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徐如斯是死了吗。”
“大小姐,将军在营里,这边是屯兵之所,路,是会远一些。”
远一些,远一些。
远一些就是跑两个时辰的马车。
-吁。
“大小姐,到了。”
她还未下马车,已经就感受到了外界传来的凶狠之气。
重甲的摩擦声与男人的说话声也随之传来。
“马车内的就是将军的亲妹妹?”
“我还未曾见过呢。”
“我也没有。”
“该是个大美人吧。”
“我们这混杂之地,如何能让她屈膝。”
“咋还不下马车勒,俺等不及勒。”
“窝也是哦,快下来给俺们看看啊。”
“去去去,你们这一个两个糙汉子。”
“讲屁话,属你最糙。”
“快闭嘴吧,要下车了。”
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落在了下马车的身影中,只见她撩起了两边的衣袖卷在手肘后,头发梳成了一个男人的发髻模样,外衫被她系在腰间,连裙黛都卷了起来,露出了白皙小腿。
左手里拿着一柄小的斧头,刀刃利的反光,照出她嘴边的香烟。
“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没吃饭,走了。”
“我。走了。”
车夫看到这样的徐彬彬人都傻了,这和他在相府接的还是同一个人吗。
徐彬彬听到这些讨论声之后,在马车里更换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顺带为了融入气氛还专门在商场买了一柄小斧头。
让自己看起来凶神恶煞。
“不过,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有点。”
“花,丢花的那个。”
“没错,就是!”
“这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吧。”
徐彬彬快速的湮灭了这根烟,看着那群糙男人道:“你们在讨论我?”
这营子很大,至少她在左右两边能看到的守卫就已经站满了至少二百多个人。
光是眼前能看到的营帐就已经多达了近百个。
巡逻的重甲发出沉重的脚踏声。
一群人顿时你看我我看你,吹着口哨就散了开去。
然后呢,把我丢在此处。
多少要给徐如斯一斧子才行。
那只鹰也不知去了何处。
她在营帐中闲逛,终于在踏进这个自己没有进来过的领域。
迷路了。
“你是新来的柴工吗?”
女人尖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徐彬彬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斧头:“不是。”
她看起来像个砍柴工?
“你就是吧。”
那女让人又问了一遍。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是徐彬彬最讨厌的音色。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砍柴又没有什么丢人的,何必不承认呢,况且你可是在徐将军的营中砍柴,你该庆幸才是,还在这里装膜……”
她说话声嘎然而止,瞳孔震惊的望着那离自己的脸只有不到半尺的斧头。
手里提着鸡蛋的篮子也随着刚才的后怕落了一地。
鲜红色的嘴唇跟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鸡蛋液的味道很腥。
徐彬彬没有打算收回斧子。
除了地上的鸡蛋液味,她身上还有很重的油烟味,双手略显粗糙,指甲里面有污垢。
腰身上系着一块深蓝色的围裙,上面布满了油光的污渍。
只是个营中的厨娘。
拿着斧子的手腕转了转,那女人的脸色也随之惊恐起来。
“你你你,你敢。。”
因她还在颤抖,说话也是口齿不清。
“住嘴,徐如斯的营帐在哪儿。”
“徐徐徐。”
徐将军的名讳,她胆敢直呼。
“真是个废物。”
收回斧子之后,见厨娘脸色一轻,徐彬彬脸上又扬起一抹笑。
对准了她的肚子踹了过去。
“啊!”
那厨娘爬在了地上,手上沾着鸡蛋液,面色狰狞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哀嚎。
倒是徐彬彬几个拐角又不见了身影。
为了让别人避免她是个砍柴的,她将斧子别在了自己的腰后。
第15章 彬彬无礼15
腰间有点硌。
夜间的风不凉,有些骚-热。
这营地很大,明明她就从巡逻士兵的面前走过,却无人来阻拦她询问她是谁,是不是有些太松散了。
-宿主,你刚刚来过这里了。
我真服了这个破地方了!
-别生气。
明明她都是按照直线走的,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个位置。
原先的厨娘已经不见了踪影,留下了空气中鸡蛋液的味道。
腥臭的紧。
“徐如斯!”
