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照千枝雪——留将【完结】
时间:2023-07-21 23:18:01

  祁都一急,“骆大人,蒋少卿就给了下官两日期限,今日已是第二日了,您可要救救下官啊。”
  语气惶恐,骆子衡下意识就断定这个祁都是个怕事的,“祁大人这么焦灼作甚?既然与你无关,蒋少卿总不至于逼供定罪,想来应是吓唬你的说辞,依我看,只要你坚定自己的立场,他是拿你没有办法的。”
  祁夫人暗自冷哼一声,这骆子衡,一听便知道不是多么正派的人物,若人人都遇事不动脑筋,监守自盗,怎能破了别人缜密布下的局?
  这不就是让祁都乖乖地当替罪羔羊吗?
  祁夫人面色和善地说道:“骆大人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吗?只是时不我待,蒋少卿向来说到做到,到时若真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人带走审问,岂不是得不偿失?况且,下一个,怕就是骆大人您了。”
  骆子衡不显慌张地淡然问道:“那祁夫人的意思是?”
  “还望骆大人随我们夫妇二人一同前往抚州,同蒋少卿讲明情况,这样一来,不仅是因为调迁一事受到牵连的我家老爷还是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调查对象的您,都省去了麻烦,与其被大理寺找上门,倒不如乘着此势落一个亮堂些的面子,您说是吧?”
第90章 他去哪儿了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假若祁都怎么也不认罪逃脱此事,下一个,便是他骆子衡,不过,他有信心应对就是,就算那个蒋云把他骆府翻个底朝天,也绝对找不出来一星半点的可疑之处。
  只是这个祁夫人……倒是不好糊弄过去。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确有几分道理,若大理寺的人立案调查他,朝中不免有人蠢蠢欲动,起疑打听,倒不如趁着祁都这边,直接就此斩断,也省去一桩麻烦。
  想罢,骆子衡拿出敞亮话同意下来:“祁夫人倒是看得透彻,智谋不凡啊,最近我事务繁忙,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应付此事,不如跟你们过去,将话挑明了,省时省力,最重要的是,也能让祁大人不蒙冤吃苦,我自是万分乐意的。”
  能想到下一个就是他,还以为他们二人是过来投靠套话的,没想到只是让他过去帮忙作证。
  哼,蒋云啊蒋云,线索要是断了,要怪就怪这两个人不争气吧。
  事实上,祁夫人也并不认为能从骆子衡这里得到什么消息,若放心将他们两个划入自己人的范畴,那么谁来顶罪?
  所以她想,唯一的办法便是让负责祁都调官的骆子衡前去说明情况,这也是迄今为止最为可靠的办法了。
  起码这样祁都可以摘清嫌疑。
  更何况,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只要蒋少卿把握好时机,想必很快便能水落石出了。
  “那就谢过骆大人了。”
  骆子衡目光锐利地脸上温笑,他是可以去,不过王治还没有下落,怕是要先交给段志远去办了。
  绝对不能留他活口。
  也怪当年太过自信王驿落马翻身无望,放过了王治这枚棋子,哼,疯了也好,省得担心找不到他人留下把柄。
  ......
  从京城去往抚州的路上,骆子衡脑门的青筋自打上了马车都没停止过疯狂跳跃。
  这个祁都!有胆子一直催促他也就罢了,竟还是个怂包,前面的领路的马车吵闹声吵地他根本清静不了半分。
  哪里有个官家大户的礼节端庄?分明像个市井小户!那个祁夫人,跟个母老虎似的嘴上骂骂咧咧,骂的尽是安县动乱背后的主谋,都不带重样的!
  一开始他听着也就嗤之以鼻,越听脑子里越是循环,指桑骂槐也不过如此了,饶是他多经风浪,也不由被这泼妇的骂人功底给气闷了。
  合着这些天的黄瓜算是白敷了!
  一天之后的抚州祁府门口。
  骆子衡如释重负地从马车上下来长舒一口气,耳根清净的感觉,真好啊!
