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太子伪装日常——糯米晗【完结】
时间:2023-07-12 14:40:44

  曹老爷安抚好宾客后,匆匆赶来,狠狠瞪着小花:“我曹家哪儿待你不好,让你一个村姑能风风光光地出嫁,你却三番两次想跑!如此,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灌药!”
  婢子端了碗黑乎乎的药汁上来,几个人将小花按住,小花发出绝望而惊惧的哀鸣,闻者心颤。
  赖夫人问:“曹老爷,这是啥药啊?”
  “既然她一直想跑,就让她迷糊一点,这样就不知道跑了。你不会怪我这样对小花吧?”
  赖夫人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小花不懂事,是该让她长些教训。”
  小花被灌了药,渐渐安静了下来,曹老爷满意地笑笑,正要吩咐家丁将小花带走,外头忽然一阵响动。
  宾客引首向外望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兵!”
  本来宽敞热闹的大厅被这些忽然涌入的官兵围得水泄不通,为首之人面色冷肃,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光站在那儿就令人心生胆寒。
  “官爷,您这是?”
  为首之人肃然道:“我乃锦衣卫指挥使。李秀在何处?”
  赖夫人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后堂小跑进来,弓着腰身讨好道:“官爷,民妇李秀,不知官爷找民妇是?”
  “你来官府报信,说你与公主关系密切,让我来此处寻公主。公主在何处?”
  赖夫人愣住,呆呆道:“官爷,民妇没说让您来寻公主呀,您,您这是搞错了吧?”
  “你今日可是到官府呈了信?”
  “是,可是民妇确实没说过这样的话……”
  指挥使凝眉冷冷道:“戏耍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绣春刀出鞘,剑光凛凛,带着肃杀之气。赖夫人被吓得脸色苍白,她一个村妇,平时拿刀也就杀杀鸡鸭鱼,哪里见过这杀人的刀!
  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她只在纸上写了曾见过与公主相似之人,写得也是模棱两可,可是指挥使怎么就以为她是说和公主关系密切呢!
  “官爷,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陈晔蹙眉:“什么声音?”
  赖夫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解释道:“那是我闺女,也是新娘子,成婚前和新郎闹了矛盾,在闹脾气呢。”
  陈晔敛眸,正要动作,忽然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揉杂着一声声惊呼和劝阻声,闹哄哄的,似是后堂的动静,陈晔素来谨慎,循声大步走了过去,赖夫人不敢拦,只好小跑着跟在后头。
  曹炎虽然是个傻子,但也是从小被娇宠惯着长大的,父亲给他娶的新娘子不仅不依着他,还撞得他很疼,他心里又生气又委屈,一根筋地要报复回去。
  小花被他拖着衣领,往一颗大树走去,身上的嫁衣被枯枝和碎石划破,她目光空洞呆滞,一声不吭地被拖着走。
  家丁头疼得很,老爷让他们看着少爷和新娘同房,未料少爷一看到新娘子就发脾气,说她撞疼了他,他们不敢上手阻拦,只能在一旁劝阻,曹炎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念叨道:“她撞我,凭啥不让我撞回去?”
  家丁急得团团转,新娘子瘦弱伶仃,这要真往树上一撞,人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曹炎拖着小花走到树前,捏着她的下巴就要将她的头往树上撞去,却忽然被一道巨大的力道震开了,他一屁股跌坐在地,发出凄厉痛苦的惨叫。
  “少爷,少爷!”
  曹老爷听到尖叫声,忙从前院跑了过来,看见捂着断臂疼得在地上打滚的曹炎,目眦欲裂,指着陈晔怒道:“你、你是何人!竟敢持刀伤人,你眼里没有王法吗?还愣着干嘛,去报官,把这歹徒抓起来啊!”
  赖夫人怕被连累,附耳在曹老爷耳边说道:“曹老爷,这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曹老爷目瞪口呆,声音软了几分:“指挥使、指挥使大人……可是,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伤他?”
