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栀——人间天糖【完结】
时间:2023-07-19 17:13:54

  陈舟:在忙么?
  白栀:帮学生会做事。
  陈舟:做什么?
  白栀:拉赞助。
  陈舟:京大学生会还拉不到赞助?
  白栀:舞会赞助。
  陈舟:【笑】怪不得。
  白栀:我去洗澡。
  ……
  一般女生说这句话,多半不是洗澡,而是变相的逐客令,识趣的就不会再发消息了。
  但白栀毕竟是白栀,她真的去洗澡了。
  陈舟也真的是陈舟,估算女生洗澡通常要半小时,白栀洗完出来吹头发,他的消息刚好传过来。
  陈舟:帮你问了问,有家饮料公司同意赞助。
  白栀:哪家?团体活动提供的饮料不能含酒精,必须是正规厂家生产。
  陈舟:可口。
  白栀:?
  她的问号隔了好长时间才发出去,原因无他,像可乐这种国民快乐水,根本就没有必要在大学社团活动里做宣传。
  她进校后,从来没有听到有人拉到过可口的赞助。
  太离谱了。
  陈舟:电话号码,你记一下。
  白栀将信将疑,记下电话号码,没几分钟对方果真打进来了。
  谈得很顺利。
  电话那头是个知性的中年女人,说话声音很好听,温柔不失庄重。
  人家也没问什么活动事项,反倒是问了两句她的情况。
  白栀也不遮掩,如实作答,单亲家庭,妈妈在投行工作,生父是普通工人,金融学在读,以后想从事本专业工作,没什么爱好,特长也不算特别擅长,不抽烟,会喝酒,没有染头发……
  噼里啪啦聊到熄灯。
  白栀说道:“阿姨,我宿舍熄灯,室友们都休息了,可以明天再谈吗?”
  对方说好。
  她挂掉电话,陈舟 QQ 还在线,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发来信息。
  陈舟:谈得怎么样?
  白栀:对方问题有点多。
  陈舟:我让她下次少问点。
  白栀:嗯?
  陈舟:刚才是我妈妈,可口大中华区的 CEO。
  白栀脑壳一炸,懵了。
  她停顿很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陈舟平常就蹬自行车上学,下雨天也没见司机来接过,白栀一直以为他是工薪家庭。
  现在看来——
  怪不得当初陈辰敢看不起江燃,陈家养小孩是真的深藏不露。
  陈舟:晚安。
  白栀:谢谢你,但请以后不要做多余的事。
  陈舟:你要谢我,给两张舞会的票就行。
  白栀望着桌上还剩的十几张门票,飞快打字:不好意思啊,没了。
  陈舟:哦,那算了。
  白栀正要关电脑,一条信息飞进来。
  陈舟:那能跟你要个晚安吗?
  白栀心惊一下,眸光垂了下去,想着曲薇站在江燃身边的样子,轻轻按动键盘。
  白栀:晚安,陈舟。
第134章 信徒
  团体活动中心。
  白栀早上过来送东西,瞧舞蹈社的姑娘在排练现代舞,怪有意思,就好奇多看了两眼,然后成功被学生会副会长抓壮丁。
  一大包气球,她和两个大二的学弟一起充气,一直忙到下午。
  到后面脚踩的打气筒坏了,还剩几个,是大家牺牲腮帮子硬生生吹起来的。
  白栀累得半死,瘫在折叠椅。
  两个学弟也没好到哪去,捂着腮帮子喝水都漏。
  副会长出来画饼,说今晚结束后,请大家到校外吃自助铁板烧,还特别感谢白栀临危受命不辱使命拉到赞助。
  这次舞会经费充足,他们甚至斥巨资买了个灯球,就是舞厅用的那种,挂在屋顶转悠,大灯一关便能折射出五彩的光点。
  大家冲白栀鼓掌。
  一口一个“学姐威武”,搞得白栀有点轻飘飘。
  对抗失恋最好的办法,果然还是要把自己扔到人堆里。
  再苦再累,也好过独自一人对影自怜。
  空旷的活动室挂满气球和彩带。
  投影仪正在试播今晚用的音乐,两首不知道是哪国语言的歌,一听就很古典,还有舞蹈表演用的曲目,从后街男孩到嵩哥的玫瑰花的葬礼,什么风味都有。
  手机震动。
  白栀接起,陌生号码的那头是陈舟。
  陈舟:“白栀,下来一会儿。”
  白栀:“下哪?”
  陈舟:“你不在京大的团体活动中心吗?”
  在倒是在,但他知道的怎么那么清楚啊?简直像在她身上装了定位仪。
  白栀出来,只见一辆小型货运车停在路边,两个保安和四五个学校管理人员堵着,要求司机立马出去。
  陈舟从副驾驶跳下来,穿着背心,脱了搬货的棉线手套朝她招手。
  白栀跑过去,“你在做什么?”
