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头听到孙女哽咽,也跟着共情了,抹着眼泪。
就是就是,这几个孩子哪来的钱买春-宫-图,分明是污蔑!
而一直默默站在一旁护着的萧凌天见此,嘴角抽了抽。
这丫头戏过了。
不过……
萧凌天低垂着眉眼,沉思着。
“什么样的春-宫-图啊,拿出来给我瞅瞅。”
差役是相信苏啾啾说的话的,几个孩子不像是买得起那种书籍的人。
蔡夫子有点迟疑,又听差役说道,
“每一本春-宫-图的出售,那些画手都会留存购买者的身份,只要看清楚后头的图画编号,再去小贩那里一查,便知道是谁买的了。”
这些事情蔡夫子当然也知道,当下说,
“官爷,真的很不凑巧,那几本图册已经不在了,老夫实在见不得这种东西秽.乱学堂,收缴后当即焚烧了!”
“哦?是吗?”差役显然不大相信。
蔡智全站出来说,“对!我亲眼看着夫子把东西烧掉的,所以没有了!”
苏啾啾冷呵,自家弟弟绝对不会藏什么东西,所以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的,书籍这么昂贵,怎么可能说烧就烧呢?
“容鸣,麻烦你去蔡夫子的房间搜一下,看看有没有证据!什么地砖、枕头套、衣柜、房梁,各种隐秘的地方都搜一遍。”
她就不信,找不到那本劳什子春-宫-图,敢把她弟弟打成这样,找死!
“你敢!”蔡夫子见容鸣真的去搜房了,气得立即挡在容鸣面前,
“我堂堂一个读书人,怎么能被你们这等粗人搜房折辱?今日你若敢搜我房间,我便与你不死不休!”
容鸣一个大逼斗子拍过去,“好狗不挡道,滚一边去!”
打得蔡夫子眼冒金星,只冲差役呼号救命。
差役手里的刀还没拔出来,就见到容鸣踩着一身漂亮的轻功,飞跃去了后边居住的地方。
这等功夫,打起来只会是他们二人吃亏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再者,那姑娘旁边站着的男人,虽然一直没说话,但那周身的强大气场,让他们望而生畏,加上他们有些觉得这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打他们的脸!
“等东西找出来,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到时候秽.乱书塾之人,我定会将人缉拿回去让县令大人重重惩罚,蔡夫子,且别生气。”
差役和稀泥道,可蔡夫子已经急得火上浇油了,怎么可能不生气。
“叔叔,那两本春-宫-图您藏好了吗?可千万别被找到,那些都是我爹的压箱底,要及时放回去的,否则他发现了,定要打断我的腿!”
蔡智全忍不住问了句,结果被蔡夫子拍了一巴掌后脑勺,差点哭出来。
“蠢货,谁让你说这事儿的,放心,我藏得很严实,大罗神仙显神通,也绝无可能找得……”
到字卡在喉咙里,蔡夫子怔怔看着大步走来的容鸣,手里还提着一个花布包袱。
这、这不是他藏‘私货'的包袱么,奶奶的,他明明吊在书桌底下了,连搞书塾清洁的仆妇都找不见,容鸣怎么会……
容鸣走过来,将花布包袱丢在差役的脚下。
包状散开,里头花花绿绿的图画书册落了出来。
颜色丰富,封面上的女人没穿鞋、高高翘起来的脚丫子,显得栩栩如生。
果然搜出来了,苏啾啾刚要弯腰去捡。
但是手还没碰到包状里的书册,萧凌天就将她拽了回来,“这些东西不好看,不要看。”
“我要看了后,才能打他们的脸!”苏啾啾挑眉。
话落,就见萧凌天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这里有差役还有族长,会秉公处理的!”
说完,萧凌天牵着苏啾啾就走了出去,一息也不在书塾停留。
苏啾啾喊道:“容鸣你也留下来,等事情水落石出,替我赏蔡夫子两个耳光,把他牙齿打下来!!!”
书塾没了苏啾啾这个鬼灵精在,也难得安静了下来。
差役看了眼画布半盖着的书册,又看向苏十一郎,“就是从你房间搜出来的?”
苏十一郎看不懂上面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乖乖点头。
“是的!但在我枕头底下搜出来的,只有两本。青天大老爷,这里有十几二十本,一定不是我的书,这是蔡夫子自己的书!”
“胡说,胡说!我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不要脸的书籍!”
蔡夫子老脸惨白,后退了好几步,颤巍巍指着容鸣等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这些东西,肯定是这个莽汉趁着大家不在之时,伪造的证据!”
