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服务员也要休息,酒店早就停止供应宵夜了,但谁叫他们是江燃的朋友,别说吃烧烤,就是想吃两个人都可以。
赵驹招呼道:“吃吗,白栀!”
白栀远远应道:“不吃,你怎么还没回家,不是阿姨做了宵夜等你吗!”
赵驹脸一红,语塞。
本来他是想立马回家的,可是一听到江燃请客,所有人都能来江河酒店吃喝嫖……不是,按摩,他怎么舍得回去吃青菜面。
江河酒店的温泉哎。
最便宜的都要 588 哎。
他今天可是为江燃立下汗马功劳,当然要来玩!
旁边的人都在笑,白栀这才反应过来,转换话题,“卫生间在哪?”
“直走到底,左拐。”
白栀出来,脸上拍了点冷水,赵驹等人还在吃烧烤,这次不是赵驹喊,而是赵驹旁边的男生说道:“过来坐坐吧,嫂子。”
白栀一愣。
其他人见她懵懵的,解释道:“兄弟的女朋友我们都这么叫,是不是嫌我们叫老了?”
那肯定啊。
一个两个,光看体格和脸,都可以当她叔叔了。
白栀站过去,他们空出位置,还拍了拍灰,搞得她不好意思,姿态放松了些。
赵驹拿过几串烧烤,“这个烤牛肉绝了,你尝尝!鲜得掉牙!!”
白栀欲言又止。
刚刚搭话的男生笑起来,“是该匀点给嫂子,全让你吃了,又要窜。”
赵驹脸红了白,白了红,小声嗫嚅:“正常情况不会窜的,就今晚,别人是吓破胆,我是吓烂肠,特殊情况,特殊情况。”
大家哈哈笑起来。
跟白栀搭话的男生叫高翰,原来和江燃在一个教练手底下训练,现在出了成绩,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保送到全国顶尖学府,当然,前提是文化分过线。
今天干架,他出来,其实有很大风险。
但高翰也没多说,正常聊天,聊着聊着忽然开启了审问模式。
高翰杵着桌面,审慎开口:“嫂子,江燃、顾轻轻和钱杰的事你了解吗?”
白栀点头,“知道一些,高翰,你们还是叫我名字吧。”
“行,那我们就直接一点,不搞虚的。”高翰慢道:“顾轻轻毁了阿燃的体育生涯,也毁了钱杰一家,作为兄弟,我们一直耿耿于怀,现在你出现了,哥几个就想问一句,你对阿燃是玩玩,还是认真的?”
不等白栀回答,旁边有个年纪小的,一直呜呜嚷嚷叫“燃哥”的寸头男孩急道:“别看燃哥拽得起飞,好像很渣,他其实很纯情的,还是处男,你要是敢玩弄他的感情和身体,我、我……跟你拼了!”
白栀问道:“真的吗?”
小寸头怒目圆睁:“当然是真的!”
说着将削水果的刀插到桌上。
白栀顿了顿,“我是问,阿燃还是处男吗?”
……
第66章 偏爱
全场鸦雀无声。
赵驹一个爆笑差点从沙发翻下来,高翰拍拍寸头男孩的脑袋,“小虎,你也太虎了。”
这是能说的吗?
“你们说什么呢?”
江燃睡眼惺忪拽着浴袍的腰带出来,望向白栀,“特别是你,背着我笑得这么开心,笑什么呢,说来听听。”
“没什么。”白栀低头喝水。
江燃望向高翰,高翰望向冯小虎,小虎咽了咽口水,可不敢承认自己刚刚曝江燃的老底,心一横,望向赵驹,斩钉截铁道:“我们笑赵驹拉稀。”
赵驹坐起来,脸上的肥肉颤了颤,“……啊?”
江燃啧了声,皱眉。
“聊什么不好,非聊有味道的……臭丫头,出来遛弯也不叫我一声,心怎么这么大啊?”
“去卫生间嘛。”
“去卫生间?满嘴油光的,吃饱了?”
谁去卫生间吃饱了!
大家停顿片刻,哈哈笑起来,拍来打去。
白栀脸一红,放下水杯赶紧擦嘴,就吃了两串肉让江燃内涵成这样,真是疼死她了。
江燃要了碗面条,清汤寡水的一点辣椒都不要,好不容易加点料,还是甜酱油。
高翰笑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最烈的脾气,最甜的口味。
江燃放了筷子,“能不一样吗?又不是变异了……老邱还好吗?”
“好啊,你老爸联系的医生特牛逼,开完刀,老邱现在已经能走路了,就是脾气比以前更怪了,新进来的小师弟谁也不准穿 23 号。”
冯小虎插嘴道:“我靠,哪是不许,谁敢穿就是一脚,给他们都揍出心理阴影来了。”
江燃低头吃面。
高翰和冯小虎说着说着,闭了嘴。
白栀问道:“为什么不许穿?有什么说道吗?”
