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给她吃，给她住，给她穿，但是她有拿命给他去做间谍套情报啊！按照劳动关系的角度来讲，她也是有付出的，不是白吃白喝白穿白住。难道就因为她这具身体原先是中城派来的间谍，还有他包养她的这层关系，她就要无条件地奉献自己吗？小三还能养小白脸呢，凭什么她就是想要个静一静的空间都不行？
“秦汉嶙，你别再招我了。我好烦的，我心里有很多的事情都搞不清楚，我不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办。我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把能想明白的想明白，想不明白的自己消化了。我不想你管我，我也不麻烦你。”算是求他了，商彤霁现在就是不想营业，她想休息。
她无力地垂下手臂，整个人都很颓丧，看着他的扑克脸，她放肆地继续说：“我知道你打心底里是看不上我的，觉得我是被你包养的舞女，我应该任由你摆弄才对。你偶尔会哄我会宠我，可那也不过就是像对待小宠物一样的心态，不是真心喜欢。我也很清楚我在你这里就是个工具人，或许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被安排给你做工具人的。可无论我的用处是什么，我终究是个人，我会有喜怒哀乐，会有情感需求，也会有自我怀疑。我就是想自己捋一捋，不想太糊涂。”
她表达得很混乱，但是他听懂了。秦汉嶙没想到他会给她造成这些困扰，他看着她沮丧又无助的脸，走上前将她抱紧。轻抚着她的后背，他轻吻她的发顶，柔声与她说：“去睡一觉吧，睡醒了记得吃饭。”说完，他便松开她，转身离开洋房。
客厅的争吵声张妈和杏仁都听见了，原本以为商彤霁这回完犊子了，没想到秦汉嶙竟然就这么走了。张妈赶紧出来，追在他后头，扯开嗓子问：“少帅，您不吃饭了？”随着汽车引擎声再次响起，张妈的问题就如同是问了个空气，没有回应。
杏仁拿了双软底的拖鞋走到商彤霁身边，她将它放到她的脚边，细声说：“商小姐，我去给您放洗澡水。您穿着高跟鞋累脚，换上拖鞋会舒服点儿。”
一顿脾气发得商彤霁自己都懵了，她看着门口，好像他刚刚出去的背影无法在她的眼前挥去。其实，她不该对他发脾气，他是被迁怒的，可她却又是因为他才会心里不痛快。她刚刚就像是个小恶魔，非要拉着他一起不痛快似乎才能畅快。可她真的畅快了吗？事实上，并没有，反而是因为她刚刚的言行，她心里的负担又重了。所以啊，无能者才狂怒。而她觉得，在这个民国架空的世界里她就是无能者。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二更~话说，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细小的事情和无数的小情绪在积累过后就会在某一个时间点爆发。可能没有道理，但就是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在商彤霁和秦汉嶙的关系里，我觉得秦汉嶙带给商彤霁的伤害和压力是一定多的，因为他是操控者。能理解商彤霁的爆发，也能理解她此刻对于操控者似乎有了感情需求的矛盾心态，这种心理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是痛苦的。我尽量用诙谐的手法去表达，也努力让秦汉嶙成为能治愈她矛盾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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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秦汉嶙从洋房直接开车回了督军府，他停好车进大楼的时候正好与刚从食堂吃好饭的陈勇碰上。他看他手里拿着刚洗好的饭盒，问：“今天食堂吃什么？”
