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次梁帝的教训,她也没了争宠的心思,如今她只想等梁帝百年之后去封地跟儿子团聚,再也不参和这宫中的是是非非。
荣锦年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梁帝握着她的手笑着开口:“大早上就被宫人叫醒,累了?”
他这态度和刚刚对万晴娴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此时温柔体贴的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唉,一想到这凶手还在宫中,臣妾这心就放不下。”
那凶手敢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该是有多嚣张,这不明晃晃的在嘲讽他们吗?
人人都说这梁宫戒备森严,如今闹出这一通,倒是让人看了笑话了。
梁帝松开她的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说道:“阿年不用担心,你多去陪陪阿楠,此事便交给太子来处理吧。”
虽说这事儿出在了后宫,但是也是人命官司,交给太子来查案,倒是也说得过去,荣锦年点点头,站起了身:“那臣妾就先退下了。”
待荣锦年也退下后,梁帝让王山去东宫将太子唤来。
梁衡樾进到紫宸殿的时候就见梁帝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他上前一步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嗯,起来吧。”
梁帝并未睁开眼,梁衡樾摸不准自己父皇的意思,他坐到一边才听得他问道:“太液池的事儿,你做的?”
这事儿因着万昭仪早上闹了一通,现在梁宫中可是无人不知了,但是他可没插手这件事啊。
梁衡樾斟酌了下话,这才开口:“这,并不是儿臣所为。”
突然他脑子一转,眼露窃喜道:“父皇,这死的毕竟是万昭仪的贴身宫女,且这凶手如此猖狂。”
他顿了一下见梁帝抬了抬手才接着说道:“马上就是父皇的万寿宴了,为了您着想,我们不如封宫,再说了,四妹妹也许久未见母后,可暂且留在宫中尽孝几日。”
“你倒是长进了不少,此事你亲自去一趟含凉殿说。”
梁帝睁开眼赞许的看了他一下,如今是越发的长进了,倒也能让他省心一二。
梁衡樾站起身来回道:“是,儿臣这就去一趟含凉殿。”
他转身便要出去,梁帝喊住了他道:“此事你也带人去查一下,莫要被人当了棋子用。”
虽说这计划比之前梁衡樾说的要提早了不少,但是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不容错过。
不过他可不想梁衡樾别人当成棋子儿,还是探查一番方可松心。
“是,父皇放心。”
出了紫宸殿,梁衡樾便去了含凉殿,浅儿看到梁衡樾微微屈膝行礼,这太子怎么到含凉殿来了?
梁衡瑞端正了样子,沉声说道:“起身吧,北庭王和四妹妹还未起吗?”
他抬头看了下,此时早已到了辰时,没想到两人竟起得这般晚,北庭人果然没有规矩教养。
“嘘,太子还是莫要扰了本王娘子的好梦。”
梁衡樾正欲抬脚上台阶的时候,就见兰达披着外袍靠在门框上,他虽披散着发,嘴角含笑,但是梁衡樾却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威迫。
他抬眼看去跟他对上,自己可是大梁未来的君主,怎会怕他,想到这里他强装威严道:“这都辰时了,四妹妹往日在宫中,可是卯时便起了。”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指责她去了北庭便没了教养,还连带着骂了兰达。
没曾想面前的少年丝毫不在意道:“哦,那又如何?”
都知道加布相查的弯刀厉害,哪知道他这嘴皮子也是利索,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差点没让梁衡樾气的翻脸。
“北庭王,这是梁宫,四妹妹是从梁宫出去的人,自然要受梁宫约束。”
他往前抬了一步脚,站到了他面前,兰达伸出手拦住他,微微歪了下头挑眉道:“她嫁了本王,便是本王的人,太子,再往前一步,莫要怪本王不留情面了。”
“你!”
梁衡樾被他拦在了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倒是孤唐突了,四妹妹既然已经嫁了人,自然不是孤这个做哥哥能管束的了。”
他嘴角勾出一个浅笑说:“孤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他将早上在紫宸殿跟梁帝说的话又转告了兰达一次,末了补充道:“如此,只能让北庭王和四妹妹在梁宫再多留一段时日了,这样也好让四妹妹去母后面前尽孝。”
“本王知道了,太子还有事吗?”
