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人来来回回,两个人谁都不认识。
秋禾撕开着喜糖的糖纸,扔一颗进嘴巴,百无聊赖的双手拄着下巴。
“这个陈皮味的很好吃,你也来一个尝尝。”
说完变不由分说的朝他的嘴巴投篮,魏山意没防备,嘴巴里多了一颗糖。
陈皮糖在口中爆开,酸甜的滋味侵蚀舌尖。
“好吃的吧?”
魏山意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金牛座的品味不会差的。”
秋禾突然想到了叶淮宁,叶淮宁最喜欢同学聚会了,不可能不来。
可她看了好几圈,除了大钟和王子,一个老同学的影子也没见到。
有个服务员走了过来:“请问是秋禾秋女士吗?”
“对,我是。”
“新郎之前特别交代过,您在乐缘区金玉良缘10号桌。”
秋禾顺着服务生指着的方向望去,那桌宾客很热闹,离她也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继续努力,秋禾也要继续努力啦
第12章 男友力发作
那一桌靠近舞台,早早的坐了很多年轻人,席间欢声笑语不断。
一个落座的女生随意往后张望了一下,不经意间看了下她。
突然她猛的回过头,目瞪口呆的看着秋禾。
“我去,秋禾,几年不见,都认不出你了。”
秋禾听到了有人叫她,仔细确认了再确认。
和她打招呼的女生正是叶淮宁。
毕业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面。
她比读书时胖了些,看到她朝她打招呼,秋禾有些错愕。
她轻轻地拍了拍魏山意的肩膀,小声叮嘱:“前方十级红色警报,保护我方司令官,呼叫魏山意,保护我方秋司令。”
魏山意却比她先走一步,拉着她的手,走到众人面前,和善的打招呼。
男宾区的同学分成了前后两桌,一桌是大学同学,稀稀落落的坐了几个人。
同学中有几位从外地赶来,但大多数都是一毕业就留在了细阳。
他们这一桌多是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同班的同学,各自带着各自的对象,三三两两的小声聊天。
高中时的大学霸于蕾如今在县医院做妇产医生,孙奥运在三中教体育,叶淮宁在私企做会计。
于蕾看见秋禾忙放下疯狂拍照的手机,点头微笑了下。
孙奥运依旧是个机灵的胖子,磕着坚果,笑眯眯的看着俩人。
秋禾不是人来疯的性子,和同学这么多年没联络。
对他们讨论的孩子教育,婆媳矛盾和各行八卦一无所知。
她挨着叶淮宁坐下,面对大家的热烈欢迎,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在脸上挂着笑意,心里一个个在认人。
大家的样子都没怎么变,生疏归生疏,秋禾还是能一眼就看出谁是谁。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叫我魏山意就好。”
“你好你好。”
“妹夫真帅(suai)哈,待会儿酒上见。”
孙奥运像个举重运动员似的站起身,挨个儿抓糖。
虽然做好了准备来骗人,可孙奥运的一声妹夫还是让秋禾心虚。
她用微笑伪装自己:“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呀?等好久了。”
“孙奥运,你是个老师。”于蕾打了下孙奥运的背,“都当老师了还没个正形。”
“秋禾,你要来也没提前和我说,坐错位子了吧?”
叶淮宁气得嘟起了嘴,秋禾连忙给她顺了顺毛“小河豚,别气了,再气就要圆成球了。”
“秋禾,你俩现在在哪个单位呀?之前聚会也不来,都和我们生疏了。”
于蕾话毕,语重心长地扶了扶眼镜。
叶淮宁正要接茬,被秋禾一笑抢了先。
魏山意正要实话实说,被秋禾暗自踢了一脚。
“我们俩呀,刚离职,打算回家玩玩放松放松,过几个月再回北京。”
于蕾越讲越兴奋:“这次你们回来该不会是要见家长吧?哟哟哟,什么时候办,我给你们添份子呀。”
“听说王子的老婆是外地的?”