  陈晔面容冷峻,低头探查怀中人的状况。
  小花双目无神,神思恍惚,像是魇住了。
  猎鹰般的双眸紧锁曹老爷,陈晔冷冷道:“你们给她喂了什么?”
  曹老爷不知就里,一个旮旯山村里的村姑,怎会和京城的高官沾上瓜葛?
  他捏了把虚汗:“她不愿与小儿拜礼,还大闹礼堂,草民便、便给她喂了些安神的药……”
  厅堂的官兵闻声赶来,将小小的后院层层包围,陈晔抱起小花,厉声道:“将这几人全部带走。”
  曹炎的伤口处还在流血,官兵草草包扎,便粗鲁地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曹炎疼得厉声惨叫:“爹,我好疼啊,爹……”
  曹老爷心疼地看向曹炎,怒道:“官爷,我们这是犯了什么罪?我儿子就是娶个媳妇,凭什么砍我儿子的手,还要抓走我们?!”
  官兵长戟劈在他的脊背:“大胆!这是圣上苦寻已久的公主,你这痴儿也配做驸马?再多说一句,立刻割了你的舌头!”
第4章
  曹老爷噤若寒蝉,内心却觉得荒谬不已。
  那丫头的娘就在跟前,官兵却道小花是那位流落民间的公主。难不成赖夫人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不是她的种?
  天下相貌相似的人何其多!
  曹老爷心中忿然,他虽是商贾,比不得京城里头的高官,但恢恢法度之下,他不信没有比指挥使更大的官,能替他寻回公道。
  几人挤在平板马车上,曹炎断断续续地呻//吟,曹老爷嘴上忙着心疼儿子,心头忙着咒骂官兵,没注意到赖夫人煞白的脸色。
  陈晔守在马车外头,时不时掀帘查看。
  小花仍保持着被抱上车时的姿势,无力地倚着车壁,双目放空,无神地盯着车内一隅,手若无骨地垂落,嫁衣衣角同杂草般凌乱。
  陈晔面色凝重地放下车帘,派手下去寻郎中和几个机灵的婢子,手下办事利索,找来了人在衙署门口候着。
  待马车停稳,陈晔掀帘再看,小花已经阖了眼,婢子忙不迭地搀着她下车,去往陈晔提前安排好的厢房,郎中紧跟其后。几人都被交代过贵人的身份,不敢有半分差池。
  情况不容乐观,寻来的郎中在当地颇有威望,医龄深久,可皆对小花的病情束手无策,甚至无法诊断她中的是何味毒。
  郎中无能为力地叹气,陈晔只得吩咐几位婢子先给小花更衣,退出房间,命人提了曹老爷过来。
  曹老爷双股颤栗,凉汗浸湿后背,他俯首跪地,惶然道:“官爷,那真的只是迷神汤,只会暂时让人糊涂……”
  他抬手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巴掌:“草民无知,草民愚昧!眼拙不识那竟然是公主殿下。要是草民得知公主身份,给草民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公主失礼啊……”
  陈晔眸中冰凉。
  他奉圣上旨意寻找流落民间的公主,已有半载。仅是拿着兰妃的画像比对,无异大海捞针。这半载中他与同僚踏遍州镇,不得半分线索。
  京中早就传开公主殒身的流言,连陈晔也如是认为。
  却在这一方小县城迎来意外之喜,那张与兰妃如出一辙的容颜,任谁都不会质疑她的身份。
  却是来晚了一步。
  陈晔正欲继续追问,楼下忽然有了动静,他走至栏轩向下望去,只见一抹雪白身影拾级而上,羊脂玉簪光润莹白,身姿如雪松,腰侧环佩叮当。
  陈晔走下木阶,躬身作揖道:“太子殿下。”
  楚南瑾温声道:“不必多礼。”
  他微微俯身,鹤氅上的积雪跟着簌簌而下,陈晔松了手,问道:“殿下不是同按察使一道回京,怎的一人冒着风雪前来?”
