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想出这么个奇葩想法的康芷瑶满脸悲愤地站在尴尬捋胡子的康厉身后,想出声回怼楚不闻又不能出声,跺了跺脚,又环起手臂骄傲一哼,对于这个计策的效果,她还是满意的。
姜怀柔回过神来见御景煊一脸嫌弃的神情,嘴角还有笑意,以为是嘲笑,意识到御景煊还牵着她的手,就轻轻晃了晃,眼神示意他收敛一下表情。
御景煊轻咳一声,耳尖微红,掩下那一抹不自然,清声对楚不闻说道:“没事就好,下次注意。”
本以为会是一副温馨的画面,结果楚不闻一脸见鬼了的模样,还有些瑟瑟发抖,笑话,八百年不会说体贴话的冷漠,突然关心起来他,他能不一副见鬼了的模样吗?
御景煊挑眉看向姜怀柔:你看,我已经安慰他了。
姜怀柔嘴角抽了抽:你厉害。
“走吧。”
三人正要离开,凤雪赤却大大咧咧地跟了上去,悄咪咪地跟身边的姜怀柔说话:“女娃娃,你和御景煊是相好?”虽是问,但语气颇为肯定。
这话直接震惊了姜怀柔,惊诧反驳:“不是的,就是朋友而已。”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吧,毕竟她不知道御景煊认不认同她算是他的朋友。
凤雪赤不以为然,眼睛瞟了瞟,“真不是?你俩这手都牵上了怎么还不是?”
姜怀柔杏目一惊,当即甩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独留御景煊一人满脸突然,“真的不是,刚才是意外。”
她竟然有些习惯被御景煊牵着了!都忘了避嫌,唉,回去后还是说一说吧,不然容易被人误会。
凤雪赤笑笑也不多说,她年长他们快十岁,也能看出些门道,想了想,“你们过来青阳县可是为了游玩?”
“嗯,昨日刚到。”她瞧着身边女子脸上的笑意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后者匆匆掩下心里跟冒泡似的感觉,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刚到啊!那可得多玩几日,青阳县热闹,好玩的去处可多了去,诶,女娃娃,要不你去我那县府住几日,我带你玩,如何?”
又神思微凝,颇为勉强地说道:“也可以把另外两个带上。”
姜怀柔差点被逗笑,不过还是出声拒绝了这个热情的凤族长:“谢谢凤姐姐的好意了,不过我们已经找好客栈了,就不麻烦您了。”
凤雪赤一听“凤姐姐”就知道这女娃娃也挺喜欢自己,当即决定乘胜追击:“客栈?这哪有县府招待好?听姐姐的,过来县府住上几日,姐姐很喜欢你的,想把很多人介绍给你认识,这样我们可不就也算是朋友了嘛。”
她想的很简单,既然挺好感这么一个女娃娃,就要把握住成为朋友,毕竟人世浮沉,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姜怀柔两眼发懵地看着眼前热情似火又直率的女子,她非但没有反感,反而觉得很是亲切,说得她竟有些动心,但还是被凤雪赤热情的架势给惊到了,不自觉地往御景煊那边退了几步。
御景煊侧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姜怀柔纠结了一会儿,迟疑地对上御景煊的视线问道:“我们可以去县府住......一天吗?凤姐姐邀请的。”还是一天吧,直觉告诉她御景煊不会轻易同意的。
御景煊先是审视地看了一眼突然提出去县府暂住的姜怀柔,又冷眼看向那边笑得如狼似虎的凤雪赤,当即寒声:“不行。”
她就知道,但还是可怜兮兮地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他可没忘了之前凤雪赤挑逗得某人脸都害羞红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倒是心大,也不怕被拐走了。”
这话一出,那边的凤雪赤立刻不满出声:“诶,殿下,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怎么敢拐您的人?更何况,女娃娃这么冰雪聪明,怎么能叫我给拐了去?”
