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面上的一双桃花眸紧紧囚着蹁跹飘转的烛火,而俊脸上的清冽和冰寒经久不散。
“公子。”
如花瓣般的粉唇蠕了蠕,“我相信你一定能查出真凶的,将这段被湮没的历史昭告天下。”
见男子的俊眉仍紧紧蹙着,少女鼓起勇气,伸手揽住男子的颈脖摁在自己肩膀之上。
“公子,别伤心了。”
娇小玲珑的少女奋力踮起脚尖,一手极是费力的揽着,空出的另一手柔柔的,轻轻拍了拍男子宽阔的肩。
书上说,这般是最能给人安慰和鼓舞的,应当是有用的吧……
孤淮凛还有些微愣,待反应过来便是被馥郁的少女馨香整整包围。
而小丫头的手儿还正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男子被少女这般懵懂而诚挚的抚慰漾的心里有些发痒。
他顺应少女的身量俯下身,深埋进少女温软纤雅的颈脖,紧紧抱着。
少女眼睛眨了眨,见男子这般更是有些担忧了,她一边抚着,一边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然话音刚落,男子便是又二话不说一把抱起了她,燥热的大掌托着她的小/屁/股,让她不敢移动分毫。
孤淮凛将怀中的人儿抱到了罗汉榻上,然男子却是未曾放手,又埋向她的颈脖紧紧抱着。
不知已过了多久,久到窗外的雷声渐渐平稳。
柳依依感受到落在颈边的炙热呼吸渐渐平缓了些,她自男子怀中探出身来,“公子,你饿吗?咱们用膳吧,这饭菜要凉了。”
说罢,正欲起身之时,少女却是发现自己的腰被男子的大掌扣得紧紧的,不能移动半分,“唔,公子……”
“就这样用膳。”男子低沉的嗓音磁性的悦耳极了。
“就这样?”柳依依眨了眨眼,“可这般,公子你便没有手吃饭了。”
两只手都置在她身上抱着她,这如何用膳?
“……你喂我。”
“啊?”
少女愕然,清冷矜贵的公子怎能如斯毫无波澜的说出这三个字。
然孤淮凛仍是面不改色,轻启薄唇又重复一遍,“依依,你喂我。”
见坐于腿上的少女久久怔愣着,孤淮凛问道:“你不愿意?”
“不、不。”
柳依依连忙道,随即立马侧身将那红木莲纹都盛盘中置着的莲叶羹端了起来。
“公子,先尝尝这个吧。”
赛霜雪般的玉指握着小勺却滞在了半空,柳依依已是不敢看男子,一双浓长的羽睫急急扑闪着。
少女的面已是绯红,她怎能若无其事的做出这般旖/旎的动作。
然男子却是偏生不知她此时的羞赧和窘迫,他微微颔首,就着小勺咽了进去。
她看见男子那极具性感的喉结滚了滚,昳丽的桃花眸微眯了眯,“味道不错。”
瞧着瓷娃娃面上氤满的粉绯,孤淮凛笑了笑,道:“依依,我想尝尝那玫瑰糕。”
“哦好。”
少女软软应着,极是乖巧得将那晶莹剔透的糕点整盘端了起来,呈在男子面前。
“依依,你执一块喂我。”
男子眸里流转着极是危险的幽深,然柳依依却是无法拒绝,她呆愣愣的眨了眨眼,执起小小的一块喂到了男子嘴边。
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虽是食着糕点,可那深邃的可怕的眸却是直直凝着她。
这炙热的眼神,直如看见猎物的猛兽一般侵略而野性。
柳依依胆颤极了,连着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公子这般眼神,倒不像是要品尝这玫瑰膏,而是想将她生吞活剥了下去。
“唔!”
蓦地,少女一道娇呼,睁着潋滟的盈盈杏眸忘了呼吸。
温热的触感自指间甫一划过,若是没猜错,是公子的唇碰到了她的手指!
而此刻,自己的指儿竟被男子那殷红的唇抿着!
霎时,瓷娃娃本就粉绯的面晕染得通红,红得似能滴出血来。
柳依依登时立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门扉跑去。
故意的,公子定是故意的!
岂料,门方一打开,一直白皙修长的大掌自身后伸出将半开的门又摁了回去。
与此同时,少女一声惊呼,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了起来。
“你想去哪儿?”
炙热的吐息落在耳迹,令少女有些酥麻,然被男子一只铁臂勒着,有些生疼,少女发出抵拒的娇喃,“公子,快放我下来。”
感受到少女真的难受,孤淮凛连换了个姿势,将人横抱了起来。
动作太快,柳依依还未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圈揽住男子的颈脖,似菟丝花一般紧紧缠绕着,“我要掉下去了!”
瞧着紧阖着双眸的瓷娃娃,孤淮凛闷笑一声,“不会掉下去的。”
说罢,还颠了一颠。
“啊!”
