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彬无礼 冷漠如斯——亭子不大【完结】
时间:2023-07-19 14:41:13

  冰面的厚度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目前冰洞只有了雏形,还不见一点的湖水,徐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徐彬彬放下锤子,撑着自己的膝盖起身,但蹲的有些久了,血液一下冲上了颅定,一阵的眩晕,好在覃承言手疾眼快的搀扶住了她。
  徐彬彬站稳后,做了个深呼吸:“怎么了。”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回过相府,见过‘徐彬彬‘的家人了。
  覃承言开口便了一声伯父。
  他的手还放在徐彬彬的肩膀上,徐峰双眼一瞪,将她拉了过来:“净做些糊涂事,还不跟我回去,幸好圣上没有怪罪下来,明日这里有宴会,你在凿个洞,人掉进去了改如何是好。”
  徐峰丝毫没有理会一旁的覃承言,甚至看到他时脸色微僵,似是很不待见他的神情,覃承言自然也察觉到了徐峰的脸色变化,喉间动了动,最终还是看着徐彬彬被她父亲拉走。
  寂冷的湖面之上,红衣少年低着眉眼,望了那个冰洞许久,他弯腰捡起了那个锤子,上面还留着她手心的温度,他细细感受着,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虚浮的脚步。
  “殿下有请。”
  岑公公还是那张阴柔的脸,不同往日的是他今天的眼周泛着淡淡的红,衬出了眼白的红血丝颜色鲜艳。
  徐彬彬被徐峰带进了一个屋子里,暖鼎好像刚刚才布好,热气只有暖鼎的周围才浓一点,挣脱了徐峰的手掌,她找了个椅子随意的坐了下去,
  徐峰:“今夜就先在此委屈一下吧,明天一早我差人送你回府,”
  行宫的陈设说不上很差,但身为她的女儿,住在这屋中说一句委屈没有任何的过错,她的子女,若是入了朝堂,那就必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徐彬彬是他的孤女,作为一个父亲本应该替她寻一个好的人家平淡且幸福的度过余生,但陛下并不希望徐彬彬就此过完一生,所有的皇子中,势力最强的无非就是太子和二皇子,太子殿下不会成为一个好的圣人,所以他将身家全压在了二皇子温策的手中。
  徐峰坐在她的旁边,观察者她的神情问道:“彬彬啊,你可与二皇子见过?”
  “呵呵”她冷笑道:“你是指那个拽着我头发的下人的主子吗?”
  “……拽你头发?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徐峰很生气。
  她敲着桌面,当着她那老爹的面点了一根烟:“不过,徐将军断了他一只手,我没要他的命。”
  应该说是被徐将军拦住了,她连那人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
  徐峰突然提到温策这个人,她倒是有些好奇他后面会说什么:‘所以呢,见过又如何。’
  徐峰干咳了一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你也已经过了婚嫁的年纪,就不要再覃家的公子走的太近了……”
  “你想让我嫁给温策。”徐彬彬打断他。
  “他会是一个好夫君,也会是一个明君,嫁给他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会是一个好夫君,这句话徐彬彬听起来怎么就这么的讽刺呢,她对覃酥也说过这样的话。
  她问道:‘我记得太子殿下是温宴,他要被废了?’
  “这位殿下,行事过于阴狠毒辣,废储不过是时间问题,他若登位,这个京都终究会被血洗一遍。彬彬啊,依目前的形式来看,你只有嫁给二皇子,下半生才能无忧啊。”
  徐彬彬凝眉,在徐峰的眼里她好像真的在认真的思考一样,片刻后就听她道:“徐将军知道你这个想法吗。”
  他摇头:“不曾知道。”
  她笑了:“那便好,今天的话我会当做没有听到,温策这个人,心计太深,我不喜欢。我不会成为他们夺嫡的棋子,你和徐将军扶持谁上位是你们的事情,但是,如果最后是温宴登帝,你们确定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怒火了吗?”
  “……我这个儿子,我实在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徐彬彬看着他,忽觉得徐峰的鬓边已经长满了白发,脸上尽显沧桑,喉中传来略微的苦涩感:“徐将军的选择和你一样,是温策。”
  “.…..”
