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妾——雪细【完结】
时间:2023-07-14 17:11:11

  萧弗不动声色朝知知走近,却并非喊她同去,只把她写在脸上的忧虑纳入眼底,稍稍抬手。
  替知知擦去了嘴角糕点的一粒香屑。
  指尖就那么打着边沾上了那一珠俏生生的红樱,感受到柔软之极的唇肤,在手下凝辉吐艳。
  只惜尚不得采撷。好在,也不会太远。
  “乖一点,在此等我。”他袖手道。
  母亲欲意何为,萧弗一清二楚。
  正好,知知的事,也该尘埃落定。
第11章 迫问
  萧弗一出书斋,江天便走上前道:“属下没下死手,警醒过他二人后,才将云缨交给了夫人。”
  实则解决完那两人,回来快一个时辰了,他都没好意思进去打扰主子。
  萧弗回望了一眼纱窗灯影,此时,那小小的影子,糊涂在秋窗的纱层之下,绰约又遥远。
  “好好守着。”他淡淡道。
  守着谁,不言自明。
  弥秋院中却不似循崇院内这样,平静得连草头晚虫的叫唤声也能听到。
  显然此事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说是表公子悄悄跟她去了兰园,想欺侮她,叫她一剪子下去,捅在那处了……”
  “那她还活得成吗?”
  “人现在被捆了丢在柴房里呢,是死是活总得等表公子醒来不是!”
  “这云缨也是运道不好,好端端地非得去兰园绣东西,这不给了表公子可乘之机。”
  丫头闹喳喳地刚说到兴头上,旁边的人却变了脸色,使劲朝她努努嘴。
  那丫头一转头,就见摄政王殿下一身凛冽地走来,立刻垂眼缄口,连带着吓出了一身冷汗。
  连嬷嬷远远也瞧着了人,忙将萧弗迎进去:“老夫人等了殿下许久了。”
  周氏今日气色尚可,披了大氅坐在榻上。
  “母亲,今日头疾如何?”
  周氏见萧弗一人前来,身后并未跟着知知,便知是坐实了她心中的忖量。
  只是好歹儿子开口第一句就是关心她,她也就没多大火气,“闹出了这档子事,我这头不疼也该疼了。谦亦还没醒,云缨我让人堵了嘴,丢去了柴房。这丫头也是个烈性的,你猜猜,她被堵上嘴之前说的什么?”
  烈性?萧弗对这二字不置可否,只道:“何须儿子来猜,她说什么,只在母亲想让她说什么。”
  周氏皱了眉,心里喜忧参半,还是决定把话挑开来讲:“你是看中知知了?”
  她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否则一个婢女的清白,和王府表公子的性命,这两者孰轻孰重,压根不必去比较。
  提及知知,萧弗就想起了方才知知亲在他脸上的那一下。
  哭是她,笑也是她,凑上来是她,逃的最快的也是她。这样不加伪饰的性子,也怪不得会招人算计。
  他沉了沉声:“不过是个有几分容色的小东西。但既决定让她进循崇院,自容不得旁人欺凌。”
  这便是应下了。
  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周氏哪能不懂自己的儿子。原本哪怕知知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可真被周谦亦觊觎上,得了手,就索性给了周谦亦做个人情,也不是什么值得商榷的大事,顶多是可惜可惜好好的小姑娘教她那侄子糟蹋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萧弗是什么脾性,这最娇冶灵性的小姑娘都好不容易才入了他的眼,若没了知知,她去哪里再寻一个对他胃口的呢?
  其实说起来周氏也不大满意这个侄子,但毕竟亲缘摆在那,打断骨头连着筋。她叹气道:“知知也没你想的那么愚笨,此前谦亦这孩子夜来找过她几次,她不都好好躲开了。何不柔和一些,又不是没有两全之法。”
  萧弗低头转了转扳指:“母亲该知道的,儿子做事,向来喜欢,永绝后患。”
  这四个字,掷地有声,宣召着摄政王说一不二的笃定。
  周氏道:“你早点给她一个名分,谁又有胆子动摄政王的妾室,如此不也是永绝后患吗?”
  萧弗抬眼:“周谦亦这些年没少欺男霸女,为非作歹,于周家,于萧氏,皆是祸患。官情纸薄,若自身无能无品,何以居其位?他能走多远,舅舅家又能走多远?”
  他立起来,身形早已高过周氏一个头不止,有时候连周氏也要仰望。
  萧弗继续道:“何况,能教儿子下手毫无顾忌,本就是他咎由自得,倒不必都算在一个弱质女流身上。”
  周氏只觉儿子近年来越发的威断,做什么事都有他不容任何人置喙的道理。
  似乎打从从七八年前,她的夫君辞世,永安王府的大梁落在了萧弗肩上开始,她要做的,似乎就只是退居在内宅,安安稳稳地做好他的后盾。
  毕竟她儿子是当今摄政王,而非一个区区的异姓王。
  不愿与宋元若退亲,不也是一意孤行么?
