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回书——言蔬【完结】
时间:2023-07-21 14:36:40

  卓小山自知理亏。今夜是真的危险,打死她再不敢了。阿爹阿娘说的没错,邺城能要她命的人太多了。今日白天非要来这劳什子山顶顶逛神仙庙,神仙没见着,盗匪一大群,她现在腿肚子还在打抖。
  丫鬟小红站在一旁瑟瑟发抖,这回回去有她的板子了。
  “哥哥你别恼,我没事,幸亏那位姑娘搭救我和小红,你不晓得,多怕人……”看到自家阿哥眼神,卓小山乖乖闭了嘴吧。不敢话。闯祸的人,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卓文显顺着她的指示,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
  火把亮光,一个荆钗布裙的女子站在门口,从始至终没有说话。
  听小山所说,便是那人救了自家的妹妹。女子长的清秀,有些柔弱,一点都看不出是胆大敢直面盗匪的。卓文显倒是有些意外。
  “在下卓文显,多谢姑娘仗义出手救了我家小妹。他日定登门重谢。”他抱了抱拳,儒意中有一丝江湖气。
  “卓家少主客气。”纸鸢淡淡道。她话不多,没有多余的话说,人情世故的往来客套她学的不好,只能笨拙的说着直白的话,显的有些清冷。
  那人微微一愣,恭敬谢她。从始至终,很有礼貌。
  她这样的人,只要用礼貌待她就好,俗世人情那一套,渗不透她,也不适合她。卓文显是个明白人。
  纸鸢见无事,便进屋关了门,只留给看客一扇关着的门。
  屋里的烛灭了,屋外院子里的人在卓文显带领下,渐渐走远。
  “哥哥,你不知道,之前有多危险……”
  “要不是我们跑得快……”
  和衣躺下没一会她就睡着了,这夜又长又累。
  秋季不是个好时节,多事之秋。
第131章 娑婆安8
  邺都城的街道上,商贩往来穿梭,叫喊吆喝声不绝于耳,城中繁荣欣欣之相。
  当今天家以工以权治国,为汇通南北往来,广固集权,掌握更多信息,专制水利水路,开凿了胥邺河。
  虽劳工劳财,然邺河贯通之后,确大大提高了南北两边的运输往来。
  胥邺河是唯一条贯彻南北的主要河道,为确保往来运输物资的供给流通和信息贯通,官阶也较从前多了漕运和河运两个管制。
  邺城地处河之南,恰接壤江南,本就是富庶宝地,邺城与胥邺河一衣带水,邺城依附繁存,是一块价值宝地,经商生产丝毫不逊于江南,繁荣有过之无不及。此地每年向朝廷上贡的物资,数不胜数。
  关隘往来,南北互通,城虽小,然地处堪比画龙所点的睛,十分敏感特别。乃朝廷的弹粮之所。
  卧虎藏龙,其权斗漩涡,山满乾坤,不可言。
  当朝监管水路的漕运总督便是出于此城,其下的部署分制,还有个巡漕御史家也是出在此城。很出水路人才朝廷栋梁。
  曹家出了漕运使,贡商出了卓家人,曹,卓两家在邺城,是无人不知的,便是外地而来的人,皆耳闻曹卓两家的大名。
  此两家互不干系,本无利益往来冲突,若说这不多的相同之处,便都是给朝廷圣上效命。
  然,两家不睦。
  正所谓世事难料断,孽缘若是到了,便是天边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事物也能搅到一堆衮麻线。
  这个引子乃一桩陈年旧事。牵扯到三家人的恩怨是非。
  这引陈事是什么也没有多少人晓得内幕,然邺城的人,上到九十老翁妪,下至黄口小儿,皆知曹家和卓家是死对头,万不可将两家并到一起,连提都不要一起提在嘴边,否则是要倒大霉的。
  这话不是玩笑,因茶余饭后闲聊将两家并到一起因此掉过脑袋的人不在少数。是仗势欺人也好,以权压人也好,还是自认倒霉也罢,惜命的人是从来不敢拿这两家对比并论的.