她屁股一放直接坐在了一个营帐的门口,咬着一根烟寻思着要不要一把火烧了个帐篷把人引过来。
帐内传来很闷热的气流,热的她颈后的头发贴紧了皮肤。
她起身,掀开了帘子便进了去。
一时间,和一大群赤-裸的大汉面面相觑。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额的娘啊!”
徐彬彬一一扫过众人,面色平静的退了出去。
善哉。
进了人家的浴澡间。
又重新坐在了地上,顿时,营帐里的士兵一个两个都顶着一张涨红的脸羞愧的逃了出去。
“喂。”
她起身,逮住了最后的那一个。
是个年纪只有十八九岁的小男孩,毛都没长齐的那种。
“你你你,我我我。”
徐彬彬将手从她的后领松开道:“原来是个结巴。”
“你你你!”
“别逼-逼了。”她双手环胸,和那个男孩子平视:“带我去找你们徐将军。”
徐将军,听起来官威还要大一点。
“你你你。找徐将军,干干什么。”
男孩子有些腼腆,死死的低着头,红到了脖子深处。
“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啊。”眼珠一转,她将身后的斧头抽了出来,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你说我半夜潜入军营,指名道姓要找你们徐将军,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他的仇家,来杀他的。”
她的话彻底的把小孩吓到了。
“你你你!大大大胆胆!”
徐彬彬拿着斧子抵着他的喉口,只要她愿意,稍稍用力就能让他香殒此处。
毕竟,他看起来就完全不会武功。
这么一试探之后,更准确了。
“住嘴,带路。”
“你你你。你进不去的!”
“那我就只能杀了你了。”
“你你你,你杀了我吧!”
见他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模样,徐彬彬将手从他的肩上移开,斧子还是窝在了手中。
“无趣。”
“你你你,你你你!”
徐彬彬怀疑道:“真是个结巴?”
“我我我我不是,我就是。紧张,紧张。”
她哦了一声:“给我带路。”
“你你你,贼心不死。”
-宿主,他好像是个傻子。
嗯。
“你真的不认识我?”
听这话,他细细的看了一眼徐彬彬,若说什么认不认识,她未施粉黛,眼中参杂着三分的玩-虐,剩下的都是冷清的味道,笑的时候脸颊上会陷入两个深深的梨涡。
穿的跟个砍柴的礁夫一样。
”不不不认识。”
“好好听着。”她轻拧了双眉:“他从军十多载,我便在京都的深宫宅院中等待了十余年,可惜,途中,我家族中落,成了没落的仆人。”
“我,在一个宅子里受尽了□□,你看我的手腕,上面全是她们捆绑我的证据。”
“后来,我想尽了千方百计才从宅中脱身,只得在深山老林中做个砍柴的樵夫。”
“不然什么人会随身带个斧子呢。”
“前不久,我听闻徐将军已经回京,但我从未见过他一面。”
说这话她露出一副默哀的模样,将手抚在了脸颊上:“如今我这般丑陋的模样,想来是见不得他了。”
“他或许也从未将幼时的话放在心中吧。”
“为了得到他的一句决话,我只得在这营中成为一个砍柴之人。”
“我不说我多可怜,但是徐将军也不是狠心。”
“或许,这就是,两人之间的缘分吧。”
她说完这篇大论,一双眼还红了起来,肩膀都向下耸了一点。
若是常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怜悯。
-宿主,有点恶心。
滚边儿去。
“你你你,怎么可能?”
“我也不骗你了,我余生的心愿便是要得到他的一句话而已,这位弟弟,你帮姐姐指个方向吧。”
“徐彬彬。”
“哎。”
她下意识的答了这个人的话。
“将将将军!”