  也好在,如今总算有了个贴心贴肉的人,将来再有个小胖孙,她也就无憾了。
  周氏不知怎的有些眼热,“罢了罢了,长陵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有了喜欢的姑娘,娘高兴还来不及,便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也是使得的。”
  只是问起预备如何处理知知,萧弗却道:“过两日我会着人告知官府一声。”
  罪眷收房,只能算个贱妾,并不能脱去罪籍,也不必什么正经文书,总归身契捏在主家手里头,为婢为妾都只是在官府记个档的事。
  这却教周氏有些看不分明了。
  既是喜欢,何不给人销了罪籍,让人和沈家撇清了关系?日后沈家若真能翻身,再改回去不迟。
  周氏倒也没再多问,只得知萧弗还没用晚膳,她就特地吩咐厨房又开了一次灶,把萧别也叫了过来,让他们兄弟两个在一处用了些小食,这才肯放人走。
  自个儿则去厢房看望周谦亦。
  周谦亦被人发现的时候倒在兰园门口,下半身都渗得血滴滴的。教人扶起来也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呻嘶着,说不清楚话,又仿佛是有所忌惮似的不肯开口,只不住地指着兰园……
  后来她便叫人在兰园找到了云缨的针黹小篮和一把带血的剪子。
  东西在兰园不假,但剪子上的血迹何来,云缨又是谁暗地里扭送到她面前,则不是可外告之事了。
  就连她如今正陪守在厢房里,啜泣不止的那位弟媳,也是不知道的。
  可周谦亦醒来之后呢,对自个儿的母亲想必不会隐瞒,也难保他出了这道门,不会犯浑声张此事。
  他但凡有点脑子,就该知道吃下这个哑巴亏才是给自己留了余地。
  还有她的这位弟妹,但愿她得知真相后,不会因儿子的境遇而失去理智。
  为此,周氏也已遣人去请了弟弟,“负荆请罪”。
  …
  循崇院,知知腰上的淤伤还需换最后一帖药,只因表公子的事让医官医女们忙碌了一阵,走动不开,阿绫便晚了一个多时辰才来。
  在屋子外头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应,阿绫便猜想人或许在王爷那儿。
  一问江天,果不其然。
  好在是听说王爷如今去寻了老夫人,否则她还真不敢进去打断别人的春帐雅事。
  让知知褪衣趴下后,阿绫便耐性地为她上药,一点点揉按进肌肤里,“没什么大碍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药油涂在腰肉上清凉沁骨,知知终于慢慢忘却了今日的动荡恐惧,舒服地眯起了眼,撒娇道:“那知知岂不是又有好长时间见不到阿绫姐姐了?”
  殿下吩咐过她乖乖待着,知知也不敢回去,只能躺在他的床褥间换药。
  身下的褥面还是她新浣洗过的,有一股好闻的皂角的淡香。
  阿绫笑道:“也就是你,天天盼着见我,回头可别为了见我故意把自己伤着了!”
  知知有些疲惫,双手叠放在软枕上,把头埋了上去:“知知才没那么笨呢。”
  这一句后,却许久没有回音了。知知这会儿一只脚已跨进了梦里,人委实不大清醒,也就歇了谈兴。
  只是按着按着,腰上的力劲却渐渐不对了起来,下手颇重,疼的知知想叫唤。
  她忍不住道:“轻一点,疼……”
  可当阿绫姐姐真的放轻了手力,却竟变得更为磋磨起来,在她的腰上徐推慢进,总也不见个头,药油的清凉也被手心的热烫替去大半。
  终于教知知察觉,那只手上仿佛还有几颗茧子,和阿绫一贯温腻的掌心很不同的。
  知知猛然意识到什么,一翻身,摄政王那张冷峭的脸果就近在眼前。
  阿绫早已不见了踪影。
  “殿下!”
  只是她这一翻身,萧弗的手没了着落之处,就那么悬在半空。
  他活动了几下腕骨。
  而触手可及之处,就是她起伏的雪丘玉田,如同春水里湃过一般,在昏灯下泛着呼之欲出的冷艳柔辉。
  知知才反应过来如今没穿外衣,半身明肌都暴露在他眼下,赶忙提了被子遮挡:“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弗错开目光,喉咙有些涩哑:“不久。”
  阿绫虽拜托了江天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而后才到了里间给她换的药,可萧弗要进来,江天又怎么可能拦着?
  她小声嘟囔道:“来了也不出声,殿下又占知知便宜。”
  萧弗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知知想起他才从夫人那儿回来,立时又起了担忧,她知道这次给他惹了不小的事端,不好意思地冲他眨眨眼:“殿下……夫人说了什么呀?”
  萧弗这才肃了神色,看着躲在被子里的小姑娘,沉默了许久。
  “知知,过几日,我会让人给你收拾一处新的厢房。”
  “为什么要换新的厢房……”
  问到这里,知知突然白了一张小脸,低低垂下眼,很轻地说:“殿下,我们现在这样不好么?”
