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君要造反——纸落风禾【完结】
时间:2023-07-10 23:06:53

  两人坐在一边,程绥晏托起祝为错的腿,手指在触碰脚尖衣摆的那一刻停顿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触碰脚踝,指尖轻柔,缓声问道:“哪里疼?”
  好像是第一次听这位程大学士如此温柔的语气,倒是也不着急自己的腿,却热衷于其他的事,“你这是在关心本郡主吗?”
  “只是怕陛下降罪罢了。”程绥晏低眸,一心寻找着她受伤的地方,嘴上反驳她的问题。
  祝为错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撇了撇嘴,还是实话实说,“脚踝疼。”
  继而一道温热的手指轻柔着脚踝,疼痛减少了几分,祝为错也低头看着程绥晏的动作,又抬头望望她认真的脸庞。
  眼睫轻轻扇动,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在放在混乱之中,用于绑头发的布条不知落在何处,女孩低头之时及腰的长发扫在大学士的手背之上,泛起阵阵痒意。
  指尖不自觉加重些力道。
  祝为错痛哼一声,踢掉了对方的手。
  大学士自知不小心弄疼了她,仍然面不改色地抓住乱蹬的腿。
  “别动。”
第8章 造反倒计时
  马车内陷入了沉默。
  云泽郡主就算是受伤了也不老实,眼神在车厢四处乱晃,最后还是落在了程绥晏的指尖之上。
  如玉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略略有些泛白。
  青年微凉的手掌按压在她发烫的脚踝之时,一阵痒意。
  云泽郡主此时思绪乱飞,没忍住将脑袋再次缓缓凑过去。
  这次程大人有了经验,还未等祝为错的头发再次掉落,程大人便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了女孩的脑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祝为错震惊回神,“你干嘛?”
  程绥晏专心手上的动作,只稳稳将祝为错的脑袋推了回去。
  “别乱动。”
  说完,他转而拿手覆盖住了她那琥珀色的眼眸。
  “也别乱看。”
  她的眼神过于强烈,也容易干扰他,让他分心又会弄疼她。
  此时,马车外却被人敲响。
  站在冷风中等了半晌的侍卫也没敢打扰车内两人的兴致,最终实在是时间急迫,侍卫心一狠眼一闭这才敲响了马车。
  “郡主,二殿下派属下来问郡主可有受伤?”
  “无碍,都是小事儿。”祝为错潇洒地摆了摆手。
  “若是无碍,二殿下考虑路途盗匪,当下可否能启程?”侍卫问道。
  “启程吧。”
  脚踝处的红肿消了不少,望着恢她复活力的脸庞,眸中灵光闪烁,程绥晏松开了手。
  发觉她真的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感到些不快,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在队伍启程之际,程绥晏从马车出来,却冷着一张臭脸。
  浮生见此情景,原本朝着他急切关心的脚步停住,看了两眼康健的公子默默转身,这种时候他还是去帮守卫搬银粮吧。
  青色衣衫的血迹已经干涸,青年手中提着一把带血的剑,更如煞神般,自是没人敢挡他的路。
  程绥晏骑于骏马之上,郑朝生倒是有些惊讶,牵起缰绳走到他身边问道:“你为何不继续待在马车里?”
  刀剑进鞘,程绥晏不解郑朝生这话什么意思,出于礼法还是答道:“在下未受伤,不必坐马车。”
  听闻这话,郑朝生朗声笑了起来,“程大人误会了。”
  “虽然云泽胆子向来大,但毕竟也是个姑娘家,经此一事,纵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必然是害怕的,这一行人中没有比你再合适的人了,你还是去陪陪她的好。”
  二皇子认真地将哄女孩的宝贝经验传给他。
  郑朝生在京城常与苏桐一起,姑娘家的心思可了解不少。
  程绥晏扯了扯缰绳,心中念着二皇子的话语,不住沉思。
  她害怕?
  但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没看出来。
  况且,她害怕,与他何干。
  片刻后,程绥晏出现在了马车外。
  掀开车帘的那一刻便见到女孩双眉紧皱,口中正苦恼地咬着布条,双手在发间穿梭正打算将散落的发丝绑起来。
  可是那布条却偏偏不听使唤,多次从发间掉落。
  程绥晏弯身走到她身旁,手掌在她面前摊开,一只清亮的玉簪和白色发带出现在他手心。
  祝为错眨巴眨巴眼睛,口中衔着布条没法说话,用眼神表示疑惑。
  “用玉簪吧。”程绥晏伸出另一只手扯掉女孩口中的布条。
  在女孩怔愣的眼神中继续补充道:“新的,从未用过。”
  正好烦躁绑不住头发,祝为错将两手中的头发合在一起,腾出一只手接过玉簪和发带,不出片刻便扎成了一个简单的马尾。
  “你去赈灾为何还要带着玉簪和发带?”
