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不能算是别人,只要你高兴,我都听你的。阿井,你要好好养好身子,将来为我生许许多多的儿女。”他将她揽在怀里,嘴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全是疼爱,恨不能最好的都给她。
井井将脸贴在他胸前,又安心又舒心。“阿钰,你别担心,我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了”
他点点头,将颌抵在她的发丝上,眷念不舍。
“对了”他将她从怀中扶起,握着她的手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夜明珠”
“嗯?”有什么特别的吗?
他点拨她:“你再仔细看看。”
井井握着珠子,端详了一会儿,果然看出门道来。
“白雁”
光滑温润的珠壁上雕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白雁,珠身散发出的光芒柔软偏黄,映的那只雁子栩栩如生。井井瞬间明了。
明珠因这只雕刻的白雁,变得意义非凡,井井爱不释手。
白雁为礼,求以好合。男子送给心爱的姑娘,以求生生世世好的姻缘,像大雁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阿钰”井井开口,含笑道:“你送给我的明珠,我很喜欢。”说完垫起脚,在他嘴巴上啄了一下。欲离开之际,他伸手握住她的腰,将她带了回来,将这个吻延长加深了。
夜风习习,明珠光芒如昼,连月色都比了下去,壁人花前月下。
月下老人作证,一眼千年,一生青丝白发。
第79章 白药井井37
经过半月的调养,加之她十分配合,井井的身子已经大好。睡眠好,面色便不错,胃口也极佳,月余之后,整个人已与正常人无异,完全看不出从前的病症模样。白药说,她的病并未除根,还需得仔细。老主母看在眼里,很是高兴,这是好征兆,细心治养,总会好的。
井井也高兴,将养好了身子,她才能有更好的精神帮助阿钰一起打理慕容家,也才能长长久久的陪他走完一生一世。这也是她万般配合的原因。阿钰,提起他,她又想他了呢。
正想着时候,便见他进了门。
“母亲”慕容钰向堂上的人问了安,笑着向井井走来,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不自主的握着她的手,十分自然。堂上老主母瞪了他一眼,扑哧笑了。她这个儿子,越来越像个孩子了,人家的孩子都是越长越像样子,只有她的钰儿,孩子样越来越重。
悄悄瞅了一眼两人,井丫头欲抽手,十分不自然。老主母更是好笑了。一声叹息。也只有井丫头能将他变的如此,真是一物降一物。不过,她乐得瞧见这样的场景。
那厢十分自然握着她的收,丝毫不觉不妥。井井脸都要红成蒸熟的虾蟹。挣了两下,挣不出来,阿钰倒越握越紧。像是故意逗弄她,瞧她急得冒汗,他气定神闲,还笑出声。
井井窘迫。干脆由着他了。一颗脑袋缩得老低,恨不得钻脖子里面去。
陪老主母坐了一会儿,吃完一盅茶水,慕容钰便起身告退。
临走时候,慕容钰向自家母亲道行程。五日之后,要去漠北一趟。井井默默在一旁听着,这个事情她晓得。说边北突厥部落的首领要嫁女儿,急需大量江南生产的茶叶和丝织做供给。
据说,那个首领最宠爱的就是这女儿,终生大事便办的十分上心,什么都是最好的。扬言,此番所能从江南之地供给最上等的物资,不但以买卖之名正常给予三倍资金,还原与中原国修永久之和,两不相犯。
