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荣子:“是,奴才知道的。”
江:“……”
紧赶慢赶的到了乾安殿,到门口的时候江还不忘了理一下鬓发,然后端庄的走进去。
谢长临独自坐在棋盘前,听见声响眼睛都没抬一下。
桓承靠在床上,脸色难看。
看这样,小皇帝十有八九又挨了一顿教育。
“臣妾请陛下安。”
“起来。”桓承看向谢长临,忍着不郁,“掌印,皇后来了。”
江侧目,乖巧扬唇,“九千岁。”
谢长临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子棋,“皇上说,娘娘想见江文山。”
这桓承怎么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是。”
他这才看向江,说的却是另一个话题,“娘娘规矩可都学明白了?”
“……自然。”
“那咱家待会儿让人把凤印送去长乐宫,娘娘再好生学学如何管理后宫吧。”
江:“……”怎么又要学东西?
她认命的叹息,安慰自己凤印起码是个好东西,“本宫定当尽心尽力。”
谢长临点头,“那明日便让江丞相进宫吧。”
“劳烦九千岁了。”
桓承见状,撇撇嘴,“掌印宫中没有棋盘吗?朕想与皇后说说话。”
能耐了,他敢赶谢长临了。
虽然语气略怂,甚至还有些卑微。
江心里笑了他一声,却见谢长临正好落的是最后一子。
他下完,懒洋洋的把手搭在腿上撑着脑袋,看了眼江又看了眼桓承,“帝后感情和睦,甚好。”
“今夜皇帝要是再晕,就请娘娘受累,主动些侍奉一二了。”
江:???
这个侍奉……她听出了别的意思,而谢长临的眼神也告诉她。
没错,就是要她主动圆房!哪怕是‘奸尸’!
桓承一听,冷哼了一声,“朕岂会连晕三日,掌印这是盼着朕死呢。”
谢长临‘啧’了一声,“死之前先努努力留个种吧,不然咱家都不知道该换谁来当这个皇帝。”
他的确把换皇帝说得跟换菜一样轻松,把桓承气的脸色一白。
然后谢长临就心情不错的走了。
留下这对心情极不美丽的年轻帝后。
江烦躁得很,也不想和桓承做戏了,旁敲侧击催他上进一点,别来烦自己。
偏她声音软糯,桓承又刚好被谢长临气了一通,二话不说跟打了鸡血似的要去批奏折,还非要拉着江一起去。
她借口女人不能参政赶紧跑路。
嗯……
反正都是些芝麻大小的屁事,不然就是一本接一本参谢长临的,重要的奏折都在司礼监,谁也不会送到他这里来。
仔细想想桓承还是蛮可怜的。
不过江没空同情他,她该同情同情自己才是。
晌午时凤印真的送到了长乐宫,随之而来的是一大堆宫中事务,什么后宫的俸禄,各个职位的升降,甚至是后宫每一条性命,她现在都可以处理了,连皇帝都不太有资格插手的那种。
江突然开始羡慕起桓承来。
起码他没这么忙。
当然,谢长临肯定没有无缘无故就给她权利的理由,江不想深思,反倒是因为今天谢长临想催她侍寝的话让她心里非常不爽!
所以……
天色渐暗的时候,江带着巧巧去了瞿宫方向。
巧巧早就帮她认好了路,很快就看到了目的地。
“娘娘,您当真要去找那九千岁?要不等明日老爷进宫了先与他商量商量吧?”巧巧一路都在纠结和听话之间徘徊。
不是想质疑江做的决定,只是觉得那个九千岁阴晴不定,又杀人如麻,万一娘娘进去……
她光是想想都胆战心惊。
江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别怕。”
横竖不过一死,就算他想杀自己,也得顾虑一下她爹才是……
她不怕!胆子不大怎么追心上人?
可不怕归不怕,她是真的很紧张啊!
躲着吸气吐气了几个来回后,她猛地被一个声音吓得跳了起来。
“娘娘可是迷路了?”