“脑子有问题。”容鸣懒得多说,一个纵身飞跃,上了屋顶,不再理会苏家的破事儿。
毕竟萧凌天交给他的任务,只有保护苏啾啾这一条,可没说要解决苏家的麻烦。
差役挥挥手,让苏家三个宝和蔡智全着几个孩子先行离开,才翻开花布包袱里面的图册。
“精品啊?不仅有图画,还有文字故事,写得够刺激,不过这字迹挺眼熟……”
差役啧啧赞了两声,忽然想到了什么。
跑到探花学堂的门口,将图册上的文字,冲着牌匾上的花字一阵比对。
探花学堂、探入花洞,无论是牌匾还是图册上的探花二字,都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
差役顿时明白了什么,将图册一卷,冷笑道。
“如果没记错,探花学堂的牌匾,是蔡夫子亲手题字吧?从字迹上看,图册的探花二字,出自您的手啊。”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探花学堂蔡夫子,竟是我们官府一直在搜捕的荤文著作者吟湿公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蔡夫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蔡夫子听到这个名号,整个人差点吓得跳起来。
“什么吟诗公子,我,我不懂二位官爷在说什么!”蔡夫子后退几步。
那问话的差役眯着眼睛一笑,从身后拿出来一具手枷,“不懂没关系,到了县令大人面前你自然就懂了。”
吟湿公子,是最知名的春色著作者专门绘制男女之间的腌赞话本、书刊,受到不少人的喜爱和追捧。
但春色文学到底是云朝律法不容许存在的,虽然私底下有人做这种事情,但如果没太知名太过分的话,也懒得有人管制。
但吟湿公子搞.黄.色的程度,已然超过了律法许可的范围,所以,必须带回去严加审问!
蔡夫子看到差役拿出来的手枷,顿时六神无主,将双手背在身后藏了起来。
“官爷明鉴啊,这明显是苏家带来的那个莽汉设计陷害我,我堂堂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怎么可能画那种令人不齿的图册呢,这简直有辱斯文,对不起圣贤书的教诲!”
“那你怎么解释上面的字迹?”容鸣在屋顶不耐烦地问了句。
“天下之大,何奇不有?笔记相似也不是什么破天荒的事情!”
蔡夫子站到日光下,顶着刺眼的阳光,开始谩骂。
“哦,是吗?包袱里面还有一个印章,也是从你的书房里找到的。”
容鸣躺在屋顶上,闭着眼睛说。
印章?
苏老头赶紧蹲下来,忍着面颊滚烫的灼热翻找包袱,果真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印章。
“官爷,您先看看?”苏老头毕恭毕敬的将印章递给在场最权威的人,也就是两个差役。
差役冲印章上面哈了两口热气,在春.宫.图册的纸张上面盖了一下,稍稍和图册上的‘落款’一比对,登时高兴。
立大功了。
但喜色未曾溢于言表,差役把印章丢到蔡夫子的怀里。
“身为教书育人的夫子,竟然带头绘制春.宫.图,还用春.宫.图来陷害自己的学生!”
“蔡琇你可知罪!”
看着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印章,蔡夫子脸色惨白,完了,彻底完了。
在云朝,私印比指印更有说服力,现在专属于春色作者‘吟湿公子’的印章被人从他书房翻出。
跳进黄河,也狡辩不了了,而身为教书育人的夫子,明知污秽书籍不可提倡,还偏以身试法投身创作……
“官爷,我是一时间的财迷心窍,不是故意的,还望您放我一马呀!”
蔡夫子知道自己再狡辩也没用了,索性承认错误,立即站起来握着差役的手。
“念在我许久未出作品的份上,您放我一马,我必定涌泉相报,将批量绘制我作品的污秽书坊所在处,告知与您,不仅如此,我私人还会有重谢……”
“既然你有悔悟的诚心,放你一马也未尝不可,只是你污蔑学子私藏春.宫.图之事如果苦主不愿善罢甘休,我也没法替你藏着掖着啊。”
差役满意地笑着,看向了苏老头和村长耆老等人,像是在询问意见,比起抓捕一个吟湿公子,他更愿意要捣毁淫秽书坊的功劳。
民不与官斗,差役说啥就是啥,他们家只想讨回苏十一郎三兄弟的公道,具体怎么操作,还是得差役说了算。
“我倒没什么意见,但这赔偿,小人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提了。”
能讨回公道已经是他们家最大的奢望了,哪还肖想过什么赔偿不赔偿的。
站在书院外的萧凌天自然听到他们的话,立刻牵着苏啾啾走进来。
苏啾啾自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蔡夫子的,看着苏老头道,“爷爷,既然您不知道该怎么提条件,那让我来提,弟弟他们受到了欺负,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的话,别说弟弟了,我也睡不好觉。”
“可以。”
苏老头也是这么想的,解决了孙子们偷藏春.宫.图的误会固然是好,但没让蔡夫子付出一点代价的话,他也不是特别高兴。
苏啾啾又看着差役们,“青天大老爷,可不可以?”
“可以啊,小姑娘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吧,只要在不违反律法的情况下,本老爷替蔡琇答应了!”
差役们为啥那么喜欢苏啾啾呢?