慕容家在新州,在江南一代都是极有声名地望的。除了名下的店铺作坊,其少主更是以经商走贩走南闯北,触摸行情,挖探各种经营机遇,年纪轻轻,已历练老城,见多识广。中原的朝廷颇为重视,经人上表谏言之后,这件事情自然而然落到了慕容家的头上。当时来传圣意的是京都来的宦人,新州的知府县爷随其左右。慕容钰接过旨的时候,觉得手上沉甸甸的。奉命传旨的宦公微翘着嘴角,和蔼好言了几句,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茶,以示解乏。歇了一会儿,便动身回去了。临走时候,别有深意望了慕容钰一眼,叮嘱他此事的重要,关系到中原和漠北的好和,定要慎重,慎重。言简意赅,有些惜字如金,而后离去。
朝廷下旨派事于新州慕容家,这真是荣耀之至之事,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这件事情不至一日,便传遍了新州,慕容家和此次采办漠北之荣事,成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事情,茶余饭后,乐谈不疲,有羡慕畏叹,亦有酸文甲醋,众生千像。
慕容钰却觉得手中圣意,有些烫人。
古来,士,农,工,商,商贾地位极低,是饱学之人不耻不落为伍的,哪怕家产万贯,亦是世人所轻视之。慕容家富硕整个新州,对新州贡献极大,虽因品行受到新州之地多数人称赞,然也频频有眼酸妒忌之人,不耻嗤嫌之语谤之。可见,商贾的地位,着实是极低的,哪怕富有可敌周列小国。
然虽如此,所幸自由自在。只要心不有旁物,不畏惧人言是非,行商,倒也是随心所欲的,至少落得自由自在。慕容钰本也是不畏人言之人,一心所求,便是那浮云自在的逍遥随意。能尽堂上慈孝,有贤妻伴左右,便是出门在外,羇旅劳苦,也是浮生半日清闲如桃花落溪悠闲自在。他万不愿沾染的,便是朝廷和权势。如今,中原朝廷一道圣旨下来,完全打乱了他的冀望,这完全不是他的所愿,简直背道而驰,甚至强人所难。他有些惆怅。
井井自然知道他的所虑。他那样自在惯了的一个人,本就好逍遥自由,哪里是朝党能够浸透的。只是,到底圣旨不可抗之。
慕容钰告诉井井,待这次采办贩走漠北结束,他便向外告疾,断了往后这样的事情,余生,只在母前尽孝,只和井井安乐渡过,与她踏遍青山绿水,看遍杏李桃花。这是朝廷委派的头一回,绝对也是最后一回。他,是不愿意那些不自由的。
井井点头,她懂他,也愿意陪伴他,只要与他一处,处处都好。
父母在,不远游,远游,必有方。生意的缘故,他常常外出贩走,天南地北。按照规训上言,他算不得一个十分孝顺的人。所幸慕容主母十分开明,他们是经商世家,自然不若士学之人那般古板可笑。又有井井在慈前膝下孝顺陪伴着他的母亲,他即便是远出,也是踏实无后顾之忧的,且心有挂属,也归心似箭,每每办完事情,总急蹄归家。这一回,他又要出去了,一走,两月,三月,怕是不能归来。
他有些恼那个上表进柬的人,能挑重梁的人何其多,千万人中,怎么就挑了他来担此事,着实事与愿违,可叹,可恨!这也越加增了他归来之后向外谎告生疾的决心。说谎有时候也是避免麻烦的挡箭牌。这桩事情,着实是个粘手的天大麻烦,与他心中所愿向悖,便是给再多酬劳,他也不觉得稀奇。慕容钰觉得手酸,甩都甩不掉!
儿行千里,母必担忧。慕容主母少不了对他千万叮嘱,让他趁这几日好好准备外出所需的东西,不要落了什么。慕容钰都一一应下。最后老主母又笑道,说:“你这回出去,必然要它三五个月不能归来,算算日子,等你回来,恰恰临近九月之初,那个时候刚刚好,正好回来做新郎官。”九月九那天,是他和井井的婚期。
可不就是嘛!