  保命要紧。
  此刻
  邺城最大的茶楼里面,听见两个外来人一番论曹,论卓,茶楼掌柜吓的求爹告娘。生怕被人听了去惹来横祸殃及池鱼关门倒闭,掌柜急急行至客边战战兢兢好言歹劝。
  规劝不如意。
  “你这掌柜好生没有道理,我二人吃我们谈我们,你去招呼忙你的,又碍你什么事了。”两个吃茶的不以为然。
  听这话掌柜哆嗦,拱拱手求人:“两位爷,求求你们别说了,你二人论些别样。小店小本生意,可招呼架不住两位爷这样玩命戏耍的,二位高抬手要论别处论去,饶了小店,行不?”掌柜的撵人,招呼不起这两尊神。
  “我二人还就不走了怎,你这人,我们是没给茶钱还是怎的,管人闲谈,霸道好没道理的话。怎那曹家生的三头六臂吃人怎的,竟管人家嘴说什么。”
  “两位爷,走吧走吧,”掌柜赶人,他都要哭了。
  两人吃了秤砣铁心杠上。
  望着楼下进楼的人影,掌柜的吓得冷汗冒。
  玩完,今日又是要赔本生意了。这边还没有擦完汗,后头就闻见人道:“本公子听闻有人在这地盘上数落我曹家的不是?”
  在那人进楼时候四周就已经鸦雀无声,人些想要逃,奈何来人领人将门口堵的死死的,众食客躲在角落里,不敢多说话,怕惹火烧身。
  “你……你是谁?”见来人,刚才论的其中一个不明情况,开口道。然声音已不平,看得出底气不足。
  众人捏了一把汗。
  来人是个胖子,一看就是纨绔。一听这话那人乐。“我?”他指着自己,得意:“你曹爷爷都不晓得竟乱嚼舌根。来人,给我揍。”他身后的人即刻上来仗势欺人。
  挨揍的人要讲道理,不讲还好,一讲揍的更厉害。
  “道理,老子就是道理。”纨绔得意。
  纨绔转身对着掌柜的道:“你这老头也是邺城本方老人,怎这不懂规矩,也昏头老糊涂了。”
  掌柜的叫苦不迭。他可真是里往外不是人。“曹公之子息怒,息怒,你明鉴,小的确是有劝诫过这两位官人不要说不该说的话,是两位官人不听小的劝诫,小的也是着实冤枉莫奈何,曹公子行行好,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你言下之意本公子有眼无心冤枉你了是吧?”纨绔好笑。老掌柜哪里敢承这个意思。吓得恨不得要跪下保命和保店。
  那个纨绔曹公子胖手一挥,变了脸色:“给我砸。”不给点颜色瞧瞧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不长记性,也不足扬威风。
  随他的人开始掀桌子砸凳子。劈里啪啦,砰砰作响,惊叫混乱。
  看着众人吓得瑟瑟发抖,躲的躲在桌下,逃的逃不掉,纨绔曹胖公子得意大笑。
  “曹公子,曹二公子,你手下留情,小的求您,别砸了,别砸了”再砸下去,这楼真的就要关门了。
  “去你得。”曹公子一脚蹬过去,掌柜的在地上滚了两圈,被凳子拦下卡住。
  曹公子一行人哈哈大笑。觉得十分乐趣。这欺压弱势,仗势欺人的事情,没有干过的人自是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有趣得很,有趣得很。
  天下怎会有这般坏的人,天何时收他。众人敢怒不敢言。
  老掌柜叫苦不迭,心疼桌椅就这样被糟蹋了,他这是走背运哪辈子造的孽现世倒霉运,招惹了这个天煞星,遭这番波折劫难。