  “......你去问浮生。”
  扎成头发的祝为错心情美好,顺口出声感谢道:“今日......”
  “不必再谢。”
  面前的大学士似乎非常不想再听到这句话,忙出声遏制了她的“真诚”的感谢行为。
  顺口而出的话被打断,祝为错闭上了嘴,看着对方稳稳地坐在了她的旁边,眼中更加迷茫,于是换了一个问题。
  “程大人这是?”
  “......程某,”程绥晏心不在焉地翻看手中的书,抿了抿唇缓缓吐出几个字,“......娇气。”
  祝为错:“......”
  两人不在说话,马车再次陷入一片安静之中,祝为错单手撑着脑袋,掀起了窗边的车帘,路边穿过一道道树影。
  河面闪着微光,浮沉于其中,马蹄藏于青草之间。
  祝为错手指轻轻挑起车帘,阳光透过车窗落于程公子的眼睫之上,散落片片金光。
  她转头看过去,一片光亮覆盖于书页之上,程大公子垂眸安静地看着书,指尖轻点文字。
  对方的动作保持得动也不动,祝为错再次无聊地将脑袋朝向窗外。
  程绥晏注意到身旁女孩乱动,从书中抬起了眸子,发现女孩将额头置于窗外,脑袋压着手臂露出肉嘟嘟的脸颊,无精打采地半眯着眼睛感受阳光的温暖,看着十分可爱乖巧。
  他伸出手拦住祝为错伸出去的脑袋,“进来些,不安全。”
  祝为错挑眉懒散地看了他两眼,随即将脑袋靠在车壁上,下巴点了点他手中的书问道:“这书有那么好看吗?”
  每次碰见他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看书。
  “不好看。”祝为错正要问就听他继续说:“不好看也得看下去。”
  他对干旱赈灾之事不甚了解,只得多看些书不至于到了秦晋一带不知所措。
  祝为错懂了他的意思,顺着夸了一句,“程大人真是好官。”
  “好官?”程绥晏不知想到什么,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出声。
  他......可不是。
  过于无聊的路途,祝为错不懂他在笑什么,但也没多想,挑了一本看起来有趣儿些的游记来看。
  一时间,路上唯有马蹄踏浅草的声音飘荡,两个低着的头都被覆上碎金。
  祝为错本就兴致缺缺,可越看越发现她手中这本游记记录的却是前朝破灭时期之事,她一下就来了兴趣。
  她向来喜欢看些历史类书籍。
  记录之人本是世家之子,可却身逢乱世,一介文人考取功名却无用武之地,他只好将心中悲愤寄予山水。
  走遍万川,兜兜转转还是在叛军攻破皇宫之时回到了京城,前朝皇帝一尺白绫悬于房梁之上,皇太子不知所踪。
  他跟随父亲以及众多大臣归顺新朝,而大晋开国皇帝却在短短三年之间,朝堂大清洗,前朝归顺的官员几乎死的死,伤的伤,而记录之人也死于高祖下旨斩杀。
  祝为错翻过书籍的最后一页,猛然合上。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她祝家也是前朝归顺新朝的官员,只是她爹和祖父都是武官,而且年年驻守边疆,留下她与姑母在京城当作“人质”才得以留存下来。
  想到这,祝为错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隐隐约约记得原来的小说中,皇后被废,武安侯府在晋明帝驾崩之时被下令抄家。
  可是却没提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莫非当真是他爹功高盖主,引得皇帝忌惮?
  而且......
  她突然想起赐婚那天,李怀暗示过程绥晏是在城外救下她的人,可是他又没出城。
  晋明帝派人监视她甚至整个武安侯府。
  她的反应过于大,程绥晏的注意从书中转移到她身上,“怎么了?”
  祝为错心中不安,但不想让人看出来,她冷哼了一声,将书扔了回去,“什么破野史!”
  程绥晏顺手接住这本书,随意翻看了两页,好笑道:“你又如何得知它是野史?”
  “你看他说前朝皇太子不知所踪,可当时皇太子明明被处以凌迟三千,最后挂于街头示众。”
  程绥晏看到前朝官员无一善终,自然也是知道武安侯府也是前朝武官,于是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些温和,“嗯,是野史。”
  他对这皇太子的下场虽有些疑惑,但却也没多说什么。
  转眼间,日落月出,一地冷霜。
  马车缓缓停在了驿站,无论是守卫还是米粮都需要重新整理。
  脚踝崴了,祝为错若是直接跳下去,必然会重现昨日的狼狈情景。
  程绥晏将马车中的书都整整齐齐地收拾到一旁,看着对面的女孩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
  “怎么,外面人还没走完?”
  祝为错听见他的调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碍着我的路了!”