  楚南瑾抬手,纤指白皙如凝脂,缓缓将氅衣上的积雪拂了去,轻声开口。
  “孤同按察使赴各道巡查这段日子,听闻陛下思公主成疾,便也顺道打听公主下落,可惜到了回朝之日,也未能为陛下分忧。听闻指挥使寻得公主下落,途径此处,想来探探虚实。只是按察使和大小官吏辛劳半载,孤就让他们先行回朝,孤与指挥使同路。”
  楚南瑾笑了笑,语气稀松平常:“来时没有这么大的风雪,早知孤该要把伞。”
  陈晔眉眼一动。
  太子殿下温良恭谦,素有端雅君子之称。
  于朝政,太子克己奉公,殚精竭虑。于朝臣庶民,太子平易近人,怜贫恤苦。
  太子是有目共赏的储君,像一塑上天眷顾精心雕刻的泥像,从头到脚没有一丁点儿瑕疵。
  同是奔波半载,太子却只记着旁人的功劳,半分不提自己,陈晔也曾受到太子提携,面上浮上一抹愧色:“卑职无能,虽寻得公主,却晚了一步,殿下若和卑职同返,恐要耽搁几日。”
  陈晔领着楚南瑾上楼,同他说起小花的情况,刚踏上廊板,一道蜷成一团的身影朝着他们滚来,陈晔黑了脸,适才太子来得突然,他还未来得及处置曹老爷。
  “太子殿下,草民有冤啊!”
  曹老爷方才偷听,听见指挥使唤来人太子。他心中一动,太子美名天下谁人不知?太子菩萨心肠,定能替他讨回公道。
  果不其然,太子在他跟前停住脚步,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温然望着他:“何事喊冤?”
  曹老爷哭天抢道:“今日本是我儿喜宴,我儿娶妻三媒六聘,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指挥使闯入喜宴,竟毫无缘由地砍了我儿手臂……”
  楚南瑾侧眸望向陈晔,问道:“可有此事?”
  陈晔冷冷看了曹老爷一眼,躬身作揖道:“确有此事。”
  曹老爷得了理,又要冤喊一番,陈晔抢在他开口之前道:“此人口中说的娶妻,娶的便是公主殿下。”
  曹老爷忙道:“小花从小在菩村长大,村子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她爹娘健在,一家四口。官爷尚未查证,怎能凭主观臆断?官爷此举,真是寒了民心,有失公允啊!”
  楚南瑾温和的眉眼微微蹙起,身为储君,他却从不乾纲独断,会给旁人辩解的机会,从千丝万缕中抽出蛛丝马迹,再下定论。
  但陈晔并非行事鲁莽、草芥人命之人,这其中龃龉,将公主的养父母提来方能揭晓。
  陈晔也想到了这茬,沉声道:“卑职已派了人手去菩村,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将人提回来。”
  楚南瑾微微颔首,陈晔能做到这般滴水不漏,想必是有十成的把握,只问:“为何砍了他儿子的手臂?”
  陈晔不卑不亢道:“卑职到时,他那痴儿正拖着公主往树上撞,公主纵然落难,也是万金之躯,岂容他人欺辱。断臂不过略施薄惩,殿下若认为卑职行为过当,可将此事呈词陛下,卑职愿意领罚。”
  闻言,楚南瑾心中已有考量,对曹老爷道:“孤信指挥使,但也不会偏信。待提了人来,若是指挥使的过错,孤会给你一个交代。”
  两人一言一语,竟是将指挥使的过错说得无足轻重,曹老爷心有不甘,正欲再言,小花所在的厢房中忽地传出一声惊叫。
  楚南瑾面露担忧,抬步匆匆赶去,陈晔紧跟其后。
  进了房,几个给小花更衣的婢子瑟瑟聚在拔步床旁,见进来的人一身贵气,必定身份不俗,几人慌忙下跪请罪。
  红色幔帐低垂,将榻上情形覆上一抹朦胧,楚南瑾立在门口,怕惊着里头的人,轻声问:“可是公主醒来了?”