陈勇以为秦汉嶙和商彤霁在外面吃好了才回来的，所以这声询问就被他当成了上司关心下属的日常问话。“有红烧肉，还有熬白菜和蒸红薯，主食有玉米棒子和馒头。”他把食堂挂在打饭窗口的菜单背给领导听。
听着菜色还不错，秦汉嶙还没吃饭，想着要不就去食堂吃。他目光看向陈勇，发觉他还没说完，就继续让他说下去。
秦汉嶙的目光让陈勇以为他是在问他午饭吃了哪几道菜，想到此，他便大吐苦水道：“少帅，我和你说，这楼里都是饿死鬼投胎。我11点15左右回来的，换个军装拿个饭盒也就5分钟最多了。好家伙，等我去食堂打菜窗口一看，只剩熬白菜和蒸红薯，玉米棒子都没了，就剩下俩馒头。”
没菜了啊，秦汉嶙眉头不禁皱起。他抬手看了眼手表，12点半了，心想这个时间的确比较晚了。“你去门口包子铺买两个包子去。”他从口袋里掏出1块钱给陈勇，吩咐说。
“少帅，您这就客气了！我吃饱了，不用加餐。”陈勇的思路就自始至终没和秦汉嶙在一条路上，他是完完全全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
秦汉嶙看他一脸傻气，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索性，他抓起对方的手，强制性地把钱放到他手里，并指着东边的方向，细心嘱咐道：“别买西边那家的肉包子，白菜比猪肉多，不划算。你去买东边那家的，皮薄馅多，我比较喜欢。”
尴尬就像是被撒在了空气里，陈勇面部僵硬，仿佛感受到了那张1块钱的纸币在他的手掌心发热发烫。为了掩饰他的尴尬，他挠了挠头，哈拉说：“哦……是少帅您要吃啊。嗐，我还当您是给我的呢。行，我马上去买。”他不好意思多耽搁，攥着钱和他的饭盒，转身就往外跑。
午饭算是有着落了，秦汉嶙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他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点上一支烟抽。
“少帅好！”当他走到办公室门口，站在他门外的守门士兵中气十足地对着他行军礼。他点了点头，表示看到了，然后便是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他整个上午都没有来上班，关紧的门窗还有空了的热水瓶可以作证。他拉开窗帘，把窗户打开，香烟的烟气跟着他往办公桌那边飘去。屁股刚沾上椅子，门就被敲响了。不作犹豫，他叫人进来。
“少帅，今天早上您的账面上汇进来了30万大洋。这笔钱是从境外银行转入的，不知您是否知道是谁给您汇的钱？还有，这笔钱的用处是什么？”敲门的是财务，她来找秦汉嶙就是为了询问他账面上突然多出来的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少帅，秦汉嶙每个月的军饷薪资都是透明的，可以说是被作为秦家用来向外界展示他们清廉的一种手段。这种手段不仅仅是用来给外人看的，也是借此来规范和管控每一个为秦家干活的‘公务员’。凡是为督军干活，每月薪资和名下进款的账目都会被记录，并写明用处和汇款方与收款方。
财务亲自登门来问，秦汉嶙自知自己与对方没什么交情，而且，显然对方和纪检的关系更好。为了不给他老子秦观啸添麻烦，也不想让人说他秦家独揽财政，他爽快地给出回答：“这笔钱没问题，你记军饷就成。”
其实财务也就是做这份工作，得了一个合理的回应就行。她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些钱究竟是从何处来，又要去往何处，除非是上投给了指示，不然她不会较真。“好，我给您记上。”她的任务‘圆满’完成，说完她便就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屋子里再次恢复安静。秦汉嶙坐靠在椅子上，他手里的烟已经烧得只剩烟屁股了。猛地抽了一口，他心里明白父亲是在催他快点儿去前线把钱正康的事儿给办了。这笔30万大洋的汇入就是在告诉他，这次非他不可。
“少帅！”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门口传来的声音是陈勇的。