站在后面的康厉实在忍不住了,严肃出声:“族长,注意言辞。”
他真是头疼,凤雪赤在大事上沉稳,偏偏生活上不拘一格,总是逾越规矩。
凤雪赤连头都没回一下,只朝后面摆摆手示意知道了,便继续投入话题:“女娃娃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这话姜怀柔还真回答不了,总不能说是吧?那可不就等于夸自己冰雪聪明嘛,哭笑不得地看了眼期待着的凤雪赤,好在到了停马车的地方,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御景煊拉上去了。
凤雪赤:倒也不必。
马车上。
姜怀柔瞄了眼俊脸微沉的御景煊,周遭泛着寒意,心上有些怯意,但还是柔声提议:“殿下,我们要不还是去县府吧,出门在外,拿不了太多银两,还是要省钱的。”
御景煊冷嗤一声,轻笑,“姜怀柔,别人就算了,你叫什么殿下。”
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方才吓到她了,暗自收敛了气息,气势终于不再有些骇人。
姜怀柔抿唇,她是想起了之前凤雪赤提过的问题,觉得的确和御景煊走得有些近了,此刻又不让她去,不知为何就任性赌气地回道:“臣女不也是别人吗?”
御景煊一滞,目光泛起微寒,默了片刻,沉声道:“就这么想去?”
合着手也白牵了,呵,原来不过只有他一人有此想法,姜怀柔,招惹了他,还想着全身而退?
姜怀柔不是没有听出御景煊语气里的冰冷,眨了眨眼,缓去眼里的酸意,有些想离开颇为窒息的空间,“我可以自己去的。”
她也没有非去不可的想法,只是有些犯倔,不想低头。
“好。”御景煊凝目看了眼低着头的姜怀柔,冷声吩咐:“楚不闻,停车!”
楚不闻没注意马车里的动静,闻言拉扯缰绳停了下来,正要出声询问,就见一抹身影从眼前闪过,疑惑问道:“姜姑娘,您怎么下来了?”
姜怀柔自以为毫无破绽地笑了笑,婉声说道:“我有些事,抱歉了楚侍卫,本来说要带你玩的,这下只能爽约了。”
有些还没反应过来的楚不闻看着有些强颜欢笑的姜怀柔,摆手乐呵道:“没事啊,下次还有机会嘛。”反正有殿下在,肯定和姜姑娘见面的机会少不了哈哈。
话音刚落,一道冰冷至极的嗓音传来:“说够了吗?走。”
楚不闻愣了,这......这......什么情况?!
他还没来得及赶马车就见那道浅紫色的身影已经转身离开了,下意识地喊道:“姜姑娘!”只是那道身影依旧不停。
楚不闻无奈又焦急,硬着头皮对马车里的人说道:“殿下,属下去把姜姑娘喊回来吧。”换作往常,他和宁治是没胆子在御景煊心情不好时说话的。
御景煊修长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支着下巴,眼皮垂下遮去眼底的情绪,周身的气息似狂风骤雨般惊骇,漠声吩咐:“走。”
楚不闻抓着缰绳的手不由抖了抖,又张头瞧了眼那道走远的身影,无声轻叹,只好重新赶起马车。
唉,这两人怎么突然别扭起来了?难道是说书里描述的那种暧昧中的小傲娇?他理解不了,毕竟,他孤寡至今。
楚不闻扎心地叹了口气。
......
另一边的姜怀柔走着走着就不由苦笑一声,说不上有多悲伤,只是心上有些堵而已,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时不时看见有趣的就停下来跟着看客一起笑。
走到一处玩杂耍的摊子时,不由被那灵活的身姿吸引,一轮大圈在杂耍的人身上左跑又挂,即使那人又跳又跃也不会掉,引起阵阵欢呼,人越来越多,姜怀柔挪挪步子站在最外面,懒得在里面挤。
“呦,姑娘也是不想挤?巧了,我也是。”一道声音响起,姜怀柔不耐看去,一个肥头大耳的壮汉正油腻地堆起笑意看她,眯起的眼睛里是怎么也挡不住的不怀好意。
当即旋身打算离开,没心情周旋。
只是低估了这人脸皮,丝毫不尴尬地追了上来说道:“我府上也有杂耍,姑娘要是乐意就过来,省的在这挤着看不是?”