  “骆大人,您杵在这作甚?快请进呗。”
  乍起的熟悉声音,骆子衡下意识地低声惊呼往后一跃,忙受惊地拍着胸脯眼含埋怨地说道:“祁夫人走路怎地都不带声啊,走吧。”
  祁都神色紧张地拉过祁夫人,“夫人,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这都第三天了,咱们府门前怎么没有动静啊?难道蒋少卿在里面抄家伙等着了?”
  祁夫人没好气地睨瞪他一眼,直直地往前走,连带着拽着她胳膊的祁都也被踉跄一下带着往前走,“就是没动静才对劲!”
  走至府门前,看守的小厮注意到来人,拱手恭敬道:“老爷,夫人,蒋少卿的人刚刚来报,突发案件需蒋少卿亲自紧急处理,二三日之内不会回来,也让给您带句话,既然推迟了二三日,若您还不提供可靠线索,让线索断了,就让您……”
  小厮说到这儿的时候不由停住了,祁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嘴角微抽问道:“让我怎么?”
  小厮吞咽一口唾液,垂头快速说道:“让您吃不了兜着走,兜不了一个平底锅轮飞您。”
  三人石化。
  骆子衡满头黑线地阔步走进祁府,一边骂骂咧咧:“这个蒋云,没大没小,简直胡闹,果然还是年轻!”
  祁都轻叹一声,无奈望天,“夫人啊,你说,我算不算是无故扯灾祸啊?若线索断了,我也尽力了,蒋少卿都查不到的事情,单凭我一个什么也不知道,完全不相关的局外人又能有何办法?却偏偏赖上了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感情至深地牵起祁夫人的手,泪眼汪汪,“夫人,跟着我,你后悔吗?”
  祁夫人微微一笑,垮下脸一把嫌弃地拂开祁都,祁都这厮,竟还“弱柳扶风”地差点跌到地上,委屈巴巴地咬嘴唇,却又丝毫不失男子气概,拿捏的刚好。
  一时间,祁夫人想骂他都有些骂不出口。
  祁都见此,心下暗自嘚瑟,哼哼,这可是他多年来练就的独门绝技!火候掌握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夫人肯定会心软,嘻嘻。
  若祁夫人知道祁都这个所谓独门绝技,只能说,好大一朵白莲……
  不过,事实往往出乎意料,祁都后脖子凉凉一缩,呲着牙勉强一笑,脑门直冒冷汗,“夫人,你这么看着我是做什么呀?”
  这比磨了九九八十一次的快刀都要锋利百倍的眼神,他,甚是熟悉。
  祁夫人眼睛幽幽地泛着冷光,意味深长地眯眼笑着靠近祁都,压低声音说了句。
  “有外人在,别逼我扇你。”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柔弱不能自理的人分分钟快速挥舞着胳膊,脚下如踩风火轮似的一溜烟跑了,“夫人,我还有事!”
  祁夫人:……
  现在的情况是,“骆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也没有想到蒋少卿突然有公务要办,您看是下官安排上好的马车送您回去,还是暂时先在下官的府上住下?”
  骆子衡也很复杂,咬咬牙眉头微皱,赶路都要那么久,他要是回去,岂不是尽是来回奔波了?可他要是不回去……
  他的那些宝贝,美容泥膜,芦苇皂,痒痒挠,特制香味的泡泡液,怎么办???
  罢了,不过几日,他忍忍就是!