  “给我砸,使劲砸到他关门,明儿本公子要是看到这楼还开着张,还来继续砸,看你们这些不长记性的低贱贱民,也敢将我曹姓和那一身铜臭味的放在一个嘴边,给你们张张记性,不服气的,谁敢上来。”他撸了袖子,瞪了眼睛,一副要揍人的样子,谁敢抬头看他一眼。
  见众人被自己收拾的服服帖帖,曹纨绔哈哈大笑:“胆小如鼠的贱民。”
  将人践踏的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其乐无穷,其乐无穷。
  “砸,使劲砸。谁砸的最多,今儿回去本公子有赏,若不然,仔细你们的皮。”得了他命令威胁和利诱,手下更卯足了劲儿要拿他的赏,茶楼里狼藉一片,看的人可惜心疼。
  这时旁边飞出一张凳子,正正砸在曹纨绔胖脚。
  曹公子发出一声杀嚎,即刻抱腿单脚弹跳在地上呼痛。
  “谁,谁砸我。”痛得他眼泪花都出来了。
  这些贱民,竟然还敢偷袭他,活不耐烦了。
  “给我……”全部抓走,待他严刑拷打收拾。
  话还没有说完一张凳子又飞出来,打在他另一只脚上,两只都痛,噗通一声,人就摔在了地上。
  “谁,是谁偷袭本少爷?不出来不是好汉,快出来。哎呦,快来扶扶本少爷,你们都是死人吗。”他哀嚎,随行的随侍奴才涌上来扶他,他逮着一个反手就是一巴掌。‘啪’倒霉的随侍被他扇得晕头转向。
  角落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玄色的身影。
  “萧……萧…音”
  曹胖公子懵了懵,随即明白过来。怒了面。“你敢揍本公子”他指着那个玄色的身影,又怒又怕。
  萧音向他走近两步,握住他曹胖公子的胖手,曹公子被吓得越抖,倒是不愤怒了,“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一声哀嚎。
  “你,你敢动本公子,我曹家不会放过你的。”
  玄亦男子不说话,将他往后一推,曹纨绔吃力倒在地上。
  见他慢慢走近,曹公子往后缩,十分狼狈的形容。
  “你你你……”
  “你……你拿了我曹家的钱财,你不能杀我”他退无可退。玄衣男子在于他两步的位置站住,居高临下。曹胖公子擦擦汗,抖着嘴,怕这个人突然做出什么,江湖上要人命的杀手!
  玄衣男子眼神冷了冷,“没人出钱要你的命,我萧音有两不杀。第一,不杀忠义孝子,第二,不杀无价值之人。你便是想死在我这青玄剑下,还没得这资格。”
  听他不杀自己,命保住了,曹公子喘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随即他有些得意起来。冲道:“萧音,你既拿了我曹家的钱财,本公子现在便要你杀了这老掌柜。”曹纨绔觉得老掌柜该死,太不懂规矩了,竟然招呼论曹的食客。
  是他自己说不会杀他的,曹公子本性难改,颐指气使要起人命来。
  自家爹最近请了江湖上有名的杀手萧音取仇家性命,酬劳丰厚,曹公子觉得多要个人命,才算捞回本和划算。
  ‘刷’一把生冷的剑架在他脖子上。
  曹公子吓得叫娘。“萧音,你不是说你不杀本公子吗,你说话不算话!”