秦汉嶙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他长呼一口气，让陈勇进来。
陈勇依旧是端着饭盒，不过他的饭盒里头可是装了东西的。他将盖子掀开，一股碳水混着肉的香甜味扑鼻而来，他把它放到秦汉嶙的桌上，说：“刚出蒸笼的，喷香着呢。”
是肉包子。秦汉嶙拿了一个出来，绵软又烫手的触感让他确定这包子的确是刚出锅的。以防肉包子烫口，他只咬了一小口。就这一小口，包子里包裹住的滚烫气味瞬间喷发，惹得一屋子都是肉包香气。
“果真不错啊，这里头猪肉馅儿挺足，油水滋滋地真好看。”陈勇抬眉往那包子里头看，他这刚吃饱的人都看馋了。
秦汉嶙把饭盒向陈勇那边推，浅笑说：“还一个留给你了。”
“不不不，我不吃。”陈勇哪里有胆子在领导面前抢食吃，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也不符合上下级的规矩。他作势走到热水瓶那边检查热水，晃了晃瓶身，他便借口说：“空着呢，我给您打壶开水去。”说完，他就往外跑。
秦汉嶙知道陈勇的意思，他看着他的背影，浅笑摇头。
“少帅，您没和商小姐一块儿吃午饭？”陈勇打好热水回来，关上门后，就好奇地问了一句。顺带，他还给秦汉嶙泡了一杯茶。
秦汉嶙接过他端来的茶杯，他吹了吹上头的热气，回答：“没。她身体不舒服，我送她回家去了。”语毕，他小口抿了一口茶。
回家？陈勇起先没理解秦汉嶙说的‘送她回家’，因着他从未听过秦汉嶙称呼哪儿为‘家’。不过，也就是一会儿，他脑子稍作反应便就理解秦少帅说的‘家’应该就是他的那栋洋房。“商小姐可能是累了，她精神高度紧张后需要休息。主要是洪贤民那边不好对付，今天有两次差点儿就让他发觉。不过，好在有我们的人救场，一切都有惊无险。”说到这儿，他想起商彤霁的鞋湿了，便笑眯眯地与对方又说：“今天北城师范是水漫金山，商小姐的高跟鞋儿您得给她置办一双新的了。”
秦汉嶙记得商彤霁在回去后有提过说北城师范水管爆裂，具体什么原因她没和他说。“水漫金山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人救场又是怎么回事？”他问陈勇。
“商小姐在东洋人的事情上露了马脚，问了一句‘卖国求荣’，这句话让洪校长起了警觉。不过，洪校长应该是一直都在怀疑商小姐，从未真正信任。”洪贤民的办公室藏有录音器，陈勇与安插在北城师范的眼线全程监听校长办公室里的谈话。“反正，当时我和我们的人分头行动，我去把三楼的水管给夹爆，她去校长办公室敲门，制造混乱机会让商小姐离开。”
的确是险招，洪贤民会察觉到商彤霁有问题这一点儿都不意外，因为现在的商彤霁实在是太不一样了。一个包子吃完了，秦汉嶙又把第二个拿出来吃，且继续问：“还有呢？”
陈勇跳过商彤霁被门卫吃豆腐的事儿，他从洪贤民进校门开始说起，“洪校长最近是忙得脚不沾地，可谓是焦头烂额。他到处托人找关系，连夜开着小汽车从中城请了个在北城挂了牌子的北城律师。这个人昨夜已经到了警察厅，听说章厅长陪了一夜，到现在还与那律师聊着呢。”他一早就听闻警察厅那边的事情，说白了，章厅长为了不放张有年，把律师也给扣了。
“张有年就那么重要？”秦汉嶙讥讽笑问，心想如果真是这样，张有年的嘴他是一定要撬开的。
陈勇挑眉轻哼，说：“蛇鼠一窝罢了。张有年是洪贤民花钱请来弄学生闹事的，听录音里头说，张有年知道的事情并不多，最多也就是东洋人的一些事儿。就算是如此，洪大校长似乎也已动了杀心。他提到说，先把人捞出来，是死是活之后就是他们说了算。”
若真是知晓的事情不多，洪贤民不会那么紧张。秦汉嶙细细咀嚼包子，品味着滋味，思索片刻后，说：“查一查那个律师，看看他是什么来头。”他想，倘若这个律师和中城有牵连，也许就能名正言顺地扣住律师。不单单是张有年走不了，律师也会成为第二个突破口。
完美的设想被陈勇打破，他摆手回应说：“这个律师是洪贤民特意找的，是个只认钱不认理的人。他的过往经历之中也没有参与过任何有关于他们的案子，背景上与中城那批人毫无联系。洪贤民说了，就是知道你会查，所以就让你查不着。”
