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鱼鱼滴溜溜转着眼珠子,目光落在玄煜脚上,心想,莫非还要她伺候他脱鞋不成?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她正想着,忽觉手腕一紧,是玄煜抓住了她。
下一刻,天旋地转,她已落在玄煜怀里。
她挣扎两下,发现手被玄煜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
“你最好给朕乖乖的,否则,吃苦头还是你。”
说着,他手上使了些力,以证明他的话没有假。
肩膀一阵酸疼,白鱼鱼“啊”一声,多年的老肩周炎都治好了。
玄煜忽然侧身,将白鱼鱼扑在床上。
她的手仍旧被反剪在身后,顶在腰后,迫使她不得不弓着身子,也因此更加靠近他。
白鱼鱼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从玄煜身上散发出的热,正源源不断地烘烤着她的小腹。
这人阳气真足,简直是个人型暖宝宝,治疗宫寒应该效果很好。
白鱼鱼胡思乱想着,没觉得外强中干的玄煜真能做什么,直到一件东西很不寻常地杵着她。
他的病……难道已经好了?
那种病是说好就能好的?
他昨晚还在玩命地熬夜呢!他难道有副铁打的腰子?
白鱼鱼心跳加快,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难道今晚要假戏真做?
啊——
玄煜眸色深沉,定定地看着她,哑声承诺:“只要你能生下皇子,朕便让你做皇后。”
白鱼鱼一愣,连忙摇头。
她不要!
“你不想当皇后!”
“不想。”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回西内苑养猪!”
“你!”
玄煜抽身而起,恶狠狠地等着瑟缩着的白鱼鱼。
“你真是油盐不进!”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留下白鱼鱼一人,红着小脸,拍着鼓囊囊的胸脯吐气,差点就……
她不自觉地夹了夹腿,感到有种陌生的,却令她心痒痒的感觉在身体里肆虐,在玄煜离开的那一刻,那抹令她很舒服的热也随之而去。
嗯,没有暖宝宝的冬夜,肚子发凉。
玄煜走走到殿外,才想起,白鱼鱼睡的是他的寝殿!
该死的白鱼鱼,真该死啊,在他的寝殿里,在他的床榻上,说她想要去养猪,也不愿做他的皇后!
他真该把她关进猪舍里,让她和猪同吃同睡!
第34章
檐下,一抹高挑健美的身影扒着柱子,探着头往勤政殿的方向望。
白鱼鱼背着手,轻声走过去,小黑狗懵懵懂懂地跟在它脚边,张着圆圆亮亮的黑眼睛,很懂事地没发出声音。
大瑶望得出神,对白鱼鱼的逼近毫无察觉。白鱼鱼猛地捉住她一条胳膊,吓得她一哆嗦,拍着胸口喘气。白鱼鱼用眼神指了指勤政殿,含着笑问她:“在看什么?”
大瑶红了脸,偏过头去,躲避着白鱼鱼的视线,不自然地说:“没看什么。”
白鱼鱼弯下腰,歪着脖子望她,“真的?”
大瑶只是羞怯地笑着,扭捏着,抿嘴不说话。
白鱼鱼滴溜溜转着眼珠 ,直起身,朝勤政殿看去。
殿门缓缓打开,前来面圣的大臣接连从殿内出来。
大瑶一惊,连忙将白鱼鱼往回拽。
二人躲到隐蔽处,留下小黑狗呆头呆脑地在原地打转。
大瑶偷偷探出头,望着那抹走过的挺拔身影,一转头,正对上白鱼鱼打趣的眼眸。大瑶红着脸,扭头便走。白鱼鱼偷笑着追上去,挨在她身边,悄声说:“李宰相俊美,不只你爱看,我也爱看……”
大瑶停下脚步,转过脸来,迷茫地看着她,“李宰相?”
白鱼鱼认真地点点头,“你难道看的不是李宰相么?”
大瑶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但终究羞得说不出话来,扭头便跑。
白鱼鱼留在原地,叉着腰笑。
李宰相俊美,谁不爱看呢?
勤政殿里,玄煜将奏折“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两手撑在桌沿,上半身耸着,像头怒气冲冲的豹子,“竟还贼心不死!”
冯公公缩着肩膀,担忧地看着玄煜。
皇上前两日才召了白鱼鱼侍寝,怎么不但没有泻火,反倒火气更旺了?
玄煜眯起凤眸,思忖片刻,抓起笔来,奋笔疾书下一道圣旨,盖了印,起身扬手一挥,扔在冯公公跟前,“去,送去给李幸朴。”
冯公公吓得一哆嗦,跪到地上,战战兢兢捧起圣旨,心想,李宰相到底犯了什么事?竟把皇上气成这样!这圣旨里写的莫非是李宰相的死令?冯公公抖着手将圣旨拉开一看,顿时松一口气,原来皇上是要给李宰相赐婚呀。
但很快,冯公公又陷入疑惑中。
好好一桩喜事,皇上为何大动肝火?
上一回让皇上这般爱恨两难的,似乎还是一头猪呢。
不到半日,李幸朴被赐婚的事便在紫宸殿暗中传开。
“……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听说不是贵女。”
“不是贵女?难不成是宫女?”