高翰闷着。
冯小虎快言快语,“23 是燃哥穿的号,邱教练最放不下……”
哐。
江燃一放筷子,走出餐吧。
高翰锁住冯小虎脖子,使劲勒了两下,其他人也来揪他脸,说他要是不管住这张小嘴以后迟早被人打死。
冯小虎缩着脖子,委屈巴巴。
赵驹继续撸串,嘴皮子一掀,牙齿一咬,竹签立马变得光溜溜,连块辣椒皮都留不下。
白栀站起身,赵驹状似无意道:“还去啊,白栀,今晚的事你都不怕的吗?”
跟着江燃,以后这种事只多不少。
没必要,真的,既然不是一路人就不要用命去搭,人家什么身份,错了还能重头再来,普通人家的小孩跌落一次就完蛋了。
白栀知道他是好心。
赵驹成绩一般,长相一般,各方面都很一般,但其实心眼子多得要死,如果说欧阳月有种置身事外的清醒,就像起火的屋子里唯一醒着的人,他就是什么都懂却喜欢装糊涂的那种,众人皆醉,他赵驹装醉,一起摆烂呗。
白栀小声道:“怕啊,腿到现在都是软的。”
“那你还……”
“你猜飞蛾为什么喜欢扑火?”
赵驹放了竹签,抬头望她,一脸诧异,“你原来这么聪明啊,白栀。”
不是成绩名列前茅就叫聪明的。
白栀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最是可怕,城府深不见底,做事还全是阳谋……赵驹忽然有点同情江燃,先是被顾轻轻那种蛇蝎女人害得身败名裂,现在又招惹上白栀这种看似无害实则要命的小白花。
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
白栀找不到人,知道江燃不想被找到,于是识趣地回到位置休息。
桌上的钙奶不喝白不喝。
她咬着吸管,前排有几个五颜六色的脑袋,蓬蓬头、离子烫、长斜刘海,通身散发狂拽酷炫的气质……是贵族准没错。
她看得津津有味,缅怀青春。
似乎察觉到身后火热的视线,粉毛贵族转过头,线缝宽的小眼睛高傲又社恐地看了她一眼。
白栀长得很漂亮。
虽然行头差了点,没有他们有品味和气质,但只要改造一番,也有资格成为家族的一员。
粉毛跟蓝毛窃窃私语,间或指白栀。
蓝毛也觉得白栀够资格进家族当十三妹。
……
江燃抽完烟回来,一整个无语住。
杀马特粉毛大半夜不睡觉,穿着黑马甲白衬衣和小脚西裤,双手抽风似的插来插去,在他家栀栀面前尬舞,完了,双手抱胸,摆了个 ending pose,裤子要掉不掉,半拉屁股蛋子露出曲线。
什么玩意儿啊。
他预备过去,给他一脚。
白栀噗嗤笑出声,抱着肚子抖得像个小傻子。
笨丫头。
江燃看了杀马特粉毛一眼,过去搡她脑门,“高兴什么啊?”
“阿燃,他们邀请我加入家族。”
“……什么?”
粉毛大拇指插到裤包,岔开腿,一本正经解释:“我们死寂家族是本地排名前十的贵族,现在已经停止招人了,不过你们俩可以,进群改成家族名,送一个月黄钻。”
江燃一个眼神。
粉毛怂得往后退了两步,还不死心,“帮挂 Q、偷菜,还有舞团,都是高手……”
江燃抢过白栀喝一半的 AD钙奶扔过去,“滚。”
粉毛一踉跄。
没想到会遇到这么没有素质的人!
回去之后甚至拉着蓝毛绿毛和黄毛换了位置,似乎多跟他们待一秒都是在污染自己。
他们当中有个女孩子,穿的长开衫和百褶裙,腿上是条纹堆堆袜,剪的波波头,别了五颜六色的小夹子,手袖长得离谱,捂着嘴巴,只露出一双眼睛,挪位置时望了江燃一眼。
江燃躺到白栀旁边,一条腿曲折,修长又不乏肌肉感,正是招人心动的少年姿态。
男色怎会如此撩人。
白栀笑不出来了,帮他拉好浴袍。
“真是的,裤子也不穿一条,着凉怎么办?”
“你是担心老子着凉?”
江燃伸腿压住白栀,就跟有叛逆心理的小孩一样,越不让露越要。
他的脚,第二根脚趾最长,这是典型的希腊脚,也叫美女脚,一般来说这种脚形的人容貌都不错,甚至很多雕塑都是按着这个脚型来雕刻。
也不怪那个贵族女孩盯着看。
怎么能连脚趾都长得这么标致?
白栀缩了缩自己的脚,藏进被子。
江燃伸脚掀开,暼了眼,差点没笑出声,“你的小脚趾就这么点儿?”
