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轻伸脚踹她小肚子,白栀干脆抱住,脱了女人的高跟鞋反手就给她回了一下。
两人滚在一起,打得不相上下。
陈辰缓过劲来,跟小个子使个眼色来摁江燃。
江燃吐了口唾沫,揪住陈辰往墙上撞,一脚侧踢踹向小个子,转头看到白栀被顾轻轻压着扇嘴巴,差点气死,一个大意,让陈辰从后面卡住了脖子。
“栀栀……栀栀……顾轻轻,你他妈给老子住手,我要杀了你!!!”
顾轻轻一听,更加火大,不扇巴掌了,转来掐白栀脖子。
在江燃杀她以前,她非杀了白栀不可!
白栀也不挣扎,忽然笑靥如花,圆眼迸射温柔纯洁的光芒,“咳咳……咳……阿燃最爱我了,我现在死了就能在他心里住一辈子,而有的人,只能永远爱而不得,嘻嘻……使劲呀,用力掐我啊,顾轻轻,你没吃饭吗?”
“小烂死……”
顾轻轻气得方言都飙出来,抬手就要扇她。
白栀一咬牙,坐起来,拽着女人的手狠狠咬了口,趁她吃痛,揪住顾轻轻头发往上提,哐哐两个大巴掌扇过去。
“就你会扇是吧?”
“全世界都要顺你的意是吧?”
“大姐大是吧?”
“喜欢害人是吧?”
“觉得自己很漂亮很了不起是吧?”白栀歪头,一字一顿道:“看我长得比你漂亮,还有阿燃的心,都嫉妒得都变形了是吧!告诉你,顾轻轻,江燃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
门口冲进两个人,按住陈辰和小个子一顿揍,完了一擦手,沉声道:“走吧,阿燃,管这片的地头蛇来了!”
江燃甩甩头,去拽陈辰。
陈辰爬起来推倒纸箱和货架,扔下同伴跑了。
“操,真是讲义气。”江燃去揪白栀,声音沙哑,“野猪妹……打够了没有,平常说话都不敢大小声,今天这么凶啊?刚才叨逼叨什么呢?”
白栀缩紧脖子,装佯。
旁边人问道:“顾轻轻和这个小瘪三怎么办?”
“带走。”
几人来到楼下,江燃他们的摩托车前站了一群纹身大汉,提着刀,虎视眈眈望过来。
徐老九,之前白栀在台球室见过的纹身光头在旁边赔笑,说没有砸场子的意思,就是有人在他龙哥的地盘动江家少爷的女人,过来教训一下。
“教训一下?”龙哥踩灭烟,“整个商场的人都被打跑了,老板们今天损失惨重,这不叫砸场子,你徐老九跟哥几个解释一下,什么他妈的叫砸场子?!”
顾轻轻一见龙哥,立马哭起来,“龙哥,龙哥,救命呀,这些人连我都打,现在还把我抓了……”
绰号龙哥的人望过来,神色复杂。
顾轻轻是另一个道上兄弟的小老婆,有两年没见了,没想到今天的事还有她掺和,整个事古怪得很,怕不是另一帮人故意找茬,想要挑他的场子。
如果是,今天必不能让他们全胳膊全腿出去。
否则以后还怎么混?
江燃挡住白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跟赵驹先跑,别回头,听到了吗?”
“……”
“问你听到没,白栀?”
那肯定是听到了,但是不妨碍她左耳进右耳出。
徐老九还在说和,但收效甚微,有两个马仔已经在跃跃欲试玩甩刀了。
白栀默默拽着江燃的衣服。
赵驹在队伍最后,吓得已经要窜稀了。
一个穿黑色包臀裙的浓妆女子走出来,朝白栀递过一个安抚的眼神,凑在龙哥耳旁说了两句,刚刚还剑拔弩张的男人慢慢缓和了神色,“你们真是来救人的?”
江燃站出来,根本不带怕的,“要不然呢?”
“你妈是苏家的人?”
江燃不说话。
他就不爱提苏素心。
徐老九忙不迭说道:“就是就是,江燃不仅是江总的儿子,还是苏家的外孙……都是顾轻轻挑的事,带人来您的地盘动他女朋友。”
江市首富儿子又怎样,不就是有两个钱,但要是苏家的人就不好办了,苏、陈两家可是能通天的,惹着如来佛,拍他们这些人不就是一个巴掌的事。
徐老九敬了支烟。
龙哥接了。
手下的弟兄这才散开。
江燃骑上车,将白栀抓到后座,赵驹也坐了个男生的车,现在这阵仗,他可不敢单独走。
龙哥说道:“小子,就这一次,下次我可不会客气了。”
江燃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龙哥又说:“顾轻轻和你们抓的人得留下,他们敢在我的地盘惹事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治。”
“放屁!”