“哈哈哈哈——”
众人猜测着新娘子的身份,互相打趣调笑。
大瑶同白鱼鱼路过檐下,听着些只言片语,脸上多了几分沮丧。
白鱼鱼往那围在一起的宫人们望一眼,笑着碰了碰大瑶的胳膊,“你说,李宰相到底‘花’落谁家?”
大瑶茫然地摇了摇头。
白鱼鱼回头看,察觉她不对劲,略微皱起眉头,关切地问:“怎么了?”
大瑶叹一口气,脚步变快,走过那些热闹的欢笑议论。
白鱼鱼担忧地追上她,直到没人处,才抓住她的手,绕到她跟前,定定地看着她,“到底怎么了?”
大瑶仍旧是摇头,不肯说。
白鱼鱼松开她,抱手胸前,气呼呼地瞪着她,“怎么回事嘛?以前,你可从来不瞒我!”
大瑶顿时感到为难,无措地望着白鱼鱼。
她不是有意隐瞒,只是怕说出那些事,她的心里会有不该有的奢望,她怕,怕自己太过在意,怕最后事与愿违。
白鱼鱼叹一口气,放下抱着的手,牵住大瑶的两只手,眼神真挚地说:“大瑶,我不是非要窥探你的心事,我只是着急,不知是怎样的事,让我的朋友不高兴。你若实在不肯说,我也不勉强你,只是希望你知道,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有我、有小班!咱们仨是永远的朋友。”
大瑶渐渐红了眼眶,斟酌片刻,鼓起勇气道:“我说!阿鱼,我与你说!”
白鱼鱼点头,拉她在树下坐着。
大瑶从怀里摸出那块残缺的玉佩,爱惜地摩挲着,脸上满是向往的神色。
“阿鱼,你还记得我来紫宸殿那日,与你说过的事么?”
事?
白鱼鱼疑惑地皱起眉,忽然想到什么,眼眸一亮,“你是说‘相亲’?”
大瑶转眼看她,点了点头。
白鱼鱼略微一想,惊喜地问:“嫁给李宰相的人,是你?”
大瑶愣了愣,连忙摆手否认。
白鱼鱼歇下兴奋,问:“诶?不是?”
大瑶垂眸看着手里的玉佩,犹豫片刻,终于说出她的心上人——
不是李宰相,而是董将军。
那位北门禁军统领——董义旬。
白鱼鱼微微张着红润的小嘴,呆愣了一会儿,顺着大瑶的视线,看向那枚残缺的玉佩,终于明白,大瑶要找的那个救命恩人竟正是董义旬!
“这是好事呀!大瑶,你终于找到他了!”
白鱼鱼激动地抓住大瑶的手,真心实意地为她感到高兴。
大瑶却忧虑地摇了摇头,“皇上给权臣赐婚,是想阻止权臣与世家联姻,防止朝中再有人结党营私,如今李宰相已得圣旨,也许不久便会轮到他。”
白鱼鱼闻言,心中深觉震撼,眼里浮上意外之色,“大瑶……”
从前大大咧咧的大瑶,竟也会想到这些。
大瑶瞥她一眼,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白鱼鱼安抚地朝她笑了笑,问:“那日你奉命去相亲,见的正是董将军?”
大瑶羞怯地点了点头。
白鱼鱼眼眸发亮,“那不正好!等皇上赐下圣旨,定是指你与董将军成婚!”
如此美好的畅想,令大瑶露出笑容,但很快,她便清醒过来,摇头表示自己不敢奢望。
白鱼鱼握住她的手,肯定地说:“一定是你!”
大瑶微微抿着嘴唇,想笑又不敢笑,她怕一笑,老天怪她太得意,便要让她失望。
白鱼鱼看穿她的忧虑,两手并用握住她,将她的手捧住,举在胸口前,闭上眼,虔诚地祈祷:“大瑶,你一定会如愿以偿,一定会的!”
说完,白鱼鱼又在心里将话重复念了三遍。
她其实一直隐隐约约觉察到一股神秘力量在暗中成全着她。
也许那就是她的“神”。
她希望,这一回,“神”能帮助她,让她的朋友得到幸福。
勤政殿。
得到福星任务的玄煜冷哼一声。
很好!她在乎猪,在乎朋友,在乎一切,唯独只会气他!
系统:【警告!警告!】
玄煜:……
三日后,另一道赐婚圣旨送到将军府。
得到消息时,大瑶愣了好久。
白鱼鱼为她高兴,激动地摇着她的胳膊,小班也是一脸喜气洋洋的表情。
“大瑶!皇上给你与董将军赐婚了!”
“真……真的?”
“真的!是真的,千真万确!”