  他控诉,瑟瑟发抖,壮着胆子推了推剑,剑刃‘刷’不远反近。吓得曹公子又唤爹又叫娘,好不狼狈。
  “我有两不杀,但一种例外。”玄衣男子冷着面道:“敢命令本爷的人。”他手中玄剑因着这话越发生冷。曹公子这遭觉得自己惹了阎罗王。之前还觉得他萧音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江湖浪得虚名,一个仇家,他爹竟出十倍的高价让他杀个人,曹公子觉得十分吃亏了。
  如今要如何才能保命。曹公子想破脑袋,有些要哭。完了完了。
  看他狼狈的样子,玄衣男子冰冷睨之。要他的命实在容易。只是杀这无用之人实在没有价值。
  “你这颗头且先放在你脖子上,往后有人花重金取你狗头,或是本爷恼火不高兴,随时寻你来取。”
  他蹲下来,与曹胖公子平视,曹公子吓得哆嗦要流泪,好像看见索命鬼。
  “你……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吓本公子,本公子胆子小,不经吓的。”他呜哇。
  萧音冷目视他,冷冷开口道;“若明日,本爷撞见这楼闭了门,没得酒喝,吃不着肉,你洗好脖子等本爷割了烤着吃。”曹公子被他吓得哇哇大吐,人肉~还是自己的。恶心,恶心,害怕,害怕~
  玄衣男子踏步离去。
  昨夜没有回去,他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
  山上太偏远了,或许,应该挪窝。山脚下小村子或是邺城中皆可。至少比上面安心放心得多。
  她……
  应会同意。
第132章 娑婆安9
  第二日,纸鸢到晌午才睡饱。
  昨夜盗匪来袭,卓家千金的事情折腾了一夜,实在伤精神。
  说来她也是大胆,经历了那番波折,竟也真睡着,顾不上害怕那些匪徒会再来寻事滋扰。醒来后思量,后怕而顾虑。这地儿应不是十分安全了。想要挪窝,就是不晓得他会不会嫌她多事麻烦。她垂目沉思,有些顾虑。
  早饭食的晚,约莫未时时候才煮好清粥,于院子的小木桌上摆了两叠咸菜,正准备就食,小园柴扉被人从外面轻力推开。
  他回来了。
  “回来了。”她刚刚端起粥碗,准备进食。他今日回来的还算快,往回都是一去三四五六天。“今日喝粥,我去给你舀一碗。”她放下粗碗,转身进了灶房。萧音将剑搁在一旁的石台上,默默走过来坐下。
  灶房里比较窄,光线不是很好,院子里,只看见她模糊的身影在里面找东西,一会端了一个粗瓷碗从里面出来。
  纸鸢将粥碗摆在他面前的木桌子上,他没有立即动。
  桌上一叠咸水慒过的豆芽菜,和一叠山果子。
  端了粥碗,他没有说话,与她一起吃起来,菜没动,喝完粥,将碗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她吃饭速慢,他阁下碗,她还在吃。
  她是清秀模样,吃饭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吃的不快。
  其实饭菜没有多好吃,清粥咸菜,十分清贫寡淡了。见她一举一动,吃的不声不响,他竟觉得心头有些软。
  她自吃,毫无被人瞧见的难堪。食不言,做的十分好。
  说静若处子,再合适不过。
  待收拾好碗叠,纸鸢搬来竹子,默默在一旁破竹,做起手工来。他在一旁擦拭剑,一时间,静坐无言。倒是十分和谐。
  “我观这天,过几日应是会有雨,家中无撑雨的伞,我多做一些,雨天你出门带上,莫要被雨淋了。余下的,可以拿到集市上,换些银钱。”她专注着手中的活儿。
  他擦拭的手停,抬起头来看她。只默默看,没有说话,面上是些参不透的神色。
  “我自是用不上这些东西的,你莫要劳累了精神。”
  他一个杀手刺客,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刀口亡命生活,命自刀山剑雨中走出来,哪里顾得上天下雨不下雨,又哪里顾得上下雨打伞不打伞这种事情,有些好笑的了。
  话虽如此说,他心头确有些自己都不懂得的柔软。
  她也不在意,像是没有听见,顾自做着手中的活,没有停。
  倒不晓得她会制油伞。看她的样子,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他没有追问。江湖之人,不问来去,何况他收留她,自是不会去打破这个规矩。
  “今日天会阴,下晚我会出门一趟,你在家好呆着,莫要乱跑。”
  想是他又接了🅜🅐🅛🅘生意,要出去办事情,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做的累了,将东西都收起来,进了屋子,有些发愁,今夜吃什么。她对吃的向来不挑拣,许是清淡太过,这几日,渐觉头晕脚虚。若是再遇上盗匪什么的,她怕是真的没有精力招架了。不晓得该如何跟他说挪窝的事情,他应是会觉得她麻烦,她自己都这样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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