江见是荣庆,便拍着胸口,假装淡定,“本宫想找一下九千岁。”
“奴才去禀,娘娘请随奴才来。”
许是怕江看不清路,他还周到的伸出手腕给江搭着。
瞿宫从外面看并不觉得有多奢靡,可一进去里面感觉别有一番风味。
两层的阁楼,构造很像金銮殿,色调暗沉,又像是冬暖夏凉的,院内还有几颗桃树,住起来应是很舒服。
没见到有宫女,是清一色的太监在做活儿。
“娘娘稍等。”
荣庆上了楼去,不一会儿又下来,“娘娘请。”
然后他微微拦住巧巧,淡笑,“姐姐先去偏屋歇会儿吧。”
江踏着木梯上去,看到了那个正低着头写着什么的谢长临。
一阵清风拂过,他的墨发被微微带起。
那双淡漠的眸扫过来时,江觉得自己呼吸一窒,那种慌乱心跳的感觉又要把她淹没。
许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千岁,本宫是来,自荐枕席的。”
谢长临静静的看着她,手上动作停了。
只片刻,他重新低头,却没再写字,慢悠悠的把笔放下,语气依旧淡漠,“娘娘可打听过,原先想爬咱家床的女人不少,如今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江歪了歪脑袋,无辜的笑,“总听说千岁喜欢将尸体喂狗,那千岁对女人还是很温柔的,将她们都立了坟。”
说完,她眼里好像淬了星,“千岁,本宫也能有这般待遇吗?”
许是她声音如泉水一般,轻轻柔柔的钻进了谢长临的耳朵里。
他头一次没直接让人死在这儿。
“那就看娘娘的本事了。”
第6章 皇后,朕,可以
本事?
江来之前有做好心理准备,可还是想着看能不能先商量商量,毕竟自己狗屁不懂啊!
进宫前后嬷嬷都教过她如何侍寝,她那时觉得自己用不上,左耳进就右耳出了,还嫌没实物根本想象不出来。
难为她一只猫,连猫交配都没看过,哪知道人如何繁衍子嗣的?
况且谢长临如今又与寻常男子不同……
江又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难以描述的话本子,目光落到谢长临白皙的手指上,脸顿时红的要滴血。
都说人间女子最重贞洁,男子若夺了女子的贞洁,便是要负起责任,若想谢长临日后一直护着她不让她侍寝,这一遭是如何也得经历的。
而且凡间还有句话,‘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
来都来了……
谢长临没错过她眼中的类似于视死如归的情绪,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
前些年,确实有不长眼的贴上来过,无非是为了权,亦或是走投无路了,自甘下贱来找他一介阉人。
那些女子,无一不是心里恶心得快吐出来了,面上要装作娇羞,却怎么也掩不住泄露出来的恐惧嫌弃,最后死的时候还瞪个眼珠子,跟见了鬼似的。
不知道这小皇后死的时候会不会稍微好看些。
江深深吸了口气,强制压下乱跳的胸口,缓缓抬步走进去,还不忘了把门关上。
屋里点着香,味道淡雅怡人。
谢长临半靠在椅子上,看着她慢慢蹲到了自己腿边,眼中无波无澜。
江伸手扯了扯他的玄衣袍,娇软着声音,“千岁,我不愿去御前侍寝,你收了我吧,以后我便是千岁的人……”
“娘娘规矩学狗肚子里去了?”
江:“我……本宫日后为千岁宽衣暖塌,可好?”
她说完,头顶悠悠传来一声轻嗤,“娘娘这意思,是甘愿当咱家这阉人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人都不能当了吗?
江咬了咬唇,“是。”
“可咱家瞧着,娘娘并未准备好。”
从谢长临的角度看去,那纤细的脖颈仿佛轻轻一扭就能折碎。
是该说她胆子太大,还是对他谢长临这个人半点不了解?
江缓缓站起身,红着脸开始解衣裳。
只是刚动作,案上那修长的手就轻叩了两下桌子。
门立马被推开,江吓得用手捂住了胸口。
进来的是两个她没见过的小太监,低着头行礼,“千岁爷。”
“将娘娘打晕了送乾安殿。”
江瞬间生无可恋,“不,不用打晕,本宫自己来……”
谢长临眸色幽深,语气阴冷了几分,“告诉老东西,此举,甚蠢。”
江顿悟,他以为自己是老爹让来的?
她没应声,只闷闷丢下一句,“本宫还会来的。”
说完便不管他有没有反应了,低着头朝外走去。
巧巧见她活着出来,可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可又看到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一时不敢多问。
一直到了乾安殿门口,江无奈的看着他二人,“可以回去了吧?”
“奴才告退。”二人齐声,却只是退到了门的两边,并没有要回去复命的打算。
江咬牙切齿,这是要守她一夜?
愤愤的跟着李德全走进殿里,看到了还没到时间晕的桓承。
不对……
江瞥眉,细细盯着桓承的胳膊和脑袋,“皇上,你这几根针……”
桓承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朕,没晕。”
江:“……”
他缓慢转动眼睛,看向江,“皇后,朕,可以。”
江:“……”
真想给他脑门来一下。
“德全公公,这是皇上自己找人来扎的?”