  徐峰从这个屋里离开已经有半柱香的时间。
  这世间的风雨是止不住的,朝堂上的纷争更是不断。
  在她后知后觉时,发现自己俨然已经处在了这暴风眼中。
  这个帝位,只要一天空着,暗潮的风云就会无休止的涌动,好似 有一条流血的河,河的分支流进了所有百官的府中,将他们浸透,沉寂,压的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黑暗之中的无形巨手,掐着每一个人的喉咙。
  这天下就如黑白相争的棋盘,每一颗落下的棋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弃子将无用。
  她现在,非常超级想见徐将军。
  出了门的廊亭站满了侍卫,行宫中的积雪未化,她路过一个又一个的窗台,始终都没看见徐将军的身影,直到她腿开始泛酸时,终于看见了那一身紫衣的男人。
  她弯起了眼角,细细打探了一眼和他交谈的温策,那双眼睛,真是怎么看都不舒服,瞳孔淡的好像一个瞎子。
  “徐将军。”她喊道。
  听见她的声音,徐如斯转过了身,徐彬彬环着手臂,慢悠悠的朝他的位置走来。
  “仔细一看,你们兄妹长得非常相似。”温策从徐彬彬的脸上一扫而过。
  徐如斯微微点头:“她太乖张了。”
  其实他有些不愿听到从别人的口中说出他们相似的话来,准确的是只要他们站在一起,就能看清他们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手掌心的绷带实际是有些碍手的,徐彬彬就将手掌藏进了宽大的衣袖中,她走到徐如斯的一侧,歪头看他,两人眼神交融的顷刻后,徐如斯率先偏过了自己的脸:“这是二殿下。”
  徐彬彬笑,盯着他那极淡的双眼:“我知道,我的头,现在都还痛着。”
  温策:‘手下的人不懂事,误伤了徐小姐,真是抱歉。’
  徐彬彬:“没关系,我没打算接受你的道歉。”
  徐如斯撇着眉,不悦的看着她:“徐彬彬,好好说话。”
  徐彬彬抬头看了他一眼,徐将军要生气的前兆,罢了,她这遭,又不是专门来找他吵架的:“我的嘴不懂事,怠慢了二殿下,真是抱歉。”
  这似曾相似的话语,倒是给温策听笑了:“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
  “.…..”真是个无趣的男人。
  她倚着廊柱,抽出了一根烟,她来之后他们倒是不讲话了,徐彬彬抖了抖烟灰,烟灰顺着她的衣摆滚在了地上。
  烟雾遮住了她的神情。
  待能看清楚她的脸时,徐如斯已经将温策送走了,她问徐如斯:“所以你最后的选择是他?”
  徐如斯寻了一眼四处走动的侍卫:“什么?”
  “哈?我说的不明白吗,那我这么说吧,我们那该死的老爹,准备把我嫁给温策。虽然我很不想说,但是他看起来真的像个瞎子。”
  徐如斯觉着自己的心一下便沉到了最深处,泛起无边的涟漪:‘你说,什么?’
第51章 碎丹沉珠16
  徐彬彬后悔了,她就是想激怒徐如斯,挑起他心中的紧张感,看他现在的神色她的目的的确已经达到了,但是现在她又不想继续下面的对话了。
  她没有在答话,徐如斯的拳头紧了又紧,低头看着她:“我们换个地方说。”
  林中寂静,但一片的森白,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踩在没有被践踏过的雪地上,留下整齐的脚印,走了离行宫有七八百米的距离,徐如斯的脚步才停下。
  他没有抬头,反而盯着身前的雪,在徐彬彬看不见的角度,眼中的不明情愫暗了又暗,身后传来她点燃打火机的声音,徐如斯这才转身望着她,唇齿微启:“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徐彬彬半蹲着,捏了个雪球,放在了一个石头上面,又觉得一个不好看,索性又捏了一个:“半个时辰前。你可别告诉我你每天都在圣上的跟前却不知道这件事。”
  徐如斯的确是不知的:“我不知道。”
  烟入肺腑,让她困倦又清醒。
  “你怎么想的。”他又道。
  徐彬彬盯着他的宽肩,顺势而下眼神停在了他的腰后:“我说让他以后不要提起此事。”
  心中的气骤然一松,他本来也是有一瞬间不相信徐彬彬会拒绝。
  “难道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别人吗。”
  她这句话有意又无意,听的徐如斯的声线高扬了不少:“我是你大哥!”
  徐彬彬站了起来:“ 那你就不要做出这副表情!”
  他什么神情?
  徐彬彬替他解惑:“你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可我看得到,你现在一脸的愤怒,不甘,无力,后悔,还透露着庆幸……能在一张脸上同时看到这么多表情真是可笑,我需要你提醒我你是我亲大哥吗?!我哪句话说过那个人是你吗,就算是你又如何?”
  “就不要做出这副可怜的模样,你我都是皇室战争的棋子,从你有选择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雪,在她说完的寂静时刻又缓缓落下,时间悠长,两人的肩头已被覆盖。
  徐如斯理了好半天自己的思绪,徒然间全身透露着一种竭力感,哽咽了许久的话还是堵在了喉咙,徐峰的做法的确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是对于徐峰的位置来说,嫁给二皇子温策的确是保全她最好的方法。
  但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说,能保护她的就是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婚嫁不过是双方曾势的噱头,却又限制了她的人生自由,也让他差点忘记还有覃承言这个人的存在,所以这一刻,禁锢她的想法已土崩瓦解。
  将军府很大,大的能容纳不少的门客,将军府也很小,小的只能接受她一个人的存在。
  那府中的一草一木,飞掠过的雀,胡乱闯入的蝴蝶,滞留的呼吸,都会记得她的眉眼,嘴边的梨涡,让人如何忘却。
  “我能保全你......”这是他开的条件,而且,温策必须允诺!