兰达仰头打了个哈欠,这就开始赶人了,梁衡樾握紧了拳头,甩了下衣袍便离开了,兰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全然没有了刚刚那副睡不醒的样子。
看来梁帝是想将他留在梁宫,他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74章 昭仪自戕(二更)
紫云阁内,邹郑附在梁衡瑞耳边说了一句,然后退到了一边。
坐在椅子上的人,右手用纱布缠绕着,手中却是握着一只画笔,他笔一顿回道:“知道了,退下吧。”
邹郑低头退出了殿内,实在是他不敢抬头,他虽是个阉人,倒也不能抬头看主子的女人。
闻身上只穿了一身薄纱,露出曼妙的身躯,她靠坐在椅子上看向梁衡瑞,一双美目中满是柔情。
“昭昭,别动。”
梁衡瑞上前几步,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闻听到他的话,反而笑了下:“殿下,奴家冷。”
她看到他眼眸敛下,将手中画笔扔到了地上,抱起了她,薄纱在空中飞扬,意识飘散间,她只能听到他一声一声的喊着:“昭昭。”
午时,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只手摸了上去,昭昭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到了弯腰看向她的兰达。
“你怎么起了?”
明明是他拉着她睡觉的,结果他起的比她还早,好不公平啊。
兰达看着她逐渐变得哀怨的眼神说道:“唉,枉我辛辛苦苦给某人准备午饭,没想到某人还怪我。”
他那语气三分忧伤,四分埋怨,还有三分的诱哄,昭昭听着他这话,这才看向窗外:“啊,竟然已经午时了。”
“好了,快起来吧。”
兰达说完后便叫候在门口的浅儿进来服侍她梳妆,好在她早上起来是梳洗过的,只是发髻有些毛躁,梳一下就行。
两人坐在殿内的桌子上用膳,吃到熟悉的菜肴时,她难得露出一丝娇俏,满足的眯了下眼睛。
兰达看着她的样子不禁失笑道:“看来你在北庭过的很委屈啊。”
这话一出口,不知道为什么,昭昭总觉得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她夹起来一个肉丸子塞进他嘴里,那丸子将他的嘴塞得满满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可没有这样说,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了。”
他三两口将那丸子咀嚼之后咽了下去:“只是怕你厌恶了北庭那样的生活。”
北庭不似大梁这般繁华,中原人更喜欢称他们为南蛮子,便是说他们只会打仗,一点生活的情趣也没有,所以他有些担心时间久了,她会不会厌恶这样的日子。
兰达想到这里微微低头,却没想到身侧的少女突然靠近,在他耳侧留下一个印记:“不会,你在的地方,我永远不会厌恶。”
与所爱之人同处,便是一片贫瘠之地也不觉厌恶,吾之所爱,便是心之所往。
他只觉得被她吻过的地方很烫,烫到他的心也是一片炽热。
这几日,为了太液池那件事,梁衡樾可是忙的脚不沾地,梁帝交代了要查出凶手,那他就不能懈怠。
绫绮殿内,万晴娴看着面前的匕首问道:“你当真,如此无情?”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枚耳环,那耳环小巧精致,只是莹白的珍珠上还挂着一丝血迹,她摊开手掌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最是无情帝王家。”
说罢她将耳环扔到了托盘内,拿起那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捅进了心脏处,她不甘愿的闭上了眼,站在暗处的王山看到这一幕,命小太监将她抬到了床上。
今个儿早上,这万昭仪突然跑到紫宸殿说杀害香儿的凶手是皇后,还拿着一枚耳环,陛下听说后将她叫进了殿里,看到她手里的耳环后,让人先回了绫绮殿。
不一会儿,陛下便叫他带着匕首避开人前往绫绮殿了结了万昭仪,这万昭仪也是的,在宫中这么多年怎么还不清楚皇后就是陛下的逆鳞。
以往她要跟皇后斗,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陛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她这次却在紫宸殿嚷嚷着说皇后是杀人凶手。
想到这里王山也觉得这万昭仪竟跟着了魔一样。
回到了紫宸殿内,王山回禀了此事,只听梁帝说道:“摆驾坤宁宫。”
楼暮楠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逐渐凋零的花,她叹了口气,便听到了门口宫女太监们此起彼伏的行礼声。
梁帝进到了坤宁宫内,见她坐在窗边,他也坐了过去:“阿楠倒是好兴致。”
楼暮楠不愿理他,想要站起身来,却是被他摁在了原地,他摊开手掌心露出那枚耳环:“该说阿楠痴情,还是该笑朕可笑至极呢?!”
她看到那枚耳环便要去拿,却见梁帝收回了手,满脸寒霜的看向她:“楼暮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底线。”
这枚耳环两人都识得,那是她与楚怀泽定亲时,先帝赏赐的,她视若珍宝,还说见此耳环犹如见到了楚怀泽。
如今她明晃晃的戴着这枚耳环,岂不是在告诉所有人,她的心里一直爱的都是楚怀泽,根本不是他梁丘吗!