李德全半敢不敢的点了点头。
江嘴角一抽,走过去,在李德全惊恐的目光下利落的拔了桓承头上身上的那些针。
“皇上,这种吊命的法子才是真的叫人送命呀。”她温柔的笑着,“今夜皇上气色大好,想来是不会再晕的。”
桓承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喘着粗气,瞪大了眼睛,缓了片刻,然后愤怒道,“皇后!你怎么敢!”
江无辜的眨了眨眼,“臣妾是为了皇上好。”
“娘娘,这这这……”李德全反应过来,急的匆匆跑出去让人传太医。
桓承缓了片刻,转过头,死死瞪着江,“皇后,你觉得朕没权力处置你是不是?!还是说,你也希望朕死?”
江敛了假笑,平静的坐到椅子上,“皇上现在还是别太生气的好,小心又气急攻心了。”
御医赶来,替桓承检查了一下,文邹邹的说了一堆江听不太懂的话,然后又走了。
桓承躺回了床上,表情已经缓和了些许,不死心的问,“皇后,朕刚刚问你话,你还没答。”
江默了一瞬,“没有人希望你死。”
“呵。”桓承觉得这话她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皇上好好想想,臣妾的爹,可一直都是站在皇上这边的,您再如何,都是皇上,是一国之君,无论别人怎么看你,都得好生敬着你。”
江知道,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做傀儡,而自己看了几天,也觉得谢长临现在的权势有些过于吓人了,行事也毫无顾忌。
司命说恩人命格大煞,可大煞之人是撑不起这样的势运的,物极必反,所以司命才没有告诉她,恩人最后会落得怎样凄惨的下场,不过大抵也跟桓承和她爹脱不了干系。
那有没有可能,让他收一收,让这三人平衡一点?
不知道这样想对不对,她有些烦闷,其实她也可以袖手旁观,什么都不管,一心爬床,只是一想到他最后可能下场凄惨,就有些难受。
算了,终归是场劫,恩人回了天上保不齐突飞猛进呢。
于是到了嘴边劝说桓承争一争的话变成了揶揄,“可皇上整日就想着饮酒作乐,还指望外人怎么看?”
脸色刚好转了些的桓承又被这句话气的面色通红,“什么叫朕整日饮酒作乐!你好大的胆子这么跟朕说话!”
“那怎么不见皇上去宣政殿瞧瞧?听说大典上死了的那几位大臣家眷闹的不可开交呢。”
江本意是想气一气他,谁知道桓承突然静了下来,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笑谁,“还家眷呢,今夜都将入土为安了。”
江:“……”
行吧,大抵是他谢长临的作风,杀干净了作数。
桓承吐了口气,变脸似的转过头阴测测盯着江笑,“皇后,不愧是朕的皇后,敢与朕说许多旁人只敢在心里说的话,快些上床来,与朕共赴春宵吧。”
第7章 脏血溅娘娘脸上了
要江说啊,她见过最阴晴不定的绝对就是桓承了,给他一炷香他能给你变换八种情绪来。
她撇了撇嘴,没有动,看向窗外,心里盘算着还有多少时间,后悔那天下手轻了,就该让他直接长眠不醒。
“啊――”
兀的,一双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速度之快叫她一时避之不及,整个人被大力拉着扑到了床上。
桓承抱着人滚了一圈,露出得逞的笑,“时辰不早了,皇后,该洞房花烛了。”
江脸都黑了,这他娘的小皇帝也是在扮猪吃虎?哪有体弱之人这么大力气的?
冰凉的手刚触到她脸颊的时候,江抬腿,想将他踢下床去,可桓承好像预判到了似的,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她蠢蠢欲动的脚,“皇后性子甚得朕心。”
江气的皮笑肉不笑,“三……二……”
“砰――”
方才还一脸得意的男人在她数完三个数时就泄了气,整个人无力的晕在了她身上。
“都他娘的叫你别太激动了。”江骂了一句,继续刚刚没完成的动作,狠狠将人踹下了床。
李德全听到动静匆匆赶来,掐着嗓子,“哎哟!皇上!怎么了这是!太医!快传太医!”
江一脸无辜,还带着惊恐,匆匆下床,“方才,本宫就轻轻推了他一下,怎知就......”
桓承被扶上床,唇边溢出血,唇色变紫,额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出汗,整张脸也煞白。
江愣了愣,这反应不对啊,她用法只是叫他晕一晕,相当于早点睡觉了,没空洞房,怎么会是这个要死了的鬼样子?
“皇上前两日晕了也是这般?”
李德全冷汗涔涔,“前两日并不似这般严重。”
那就不关她的事了,江放下心来,坐到一旁,看着面前乱成一锅粥的宫人太医们,打了个哈欠。
忙活了半晌,太医还是一个说辞,气急攻心,郁结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