?”
雨落原本对他就不满,此时姑娘已经睡下,他再上去搜查又成何体统。
但到底是在王府,他不好太咄咄逼人,也只能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