江燃收起脚撑,捏离合,挂了档就要走。
第64章 下跪
刚刚劝话的包臀裙女人站出来,没跟江燃说,径直望向白栀笑了笑,“妹妹,白天你帮姐捡了苹果,是个善良的,姐知道你今天在这受委屈了,但你们砸也砸了,出过气了,规矩就是规矩,你们不能带人走,各退一步,今天的事就算了了,成么?”
在场的人齐齐看向白栀。
女孩沉默片刻,望向江燃。
察觉到身后憔悴的目光,江燃侧身,染血的指搂住她的后脑勺往怀里摁,“怕什么,除了我,谁的话你都可以不听。”
天塌下来,他撑。
有什么好顾忌。
“阿燃……”白栀的眼眶又红了,他总要她乖,要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都靠他,但到了关键时刻却鼓励她不乖,给她撑腰。
可能是因为母亲太强势,白栀一直不喜欢霸道的类型,但她现在终于明白,不是不喜欢男人霸道、控制欲强,而是讨厌他们明明什么都要管,出了事,要人扛,却又什么都不管。
外强中干,窝里横。
看着是猛男,其实是软脚虾。
赵驹急了,眼看两个法外狂徒王八绿豆看对眼,恐怕要跟地头蛇对着杠,囫囵滚下车,一脚踹一个,把顾轻轻和小瘪三们通通蹬下车。
江燃嘶了声,长腿搭到地面,“皮痒啊?”
赵驹畏畏缩缩躲到白栀后面,鼻青脸肿、泪眼汪汪,用最嚣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我不管!我要回家!交给他们处理,顾轻轻还不是一样要挨揍,谁揍不是揍,干嘛非得你们揍,我不管,我是无辜的,从头到尾根本不关我的事!我就做了一回雷锋,结果呢?我要回家!现在就要!我妈还等着我吃宵夜呢!呜啊啊啊啊啊啊——妈——”
还没嚎完,赵驹紧张得放了个响屁。
所有人齐齐皱眉。
江燃嫌弃地撇过脸,回头见顾轻轻已经哭着爬到龙哥脚边,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的规矩是你们的,她敢动我的人,你说,要怎么算?”
“你想怎么算?”
“跪下。”
江燃拉开外套,挽着带子抽出相机,正是顾轻轻用来拍白栀照片的那个。
白栀一颤,血色迅速从脸上抽走。
顾轻轻崩溃了,吼道:“江燃你非要这样吗?不仅要我给她下跪,还要拍照?”
照片流出去,她顾轻轻可就彻底沦为笑话了!
“少啰嗦。”龙哥一个眼色,手下人立马压着顾轻轻和几个小瘪三下跪,还把头往地板摁。
就算是钢筋铁骨都扛不住。
砰砰几声闷响伴随着快门的声音,顾轻轻眼睛一白,活活气晕了过去。
其实某种程度来说顾轻轻是相当骄傲的性格,不过骄傲和自尊用错了地方,于是人生便走进了永夜暗巷。
她以别人的畏惧和吹捧为粮,恣意生长,一度开出艳丽泼辣的花,成了所有人谈论的传奇——当初多风光啊,江市最牛的富二代和道上鼎鼎有名的大哥都在抢她,现在呢,竟然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磕头服软。
天呐,真不如杀了她!
江燃其实很懂怎么摧毁一个人。
他当初不报复,不过是厌倦了放浪形骸的日子,就像一条受了雷劫的龙,选择蛰伏深渊。
但龙毕竟是龙,有逆鳞,触则暴怒。
谁也不能动白栀。
谁也不能。
“你们要是偷奸耍滑,处理不好,老子不介意连你们一块儿处理。”
江燃撂下句话,走了。
……
赵驹还没到家便拉了一裤兜,载他的人差点没吐出来。
江燃安排众人到江河酒店洗温泉,消费全包,要什么跟服务生说就行。似乎以前经常带人过来这么玩,酒店经理毫不意外,立马安排。
他们在走廊抽烟,聊起近况。
明明灭灭的火光、盘旋在天花板的青蓝烟雾、压低的说话声、突然的集体沉默、吧台上现切水果一瞬爆炸的清香、江燃隐在人群中挺拔清瘦的身影。
有人叫“燃哥”、有人叫“阿燃”、还有人叫“江少”……五花八门的称呼,雾里看花的过去,所有的所有变成一块块没有头绪的拼图,白栀不知如何下手,只能坐在距离人群远一点的沙发,静静看着饮料机搅拌、旋转。
男生们三五成群去洗澡了。
江燃揣手过来,一屁股挤进单人沙发,要搂她。
白栀迅速坐到扶手,肩膀缩了缩,脚够不到地,笨拙悬着,侧脸又油又脏,全是斑驳的泪痕。
他挠了挠额头的创口贴,“只有你一个女生,怕的话,我喊个人陪你去洗。”
白栀摇头,说想回家。
江燃四仰八叉,头枕着靠背,桃花眼淡漠盯着华丽的水晶吊灯。
他说:“随你。”
既然肯放她走,她还有什么理由不走。
白栀杵着扶手跳下来,板鞋和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江燃也凌厉起身,转头就走。鼻尖的他的味道,汽油味比木香重,像要烧着了一样,白栀鼻头一酸,知道江燃生气了,呆呆定住。
他折过身,不耐烦道:“愣着干嘛,不是要回家?”