“陛下,既然知道何必来臣妾这里自讨无趣。”
那晚她确实戴了这枚耳环,没想到就这一次竟然丢了,次日她回去找也没有找到,本来还以为找不回来了,没想到竟然在梁帝手中。
梁帝听着她的话,突然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阿楠,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明明看向她的目光温柔至极,可是动作却粗暴的很,楼暮楠用力掰开了他的手指,也是梁帝如今身子不大好,竟让她掰开了。
“滚!”
她喘了两口气,美目满含怒气的让他滚,梁帝忍着喉中的痒意,将那枚耳环直接搁着窗子扔进了院子里的水缸里。
他一脸怒气的走了出去,王山见他出来,忙上前几步搀扶住了他,待走出坤宁宫后,他重重咳嗽了几声,竟然咳出来一大团血。
“陛下!”
梁帝抓着王山的手说道:“回紫宸殿。”
这夜紫宸殿内灯火通明,太医在紫宸殿待了一夜,无人知晓其中情况。
次日清晨,负责给万晴娴梳洗的宫女推开门便发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她,她上前几步,只见她身子僵硬,心脏处还插着一把匕首。
宫女吓得坐在地上,万晴娴手中的信纸飘然落下,赫然是一封罪己书。
短短不过十日,宫中再出命案,待荣锦年来看过之后,她接过了宫女递上来的罪己书,上面写着万晴娴曾经做过的事情。
她言是香儿以此为把柄来要挟她,她只能杀死香儿,但是良心难安,日日梦到香儿来索命,最终选择了自戕。
荣锦年看着这罪己书,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上报梁帝再行定夺了。
第75章 她的关心(三更)
梁帝听完荣锦年的话后,叫来了秉笔太监写了一封诏书,追封万昭仪为万贤妃,至此香儿一事便算告一段落了。
北庭,尼桑带着阿洛藏到了一处帐子处,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说道:“阿洛,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递给她,这才转身出去,王离开一个多月后,须女族果然不出所料的发动了政变。
若不是王早有安排,他也不能如此警觉,千鸿和飞寒看到尼桑后上前扶了他一把:“你们王是怎么安排的?”
尼桑对着二人道了一声谢说道:“引蛇出洞,王已经布置好了,我们要扯出须女族背后的人。”
之前兰达便说过,须女族定是跟尚文鹤达成了交易,但是王觉得尚文鹤身边定是还有人,他真正想找出来的便是尚文鹤身边的那个人。
“如今我们要怎么做?”
飞寒问了一句,短短一月半,没想到北庭竟然发生了政变,那须女族来势汹汹,若不是尼桑提前跟他们打了招呼,只怕他们此时也被打得措手不及了。
想起那晚的大火,四人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千鸿抓住了飞寒的胳膊开口:“好了,别多想了。”
他看飞寒的神情便知他想到了那一夜,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跟北庭一起渡过这次危机。
“我们要假装被俘。”
尼桑开口说道,刚刚他将阿洛藏在了很隐秘的地方,交代她若是被发现便混在人堆中,须女族想要是王位,定然不会要这些子民的性命。
千鸿他们因着一起参与了战斗,此时也不能全身而退了,王说若是打不过,就假意被俘,信号他已经发了出去,相信王安排的人,不出三日便能赶到。
哈扎草原广袤无垠,兰达所率领的相查一族自成一个圈子,而其他三十六部离他们还有些远,最近的赶到这里也要三日了。
苏合看着尼桑的样子笑了下:“尼桑小将军,只要你肯归顺我须女族,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尼桑别过头不理他,苏合也不恼,看着千鸿四人说道:“这便是大梁公主身边的侍卫吧,不错不错,很是勇猛,只可惜了,我须女族不收异族。”
说罢他命人将他们五人关到了一处帐子内,留着他们的性命是要跟兰达谈判,他手中还有着相查一族这么多子民。
加布相查若是在乎,那自然是可以交换得了那枚飞鹰令牌。
兰达坐在桌子前,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算着时间,须女族应该已经动手了,不知道阿依莉来得及赶到北庭不。
“想什么呢?”
昭昭看着他坐在桌子前沉思的样子,坐到了他面前,兰达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里。
他不跟她说,她也知道他是为她好,但是她还是想跟他分担一二,让他知道至少不是他一个人。
兰达听到她的声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想什么,是闷了吗?”
昭昭装作很严肃的看向他:“兰达,你是在防着我吗?”
“为什么这么说?”
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很奇怪她为什么这么说,昭昭拉着凳子往前坐了坐,两人膝盖顶着膝盖,她双手撑在他腿上,靠近了他。
“你这几日看起来很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说出来我也可以给你分担的。”
兰达头一次见她如此主动,他伸出手刮了一下她鼻子,心情愉悦的开口说道:“没有防着你,这事说给你听,岂不是徒增烦恼。”
“那你不说怎么知道是烦恼,我只是想着,你我既然是夫妻,那自然是一体,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也能帮你分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