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晴拖着指导老师过来，指着几个准备填报的学校一顿呱唧。
到底是选综合类大学的法学系还是政法学校的法学系呢？
这个问题指导老师也很纠结，两手抱胸，想了半天都不好给建议。
白栀说道：“分数够的话，还是去综合类院校吧。”
季雨晴歪头，“为什么啊？不是政法学校更专业吗？”
白栀想了想，这么解释：“综合类大学你能接触到的知识和人更广，你现在想学法律，没准学了以后有新想法，去综合类大学路比较宽，想改道也来得及。”
季雨晴眼珠一颤，惊讶地看着白栀，“还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个。”
大家的人生好像规划到高三毕业，志愿填报结束便结束了。
从没人提过，人生还有变数，还要改道。
指导老师连连点头，“这个同学说得对，是这个道理，不是高中毕业念了大学你们就定型了，路还长，是需要留点余地。”
季雨晴托腮思索。
比著名雕像沉思者还要深沉。
指导老师站到白栀身后，“你都填好了吗，同学？”
白栀点头。
指导老师俯身点开页面，一番操作，傻了眼，“怎么只有一个学校啊？还是这个学校……这个专业……”
白栀说道：“我跟京大招生办沟通过了，没问题，一定能录上。”
老师一愣，“什么？”
这可是全国 top2 大学最顶尖的专业啊。
欧阳月笑起来，十分自豪，“老师，这是白栀啊，我们这届的状元！”
指导老师裂开的神智逐渐复位，他“哦”了声，绕一圈，心痒难耐，干脆搬个椅子坐下来同白栀聊天。
身为老师，竟然问白栀是怎么学的，怎么能学得这么离谱？
附中的状元，各种奖项和名头加了二十分，都没能干倒一分没加，硬考登顶的白栀。
别说一中的老师目瞪口呆。
其他学校的老师也够纳闷，四处托人打听一中是不是有什么考前冲刺绝招。
陈舟那届也就算了。
陈舟从高一入学，就跟天降文曲星一样，不管联考还是竞赛，从来没有拿过第二。
白栀之前一直都是平平无奇的一般好学生，发挥得好，年级前十，正常情况就是十几名，稳稳守在前二十的位置绝不动摇。
白栀同老师聊天。
机房四处投来倦烦的目光。
指导老师有必要这么捧白栀吗？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谁知道她现在牛逼，以后会不会坠机。
有什么了不起的？
瞧她那个德行。
陆续有学生填完，拿起表格推开座位，没好气走了。
剩下的学生心里也凉凉的，怎么这么倒霉，跟省状元选一个时间来报志愿，真是找虐。
有几台电脑出现黑屏，指导老师跟着计算机老师到主机房了。
怨念仇视的视线越发明目张胆。
一个脸上有痘坑的男生故意过来撞白栀椅子。
季雨晴听到响声，火冒三丈，“挤什么，路这么宽，你不会往别处走？”
欧阳月也默默盯着那个男生。
变成众矢之的男生没好气冷笑，“白栀，你自己怎么上去的不知道吗？于超本来在英才班好好的，陈辰走后，最有希望考状元的就是他……结果呢？你是不是在英才班排挤他？还动用关系把他踢了出来？”
白栀皱眉偏头，“……嗯？”
男生越说越激动，口水喷得到处都是，“敢做不敢当吗？”
白栀问道：“这些消息，你是从曲薇那里听到的吗？”
对方一怔，吼道：“别想扯无辜的人，谁不知道你是全校有名的心机女，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男生又撞了下白栀的椅子，这次用力更猛，直接害白栀肚子撞到桌上，疼得半天喘不上气。
季雨晴毛了。
站起来推他，“月球表面，你拽什么？”
“什么月球表面？！！”男生怒目圆瞪。
比瞪眼，季雨晴可没输过，一撸袖子，拿出教训季浩然的架势大骂：“还能是什么？你的脸呗！有时间冤枉人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尊容？！”
欧阳月忙去找老师。
白栀站起来，调转椅子猛地推向男生，椅面磕在膝盖，对方立马嚎起来，“啊！你打人！”
白栀面无表情又推一下。
这次更重，撞得男生捂着膝盖鬼叫。
软又清晰的语音袅袅传来：
“我没做过，是曲薇和于超闹矛盾打起来了，学校没通报是为于超好，否则记过是要在档案里留记录的。你要真是他朋友，随便找个英才班的问都能知道。”
