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掉——尸姐【完结】
时间:2023-07-11 23:02:45

  小男生真可爱。
  当小男生被踹门而入的叶慕吓得瑟瑟发抖时,更可爱。
  这段时间,只要我一离开叶慕家,他就会要求我随时报备。于是,刚才和男模欢爱时,我特意打通叶慕的电话,贴心地,慷慨地,让他实时监听了全过程。
  为了让哥哥听得更清楚些,我搬出了毕生所学,叫得格外放荡动人。
  所幸小男生活儿很好,让我不用演得很辛苦,大部分时候都是自然发挥。
  现在,叶慕攥紧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惨白着脸站在我家卧室,双腿因颤抖而微微踉跄,他瞪视着我身上醒目的吻痕,眸底是刺入骨髓的怒火和恨意。
  他在恨谁呢?
  恨我,还是恨他自己?
  “哥,不要吓到人家弟弟了。”我歪头靠在男模肩上,冲叶慕笑。
  男模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哥啊?我还以为是你老公来捉奸了。”
  我挑眉看着叶慕:“对呀,他只不过是我亲哥而已。”
  叶慕笔直站着,开口:“我做了汤,回去吃吗?”
  语气异常平静,仿佛真的只是过来询问我去不去他家吃饭的。
  “不了。”我笑笑,“我待会儿还要跟弟弟出去约会呢。”
  “行。”叶慕点头,转身离去。
  没有挥拳,没有巴掌,没有砸桌子。
  恨,嗔,痴,跟随着他离去的背影,一一归为死寂。
  空气安静下来。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被叶慕顺手关上的房门,笑意在嘴角缓慢消散。
  “姐姐,”男模打破沉默,“你哥好奇怪。”
  “确实。”我赞同。
  “所以,”男模蹭向我,一脸期待,“我们去哪儿约会呢?”
  “……”
  怎么会有人刚做完爱就有精力跑出去约会啊?!
  我往床上一仰,倒头就睡。
  年轻弟弟的好处在于,他们永远朝气蓬勃,永远热情似火,并且,当你的眼泪沾湿枕头时,只需要随口说自己是爽哭了,他们就真的会信。
  那之后,叶慕再也没有要求过我报备。
  他把我拉黑了。
  临近婚期,安玉川却时不时过来对我这个前女友嘘寒问暖。
  我冷笑:“就算你再怎么讨好我,那十万块也不可能还你的。”
  安玉川无奈:“能不能想点好的?上次你跳完河,你爸妈私底下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你哥更是阴气森森的,眼神像要活剥了我的皮,吓得我只能过来好好安抚你。”
  我:“……”
  更恶心了。
  安玉川一脸哀愁:“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爱我如此之深,竟然伤心到为了我去自杀,我说不触动是假的,特别后悔伤害了你。叶恋,如果你实在难受,我可以延迟婚期的,无论如何,我们曾经热烈相爱过。”
  我:?
  迅速扫视四周,寻找有没有衬手的杀伤性武器。
  我要炸了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安玉川继续道:“其实,冷静下来想想,这三年我们过得很开心,很甜蜜,共同创造了很多美好回忆,或许……”
  “滚。”我打断他,“以后别来烦我,那个河不是为你跳的。”
  “啊?”安玉川一愣,“那是为了谁?还能有什么事值得你去寻死?”
  是啊。
  还能有什么事呢?
  我笑笑:“因为闲着无聊。”
  安玉川叹气:“你啊,不要逞强了。”
  “哦。”我幽幽点头,“那下次自杀拉你一起。”
  安玉川立刻跑了。
  不久后,他的婚礼如期举行,最终,我还是没去。
  大闹前男友婚礼的戏码,腻了,过时了,没意思。
  我努力回忆着这三年与安玉川一起创造的美好回忆,最终发现,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一件都没记住。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冉致妤。
  最近她时不时就会露出纠结忧愁的表情,如同站在了决定命运的人生分岔口。
  我知道,她快要抛弃我们了。
  身价百亿的总裁不可能甘愿当一辈子奸夫,总是要上位的。
  当冉致妤已经开始犹豫的时候,便说明,外面的野男人在她心中占了上风。
  不行。
  不可以。
  我再也没心情看戏,以叶慕的名义买了好多衣服化妆品之类的礼物送给冉致妤。
  “哇,嫂子,我哥对你好贴心啊!”我故作惊叹。
  叶慕用打量傻子的眼神冷冷瞪我。
  冉致妤温柔地笑:“谢谢你,叶慕。”
  谢谢你,叶慕?
  竟然连老公都不叫了。
  如此生疏的语气,还不如跟楼下门卫大爷来得亲近。
  我想大哭。
  很快,我便注意到冉致妤脖子上戴了条新项链,显然是总裁送的。
  我偷偷查了下价格,六个九。
  有病吧那个野男人?
  有钱了不起!?