秋禾打断了于蕾的好心,侧过头看去发现魏山意在偷笑,又无奈的瞪了他一眼。
“是,叫秦蘅,好像是他的大学同学?去年考到咱们这里的。哎,鬼狐狸,你别转移话题,你们俩这还要走呀?留在家得了,咱们老同学都在细阳呢。”
这时,新娘刚好从身后路过。
她穿着中式婚服,盘着垂云髻,插着一枝凤簪。
瑞凤眼,樱桃唇,美艳极了。
她腼腆地笑着和路过的宾客打招呼。
同座的大家也纷纷站起身和她打招呼,算是救了秋禾。
她从伴娘手里接过刚满月的宝宝,逗弄了下又转去后台,准备开场。
不久后,全场灯光倏然落下。
音响声加大,循环播放着甜腻的情歌,歌声中不时夹杂着司仪试音“喂喂”的声音。
几位中年家长在台上落座,婚礼要开始了。
宾客纷纷掏出手机,蓄势待发等着新娘出场。
看着在台上进进出出的王子,磕着瓜子的叶淮宁皱着眉头。
“听说一会儿还搞什么跪拜礼。新娘刚出月子,这么大热天穿的婚服也不方便啊,啧啧啧。”
于蕾举着相机时刻盯着舞台,听到跪拜礼有些无可奈何,也摇摇头:“王子简直仪式感作祟,秦蘅估计伤口也才刚好差不多吧。”
“下面让我们有请新娘大伯将侄女交付到新郎手中。”
司仪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台下,五彩的光打在每一个来宾的脸上。
黑暗中,嬉笑的脸上流动着各式各样的神情。
“叶淮宁这你就不懂了,仪式越繁琐,娘家人越放心。秦蘅父母都不在了,对人家好,她们家人才能放心把女儿留在细阳。”
秋禾“切”了一声,给“懂王”孙奥运一个大大的白眼。
“新娘子站着怪累的,我看着两边都不在乎秦蘅的感受。”
仪式结束后,王子和秦蘅开始一桌桌的敬酒。
王子举着酒杯,一本正经的用标准的播音腔祝酒:“不好意思,招待不周,请大家原谅,我先干为敬!”
叶淮宁举着酒杯,顺着大家站了起来。
她干完酒后,语重心长的说:“你看看,秦蘅满头是汗。她刚出月子不容易,你做老公的也不体谅人家身体。你自己来回敬酒,让孙奥运陪你呢?让秦蘅休息休息。”
一轮礼仪下来,秦蘅的确脸色惨白,额头上出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瘦小的身材束缚在一件贴身红色旗袍里,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不停地揉着肚子,大口喘气。
王子微微地扫了她一眼,并不做过多的关心,转而微笑的看着大家:“我们也是为了大家,为大家服务,累些没关系。”
秋禾冷笑一声,放下酒杯。
“你没关系,她有关系。秦蘅,别去了,坐这儿好好休息休息。咱们年轻人没那些臭规矩,轻松些。”
于蕾也叹了口气。
“蘅蘅,你把高跟鞋换下吧,刚才接亲的时候,阿姨让我带着这双平底鞋来的,你换上舒服些。”
见大家都在帮秦蘅说话,王子有些害臊,不过他习惯骄傲,只要不低头就是没有错。
“大家的好意我心领神会,可是阿蘅她个子矮,跟我站一起总觉得自卑,穿高跟鞋是她自己选的,她更喜欢呢。”
秋禾不屑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可算是找到自信了吧,大家都看你演,不来还不行。”
秦蘅有些晕眩,从王子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弯着腰扶着桌沿,坐了一会儿。
“你自己去吧!我听不懂方言,没什么好聊的,我们家的亲戚都理解我,你们家的不理解也没办法。”
“这就不得不说我的一个隐秘的梦想了,我和王子高中可是一个寝室睡出来的好兄弟。我们俩去,过过酒瘾,白头偕老。哈哈哈哈哈哈。”
没等王子脾气发作,孙奥运已经拎着王子和酒杯跑去别桌了。
于蕾回到位子上,拍了拍她的背,给她倒了些保温杯的养生水,笑笑说:“对,让他们俩去。”
叶淮宁放下杯子,开始专心给秦蘅夹菜。
孙奥运拖着王子在酒席转了一圈,挨个儿敬酒。
敬一轮后,两个人转了回来坐回了原来的位子,在秋禾的对面。
菜上了一半,也吃了一半,王子靠着椅背,脸上烧得绯红,他一句话也不说,似笑非笑的盯着秋禾。
“秋禾同学可是个大忙人呀。可真是好多年不见了,我认识秋禾可比大家早的多,秋禾还写信吗?”
王子特地看了魏山意一眼,笑中像塞了一把鹤顶红。
“吃你的菜吧。”
秋禾不知道他要怎么造谣生非,翻着白眼,怼了王子一句。
王子倒也不生气,又把酒杯举到了魏山意面前。
他大着舌头,呼出令人作呕的酒气,拍着胸脯胡咧咧。
“秋禾怎么现在才把男朋友带来?什么时候结婚知会我一声,我老婆,我儿子,我们一家三口过去捧场。”
“你知道现在社会复杂,人嘛,靠的就是关系,虽然我工作忙,但我最看重的就是老同学老情谊。”
魏山意举着酒杯站了起来,依旧是平湖一般的面色,唇角带着笑意,将酒一饮而尽。
“你们,这个秋禾呀!最近做什么工作呀?这位男朋友呢?”