  程绥晏闻言抬脚便要往外走,祝为错抿了抿唇还是没有将口中的话说出来。
  正在走神期间,柔软的腰间突然出现一只有力的手掌,将女孩拦腰抱起,稳稳地走圈在怀中。
  祝为错被吓了一跳,忙圈住程绥晏的脖子,两个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女孩的呼吸喷洒在男子的耳边。
  祝为错能明显感受到对方身体一僵,在夜色的遮掩下,大学士那通红发热的耳垂才能没被发现。
  大学士抱着怀里的女孩稳稳地停在了地面,正当祝为错以为要他要将她放下来的时候,程绥晏又稳步进了驿站。
  浮生站在驿站门口等着程绥晏想要说些什么,见此情景又默默闭上了嘴巴。
  没想到穿过院落,郑朝生坐在屋檐下石凳上,一身素白色衣袍显然是已经换洗过一身血污。
  郑朝生在等程绥晏,却看着他抱着祝为错略有些惊讶,随后笑了笑,“郡主能否自己走?”
  看起来郑朝生要和程绥晏谈些什么,祝为错自然也不想错过,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不能,脚疼。”
  程绥晏垂眸看了一眼,眼中暗含了些不知名的情绪。
  她在二皇子面前示弱......
  偏偏这个时候不嘴硬。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郑朝生见祝为错不愿走也不强迫她。
  程绥晏将祝为错放了下来,说道:“殿下是想问明日行程问题?”
  今日赈灾银粮的行程算是彻底暴露,至于是怎么暴露的,在场之人心中自有一把称。
  前些日子第一批的赈灾银两被层层克扣,到了灾区只剩些掺着石子的米粮,各个地方官员也算是饱餐一顿。
  这第二批粮食若是再敢动手,就是在明处蹦跶,那些地方官还没有那么不长脑子。
  郑朝生一提到此事,言语中掩藏不住的怒气,“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临行前太子在宫门前说的话。
  仅仅一句话,便将此事之过推给了山陕总督。
  虽然山陕总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经了此事,这山陕总督的错处可有的挑了,帽子看来也未必能继续戴下去。
  “运着米粮走官道过于招摇,明日分两拨前往灾地,以掩人耳目。”程绥晏道。
  郑朝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程大人与我想的一致。”
  祝为错扶着屋檐下的木杆,与浮生站在一起。
  浮生自言自语不解地嘟囔着,“那为何不走水路?”
  这声音小,可祝为错偏偏站在他身边,她歪了歪脑袋,“大旱大旱,你猜河里有水吗?”
  浮生:“......没有。”
  祝为错笑眯眯地望了一眼程绥晏,“程大人,你家浮生很聪颖的嘛。”
  程绥晏并不是很想搭理她。
  倒是郑朝生望着这边觉得有意思,出声问道:“郡主明日打算怎么走?”
  这个问题祝为错想都不带想的,朝着程绥晏身边挪了两步。
  跟着二皇子,她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被剧情钻了空子。
  这两小步倒是让方才不开心的程大学士心中那点小情绪迅速消散了,待二皇子离开后还主动送郡主回屋。
  作者有话要说:
  程大人(美滋滋)
第9章 造反倒计时
  迎着一地银霜,一辆马车在夜间疾行。
  后面随着数匹骏马,所有银粮皆用树叶杂草掩盖。
  祝为错此刻便是万分后悔挪了那一小步,她也是万万没想到程绥晏带队连夜出发走小路。
  她也来不及休息,只得随便拾掇拾掇跟上了马车。
  程绥晏微微侧目,便见着她纤长细密的睫毛遮掩着眼睛,丝毫不见白日时那充满灵气的眸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他轻轻抿了抿唇,“睡会儿吧。”
  没过多久,身边便传来了些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将就了些日子,一路向西,太阳高挂,天气也是越来越热。
  瞧着今年的天气也是怪异,这时候也不该有如此高的温度,马车里也略微有些闷热。
  祝为错原是想打开帘子吹吹风,只是一眼望过去,阳光炽热,原本的万顷良田寸寸龟裂,看得头皮直发麻又难受。
  她放弃自然风这个想法,想要从地上那一堆地质游记中找一本称手的书用来手动扇风,而她将那些书从上到下翻了个遍也未找到。
  这些书要不是厚了就是重了。
  她将目光渐渐移到程绥晏手上的那本,书页大小正好,看着也不厚重。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程绥晏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见她紧盯着他手中的书就差没把“想要书”三个字写脸上了。
  程绥晏并未搭理她,只是转眼回眸若无其事地翻完最后一页,最后合上书递到了她身前。
  祝为错眼睛一亮,嘴角扬起好看的角度,真诚发谢,“多谢大学士,大学士真是我见过最心善的人!”
  “......”
  程绥晏偏了偏脑袋,听多了这句话,总觉得那里很是不对劲。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