  周末,我特意约哥嫂出来看电影,把冉致妤的空闲时间全占了,总之不能给奸夫可趁之机。
  叶慕冷嘲热讽:“怎么?被那个鸭甩了?”
  我瞪着他:“人家是专业模特,不是鸭。”
  好想一高跟鞋敲死他。
  我这么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
  看电影中途,我悄悄退场,给他们俩腾出二人空间。
  我坐在卫生间门口的长椅上,等了又等,等来了一双停在我眼前的皮鞋。
  我抬起头,看见了面无表情的叶慕。
  “不进去看电影,坐这里干什么?”他冷声问。
  “不想看了,眼睛疼,出来歇歇。”我随口胡掰。
  “眼睛怎么了?”叶慕皱起眉,弯腰凑近我,细细观察起我的眼睛,呼吸落在我鼻尖。
  “不用你管。”我别过头去,说,“快进去陪嫂子吧。”
  叶慕掐住我的下巴,当着过往路人的面,强硬地将我的脑袋掰向他,逼着我与他对视,沉声道:“到底哪儿疼?”
  心脏疼。
  被你这个智障气疼的。
  我咬牙:“你看不出来我是在特意给你和嫂子腾空间吗?夫妻感情是需要维系的,你能不能有点为人夫的自觉?不要等到有一天嫂子被人抢走了,才知道追悔莫及!”
  叶慕松开我的下巴,凉薄一笑:“那么舍不得她啊?”
  我攥住他的胳膊:“哥,拜托你上点心好不好?对嫂子好一点、再好一点,你那么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的!嫂子那么容易心软,只要你去跟她示示弱,努力哄一哄,哪怕跪下求她也行,她肯定会选你的!不要便宜了外面的野男人!”
  叶慕脸上没有一点意外,仿佛早已知晓妻子出轨,冷冷瞥着我:“既然你那么爱她,可以自己去求。不过提醒你一下,致妤本质上跟你毫无关系,一旦我们离了婚,你对她而言就只是一个陌生人,人家没有任何义务再去惯着你。而与你有着深厚血缘关系、永远也摆脱不掉的人,是我。”
  懒得听他的风凉话,我当晚就跪在了冉致妤面前。
  “是因为我,对吗?”我趴伏在她膝上,哭得浑身都在抖,“因为我老是缠着你们,死皮赖脸地烦你们,影响了你和叶慕的感情,都怪我,是吗?我以后再也不来你们家了,再也不会打扰你们,嫂子,你别走,别抛下我哥,好不好?”
  “不是你的错,小恋。”
  直到这种时候,冉致妤还在温柔宽慰我,她轻抚我的头发,声音里带着浅浅的哀伤:“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有你在,才让我坚持了三年。你哥性子冷,即便他在冲我笑,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骨子里是冷的,冷得深不见底,让我无法触及。而你的存在,正正好化解了这种冷。我喜欢看你胡闹,看你撒娇,人人都说你疯,可我却觉得随性又恣意,可爱至极。”
  “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我也有心计,有考量。你哥条件好,对我大方,能够为我带来优渥的生活,所以我心甘情愿踏入这段婚姻,从不后悔。而现在,我身边有了一个更加优秀的恋人,并且爱我,迁就我,那么,我自然应该做出最优选。婚姻本质上就是一场交易,如果发现合作对象已经无法为你带来任何好处,就应该果断换人,如果遇见了更好、更中意的合作对象,当然也应该换人。”
  啪嗒啪嗒落下来的泪,流进了我因为惊愕而张大的嘴巴里。
  相处三年,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冉致妤是一位如此清醒睿智的大师。
  愣了半天,我只憋出一句话:“你不爱我哥吗?”
  冉致妤笑笑:“你哥不需要我的爱。我们只是恰好在适婚年龄走到了一起,以为对方会是最合适的结婚伴侣,却在实践中慢慢发现,最合适,也代表最乏味,最疏离。以前我一直以为爱情是世上最不重要的东西,直到遇见了现在的恋人,才明白真正的心动如同一场海啸,猝不及防,无法抵挡。在那个人面前,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可以勇敢地暴露所有缺点。敏感的,恶劣的,自私的,全部从胸口倒出来,被他仔细地捧在手心,装进他怀里。”
  提到那个野男人时,她眼底满是娇俏和甜蜜。
  “只不过那个人的家族太过庞大复杂,他父母都是狠角色,不可能轻易接纳一个有过婚史的儿媳,所以我耐心考察了他一年时间,想看看他有没有能力为了我去抵抗整个家族,如果他连自己父母都说服不了,那我就收起心动,回到自己丈夫身边。毕竟,就算再爱一个男人,也不能为了他盲目冒险,不能让自己陷入失去他就会孤立无援的境地。最终,他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前不久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宣告了我们的恋爱关系。不顾我已婚的身份,也不顾他总裁的面子,又傻又可爱。那时我便知道,我再也回不到丈夫身边了。”
  温柔文静的嫂子认真诉说着轰轰烈烈的出轨宣言。
  奇异又合理。
  “那我呢?”我握住她纤细的手,“你爱我吗?”