大瑶红了眼眶,紧紧抱住白鱼鱼,生怕这是她的一场梦。
白鱼鱼笑着说:“不是梦,当然不是梦……”
转眼间,春风化雪,万物复苏,白鱼鱼笑着为大瑶送嫁,同小班一起看着轿子出宫门,直到再也瞧不见。小班笑着笑着,开始抹起眼泪,白鱼鱼心里也多了几分惆怅。
大瑶嫁去将军府,他们三人往后想见面可就难了。
哎——
回到紫宸殿,小班被叫走做事,白鱼鱼陪着狗玩,想着猪。冯公公走过来,说是皇上让她进勤政殿去,白鱼鱼缓缓起身,朝勤政殿看去,叹一口气,认命地慢慢走过去。
勤政殿里,玄煜手里正把玩着一个海螺,听着动静,抬眼看来一眼。
白鱼鱼敷衍地行个礼,目光都被那只海螺吸引。
玄煜见她感兴趣,藏着一抹笑,用海螺朝她招了招。
白鱼鱼盯着海螺,一步一挪走到他身边。
玄煜放下海螺,将她圈进怀里,明知故问:“不高兴?”
白鱼鱼挣扎两下,拗不过他,也就不再徒劳了,认命地坐在他腿上,咬着嘴唇,想了想,问:“我和小班还能见着大瑶么?”
玄煜轻轻挑起眉梢,故意说:“以你现在的身份,想再见到将军夫人,恐怕并不容易。”
闻言,白鱼鱼失望地叹一口气。
玄煜笑了,搭在她腰上的手,捏了一把。
白鱼鱼扭着腰躲了一下,要从他怀里站起来。
玄煜却一把按住她,“只有皇后可以随时召见命妇。”
白鱼鱼愣住,张着晶莹的眼眸,呆呆地望着玄煜。
玄煜俯下身,凑近她基本,深邃的凤眸定定地锁住她,沉声逼问:“朕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做朕的皇后?”
白鱼鱼犹豫了。
她想和从前一样,还能时常与大瑶见面,可是,做玄煜的皇后,她从来没想过,她只想养一辈子的猪,当一辈子的咸鱼,下辈子投生在海边,去看一看,她两辈子梦到过千百回的海。
海,一定很美,很美。
海里,还有她的家……
白鱼鱼想着想着,不禁流下眼泪。
玄煜见状,脸色微沉。
他叹一口气,拿起桌案上的大海螺,塞到白鱼鱼手里,像哄小孩儿似的说:“朕知道了,你还是觉得养猪好,宁肯养猪也不肯做朕的皇后。你可要想清楚,回去西内苑养猪,你这辈子也见不着你的朋友了,朕,可不是在危言耸听!”
白鱼鱼手里捧着大海螺,委屈地看着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玄煜有一瞬慌了神,但很快,他就摆出一贯的冷脸,威胁道:“你再哭下去,朕就将董义旬下派岭南,让他的夫人随去!那你可就真的再也见不着你的朋友了。”
白鱼鱼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起来,嚎了两声,想起自己还在敌人“手”里,连忙挣扎着起身,退后两步,将海螺扔回他怀中。
玄煜冷了脸,“你再哭下去——”
白鱼鱼叉着腰,仰着头,娇蛮地呛声:“怎样?怎样!你要怎样?呜呜……”
第35章
玄煜无奈地叹一口气,拿着海螺走到白鱼鱼跟前。
白鱼鱼抬着袖子擦脸上的眼泪,偏过头去,不搭理他,依旧赌气。
玄煜抓住她的手腕,硬将她的手拽过来,又将海螺放在她手心,“北海国送来的小玩意儿,拿去。”
白鱼鱼娇哼一声,将海螺推回他怀里,不肯要。
玄煜又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拽回来,将海螺按在她的手,像是命令地说:“拿着。”
白鱼鱼拿着海螺,仍旧不给玄煜好脸色。
玄煜低声说:“你不是早想去蓬莱殿看看么?你不哭,朕便许你去一回。”
白鱼鱼一愣,张着泪光闪闪的眼眸,诧异地望着玄煜。
蓬莱殿,高祖皇帝为纪念称帝之前流落北海国所建的殿宇,听说蓬莱殿后,还有一个人工开凿的大湖,取名为北海湖,湖心有一座岛,名叫蓬莱岛,是北海国内那座真正的仙岛的替身。
白鱼鱼从宫人口中听闻蓬莱殿之时,确实心生好奇,想去一探究竟,可是,她心里想的事,玄煜是如何知道的?
玄煜噙着一抹浅笑,问:“还哭么?”
白鱼鱼管不得玄煜如何洞悉了她的心思,她的心思早已飞去蓬莱殿。抬起袖子三两下擦去眼泪,白鱼鱼收起小脾气,乖乖地说:“不哭了。”
玄煜满意一笑,挥了挥手,“去吧。”
白鱼鱼顿时雨过天晴,眼睛还湿润润的,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晕,转身便要跑走。
玄煜:“慢着。”
白鱼鱼扭过头来,微微皱着眉头,嘟着嘴,眼神里带着些许揣测与担忧,他该不会要反悔?
玄煜视线落在白鱼鱼手里拿着的海螺上,说:“朕给你的东西,你莫要再丢了,否则——”
他眯起凤眸,眼里射出两道危险的光芒。
白鱼鱼立马将海螺捧到胸口,说:“不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