  她哦了一声,目光沉沉的盯着他:“倘若登基的是温宴,你待如何?”
  她一步一步的走近,说出的话更加的咄咄逼人:“他会放过你?会放过徐峰?还是会放过我?他这瑕疵必报的性子,你们不比我更加的清楚?为什么一定要参与他们的斗争,就这样一直安静的生活下去不好吗?”
  徐如斯不想安静的生活吗,他很想,但自从他踏入京都的那一步开始,朝堂的纷争就已经开始了。
  “我说过很多次,让你远离太子,你有听过我的话吗。”徐彬彬靠的越近,他心中更加的烦躁。
  他错了,在江南的那一刻就错了,他不应该丢下徐彬彬,至此才会和温宴越陷越深,泥潭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越挣扎就陷的越快,稍不注意就会命丧于此。
  手指缝的烟被丢在雪地中,徐彬彬动了动嘴角:“为什么你一直觉得接近温宴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把你们的选择建立在我的基础上,我不背这个锅,不接近温宴你们就不会参与皇室纷争?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或许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我的选择错了,我就不该选择你.......”
  最后这一句话她说的无力,整个人都蹲在了地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之中,尽管生声音细小,徐如斯还是听见了。
  二十多年,胸膛的跳动好像只有此刻如此的澎湃不止,错了,为什么错了,为什么选择他就是错的。
  在他这里是错误的,在谁哪里会是正确的选择。
  “为什么错。”他问。
  而他更不明白的是自己的心底好像已经深深埋 下了一颗不明的种子,更在他毫无在意的时候生根发芽,以至于根深蒂固,与他的血脉相连。
  想扯已经扯不动了,牵动都会涉及搐动。
  徐彬彬恍了一下双眼,撑开了一条眼缝看他:“......嗯?”
  徐如斯蹲下与她平视,两人之间隔了一条手臂的距离,雪,落在她的眉梢,他道:“徐彬彬,你身上有很多问题,我都没有追究,夺嫡之事,你就到此为止。”
  徐彬彬还是看着他,片刻后摇了摇头:“已经不能就此了解,温宴和我,包括覃承言都已经牵扯了太多,徐将军,我希望这件事的最后你不要选择保全我。”
  “你和温宴之间究竟有什么?告诉我。”
  徐彬彬低眸:“我不能。”
  她杀的人太多,手上沾的血已经洗不清,徐如斯终究会有一天知道所有的事情,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时机,或许在她死之前,能摆平一切的问题。
  徐如斯低头叹气,颇有些无奈的捏住了自己的后颈。
  风雪越来越大。
  辣子鸡循着两人的气味噗嗤噗嗤的跑了过来:“你们在拉屎吗?”
  “......”徐彬彬摸了它一把:“冬天,应该吃狗肉。”
  辣子鸡:“你当我放屁吧。”
  两人同时撑着膝盖起身,抖去了身上的冷雪。
  晚来欲风雪,他们回到徐峰安排的寝室时,覃承言正站在屋脊之下背手沉思,眼见两人迎雪而来,覃承言 跑过去看她身上的大氅有没有系紧,却瞥见了两人的衣摆抖有些湿润,他们去了哪里?
  他手上的动作落入徐如斯的眼中,覃承言做这一切看起来顺手的很,显然就是平时没有少做。
  徐彬彬歪过了头看徐如斯:“我跟他就回去了。”
  “别回去。”徐如斯阻止。
  徐彬彬笑了笑:“好。”
  她本就是试探他们今天这一番谈话之后徐将军会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而已。
  覃承言:“不回去吗?”
  趁着天色没有完全暗沉。
  她摇头:“不了,徐将军说要陪我吃哦晚饭。”
  他什么时候说过。
  “你也一起吧。”
  “啊嗯。好。”
  夜晚的雪停了,她站起屋内的窗边,上下打量着在窗外的徐如斯,半夜来别人窗外的这个恶习还没有戒掉,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寒风凛冽刺骨
  徐彬彬撑着自己的下巴:“你,就这么喜欢半夜来看我?”
  徐如斯偏过了头不看她:“没有。”
  “因为身份的关系,你知道我不能碰你 ,所以,只要能和你见面,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哥哥。”
  她赤诚的视线让徐如斯垂下了眼帘,掌心在衣袖下冒出热汗,在这严寒的深夜,身体竟有些发热起来,徐彬彬说的太过露骨,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回她,还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明天有表演,你想去看吗。”半响,他岔开了话题。
  徐彬彬也不继续逗他:“不了,你也不想陛下见到我吧,还是把我藏好吧,我就在屋里等你,哪儿也不去。”
  以前她也老说哪儿也不去,可最后还是偷偷的出了门。
  是了,徐如斯没有想到,她如若出现,陛下是非都要见她一次,不能把徐彬彬推向风口浪尖,要把她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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