可惜对方哪听得进去。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真相如何，找个冠冕堂皇的由头就是想欺负白栀而已。
有些人就是这么歹毒。
看你是女孩子，又优秀，又漂亮，就恨不得踩两脚。
再加上没考好，眼红别人前途光明，心理更加扭曲了。
“操。”
月球表面缓过劲儿来，先去揪季雨晴头发，然后又来揍白栀，故意照着胸脯的位置来。
白栀躲开，去文具袋翻圆规握住，“放开小晴！”
认识月球表面的劝道：“算了算了，老彪，好男不跟女斗。”
也有人就想看热闹，“揍啊，反正毕业了，学校也不能追究你！”
第113章 萌芽
胡旭阳蹲在机房角落，喝着可乐听着歌，惬意得不得了，本想装作看不到，毕竟那是“母老虎”和她的“祸水”闺蜜，这两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可现在看到老彪抓住季雨晴头发，胡旭阳没来由心一抽，翻过密密麻麻的桌椅跳过去了。
满脸痘印的老彪瞪着胡旭阳，“瘦猴，你想干什么？”
胡旭阳站没站样，歪着头，“放开季雨晴。”
老彪瞪他，“她们打我，我是正当防卫。”
胡旭阳没好气道：“我管你什么狗屁防卫，放开她，要不然我可动手了。”
老彪笑起来。
胡旭阳体型偏瘦，染发又烫头，一看就是小白脸，能打什么啊，敢在这大小声，“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揍？”
季雨晴挣不开，脸红通通的，个性又强，死咬嘴唇，愣是不掉一滴泪。
白栀握着圆规，瞄准老彪的手。
胡旭阳眼疾手快抢了丢掉，说道：“叫江燃来。”
力气比不过人家，一击不中，这就是给敌人递武器。
哎。
真是被江燃惯傻了。
白栀拨通电话，“阿燃，快来机房……”
话音未落，胡旭阳一记膝踢猛地撞到老彪肚子，比他壮不止一倍的男生顿时捂着肚子倒地。
胡旭阳很烦地叹口气，去掀季雨晴头发，“没事吧你，以后别在这种傻逼面前逞强，他故意找茬，恨不得逮机会揍死你俩，以为人人都是你弟弟啊，随便你暴打？”
季雨晴哇地哭起来。
猛地扇了胡旭阳一巴掌。
胡旭阳见义勇为还挨嘴巴，顿时火冒三丈。
季雨晴双肩抽动，又哭哭啼啼抱住他。
胡旭阳沉下肩膀，表情古怪。
想躲，又觉得自己可能躲不开了。
一种栽了的不妙预感。
江燃就在机房附近躲凉，他的志愿家里会搞定，不跟这批人一起报，接到白栀电话立马咬断棒棒糖冲进来。
欧阳月带着老师赶到。
老彪已经被江燃拖出去了，地上是用某人脑袋拍碎的键盘。
胡旭阳也跟出去，两人面色不善，江燃在前面拖，胡旭阳在后面打掩护。
默契得像是干过几百次。
跟老师说了两句，白栀和欧阳月搂住季雨晴，收东西离开机房。
季雨晴越想越气，双唇发白。
白栀以前跟她俩讲过曲薇和于超互殴的光荣事迹，她们都知道今天这事是这个叫老彪的死男生发疯，也是曲薇在背后搞鬼。
季雨晴抓个熟人问道：“看见曲薇了吗？”
对方说道：“她早上来填的，早走了。”
欧阳月说道：“我倒是知道她家在哪，帮老师收表的时候看到过家庭住址。”
季雨晴一抹脸，“走，我们找她去。”
欧阳月问到：“然后呢？”
她们三的战斗力围剿一个曲薇还行，但以曲薇的茶技，绝对能把事情说得全是她们的错。
有理反倒变成没理了。
白栀默了默，问道：“她家住哪？”
欧阳月一抿唇，说道：“巴黎水榭，这个名字太洋气了，我瞟一眼就记住了。”
巴黎水榭是新修的高档楼盘，就是从这个小区开始，后来江城好多房子都开始变成“殖民地”。
什么米兰阳光、威尼斯花园、凯撒豪庭、罗马公馆……别说国人自己看不懂，老外也看不懂。
白栀说道：“那边要门禁，我们进不去。”
季雨晴啊地叫起来，她咽不下这口气啊啊啊啊！
白栀给江燃打电话，让他拍张老彪的照片过来，挑惨一点的角度拍。
彩信进来。
白栀看得眼皮猛跳，这都打成屎了啊。
强忍不适，白栀将照片转发给于超，附上两条短信。
白栀：这个老彪是你朋友吧？他说是我害你离开英才班，今天在机房打我和我朋友，他现在长这样。
白栀：谣言谁传的你也清楚，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也是受害者，可是我讲道理，我的朋友也讲，但是江燃不讲。他要是毛了，连你一起揍，要是揍成这个屎样子我只能先说声抱歉了。