“好”他爽快应下,即将外出的忧愁因这个期冀散了不少,心头全是甜蜜。心有所恋,连等待都变得值得了。想想回来后便能和井井结发同枝,他露出稚气的笑容,十分满足。
有情人,天庇佑,终会得尝所愿,红烛眷属。
第80章 白药井井38
出了门,阿钰陪着井井在后院竹篱闲散,消食。两人都没有说话,虽还有五日,暂未到启程的时刻,也有些分离的滋味了。
井井想到一句诗词,是描述闺中女子惆怨的。女子的夫君是一个商人,常年羇旅在外。深闺梦里,思君心切,化作缕缕秋风,愁煞娇人。偏偏秋雨飒飒,夜雨直打芭蕉,听得人穿心挠肺,恨不能一夜白了头。
初初看到那些诗词的时候,她只觉得那女子可怜。离人愁怨,没有什么比分离更让人遗憾惆怅,牵肠挂肚的了。如今,却是落到她来感同身受。她也染了那闺中女子的愁怨忧思,不玲珑剔透起来。心经上云:菩提萨陀,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她不是一个开悟通透的人,自然无那般清净智慧,因是心有挂碍,有所牵挂,才这般惆怅畏惧,害怕得失。说来,她也是俗人,不过,沉浮置身于这红尘万丈,谁又不是个俗人呢!他日能否涅槃未可得知,当下,她确是真真切切希望心中那人此去能早早归来,莫要让她痴等太久。
“想什么呢?”见她痴傻不语,神游太虚的模样,阿钰皱眉,有些忧心她。
井井摇头否认:“没,没有”
阿钰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了,井井被她牵着,不得不停下来,却是低着头,望向地面不说话,一幅有心事的样子。
瞧她半天都是这副模样,阿钰开口道:“阿井,你抬头看我。”
“唔?”井井依言抬首,他怔怔的看着她,眼睛里面,有柔软,有不舍,也有深情。终化做一声叹息。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然后将她拥入怀中,抚着她的头,有些难受。
“阿井,你是不是有些怪我?”他觉得她是生他气的。从前他虽也总往外行走,几天十天总能见上一回,有时回来,便也能在家待个数月。这回却是大不一样,朝廷亲派的任务,严肃冒险自不必说,容不得半分差池。又远在漠北,比以往哪一回去的时间都长,三五个月,一年半载,他们是不能相见了。这是有些残忍。
井井仍旧低着头,埋得低低的,一声不响。他紧紧搂着她,不知作何安慰。感觉到怀中的人轻微颤动,阿钰将她扶起来,瞧见她泪流满面。
“阿井,我……”他心慌得厉害,有些急迫。
“不关你的事”她急切的打断他的话,急急抹了眼泪。她不该哭的。
她是舍不得与他分离,倒也不至于这般柔弱经不得霜打,无看上去那般弱质纤小。她可是要与他过一生一世的女子啊,自觉还没有这般娇弱没甚出息。
井井害怕的,不过是人心的险恶,皇权的圣威,和无常的世事。
这回虽也是正常的生意经商,但到底和以往有莫大的区别。朝廷的官威压下来,哪有思考转圜的余地,再不情愿,也得硬了头皮扛了下去。此事关系两地的交和,稍有不甚,脑袋都不够掉。她最害怕的是这个,最不放心的也是这个。
什么狗屁名利,声名荣耀,全都不是她所想的。她只要与他在一处,与他一处,便处处都好。
她擦擦眼泪,叮嘱他:“阿钰,你此番前去,定要处处留心,不要太牵挂我,我在家中等你。办完事情记得早点回来。”
他全都明白,怎会不明白呢。这担忧,犹如江水,涌无止境。他一日不归来,她便一日担忧,只有在她身边,她心才是安的,也才不牵肠挂肚。
“好”他说。
她终于破涕为笑。阿钰看着她,一脸宠溺。
“九月初九是母亲的寿辰,我们出门看看,你帮忙,替我精心挑挑东西,以尽我的孝心。”他稍稍一顿,轻咳一声,眼里噙了坏笑:“顺便添点嫁妆。”