话都没说完,肥手就要去拉姜怀柔的手,本来就心情不佳的姜怀柔可没忘了魏远山教给女弟子的防身术,当即握住那人的手腕,快速一折。
“啊!!!”
只是还没叫完,另一只手就被捉住了,那人余光还没来得及看见就又是一阵痛呼:“啊!!!我的手!快......快放开。”
姜怀柔疑惑看去,那人刚好也看过来,当即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女娃娃,又见面了啊,在街上溜达玩呢?”
凤雪赤甩开手不再管那人的惨叫,亲切地拉过姜怀柔一同走着,心下已经记住了那登徒子的样貌,哼,世上什么人都有,她管不了,但既然在她青阳县,就别想着逃脱。
“嗯,凤姐姐怎么没回去?”
凤雪赤羞涩一笑,“诶,我这不是想去找我家千愁嘛,他是海月县的,不过最近有事要办,就在青阳县呢。”
姜怀柔了然一笑,也学着凤雪赤打趣道:“哦,是凤姐姐的相好吗?”
反观后者,大大方方地回答:“是的呀。”这不禁让姜怀柔更是喜欢这个还没认识半天的女子,直爽热情,很有个性。
凤雪赤疑惑地瞧了瞧附近,又看向身旁只要不说话就神情有些落寞的人儿,也没想太多,单纯以为是因为刚才遇到的糟心事,问道:“咦?御景煊没同你一块吗?女娃娃可别介意,我直爽惯了,喊一个比我小十来岁的人煊殿别扭极了。”
姜怀柔垂眸,轻声回答:“他回去了,凤姐姐随意即可,这里也没别人,更何况,他取名字不就是让人喊的吗?”
嗯?她是这个意思吗?本是想打趣他俩来着,怎么听着这女娃娃有点撇清关系的意思,这可不是别人不别人的问题。
摸了摸鼻子,知道这女娃娃应是和御景煊闹了别扭,笑道:“我带你玩吧,这我可熟的很,什么好吃的不好吃的都清楚,凤姐姐请你,如何?”
第16章 跟着几天证判断
姜怀柔笑着摇了摇头,婉声说道:“不用了凤姐姐,你还是先去办自己的事吧,我转一会儿就回去了。”
凤雪赤一把揽过姜怀柔,撇嘴说道:“我那不打紧,你一个小姑娘我不放心,不想玩咱就不玩了,走,去我府上,凤姐姐把最好的院子给你住。”
说罢,就揽着姜怀柔淡定走了,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可瞧得出来,这女娃娃明显就是没心思再逛了,但又不想回去。
直到姜怀柔被拽到一个被清扫地干干净净的院子里坐下,身边的丫鬟来来往往在房间里燃起炭火,她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就顺着凤雪赤的话选了个清扫过的院子住下来了。
凤雪赤抬手英气又不失礼貌地给姜怀柔倒了杯刚送过来的热茶,“给,赶紧暖暖身子。”
又嘱咐道:“待会儿我让夏兰准备些衣物什么的给你送过来,有什么需要的可一定要跟我说,我不在就告诉府上的丫鬟。”
姜怀柔心上一暖,温柔笑道:“知道了,谢谢凤姐姐。”
凤雪赤摆摆手,胳膊肘支在大理石制成的桌子上,双手捧脸,“谢什么,你喊我一声‘凤姐姐’,我便不能亏了这声喊,诶,对了,姐姐还没跟你讲过千愁吧?来来来,跟你讲讲,可有趣了。”
闻言姜怀柔也趴在大理石桌上,安静等听。
“他叫月千愁,是月族族长,我和他很小就认识了,也算是青梅竹马吧,长得五大三粗,不过人倒是很体贴,打小知道我喜欢木雕 ,就当成了自个儿的喜好,各处搜集再送于我,我去他府上,他就从不坐主位,我害怕了,他就牵着我,从不让我觉得无依无靠。”