徐彬彬翻了个白眼,又把斧子插进了腰后。
强迫着自己做了一个深呼吸。
心里的怨气也没见少。
丝丝的哀怨缠在心间,她很不惬意。
尤其是姗姗来迟的某人。
她转身望去,徐彬彬站在一处的火光之下,握着一柄长-枪竖在身后,火光的照射之下,他额前的碎发随着光影摇曳,
一双眼中泛着冷光,呈火光的颜色。
他换了一身练武服,是显眼的红色,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随意的打成了结。
衣摆一半被嵌入中了黑色腰带中,身-下是黑色的束裤和黑靴。
他刚从校场回来,跑了几圈的马,和营中的下属比试了一番,汗水沁透了衣衫才望浴汤这边的方向走。
两人的悄悄话他听完后才发声。
“ 慢死了。”
徐彬彬摸了一把小孩的头,朝他的方向走去:“你别不信吧,徐将军找我来了。”
“你你你你。将军?”
男孩已经腿间发软,他见到了营中的战神!
徐将军啊!
啊!
“亲爱哒,怎么才来,人家等许久了。”
她这句话语速缓慢,咬字暧-昧,还冲徐如斯放了个电眼。
只是人还未到他的身前,便被他一个眼神止住了:“够了。”
“跟我走。”
徐彬彬随着他的身后,连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到了他的帐篷。
将军果然是不同的,这帐看起来是周边的四五倍之大。
进屋之后发现屋子里还坐着好几个她没有见过面的男子。
个个都是愁着一张脸,活像阎王爷都欠了他的钱一样。
徐彬彬进去时,众人都诧异了一眼,但继而便看到她朝中间案几上的空位上坐了上去。
“大胆!”
“来人!”
徐如斯摆手:“随她去。”
徐彬彬到是一脸的不在意,她从进军营之后便一直在走路,连找到了徐如斯都走了许久,脚底早已经酸痛了起来。
而这营中只有上面这一个空的位置。
又大又舒适。
坐下之后便有一阵阵的疲倦感袭来。
不知不觉中就趴在了案面上假寐了过去。
徐如斯好像和他们在商讨什么严重的事情,几言之后便有人开始脾气暴躁起来。
不停的抱怨着。
他们都不是文人,嘴里的话也是没有半点的含量。
吵的徐彬彬一下子就惊醒了。
枕的手有些麻木,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烟,点燃之后看着桌上的文本。
随意拿了一本翻了起来。
“放肆!”
她抬眼望去,又是刚刚那个说她大胆的粗横男人。
她许来不和人家计较。
只见她将这文本丢在了徐如斯的脚边。
他有些微恼,拧着好看的双眉回头睨了一眼她。
“将军。”
“这。”
“是有些脾性的。”
“可不是,那日在城中便见到过了。”
“哈哈哈哈哈哈。”
舍妹高楼抛花的场景确认让人印象深刻的很。
她心里不计较便是不计较,起身无视几人之后便到了帐外。
她先点了一根烟,然后打开了商城。
-宿主,干嘛呢。
买点东西助助兴。
-那这个太小了。只有二十四发。
-这个只有三十六发,而且不好看。
-我给你推荐这个,这个很好看,新世界的人过年的时候都会买,特别好看。
购买成功。
“哼。”
“你在这里气什么。”
“将军都没有生气。”
“女子吗,总会有点脾性在身上的。”
嘭!
“什么声音?”
嘭嘭!
“出去看看!”
未出帐时,只听的远处的响声。
出帐时,之间那苍穹之上,一朵朵曼妙的花绽放。
又不过几息,便消殒了下去。
接着下一个声音响起时,又是和刚开始不同的颜色烟花。
霞蔚云蒸,余霞成琦。
繁丽的烟花从她的瞳孔中倒印,但她无心观赏,想的是尽是她家中就没有给她放过烟花。
所有人和华丽的东西都不属于她,尽管是短暂的。
“这是?”
“好美。”
“的确。”
她就坐在帐前搭建的木梯之上,手中的烟全被这凌风消逝。
这烟花又长又美,营里的人全被引了出来。
从未见过如此美的惊心动魄的东西。
烟花停后,徐彬彬问徐如斯:“好看吗。”
她的身后站着好几人,听她这话都频频的望向她。
徐如斯低下有些酸涩的眼眸,瞳中似乎还有绚丽的烟花在绽放:“嗯。”
“你喜欢我就给你再放点吧。”
她起身,走到营前的空地上,两个诺大的箱子隔着三五米的距离放着。
其中一早已经破烂不堪,可谓是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