“阿燃,要我好不好?”
“……”
白栀抠抓衣服,不管不顾扔到地上,慌慌张张去掀毛衫和保暖内衣,好像不这样做,就不能洗刷记忆,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雪白的肚皮和小巧的肚脐露了出来,刺得江燃浑身一震。
他两步迈近,揪住她的手,“疯什么?”
“相机里的照片你都看过了,对么?”
“……”
“不说就是看了。”白栀的脸皱到一起,声音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他们抓住了我的手脚,陈辰还咬脖子……”
“我会拧断他的脖子。”
“不,你不懂,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其实一点都不干净。”白栀蹲到地上,头埋在膝盖里低低抽噎,羸弱的肩膀抖个不停,骨骼嶙峋得叫人心疼,像是一朵拼命长出尖刺吓退敌人的玫瑰,“其实你在心里偷偷嫌弃我脏对不对?要不然怎么会有男人拒绝送上门的……”
第65章 老底
江燃捏住她干裂的嘴皮。
白栀抬眸。
那一瞬,少年眼中凋谢的桃花瓣纷纷扬扬落到她身上。
“说个屁,你要让我心疼死吗,白栀?”
江燃拎她起来,伸手塞进保暖内衣、拉整毛衫、扣紧外套,明明是个大少爷,却像个男妈妈一样将白栀解开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原来他还能这么有耐心。
江燃抱她,紧紧的。
捏得白栀骨头都疼。
“不是我,你遇不上这种破事。照片删了今夜的一切都不存在,不准记、不准想,通通不准,听到没?”
“可是……”
“没有可是,你敢背着我想其他男人?”
白栀仰头。
江燃托住瘦巴巴的尖下巴,俯身咬她嘴唇,充满血腥味的气息侵入口腔,伴随着神明蛊惑的低语,“栀栀是世上最好的女孩,江燃永远爱白栀,永远。”
痛痒的脖颈消停了。
苦涩的心田种满清甜的甘蔗,风一吹,甜甜的,还夹杂他惑人的味道。
白栀换鞋,领了手牌走进女浴。
掀开帘子的瞬间下意识往后张望,江燃站在原地,清冷又坚定地看着她。
她的少年不会说谎。
桃花眼迷离缱绻、雾障重重,却独独在看她时投出一束又爱又怜的亮光。
……
白栀经常做梦,大都是噩梦。
有时醒来也无法摆脱,总是带着余悸恍恍惚惚生活。
有一个梦常做。
她困在悬崖高处的笼子里,吃喝都要仰仗形形色色的路人投喂,她不能说话,只能卑微地乞讨,有时也会做出谄媚可怜的姿态,像一条人形的狗,无时不刻不在期望一片垂怜的目光。
铁笼无法从外面撬开,但有一扇只能进不能出的门。
常有人可怜她。
却鲜少有人帮她或者留下来陪她。
今天真稀奇,来了个鲜衣怒马的俊俏少年,他大摇大摆走进笼子,拽得要死,不容拒绝地握住她的手。
她说:“你不该进来,现在我们都关住了,只能一起当狗要饭啦。”
他说:“你怕不怕死?”
她说:“怕得要死。”
他说:“怕个屁。”
少年往前一冲,将笼子撞落悬崖,不断下坠的过程中笼子竟然打开了,他们出来,变成两片花瓣,爱怎么飞就怎么飞,飞得花里胡哨、自由自在。
……
白栀醒来,发现自己在休息椅上睡着了。
大厅熄灯了,只有吧台还留着一盏,周围躺着泡温泉的客人,大都睡了,仅有的夜猫子要么看电视,要么抱着手机流泪(失恋了)。江市进了腊月,魂都能冷碎,有点闲钱的市民最喜欢的就是泡温泉,有吃有玩,即便价格贵得咬手,客人真不少。
白栀靠着墙,正对一个黑漆漆的支架电视,左手有个柜子,右手是穿着浴袍睡觉的江燃,电视还开着,少年插着耳机,双手抱胸,凌厉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
看的竟然是《大长今》。
白栀摘掉耳机,轻手轻脚帮忙盖被子。
手机和钥匙放在小抽屉,他都寻回来了,还给她放了一板……AD 钙奶。
“真是过分。”
他烟酒都来,只许她喝钙奶,要不要这么双标啊。
夜里三点了,她没回家,家里竟然也没有打来一个电话,看来今晚白永刚和刘丽又出去打麻将了。
白栀坐起身,一个哈欠打完,想去方便。
她望着熟睡的江燃,舍不得叫醒,穿上拖鞋自己找。
穿过大厅,是餐吧。
赵驹跟几个男生坐在一桌吃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