还不是因为这丫头嘴巴甜!听听,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
他们做捕快差役的,哪被人如此奉承过。
苏啾啾沉思了片刻。
“第一个要求,我弟弟们被蔡智全带人打伤了,蔡智全和蔡夫子是叔侄,我很难不往他们叔侄相护的方面去想,所以他们两个必须共同赔偿我弟弟们的医药费和压惊费!”
苏啾啾看着弟弟们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铁了心,要狠狠刮蔡夫子一块肉的。
“我五个弟弟都受伤了,至少要赔五十两银子!”
蔡夫子脸色一青。
“你几个弟弟都是泥腿子,卖去牙行都只要五两银子一个,受了点皮肉伤你竟敢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两?呵呵,镀金了?还有压惊费是什么,你这妮子别张嘴就来!”
苏啾啾冷剔着蔡夫子。
“你卖去牙行五十文钱都没人要呢,我弟弟们在家里,那是心肝宝贝一样的存在,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你五十两银子算轻的,
至于压惊费是什么?亏你还活到半截身子入了土,顾名思义,压惊费就是镇压我弟弟们受到的惊吓,让他们不受噩梦侵扰的银子呀!”
蔡夫子被苏啾啾一个丫头片子怼得面色无光,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可以将苏家几个小兔崽子赶出学堂的。
怎么会闹到自己掉了吟湿公子的马甲,还要被苏啾啾这臭丫头勒索的地步呢?
“五十两太多了,绝无可能,顶多赔二两银子买金疮药。”蔡夫子一挥袖说。
苏啾啾点头答应了,“嗯,可以,那这些只算我弟弟他们挨打的。赶明儿我就让爹赶车,带我去镇上,我要击鼓鸣冤,举报你是那什么,画春.宫.图的吟湿公子。”
“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你,你!你个丫头怎会如此恶毒!如此的,不饶人!”
苏啾啾不屑道,
“你是夫子还是强盗,欺负了我家弟弟,还企图让我以德报怨吗?我就威胁你咋的,你回家跟你爹爹娘亲说,说你被一个丫头威胁了!”
“小泼一一”蔡夫子震声一呼,发觉了苏啾啾的本质,这小妮子是个泼妇无疑。
“泼你一脸狗屎,答不答应,不答应明天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教出过探花郎的蔡夫子,是春.宫.图画师,到时候万一连累到你的得意门生,我看探花郎会不会放过你!”
蔡夫子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咕哝了大半响,“我答应!”
“行,那第二个要求就是,你这探花学堂必须关门,不许再教书了!”
苏啾啾嗤了一声,飞快堵住蔡夫子的不满意,“就你这种没有师德的人,教书,也只会教出蔡智全这样的混账东西,还不如不教了,省得危害老百姓,青天大老爷,您们说我讲的对不对?”
青天大老爷差役们心里那个美滋滋,
“对对对,苏啾啾说什么都对,蔡琇,你的确不再适合教书了,还是把探花学堂关了吧,毕竟也一把年纪了。”
有差役们的话,无论再怎么不甘心,蔡夫子也只好暂时点头。
至于开不开学堂这事儿,可不是苏啾啾说了算的,等风头过了,他照样东山再起。
“我同意!明日便借口养病,把书院的学生们遣散!这你总满意了吧!”
“可以。第三个要求……”
“你有完没完了?”苏啾啾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蔡夫子烦恼的挠挠头,把自己束得滑顺整齐的发髻都弄乱了。
苏啾啾呃了一声,呶呶嘴,“既然您不愿意听我说,那我只好去找县令大老爷说说话了,谁让我话多呢……”
一口老血涌上喉头,腥甜的滋味儿不好品尝。
蔡夫子捂住胸膛,脸色隐隐发紫,“行你狠,你继续!”
“第三……”
苏啾啾挥挥手,决定放人一马造善业了,
“你和蔡智全,叔侄俩各写一份道歉信,给我弟弟们道歉,这事儿就算完了,今日在学堂里面发生的事儿,我们苏家绝对不会往外透露半个字!
把道歉信留下,收好,万一哪天蔡夫子出尔反尔,不讲武德,那道歉信便是证据,一告一个准。
做人不能随便欺负人,但也决不能让人欺负了去,要是有人敢欺负自己,找回场子了也不够,得把证据留下来。
“写,我写还不行吗!”
蔡夫子几乎快要被逼疯了,立刻在目瞪狗呆的蔡智全屁股上踹了一脚,“去把笔墨拿来!”
“啊?哦!”蔡智全跑进书房拿出了笔墨。
蔡夫子咬牙切齿,眼神比毒蛇还可怕,几乎快把笔杆子折断了。
一刻钟后,洋洋洒洒三页纸的道歉信才写了出来,上面摁着叔侄俩的手印,还有亲笔签名。
“弟弟,你们对这个结果还满意吗?”苏啾啾吹干墨迹,拿过沉甸甸装了五十两银子的荷包,回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