少女娇呼一声,瓮声瓮气道:“呜公子,你好讨厌。”
甜糯的嗓音娇娇软软落在耳迹,孤淮凛将人贴近了自己些。
他怎会将无上至宝落了下去。
“公子,我困了,我想回去睡觉。”
……
“乖,待我吃完,我抱你一起回寝殿。”
……
朦朦的细雨不知何时已经转停,阴郁了几天的天总算放了晴。
养心殿。
朱墙黄瓦,金壁瑞兽,大殿内柱根根盘踞回旋着熠熠金龙,欲腾空而飞。
顺着火红花绒毛毯铺着的玉阶而上,置着的是一紫檀龙纹钳珠映璧罗汉榻。
叶德稳身着一席常服靠于椅背之上,一手支着头懒懒睨着底下立着的玄衣男子。
男子嘴角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微一蹙眉时,底下倚靠在其腿上的美人便娇滴滴捏着一颗葡萄喂至嘴里。
第74章 好戏
◎她打了公子,还是公子那精雕细琢的俊脸!◎
鎏金缠龙香炉中烟雾缭绕, 男子磁性的嗓音不断落至耳边。
“太子啊,此次彻查私铸银钱一事,你有功了, ”
贤德帝抬眸淡淡睨了一眼面前垂首的玄衣男子,懒懒道:“你可要何赏赐?”
虽说着, 男子眸里却是划过一丝不悦。
眼前这位已及而立之年的太子, 非他亲出,乃是他那已故去皇兄的儿子
起初因着他那不怕死的父亲平当年那场宫变有功, 还算受人尊敬。
后来他登上帝位,而皇兄嘛, 病疾而终,而这叶扶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自然是遭人遗忘。
可也不知怎的,任人搓磨欺辱了多年,他竟还余一条贱/命, 再加之这些年后宫之中无一位妃嫔为他诞下男婴, 形势所逼,他只能令他入主东宫。
岂料, 做了太子后, 他是愈发不安分,屡屡想要在百官面前有所建树, 而这私铸银钱一案也是那些个没眼力见的老东西鼎力支持下才到了他的手上, 本想挫挫他的锐气,岂料竟当真彻查清楚了此事。
想到此,贤德帝抿了抿唇, 连是带着看底下穿着清凉袒/露诱/人的美人的眸光也不顺眼。
个个都是没用的东西, 日日宠幸耕耘, 肚子竟是半分没动静。
叶扶楹自然将贤德帝面上呈现的情绪尽收眼底, 然此时他已无暇置理。
“父皇。”
男子蓦地跪了下去,虔诚至极,“儿臣为父皇和朝廷解忧无需任何赏赐,只是儿臣心悦一女子多时,请父皇成全!”
说罢,男子额头贴着地面,拜了下去。
“你是想同朕求一道赐婚圣旨?”
“不错!”
叶扶楹斩钉截铁,毫无犹豫。
贤德帝面不改色将趴在脚边的美人拉进怀中,燥热的大掌细细捻着那团凝玉,心中腹诽。
莫非这太子是想以联姻求得朝中大臣的鼎力支持?
见皇帝眸光顿在其怀中的娇艳美人之上,叶扶楹凝了凝眉,又道:“请父皇成全!”
“不错,太子已及弱冠,早该求娶妻妾了,是哪位大臣的闺中女?”
“宁泽司马府上的二小姐,白苓。”
话音一落,只见贤德帝瞪大了眼,白苓?
怎对这名字这般耳熟?她是……?
宁泽司马!白罡。
贤德帝面露厉色,那白罡被贬谪去宁泽那等僻壤之地,在那之前,他乃是京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骠骑大将军。
然随着他那皇兄失势,白罡自是深受牵连,迁谪穷乡僻壤。
想到此处,贤德帝面上盈满了阴翳和肃厉,那白苓便是在十四年前被送进宫为质的孩童。
已过去这么多年,竟还活着,如此看来,这太子与她早已相识。
莫非这些年来,是太子一直在庇佑她?
叶扶楹是想娶了白家的女儿,与白罡联手?可那白罡如今大势所去,而京中对白家早也是闭口不谈。
很快,贤德帝敛住神色,噙着一副温和的笑意站了起来,绕过沉香袅袅的鎏金铜鼎,行到了跪趴着的男子面前,拉着人的手将人扶了起来:“太子执意要娶?”
“是。”
殿内笼灯明灿,暖黄的日光透光雕花木窗映射而入。
贤德帝故作为难思虑半晌,道:“既如此,朕便成全你。”
“儿臣叩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语罢,内侍尖锐的嗓音自殿外传来,“陛下,萧王殿下求见。”
叶德稳转身踏上玉阶,朝罗汉榻而去,道:“让他进来。”
魏继一事,他还未找他算账呢,如今竟是主动来了。
叶扶楹视线微微掠过,拱手道:“儿臣先行告退。”
方一转身,便是迎面碰上了一席暗紫长衫的萧王殿下。
其人容貌俊美,精雕细琢的面上一贯看不出任何情绪,行事更是狠辣风行,叶扶楹微微颔首随即移开视线,阔步走了出去。
一路疾行,见四旁无人,欲言又止了一路的小太监总算没忍住开了口,“殿下,您这步……是不是下错了啊?”