“无业游民呀。”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秋禾胡说八道窃笑,静待好戏。
孙奥运打秋风:“这我懂,我同行呀,我在一中教体育,天天在各班班主任的口头生病,我和无业游民差不多。”
“我们俩早躺平了,不像你日理万机是个大忙人呢。”
王子喝红了脸,翻着白眼打了个酒嗝,嘴里含糊不清的指点江山。
“那当然了,你们怎么能体会我跑前跑后的辛苦,一年兢兢业业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就全当为社会做奉献了呗,以后各位有个什么机会一定要想着我们点。”
“行,王子都来巴结我们了。”
“那可不是么。”
饭吃到一半,上了一道吴山贡鹅,王子站起来,硬要拿着勺子给魏山意盛一碗。
结果递过去的时候双手发抖,一整碗滚烫的汤泼到了魏山意面前,溅了他一身。
“不好意思呀,兄弟,不如你跟我去后台,先洗洗换件衣服?”
他满脸愧意神志不清地看着秋禾:“阿禾,放心吧,我会把他照顾好好的。放心啊。”
转身勾肩搭背拽着魏山意踉踉跄跄的朝后台走去。
秦蘅早就在一番又一番的震惊中哑了声,这会儿忙着照顾宝宝,不想多看王子一眼。
后台的化妆室带独卫和衣柜,关上门后,王子先给自己洗了把脸,随后大着舌头问:“你是本地人?”
魏山意忙着洗满是油污的双手和出汗的脸,丝毫没打算回应王子的意有所指:“算是吧。”
镜子里的他一脸水渍,被水打湿的发丝软软的贴着头皮。
他表情淡然,全然不顾王子如疯狗般在身边转圈。
王子从桌子上随便拿了一颗梅子,塞到嘴里,傲慢鄙夷地盯着他。
“乡下的呀?我从小可是被穆阿姨看着长大的,她可闻不了一点儿柴火儿味,你这以后去她家拜访怕不是要被一脚踹出来。”
说着把一件皱巴巴的衬衫丢给了魏山意。
魏山意一言不发,皱巴巴的灰衬衫穿在他瘦而有肉的身上。
像是一副刚劲有力的魏碑临帖,添一份潇洒不羁的风雅,有些中式写意的味道。
他一点儿也没听进去他的话,吹干头发后就打算推门出去,却被王子一把拦下。
“你说这臭丫头到底哪儿点好呀?从小一起长大,一天到晚冒傻气,遇到点事儿就呜嘞哇啦的张嘴哭,也不知道用的什么下作手段,居然还有真有人闻着味来了。”
魏山意心中一顿,扫了他一眼,袖口处收起细长有节的手指,微微攥起拳头又放下。
他看着嚣张的王子,额角青筋暴起,狠命地抓着他的衣领,目光仿佛狩猎的狮子一样凶狠。
“你怎么撒泼出丑是你的事儿,但如果你敢欺负她,就别怪我教训你。”
他猛地松开他的衣领,将王子甩到了一边。
王子瞪大了眼睛,晃了晃满是酒精的大脑,用手抓了抓右脸颊。
酒精蛰的他脸红脖子粗,醉意环绕着他的眼睛,他努力挤出一丝清醒来,紧闭着眼睛转了好久。
他想着借嬉皮笑脸遮掩方才的尴尬,却怎么也想不出一句能压过方一头的话来。
再一抬眼,迎头撞上了魏山意阴郁的眼神,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这时秋禾拎着包开门进来:“魏山意,你换这么久呀?都结束了,咱们回去吧。”
魏山意理了理衣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纯善无辜得跟着秋禾朝大厅走去。
“喂!秋禾,你,你站住。”
走回宴会大厅,秋禾和大家一一告别时,却忽然被王子醉醺醺的口气喊住。
王子爱发酒疯的性格大家都知道。
孙奥运连忙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堵住他的嘴巴。
可是他还是坚持把话都倒了出来:“秋禾,你要考研的事儿呀,你妈都告诉我妈了,你说说你那么大年纪了,还考什么?跟零零后住一个寝室你不尴尬呀,赶紧结婚算了。”
“趁现在我们这儿场地还热着呢,人也没散,一起办了呗,老女人还要考研,发什么神经,考又考不上,浪费时间浪费钱!哒哒哒……”
周围人都停了手中的事儿,静静地看热闹越闹越大。
更远一点的来客也都围过来,谣言越传越离谱。
王子醉醺醺的一边唱《结婚进行曲》,一边东倒西歪的摇头晃脑。
秋禾平静地放下包,走到王子身边,举着酒杯一把泼在了王子脸上。
“你现在也一把年纪了,该干嘛也不用我说了,你怎么不去呢?”
秋禾扔下酒杯,依旧胸有不忿:“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了,我一定会考上,你就等着吧!”
说完怒气冲冲的拉着魏山意的手,朝外走。
王子望着秋禾的背影,还在胡咧咧:“死肥婆,又高又壮。”
这时,魏山意松开了她的手,转头折了回去。
握紧拳头朝王子脸上重重一击,拉着秋禾的手走出了酒店。
身后钟可攀死命的抱着醉醺醺的王子,用手抓他嘴边的空气,尽力把他的污言秽语都堵回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