这就头大了，秦汉嶙咽下嘴里的肉包，他一边吃一边沉默着。
“不过，除了律师，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注意力再次放回到阿杜身上。”陈勇感觉阿杜才是事件的核心。“商小姐把照片给了洪贤民，但是他却不认得照片上的人是阿杜。在商小姐的引诱之下，他又承认了阿杜是自己人。他的言语中透露出，他紧张的并非是张有年，而是张有年杀了阿杜这桩事情，并且他担心张有年可能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秘密。照此推断，阿杜一定是中城潜伏在北城里的一个关键人物。”
答案或许就要揭晓了，可能只隔了一层纱。秦汉嶙要将这片纱揭开，新的篇章才会被解锁。“你让章厅长无论如何都要把律师合法地拖住，千万不能让他把张有年给带走。另外，之前我让你查找张有年的罪证，你让警察厅的人赶快抓紧时间整理一下，下逮捕令。记住，罪要下得狠，要下得重！”熬了张有年一天一夜多，他要从心理上一点一点地将他击垮。
“对了，逮捕令下来以后你安排几个能熬鹰的去轮流再熬一熬他。把他熬疲了，差不多是傍晚时间，你再去加大力度地熬他。这一天，不允许给他吃喝，也不允许他拉撒，就让他睁眼给我忍着，直到他崩溃。”秦汉嶙指着陈勇下达命令。
“是！少帅！保证完成任务！”陈勇站得笔直，用一个漂亮的敬礼反馈给秦汉嶙。
最后一口肉包终于被塞进了嘴里，秦汉嶙慢悠悠地咀嚼着说：“桃芝那边你把她给我管好了，张有年的事情不允许透露分毫，若是问起你就给我骗。今天她下了课，你把她送回秦公馆之后就派人守住她，不允许她踏出公馆一步。”
第76章
下午3点出头，秦汉嶙从市区那家西式糕点铺子提了一盒蛋糕出来。他将蛋糕盒放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后，发动车子就往洋房开去。今天，他算是提早下班，属于破天荒头一回。
张妈看见秦汉嶙开车回来了，她立马走到门口去迎。“少帅，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晚饭时间都还没到呢。”她接过他手里的蛋糕盒子，估摸着这东西应该是给楼上那小狐狸精带的。
“劳烦张妈把蛋糕放到餐桌上去。正好，趁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你去和后厨的做饭师傅说一声，今晚加一道皮蛋瘦肉粥。”他一边吩咐张妈，一边往楼上走。
张妈知道，皮蛋瘦肉粥是给商彤霁准备的。看着自家少帅大步流星地往楼梯那边走去，她就想不明白了，北城有那么多的大家闺秀秦汉嶙看不上，怎么就非得是这个舞女呢？舞女是什么呀，那是下九流，做个姨太太都是抬举。
张妈的想法秦汉嶙或多或少都知道，可他却觉得无所谓。说到底，一是这个商彤霁不是那个商彤霁。二呢，他自认为他就是个扛枪的，不是什么秦家二少爷。在战场上，别说什么门第阶级了，只要是个活着的那就是英雄。况且，就说他这条命，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活多久，万一哪一天被子弹给崩了脑袋，他就什么都结束了。
“咚咚咚。”走到卧室门前，他轻扣房门三下，且柔声问房里的人：“还睡着吗？”
“少帅，商小姐还睡着呢。”杏仁刚从楼下上来，看见秦汉嶙站在卧室门口便上前与他说一声。“您是要叫商小姐起来吗？”她是张妈支配上楼的，因着张妈与她说秦汉嶙买了蛋糕让商小姐下去吃，叫她喊人别睡了。
秦汉嶙摆了摆手，他和杏仁说：“你下楼去吧，我进去看看她。”可手掌刚附上门把手，他又把转身要走的杏仁叫住，问：“她吃饭了吗？身体怎么样？”
杏仁摇了摇头，回答说：“商小姐在您走之后就上来洗了个澡，她换了干净衣服就去睡了，到现在都没有起来，所以也就还没吃午饭。”生怕秦汉嶙以为她没有给商彤霁准备午餐，就又添了一句：“午饭都热了好几遍了，就等商小姐起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