  面色如常地假意斟酌道:“既然蒋少卿二三日便到了,那我也就不再来回奔波了,就暂且在祁大人府上住下吧,麻烦祁大人了。”
  祁都摆摆手笑道:“不麻烦不麻烦。”
  见此,骆子衡心里不屑地轻哼一声,对祁都的鄙夷只增不减,看来这人,他是没选错,障眼法足够了,跟个二傻子似的,容易糊弄。
  只想着如何让蒋云相信他,却不想着前因后果思考关联,连是不是被人坑了都不知往这上面想。
  想罢,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若有所思地凝声道:“不过,怎么蒋云就偏偏盯上你不放了呢?这倒不像他的风格,据我所知,他不是一向有证据火速彻查结案,雷厉风行,无证据便翻天覆地找,也没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揪着一人不放啊。”
  总不可能是这个蒋云犯蠢吧?手头上结了好几件大案的人,脑子差不到哪里去。
  祁夫人眸光一深,正想着如何消除骆子衡的疑虑,就见祁都突然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惊恐又含怯地垂头面向绣工精致的红地毯,“骆大人,下官惶恐啊,现在担惊受怕地,看见蒋少卿就想逃,腿都打不直,生怕顺带被揪出什么差错来,下官是又心虚又煎熬啊,还请骆大人一定要多下些心力,救救下官啊,下官感激不尽。”
  骆子衡瞥了眼还没到威胁性命时便怕得要命的祁都,暗骂一声怂包,心下思量,怪不得蒋云那样聪明的人非要死磕这个祁都。
  单是祁都那无与伦比,谁与争锋的怂样,还想东想西地心虚起来,任谁见了不得怀疑他?
  骆子衡“诶呦呦”一声忙上前把人扶起,“祁大人这是作甚?同僚间互帮互助才能让嘉宁更加锦绣啊,不是吗?”
  祁都点头应道:“是,是,骆大人所言极是啊,哈哈。”
  祁夫人颇有些目瞪口呆地瞧着眼前和谐的一幕,刚刚还风雨欲来,就怕骆子衡回过味来,现在可就风平浪静了?
  不由眼神怪异地看了眼笑容灿烂的单纯祁都。
  ……
  姜怀柔站在一眼望去就能看见一座高耸入云的阁楼屹立在凌云殿内,八面通透,精巧恢宏,漂亮到如同一座玲珑宝塔。
  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大大的鎏金字,凌云殿。
  不同于阁楼的靓丽,凌云殿外是偏诗情画意的水墨艺术风,就连两侧花坛里的随便一块石头都有种说不出的奇特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会儿考究。
  低调雅致却高贵尽显。
  姜怀柔迈步走了过去,面容严肃的小厮时机恰好地在姜怀柔停下步子后说道:“是姜姑娘吧?殿主已经吩咐过了,您请进。”
  别看小厮面上严肃,其实内心那叫一个激动,就差奔走相告他家殿主也是有主的帅草了,天知道他们凌云殿全殿单身的悲哀?!
  不近女色的殿主都坠入爱河了,他们还远吗?这可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好开端呢,哦吼吼!
  不由心底对这位拔了殿主这棵尊贵冷草的姜姑娘崇拜之意油然而生,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
  姜怀柔也不知道这些小厮内心的丰富活动,面带微笑地点头示意就踏过门槛进去了。
  一走进凌云殿,饶是见过各种精美华丽建筑的姜怀柔都不禁有些嘬舌,错落有致的各处院子亭榭水台应有尽有,琉璃花穗坠成帘,上好的木材质感深厚,蜿蜒宽阔的廊道向两侧延展,一望无际。
  她脚下站的这片中央区域占地广阔,中心是一座巨大的喷泉,支撑的玉柱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朦胧莹润,喷泉的“哗哗”声更显壮观。
  感慨道:“若是金屋藏娇,拿表面意思来看,这屋一定够金。”
  绕过喷泉向面的大厅走去,她看见里面好像有人,走进一看,发现竟是趴着呼呼大睡的容钰,露在外面的瘦削俊脸毫无形象地被桌面挤出了肉嘟嘟的可爱,眼底乌青。
  这家伙不是怕四爷吗?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也不怕睡落枕或是着凉了。
  “容钰?”
  ……
  “容钰??”
  ……
  “容钰??!”
  本睡着的人猛地直起身子,茫然地四处张望,睡眼惺忪,“谁?谁叫我?”