  陈舟抬肘抹去额头的汗,“把品牌立牌和赞助饮料送过来啊。”
  “之前没说过还要放立牌和送饮料啊……”她小声嘀咕,但望了眼满满当当的汽水,终究是吃人嘴短,金主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白栀一个电话,副会长立马爬出来。
  跟管理人员解释过后,瞧着一车的东西,嘴巴微张,像只呆头苍蝇,一直盯着陈舟看,看完陈舟意犹未尽,又朝白栀投来监狱探照灯般的瘆人目光。
  白栀都竖汗毛了,对方还不收敛。
  陈舟挡到她面前,冲副会长笑笑,温和的眼透出一股威严,“东西有点多,可以叫几个同学来帮忙吗?”
  副会长点头,电话也不用,仰头朝楼里喊了一嗓子。
  几个男生屁颠屁颠跑步出来。
  饮料很重。
  陈舟重新戴好手套,一次抱两箱,胳膊鼓出半圆形的肌肉,跟俊逸舒朗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白栀身后传来一声妖娆的“嘶”。
  舞蹈社惯爱搞怪的小个子学弟龇牙咧嘴,“这是哪来的哥哥……好生无礼,就这么闯进了伦家的心肝儿~”
  身穿国标舞服装的女生们笑着拍他,目光却在陈舟身上流连不去。
  气质是种玄学。
  若是平时的陈舟,大家才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和表达喜欢,毕竟高山流水,只可仰观。可现在他一身干活的装扮,两条胳膊勤劳地鼓出肌肉,各方面都很美味,觊觎和窥探便产生了。
  白栀站到台阶,默默盯着货箱。
  没多久,东西搬完。
  陈舟握着两瓶饮料站到女孩身边。白栀摇头,说不渴,陈舟喝完,蹲在地上摆弄水瓶。
  司机鸣笛,陈舟招招手,告别。
  货车驶向正路,白栀傻了眼。
  “陈舟,你不跟车一起走么?”
  陈舟抿唇,下颌线一紧,从腰后摸出两张舞会门票,目光有青松的疏朗但又有跳跃的光,“刚才你们学校副会长送我的。”
  “校外人员不能参加假面舞会。”
  “你们检查学生证吗?”
  白栀语塞。
  陈舟默了默,声音很轻,“鞋带散了。”
  白栀没听清,下意识弯腰,松散的马尾一下子散开。清风撩起发丝,送去微汗的夹杂着女生体香和洗发露香味的气息。
  陈舟够过来帮忙系,应该是闻到了,后背有片刻僵直。
  白栀也僵住。
  他没有刻意靠近,但是灼热的鼻息还是扑到白栀小腿,后颈利落的曲线发了点亮晶晶的汗。
  手臂的肌肉好像比之前还充血。
  “好了。”陈舟顺便捡起掉落的发圈,递给白栀。
  白栀不敢接,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她前世确实暗恋过陈舟,可有时候,人暗恋的不过是青春的投射,并非真的是喜欢那个人。
  她从未了解过陈舟。
  这几年,特别是这几天的接触,让白栀感到害怕。
  他如此光明磊落,又如此擅长织造天罗地网,每一步,都埋伏下一步,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早有预谋。
  怎么能有人如此擅长算计?
  如果是其他小女生早就沦陷了。
  白栀活过两世,却只觉得胆战心惊,至少以她过往的经验来看,太聪明的人都不会太善良,聪明人之所以聪明,就是摒弃了大多数人类通用的情感。
  白栀飞快思索,盯着发圈说道:“扔了吧,皮筋没弹性了。”
  陈舟将发圈收回掌心,站起身时不动声色放进裤包。
  白栀轻颤。
  不知道他装起来做什么。
  他侧身笑:“干嘛露出一副小白兔的表情?”
  白栀心一横,冷道:“当然是因为遇到大灰狼,你跟你堂弟陈辰……某些地方蛮像的。”
  帅气沉稳的外表下藏着虎狼之性。
  陈舟竟没生气,还附和道:“毕竟是亲戚啊,像还是像的,但我不是陈辰。”
  白栀闷头进去。
  陈舟紧随其后,没入门洞时转身看了一眼对面建筑。
  ……
  团体活动楼对面是一栋重新改造的老建筑,一楼分了几个展厅,供学生自由办展。
  机器人、油画、手工艺品……什么都有。
  夏天,外间参天的橡树下撑两把遮阳伞,放两副桌椅,便是一处颇受学生欢迎的咖啡厅。
  篮球校队队员跟教练开完会在此小聚。
  江燃躺在蓝白条纹的沙滩椅,头盖帽子睡觉。
  高翰拍他肩膀,“阿燃,张同他们叫去吃饭,你去吗?”
  江燃一动不动。
  高翰从京大校队队长张同的冰淇淋碗里,挑了颗樱桃,摘掉白色鸭舌帽,送到江燃面前钓他起床。
  江燃闻到了甜香,但还是不动。
  高翰见他眉头紧皱,腮帮也是紧的,眼角还有些发红,声音便大了点,“阿燃你做噩梦了?”
  张同笑起来,“才睡半个小时就能做噩梦吗?”