凤雪赤看向听得津津有味的姜怀柔,有些事还是得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思考啊,又瞧了瞧远处的冬日倦鸟,继续讲着。
“但有时候他那个木头疙瘩也会惹我生气,有一次把我惹恼了,我二话不说直接给他一顿揍,几日不见他,好让他自个儿心里琢磨琢磨,就这之后,他那倔脾气总算是收敛些。”
姜怀柔没忍住轻笑几声,果然是凤姐姐,够飒爽,也不由慨叹道:“你们感情真好啊。”
凤雪赤捂嘴弯唇,“这是哪门子的感情好,还不是一日又一日磨出来的?他让着我,我给个台阶,你啊,也总会遇到一个愿意让着你的人。”
说是这样说,可语气里是满满的甜蜜,跟吃了蜜饯似的。
姜怀柔一听扯到自己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凤雪赤一块搭在大理石桌上的胳膊有些凉,“嗯,但愿吧。”
凤雪赤撤过手臂,起身拉起姜怀柔,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嘱咐:“炭火现在应该正旺,你先进去,我去喊个人,安心在这住着,只要有心哪会有解不开的事?对了,床铺茶具什么的都是新的,放心用。”
姜怀柔浅笑着目送凤雪赤离开,待人走后,轻叹着关了门,坐在榻上一只胳膊撑着低案,手托着侧脸发呆。
她并不惊讶凤雪赤看出她有心事,再好的伪装也是有破绽的,只是她现在也没心情去思考什么,有些懊恼,想不通为何事情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脑海里闪过方才凤雪赤的话语,眸光抖动。
......
没过多久,姜怀柔就知道凤雪赤喊的是谁了,此刻正环着手臂,一脸傲娇看向别处,就是不看她的康芷瑶。
姜怀柔把茶具取出,淡然倒了两杯热茶,“坐吧,难不成你要在这一直站着?放心,凳子上没给你放钉子。”
本来拉不下脸被凤雪赤硬喊来的康芷瑶听此顿时跳脚,瞪大眼睛看过来,“看,我就说吧!你一点都不婉约,这才是你的真面孔,哼,别想着我不会坐下,我偏要坐。”
大踏步地愤愤坐下,姜怀柔见此不由轻笑,“我没说我婉约,不过你为何那么在意我是何种态度?我与你素不相识,倒也不必如此纠结,给自己添堵。”
康芷瑶细细地品了这一番言语,没有生气,没有阴阳怪气,只有淡然到似乎置身事外的不甚在意,让人很安心,倒还真像是安慰她的。
和那么多人都不对付过,她还没遇到过这么心平气和的,不由别扭地回了几句:“我可没纠结,也没给自己添堵,谁让你背地里下黑手推我堂姐。”
“我连你堂姐是谁都不知道,何来推她一说?你这可就有些胡搅蛮缠了。”
康芷瑶扭过头,冷哼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谁知眼前这人只随意看了她一眼,头也不抬地回了句:“嗯,不相信就不相信吧。”脸上毫无兴趣的样子。
康芷瑶惊了惊,有些脱离预想,憋得小脸都红了,气鼓鼓地说道:“不就是紫色衣裙嘛。”
想起凤雪赤让她陪姜怀柔聊天的叮嘱,端起茶杯一口把茶咽下,抿抿嘴挑眉傲娇问道:“你是魏远山清风涯的弟子吧?”
“嗯,你怎么知道的?”她师父的确是清风涯的掌门人。
“我是清执涯的弟子,有一次去你们清风涯帮师父取一个砚台,偶然看见你在逗一只狐狸,注意,是偶然,我可不是偷窥!”这她可得强调,不然有损她英明。
姜怀柔正想着挺巧的,骤然画风突变,不禁有些汗颜,“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