  “我。”姜怀柔无语提醒,她就在他面前,竟然还看不到,这得有多困啊。
  容钰揉揉眼,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哈欠,一脸的疲惫没睡醒,“是你啊,怎么过来了?”
  姜怀柔汗颜,“不是你说拜托我照顾四爷的吗?”
  容钰长长地“哦”了一声,像是在回神,姜怀柔差点就以为他“哦”这一声的功夫都能再次找到状态入睡。
  “瞧我这脑子,四爷在花园里玩儿呢,你想去撸兔毛就过去吧,不想去就让它自个儿待着吧,反正它自己也会循着味过来。”
  每次凌云殿有陌生气息出现时,四爷都会“不远万里”地跟过去。
  本来还有只熊,被他从凌云殿带去自个儿府上养着了。
  姜怀柔没管容钰随意的放养模式,而是疑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容钰转动着脖颈下意识说道:“还不是御......”呆滞一瞬,神情自然地甩甩胳膊苦瓜脸接着断句:“还不是你那护花使者,知道你没见过四爷,不知它的凶残,一听我转托给了你,担心你受伤,所以就让我连夜过来喽。”
  不远处刚优雅跑至大厅外的四爷:听说有人说我凶残?
  怒瞥了眼是谁,直接兔眼一翻,不屑一顾,不就是说话贱贱的,被它呼踹揍过的那个人嘛。
  等一下,御景煊说她没见过四爷才让容钰连夜过来照看?!
  姜怀柔凝滞间,骤然察觉身侧飞来一团白影,愣是凭借以前也是这样接住小白的经验把这团白影给稳稳接住了。
  容钰被吓了一个抖擞,“你看,我就说了这只兔子,”又轻咳一声斟酌用词:“活泼得很。”
  他也真是够憋屈的,现在连只畜生也骂不得了,跟听得懂人话似的,他还没说些什么直接一只兔爪呼了过来。
  姜怀柔笑逐颜开地抚了抚怀中乖巧的四爷,“是四爷呀。”本想说还记得她,转念一想,又省去了。
  抬头不动声色地笑问容钰:“御景煊去哪儿了?”
  容钰挠了挠脑袋,悠闲散漫地回答道:“他没告诉我啊,只说有事,应该过不了多久便回来了。”
  姜怀柔看了眼容钰的小动作,垂眸温柔浅笑着逗四爷,每每提及御景煊,容钰总会有不经意的小动作。
  甚至措辞像是自个儿想的用来搪塞,御景煊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见过四爷?更不可能说她没见过四爷,所以让容钰过来帮忙照看。
  语气随意地失落自语道:“也不知到底是何要事,宁治和楚不闻他们两个竟都跟过去了,他也不曾告诉我,什么也不清楚,只能担忧了。”
  容钰心里一咯噔,可别等御景煊回来了结果姜怀柔生气不理人,那遭罪的可就是他了,他可是答应过御景煊将人顾好的。
  忙用出了以往安慰姑娘的本事讪笑道:“这能有什么大事?顶多就是一些小打小闹,那些人哪里能敌得过他?倒是你,担心他作甚?有这功夫还不如趁御景煊回来之前开开心心玩个痛快。”
  越说脑袋跳出的话越多试图揭过:“不然他又该管你这管你那的,上次我不过领着你去一会场玩儿,顺带让你看了几个美男。”
  “我哪知道那几个美男就相中你了把买来的绣球丢给你想成佳缘?我都眼疾手快全替你拍飞了,回来还是被一顿胖揍,现在脸都疼着呢......”
第91章 跪三天榴莲
  姜怀柔蝶翼般的睫毛遮下,神色不明地轻声打断了容钰的喋喋不休:“容钰。”
  正吐槽起劲,回味痛楚的容钰一滞,茫然看去,“怎么了?”
  姜怀柔目光直直地对上容钰的视线,听不出语气地问道:“你说的那些人是哪些人?你不是不知道御景煊干什么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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