他这个当儿子的,总出门在外,母亲也着实为他操心,说来也是不孝。不过,亏得有阿井在身旁替他照料,每每只身在外,他也才能心无旁骛,无有顾忧。这样想着,看井井的眼神柔情中又添了一抹感激和疼惜。她真是他的好内助。
“尽孝心不是应该自己亲自动手挑选,花了心思,才能以表心意么,又何来让我替你选。”把脸转过一边,语气刻意奚落,又因他最后那句话脸红起来。
阿钰珉着嘴笑:“即是送给母亲的寿礼,我自然是花了心思的。不过,再如何花心思,也不如你的眼光好来。你选中的,母亲保准是满意。母亲她老人家又向来欢喜你,儿媳亲手挑选的,母亲自是欢喜的延年益寿,长命百岁,这不正是寿辰当日最好的贺礼”他说的深情意长,三分逗弄,七分真切。
这话若是从别的口里说出来,定是有巧言令色之嫌,偏偏他说的受听,丝毫无恭维,让人不开心都不成。
井井高兴。阿钰哄她的功夫,她是最受用的。又听他说儿媳儿媳,她脸红,佯装大方道:“看在母亲的面上,我也只能答应答应你了”说完率先走在前头,脚步微漂,心里乐开了花。
阿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亦是甜的要滴下蜜糖来。随后跟上她的步子,出了慕容府。
往几年过寿,井井亦都有送礼的,不过这一回,是老夫人整整四十寿诞,要浓重些。井井随阿钰转了大半日,精挑细选,最终看中一幅彭祖祝寿的屏风,丝线勾织,十分入眼,寓意也好,阿钰也觉得不错。最终交了定金,嘱咐东家在九月初九这天送到慕容府,而后又叮嘱了种种细节。东主一一记下,十分小心,同时也感于他的孝心,心中连叹难得。如今,儿子这般孝顺,儿媳也孝贤,感情和美的不大多见了,慕容府的少主少夫人算得一对。看的老东家连连点头,羡叹不已,慕容主母好福气!
出了门,阿钰领井井去了对面的酒楼,吃了饭,又喝茶歇了一会儿。歇的够了,两人向另一家布庄去。
一连挑了好几家,都没看上欢喜的。见她走的脚酸,阿钰提议休息一会。这一来二去,他们进茶楼都吃了两三回茶了,还是没有挑到入眼的。
“没关系,要是没有看上眼的,你画出样子来,我让布庄那边裁制出来便是,你安心等待做新娘子,不用操心。”阿钰给她倒上一杯茶水,宽慰她。
井井锤锤自己的小腿,酸极了。
“不要”她摇头:“嫁衣当然要穿自己缝制的才欢喜”她的针线是最好的,不为自己亲手做一套红红火火的嫁衣裳,不是可惜!“阿钰你就别劳心了,陪我选到上好色质的布料即可,九月初九那天,我一定给你一个漂漂亮亮的阿井!”她要亲手缝制嫁衣,与他结成连理。
他望着她一脸宠溺柔情:“我的阿井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
她吃着茶,嘴角翘得弯弯的。茶楼外阳光明媚,是热闹晴天。
第81章 白药井井39
两日精挑细选,井井终于挑选到色泽喜欢的布匹,欢欢喜喜让店家包起来,又挑选些金丝银线和各种饰物,阿钰在一旁帮她,两人选的认真,亲手亲为。
“就这些了。掌柜的,你将这些都包起来,今日送到慕容府上,多谢。”
“哪里的话,少主和夫人照顾小店生意,老朽感激不尽了。夫人请放心,您看中的这些东西,老朽一定包的妥妥当当的,整整齐齐给夫人送过去,一件不落,保准原样。”老掌柜拍着胸口,皱纹都笑散了。“对了,老朽在这里,先祝二位白举案齐眉,早生贵子。”
井井珉嘴笑,阿钰揉揉她的头发转身道谢:“多谢掌柜的。”
老掌柜捻须点头,眉开眼笑。真好,这对儿。
出了门,阿钰不自觉牵着井井的手,井井任由他握着,两人相视而笑。
“阿井,你想吃什么,肚子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