  萧弗便知道她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从来是个聪明的丫头,和她说话并不费力。
  他在她惨白的腮团上拍了两下:“怎么,还想继续给我惹麻烦?”
  母亲有句话说的没错,倘若他一早给定了她名分,于她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况且,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纳她?
  分明是她主动勾他,正巧她生的足够好,能教他心愉于侧,又为何要不清不白地做一对主仆。
  他也不知,她到底在为难什么。
  “知知,从我决定留下你开始,待你如何。不必你百般解数,逢迎献媚,我自不掩对你的忍纵,不曾为难过你,知知却要为难于我?”
  他忽然覆压下身,与她四目直对。
  她无辜而张皇地怯看他,靡柔的女儿香,就于喘息之间,游曳作祟,勾的人方寸缭乱。
  萧弗不退反进,在似将欺含住那一粒耳垂的娇肉时,却一收攻势,只有深重的吐息,擦过她的脸颊。
  在她耳边迫问:“究竟在顾虑什么,嗯?”
第12章 醒悟
  知知想躲开,但两人眼下的姿势,四面八方都是萧弗的气息,烘烘然地将她裹挟。
  入了秋的天气又开始燥热起来,被褥下只着寸缕的身躯竟也扛不住热,发了细密的粉汗。
  只有他有一下没一下抚弄她的发丝时,他大指上的那只扳指,碰到了她的脸,是冰冰润润的。
  去而复返的阿绫,一推开门,就见两人这般一上一下僵峙缠叠在榻上。
  阿绫捂了眼睛背过身去,她只是想回来拿上她的药箱!
  方才摄政王殿下一进来就摆手让她退下,阿绫见知知半睡不睡的,也不敢叫醒她,逃也似的离开了。
  可药箱是她吃饭的家伙,一刻也离不得的,她这才冒着惹殿下不快的风险回来了。
  若不是因她刚从里头出来不久,江天也不会放她进去。
  没等阿绫站稳脚跟,萧弗的眼尾的余光已扫过她的身影,刀刃似的剜人。
  字字都森冷透骨:“出去。”
  他能感觉到,被这一撞破,身下的呼吸,立时慌促得失了章法。
  阿绫闻言,三步并两步磕磕碰碰地往外跑,知知晓得她吓得不轻,尽管自己也很栗栗不安,还是道了句:“殿下别凶阿绫……”
  当日奉茶端庄得体,如今私底下与他相处,却惯会如此的羞声小气,如同春丝烟缕,令人听之不足。
  就好像那么多的糕点,也没喂饱她。
  让人想要迫开这张樱口,好让婉转的柔吟,大声一点,恒久一点。
  萧弗一直都很清楚,他对她的动机何在。
  更何况,她还有心思管别人?
  他抿了薄唇:“担心她,不如顾好自己。用完就丢,本王竟不知,知知有这样的好本事。”
  被扣了一顶这样的帽子,知知不晓得如何去反驳。她有意不去看萧弗,却瞟到了自己茜红色的抹胸。
  身为婢子,外裳都大同小异,不会用太招摇的颜色。但亵衣这样不见外人的东西,总能够可着自己的心意来的。
  知知特地选了从前喜欢的茜红,绣了一株还算看得过眼的睡莲。然而此时随着她的呼吸起伏,胸口的睡莲也鼓鼓胀胀,花瓣都被撑开了。
  这让知知想起,见萧弗统共不过几次,两次都是这般境地……
  她不好意思地转头,头发被萧弗的手摁着,牵扯得发疼,却不敢叫出声。
  只闷哼了一声,才弱声道:“殿下,知知从来没有想过用完就丢,殿下是知知的大恩人,就算知知只是个奴婢,也会感念殿下,对殿下好的……”
  萧弗只觉耐性已快要消耗殆尽:“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本王从不在意他人行事目的为何,你想救你父亲,当日主动示好,本王也应承了。知知现在是觉得,做到如今这一步,已足够换本王为你父亲寻医,为他伸冤?”
  可,他从不是浅尝辄止的人。
  他松开她,端然磊落地坐正,在知知的视角里看他,就好像不是在帐幄之中、枕榻之上,与普普通通的一次下朝归来一样,衣冠楚楚,行止容与。
  狼狈不堪的,衣衫不整的,始终只有知知。
  而此刻,萧弗的声音那样疏冷,这些天的一点情昵仿佛已悉数化为了泡影,他含嗤含讽地继续问道:“是否——太看的起自己?”
  知知并不是善言的人,如何挡得住这样的诛伐。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摇头。
  意识到这一次再也搪塞不过去,她只能把那个心底深处丑陋卑怯的念头,和她小小的、无足轻重的算盘,透露给萧弗。
  “不是的殿下,殿下要知知怎样都可以……可阿爹若知道知知为了救他给人做妾,阿爹会很难过。”
  不管他们如何,那都是私底下的事,可一旦她当了他的妾,就走不脱也瞒不住了。至于她还想收拾包袱回沈家的计划,知知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如何说,因为殿下说过的,不是他的,他便不会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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