  江燃猛地坐起来,拇指揩过鼻尖,三白眼隐隐充血,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有的人太过深藏不露,而有的人,脸上根本藏不住东西。
  在座的都愣住。
  大家勉强又聊两句,见江燃面色不好,便提出先走。
  张同有校队教练的发的任务,务必要好好招待这位国外回来的大球星,让他以最好的状态上场,磨蹭半天,只得硬着头皮留下。
  高翰勾住他肩膀,“怎么了?”
  江燃不说话,冷冷看了眼身后的团体活动楼。
  高翰随即看向张同。
  张同偏过身望一眼,见二楼窗户装饰了气球,还有些奇装异服的人花枝招展地飘来飘去,好笑道:“今晚在办假面舞会吧,学生会和舞蹈社就爱搞这种‘上流’活动,没意思得很,我大一的时候去过,跟男人结对跳舞,脚都被踩肿了。”
  高翰笑了声,拍拍江燃肩膀。
  “我后天要走了,还没感受过京大的氛围,那边学生挺多的,同哥,怎么,带个路呗?”
  张同比两人大一岁,一声“同哥”喊得心花怒放,立马拨通电话。
  没多久小学弟骑着单瓶车赶过来送票。
  见到江燃嘴巴跟塞了鸡蛋一样,回过神来,磕磕绊绊要签名,没带纸,索性弯腰请他签在后背。
  江燃两笔写完,把笔扔回桌子。
  帽子一戴,抬脚往团体活动中心去。
  走得那叫一个嚣张,方圆两米无人敢接近。
  高翰和张同跟在后面,张同一脸不可思议,悄声说道:“兄弟,不瞒你说,我跟他相处也有两天了,从没见 Caesar 主动去哪,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训练……”
  就连漂亮学妹过来搭话都一脸棺材铺的死尸表情。
  高翰望着江燃的背影,回道:“那里或许有他要见的人。”
  “谁啊?”
  “白栀,听过这个名字吗?”
  “看不起谁?不是我夸张,你就算到隔壁清大随便抓个人问也肯定听过……状元集中营经管学院的院花,说校花都行,教授的最爱,去哪参加活动都爱揣着她,不是校报见就是宣传片见,哎,不是……Caesar 喜欢她啊?”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要不要这么惊悚。
  高翰只是笑笑。
  张同的八卦魂熊熊燃烧,兴奋过后,拐弯抹角说了一堆白栀如何如何高贵冷艳,莽撞搭讪,可是要丢脸的。
  江燃忍无可忍:“我进来找乐子,不是找白栀,你们捧她当校花……那是你们瞎。”
  冗长的队伍尽头是挂满气球的大厅。
  主持人已经结束开场词了。
  第一个助兴节目正上演,现代舞,男男女女跳得很有力量感。
  白栀坐在钢琴后面,手指翻飞,一袭丝质吊带白裙,外搭深灰色无扣短西装,颈间没戴翡翠戒指,而是配了根铂金锁骨链,正中缀颗泪似的海水珍珠,头发绑成松散的斜麻花。
  温柔、静谧,叫人屏息。
  惊艳这个词用在白栀身上是不合适的。
  曾经的她是花骨朵,清纯、稚嫩,需要人呵护才能安然生长,总透出让人心疼的气质。
  现在的她脱出藩篱,悠然绽放。
  因为不再需要人遮风挡雨,于是,无论是洁白的花瓣还是窒人的花香,都不为惊艳任何人。
  她坐在那里,毫无造作,坦然做一个叫白栀的女孩。
  江燃手心发凉,目光发灰,仿佛一具死尸。
  离开她,叫他痛不欲生、五脏俱焚,看到她果真不再需要他,那天足球场恶语相向后一次都没有再来纠缠,竟让江燃当场就死了——
  他忽然明白,就算奋斗到死,真的进入名人堂,变成普罗大众可望不可及的天上星,都再也不是小缠人精非纠缠不可的对象了。
  白栀不再需要救世主。
  于是,江燃再也不是白栀的神明。
  他早该明白,早该明白:世上不是先有神明后有信徒,而是有了信徒,神才存在。
第135章 假面
  群体现代舞、单人拉丁……最后一个节目是双人国标舞,男女舞者是情侣,跳起来何止动作孟浪,贴胸、摸大腿、吻脖子,就连眼神都拉丝了。
  新生们脸皮薄,不敢细看。
  前排围观的几人,甚至在舞者跳过来时落荒而逃,生怕感染爱情这场重病。
  现场抖出一小阵促狭的笑声。
  大家的脸,清澈又闪亮。
  这支舞不用钢琴配乐,白栀在舞者身后,静静打量参加舞会的学生。
  有人按照要求,乖乖穿了西装和小礼服。有人估计是没有,穿的便装,拘束站在角落,只有眼睛像两只关不住的鸟,到处飞。还有性格古怪又爱参加集体活动的留校 7 年老学长,一把胡子、一双拖鞋,大咧咧站在人群当中品鉴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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