“……不影响我走路。”
“怪不得跑不快。”
“你快,你最快,火箭都没你快。”
“让我瞧瞧是哪只猪崽子不乐意了,嘴巴再噘高点,傻不傻啊?”江燃推开电视支架,将人拉到怀里。
白栀一颤,跌进怀中死死抱住。
江燃还笑着呢,一被抱,身子骨都软了,掀开白栀头发亲了亲抓伤的脖子,呵口气,“抠这么狠,你是猫转生的吗?”
“只想你碰我。”
江燃抱住她,一动不动。
白栀像只贪婪的坏猫缩在少年怀中蹭来蹭去,别人标记地盘都是留下自己的印记,她却只想沾满火和木的味道。
江燃好像有反应。
很硌。
但拿被角一垫,白栀就感觉不到了。
他也喝钙奶,喝一口喂她一口,轻轻拍着白栀的背在耳边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白栀深呼口气,环着他的脖子又睡着。
好安心。
江燃在的话,就连梦乡都是安宁的。
五点,江燃叫醒她送回家,怕门卫看到乱嚼舌根,从小门送进去。
白栀隔着围栏握他的手。
江燃摩挲片刻,举到唇边作势要咬。
白栀一缩,收回手。
他在爬满枯藤的铁栏杆那头,一字一顿道:“回家吧,栀栀。”
“我的家不在这里。”
“那要跟我回家吗?”他没有开玩笑,桃花眼敛住,薄唇也没有轻佻的弧度,昨晚后,江燃哪里舍得白栀离开视线,一分一秒都难熬,生怕一不留神重蹈覆辙。
白栀噎住。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有个行动力太强的男朋友,真的不能随便撒娇。
江燃冷道:“哦,耍我?”
“没有。”
他抿住唇,又说:“忍不了就别忍了……有事打电话,晚上别一个人跑出来。”
“好。”
第67章 叛逆
白栀回家了,但是白露还没回。
一直到下午白永刚和刘丽打麻将回来,白栀才知道白露招呼都没打,昨晚就跑外婆家去了。
刘丽问发生了什么。
白栀想了想,说道:“白露昨晚喝醉了,打电话叫我接她回家,我去了没找到人。”
“哎哟,昨晚华鼎商业楼那边不是出事了吗?”刘丽忙给白露打电话,问她昨晚是不是在那野,白露说没有,喝是喝了,但是跟白栀打电话时说错了地方,她突然很想外婆,昨晚就叫车去外婆家了。
刘丽还在电话里揪着女儿吵。
白永刚发现白栀眼底青黑,精神不大好,于是问了句,“你怎么了?”
白栀想说。
可是转念一想,白永刚知道了也没用,他什么也不会做,顶多抽两根烟,搞得屋里乌烟瘴气。
她摇摇头,回房间找出寒假作业,闷头写起来。
别人讨厌写作业,白栀却从不,这是她逃避世界的手段,没有什么烦恼是一套题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加一份专项练习。
白露窝在外婆家,一直没回来。
白永刚叫她回来探亲,她干脆装起了病,说发烧了,吹不得风,于是今年春节只有白栀跟着白永刚和刘丽去探望爷爷奶奶。
两个老人住在八十年代建造的公房里,靠着废弃铁路,有退休工资,过得还不错,白永刚常常是空着手去,满载而归。
两人对白栀还行。
白栀曾经一直觉得至少他们是爱自己的,受了委屈,总爱往这边跑,但其实爷爷奶奶对她还不错,不过是因为就她一个孙女。
奶奶不喜欢徐颖,甚至可以说是痛恨,在她看来,是徐颖毁了她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喜欢徐颖生的白栀呢?
以前白栀过来,老人总会盯着她把碗里的饭捡完,一粒米都不许剩,就连生姜和干辣椒这种佐料都非要白栀吃完,尽管吃完她就会胃痛。
那时的白栀天真地以为,他们那辈过得太苦,见不得一点浪费,每次都闭着眼睛吃完再去灌凉开水。
她真的太缺爱了。
以至于总是在骗自己。
后来看到奶奶照顾白永刚和刘丽生的儿子,才知道自己多可笑。
同父异母的弟弟想吃什么吃什么,饼干吃一嘴丢一块,饮料喝一半剩下的就扔了,爷奶从来没有管过。白栀好不容易回来,还在吃饭呢,他们就把肉菜全部搬到弟弟面前。
其实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江燃喝水都要灌她一口,回苏家吃饭也要大老远带碗糖饭回来,尽管白栀并不爱吃甜的。
……
“哟,是永刚和小丽回来了,怎么就只有白栀,露露呢?”
“妈,露露病了,怕过给你们。”刘丽笑着解释,一句话就把躲在外面的白露塑造成了孝孙。
白永刚放了一箱小卖部随便买的牛奶,坐下。
饭早做好了,很快端上桌,一家人围坐一块,白栀握着单词本,懒得参与对话,只默默记自己的。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