  一个恬不知耻、没脸没皮、令人唾弃的问题。
  她凭什么爱我呢?
  像条毒虫一样,不清不楚黏黏糊糊地缠绕在她的婚姻之中,没杀了我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
  但嫂子是不会唾弃我的,她只会轻轻捧住我的脸,笑容足以照亮世间每一处阴霾,柔声说:“笨蛋,我当然爱你啦。”
  这就够了。
  敷衍也好,客套话也好,善意的谎言也好,都没关系。
  病态的,发霉的,充满污秽的我,曾被那么明亮的嫂子在乎过,这就够了。
  我紧紧攥住冉致妤的腰,把头埋在她胸前,如同抱着一场注定会醒来的梦。
  叶慕和冉致妤终究还是离婚了。
  从此,再也没人会配合我玩撒娇游戏,在我受委屈时轻轻抱住我,在我假哭时温柔抚摸我的头。我在陡然间回到了成年人的世界,孤身一人,面对乏味又残酷的现实。
  冉致妤搬走前,我郑重道:“嫂子,等我以后结婚一定找你做顾问!”
  她笑眯了眼:“你不会结婚的。”
  我震惊:“你觉得没人愿意娶我?”
  怎么一离婚就开始伤人心了。
  她摇头:“你不可能嫁给别人,你哥也不会允许你嫁给别人。”
  我愣住。
  冉致妤什么都没有再说。
  她转过身,离开了我们的世界。
  我凝神望着她的背影,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低喃:“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能力留住你。
  对不起,你明明知晓一切,却对我们连半点责备都没有。
  离婚后的叶慕与往常并无区别,分了一半财产出去,倒也没什么波澜,只是比以前更加卖力工作了,写书,写剧本,从早到晚待在书房。
  我本想过去嘲讽几句,看见他那张快要结冰的脸后,又没了言语,转身回客房去了。
  我冷漠的哥哥,会在私底下偷偷伤心难过吗?
  会在夜深人静时孤零零地想念昔日枕边人吗?
  他需要安慰吗?
  我妈打了十几个电话命令我待在叶慕家陪他,生怕宝贝儿子想不开。虽然我人来了,却和叶慕毫无交流,每天都在无所事事地玩手机,先是刷到了安玉川和小助理的蜜月照,他们跑去了海南度假,我随即也发了一张自己和男模的合影。
  论构图,论审美,自然是本摄影师拍的照片更有品味,更有艺术感。
  接着,我又刷到了冉致妤发在朋友圈里的视频,上位成功的总裁笑得柔情似水,在豪华大别墅里拉她入怀,随意地一低头,深深吻下去。
  我看了十几遍那个视频。
  两个人的眼里闪闪发光,像有星星。
  她真的爱他。
  她再也不是专属于我的嫂子了。
  在绝对的真爱面前,什么构图,什么品味,什么艺术感,皆是虚妄。
  我删掉跟男模的合照,将冰箱里的啤酒喝了个精光,然后趴在床上哭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走到我床边,掀开我的被子,躺在了我身旁。
  “谁?”即便是在醉酒时我也带着警觉,动手去推身旁的人。
  “你哥。”低低哑哑的,叶慕的声音。
  我不再推了。他伸手将我捞进怀里,掌心上下抚过我的身体,热源一点点慢慢包裹住我。
  性格那么冷的人,身体却如此温暖。
  每当我喝得烂醉时,都会梦见叶慕这么抱着我入睡。一点都不嫌弃我满身的酒气,将我紧紧箍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低声哄着我。
  那是现实中绝不可能发生的温柔景象。
  其实,我没那么爱泡酒吧,也没那么嗜好酒精,我只是,想被哥哥拥抱。
  在醉梦之中,尽情地,躲在他怀里哭。
  可这一次,当我醒来时,却在身旁看见了活的叶慕。
  柔软的黑发垂落下来,让他整个人变得温顺可亲,眼睛安安静静地闭着,脑袋朝着我这边倾靠,呼吸洒落在我鼻尖,手臂牢牢箍在我腰间。
  我抬手碰了下他的睫毛,指腹传来细痒。
  这次的哥哥,是真的。那么,之前呢?
  每次抱着我入睡的,难道一直是现实中的哥哥吗?
  我把他的手从腰上掰开,坐起来,蓦然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没有内裤。
  顿时心凉了半截。
  我立刻掀开枕头,掀开被子,甚至掀开床单,在床上四处翻找。
  “你在找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叶慕醒了。
  我没理他,专注地翻找,手腕忽地被拉住,叶慕将我拽进怀里,低着头,下巴眷恋地在我颈窝蹭了又蹭,眸中还带着没睡醒的迷蒙,哑声道:“丢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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