  婢子连忙答是,楚南瑾又轻声问了句情况,婢子颤声解释,原来那一声惊叫是小花发出,婢子给她打络子时,她忽地醒来,似是惊恐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抱着被衾往床角躲去,直至婢子撤身才冷静了下来。
  楚南瑾细细一看,拔步床上隆起一道小小的身影,微微动着。门被打开,冷气也跟着灌了进来,她这是冷了。
  迢县是个小地方,物资匮乏,火盆里烧的都是些低劣的柴炭,不如宫里头用的银骨炭,楚南瑾站的地方靠近火盆,一股子呛人的烟味,他喉间一痒,却是生生抑了下来,遣退了婢子,轻轻将门合拢。
  屋内只剩了他们三人。
  小花并非全无意识。
  她陷入混蒙的时候,脑海像被人撕扯分裂成了两半,两道刻薄的声音纠缠诱哄她,问她是否有恨,是否有嗔。
  小花不知其意,但她隐隐觉着,若她说出那道声音想要的答案来,顷刻就会被吞噬,便答无恨也无嗔。
  那两道声音混成一团白雾,其中隐隐有人影浮动,提着锋利的棒槌朝她靠近,厉声斥责她撒谎。
  她惊慌失措,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几个生面孔,误以为是白雾中的人影追着她来了现实,脸吓得惨白,攥着被衾往角落躲去,瑟瑟缩在一方角落。
  她的惊叫起了成效,那几人被她吓走,却又有人进来,小花浑身紧绷,神经高度集中,悄悄探出一双眸子窥着幔帐后的情形。
  不过须臾,本立在门口的身影竟朝着她走来,小花拼命往另一边床角避去,退到无可退,她惊慌地张嘴,温润熟悉的声音却让她的惊叫止于喉间,愣了半晌。
  “别害怕,无人会欺你。”
  在被爹娘抛弃嫁给曹家时,小花没哭,因为爹娘本就不爱她,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她奢望本就没有的东西,是她活该。
  在走投无路被曹家抓回去时,她也没哭,他们恨不得她软弱可欺,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押她去洞房,去做那傻子的妻子。
  可一听到这璞玉般的声色,小花眼眶红了半圈。
  她这辈子鲜少得到过关爱,像一个被扔到黑暗中,无人问津的孩子,虽然难受害怕,到底是熬过了这么多年,一个人受着就受着了。
  可曾经笼罩过她的那道月光洒下来,轻柔地告诉她,他知道她的恐惧害怕,无人再欺她。那些被压下去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将她的理智与防备淹没。
  她眼角温热,微微抬起头,犹带着不敢置信,眼睫微颤着。
  “太子殿下……是你吗?”
第5章
  长靴踏过地面,顿足于拔步床前。幔帐被一双修长的手挽起,挂上金钩,露出一张令天地无光的面容。
  小花的呼吸停了几息,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
  楚南瑾也含笑望着她,一双眸子似呈了璀璨星河,秋水鸿波,让人沉沦溺死其中。
  门启时刮入的冷风在炭火中消失殆尽,带起几粒微芒的火星子,炭火烧得很旺,许是因为屋内温度骤增,小花的耳尖染上薄红。
  她舍不得移开眼,却呼吸急促得胸腔闷动。
  她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幻觉。
  她试探地用力去捏两颊,一阵疼痛,手下颊肉红肿。
  “会疼。”
  楚南瑾几步上前,微微俯身握住她的腕臂,“你这傻娘子,女子花容最为重要,你扯自己作甚?”
  肌肤相触,小花触电般一颤,猛地缩回宝蓝锦被内。眼神胡乱瞟着,太子离得这般近,近得她能闻见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清幽香气,令她心神大乱。
  “怕我吗?”
  他柔润的眸子清涧无尘,好似无措地朝后退了一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