第二条才发完，于超立马回复：曲薇这个心机女到现在还在害我！等着，我今天就去找她！要她好看！
季雨晴和欧阳月伸着脑袋看得目瞪口呆。
这招矛盾转移，好阴啊。
不过也好爽。
两人对视一眼，季雨晴嘶了声，“原来江燃是你的狗啊，指谁咬谁！”
白栀：“嘘。”
欧阳月乐得不行。
等三人出去，江燃和胡旭阳已经完事了，江燃叼着根白色小棍靠在桥头，胡旭阳不停活动肩膀，嘴角有血，一看就是挨了一拳。
季雨晴心急如焚：“你不会打，就交给江燃啊！逞什么强！”
胡旭阳脸挤到一起，恨不得拉紧季雨晴的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不能打？我打架的时候你还在跳皮筋！”
季雨晴指着他的嘴角，“那这是怎么回事？”
胡旭阳拉拉衣服，“没躲开，江燃揍的。”
江燃握住白色小棍，吐出棒棒糖，笑得眉眼生妖，语音中含着一丝少见的戏谑，“生疏了阳阳。”
胡旭阳哼了声。
他也没想到还能再和江燃一起干架，还以为能把黑历史永远埋葬在初中呢。
真是流年不利犯太岁！
早知道就明天来了，出门不看黄历就是如此折寿！
季雨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继续挑刺，“你这么行，那为什么还要让白栀叫江燃。”
胡旭阳深呼口气，“大姐，我身上才几个钱啊，当然要有人赔医疗费才敢放开手啊。”
白栀，“……”
欧阳月，“……”
季雨晴，“……”
江燃见怪不怪，双肘搭在盘出包浆的铁栏杆，还仰着头乐，雪白的脖颈绷出几条明晰的线，喉结随着笑声抖动。
极致的意气风发。
耀眼、璀璨。
又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性张力。
女生们都不说话。
默默欣赏。
胡旭阳砸吧嘴，摸了把他的脖子，“燃燃，我看你别念书了，去当明星吧，女生不是喜欢买那些死贵死贵的韩流杂志吗？那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啊，信我，你一脱，能把她们全部迷死！”
胡旭阳把女生们不好意思说的都说出来了。
欧阳月和季雨晴疯狂点头。
江燃瞥了胡旭阳一眼，棒棒糖吃完了，就咬着塑料棍，“滚蛋！老子还需要卖肉？”
白栀站过去挨着他，“就是，阿燃要脱也只脱给我看，对吧？”
说完还仰头朝他笑。
江燃刮她鼻子，停顿片刻，宠溺道：“对死了。”
欧阳月和季雨晴瞪大眼睛，回过味儿来，瞬间弯腰笑得獐头鼠目，两人拉拉扯扯，说公车到了，要走了，走的时候还顺便把无敌闪亮的大灯泡胡旭阳抓走。
胡旭阳不让季雨晴拉。
季雨晴非拉。
他又扯不过她，上了公交才发现这不是去他家的那趟。
他说：“一块钱，你浪费了我一块钱！”
季雨晴摸个钢镚儿扔给他，“赔你行了吧？一个男人那么抠门，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胡旭阳不以为意，“找个富婆吃软饭不就行了。”
欧阳月和季雨晴双双无语。
如此远大的志向，真是闻所未闻。
季雨晴趴在前座的椅背，笑得要死，“胡旭阳，你可真行啊哈哈哈。”
第114章 伤口
报完志愿，白栀松了口气。
白永刚打电话叫她回家，说什么父女一场，不能忘本，又说白露生父终于确认了，检查也匹配，现在陪白露在医院。
刘丽不会再逼她去医院做检查。
白栀不想回去。
她根本不想见他们。
白永刚沉默片刻，又说，学校和街道发的奖学金送到家里，加起来十三万块。
这个年代的十三万足够全款买房，对哪个家庭都不简单。
原来说什么父女感情都是假的，漂亮话一箩筐，不过是想为这十三万的归属做个了结。
钱钱钱。
全是为了钱。
白栀打电话给徐颖。
徐颖冷笑：“肯定要啊，为什么不要，你凭本事挣来的……等着，我叫个人跟你去，要回多少都算你自己的，想怎么花怎么花，我不过问！”
白栀坐在家中枯等。
没多久外面响起车喇叭。
白栀开门一看，惊讶道：“怎么是你？”
徐老九一摸光头，比白栀更惊讶，“怎么是你？你……就是颖姐女儿啊？”
徐老九就是之前白栀跟江燃去台球室见到的光头，会在装满酒水的柜台放 AD钙奶的纹身大汉，还在顾轻轻的事上，帮忙和地头蛇做游说。
“哎，原来是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