话音刚落,便是被面前男子一记冷眸惊得顿时颔首,“奴才只是觉得,殿下您为了白姑娘忍辱负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如今根基未稳,便迫不及待向陛下求了赐婚,”
“白姑娘身份特殊,虽白将军十几年前已被贬谪至穷乡僻壤,还是一个无半分职权的闲散文官,但陛下仍是忌惮他的,陛下当真愿意允了这道婚事?”
叶扶楹睨了一眼,“他会允的。”
虽是忌惮,然白家势力已至今日,如今东宫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而东宫后院为空,朝中自有的是想塞自家女儿进来的。
在叶德稳的眼中,将太子妃之位给予众人弃之敝履的白家女儿,自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走吧,”叶扶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声线也不自觉盈满了柔情和期待,
“去迎接你的太子妃。”
……
兰台。
柳依依行过午膳后便是躺在了塌上打盹,晚春绵绵,确为醉人。
然不过才将入睡,她便是被清俊端方的俊美男子闹醒了。
孤淮凛长指微勾,掀起了帷幔,内里一团软绵极是惹眼,许是午后日光太过刺眼,小丫头将头深深埋进了被褥之中。
男子无奈一笑,也不怕将自己闷坏了。
孤淮凛轻唤了一声,随即掀开被褥,将那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捞了出来。
那白腻莹润的玉颊上此刻晕染上薄薄的粉绯之色,诱人极了。
清透的眸逐渐变得幽深,孤淮凛喉结滚了滚,终是柔柔推了推少女,“依依,起来了。”
少女哼哼唧唧着,朝里头缩去,岂料却是被束得紧实。
“乖,起来了依依。”
清润悦耳的嗓音落在耳边,柳依依仍是难受极了,被人打扰到一半的睡眠,令她有些说不上来的郁闷和烦躁,如此心境下,连着语气自是有些生硬,“要干嘛嘛?”
然在男子听来,却是带着令人难以抵挡的娇甜和软糯。
孤淮凛唇角晕染着化不开的笑意,“再同我入宫一趟吧。”
良久,见少女不答,男子俯身靠近几分,又重复了一遍,“随我入宫一趟。”
“不,不要!”少女朦胧中,极是烦躁,手臂猛得一挥。
“啪!”
清脆的碎响震耳欲聋,手心与柔腻肌肤相碰的触感霎时跃进脑海,激得少女登时睡意全无。
柳依依只觉得天翻了。
只见男子那清透如玉的左面上,赫然出现了几个鲜红的手指印,根根分明。
她瞪大了眼儿,满是惊恐。
完了,完了。
她打了公子,还是公子那精雕细琢的俊脸!
“呜……公子,我错了。”
即使她极力掩藏了,然声线仍是止不住的发颤儿,睫毛也抖得厉害,在皎美的面容上扑闪着似振翅的蝶。
只见,面容清俊的男子抬起了大掌朝她袭来,柳依依一惊,止不住往里头缩去。
“躲什么?”男子嗓音淬上了说不清的宠溺和笑意。
他一把将少女拉了回来,盈着那袅袅细柳,将人抱在了腿上。
“呜公子,我真的错了……”柳依依吸了口气,似下了很重的决定,“公子你打回来吧。”
随即少女怯怯闭上了眼儿,微抬起脸,将自己的面尽数呈现在男子面前。
春意盈盈,少女晕染上粉绯的芙蓉面直比所有的春华明景还要昳丽美幻,粉腻霜肤如雪脂,莹润透彻。
孤淮凛情难自禁,微凉的指腹柔柔捻挲着比世间所有羊脂玉还要腻手的霜雪。
“……我怎么舍得打你。”
沉沉的低呢自男子暗哑的喉咙间滚出,醉人极了。
柳依依不禁尾椎骨一麻,接着便是感到自己面颊被蜻蜓点水的一触。
温热,软的。
愣神间,柳依依颤颤抬起眼皮,只来得及看见那危险的幽深在男子眸中迅速闪过。
他凝视着她,“依依,我去外面等你,随我入宫一趟吧。”
少女还未回过神来,只盛着盈盈春辉的水眸呆愣愣点了点头。
……
虽已是天晴,然地面积起的水淌尚未干却。
方一打开门扉,柳依依便瞧见正身着一席柏青长衫的男子霜姿鹤逸的立在那儿。
似有所感,男子转过身望着她的方向,那双清冷的眸里噙着浓浓的柔情。
可更令人难以直视的是,那张矜贵俊逸的面上,微微还有着泛泛红痕。
方才无意打下的印子,还未完全消尽呢。
“公子。”
柳依依颤着眼儿,软软唤了一声,正提起裙摆往前行走之际,却是被已行至面前的男子一把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