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指了指她说道:“将你知道的,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侍女咽了咽口水,断断续续的开口说道:“奴婢,奴婢见太子昨晚上从庄小姐的营帐出来,第二日小姐便有些郁郁寡欢。”
“我们到了没人的地方,庄小姐才说,昨晚太子强迫了她,还用她父亲的仕途来威胁,她不得不从......”
“够了!”
梁帝拍了下桌子将侍女的话打断,侍女抖的更厉害了,赶忙住了嘴。
庄开成看着他的样子开口说道:“臣同意验尸,若臣的女儿已不是完璧之身,还请陛下,废太子!”
站在一旁的李成看了一眼梁衡瑞,只见他面上一片淡然,他忍住了嘴里的话,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半晌,梁帝让仵作去给庄清澜验身,不一会儿,仵作带回来消息说,庄清澜确实已非完璧之身。
梁帝坐在上座,久久没说话,李成看了一眼庄开成,这才开口说道:“陛下,太子两次做下荒唐事,实在不堪为储君,还望陛下三思,废除太子。”
“你们,先退下吧。”
他挥了挥手,让几人退下,梁衡樾今日跟着禁卫军一起去搜山了,没等他回来,庄开成就找到了梁帝。
庄开成失望的看了一眼梁帝,站起了身走了出去,李成和梁衡瑞并肩同行,等走到离营帐很远的地方事,他才问道:“此局,是你布下的?”
“您心中不是早已有了定夺吗?”
梁衡瑞笑着回了一句,李成眼中带上了一丝伤心的问道:“为了那个位置,你当真什么都不要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为了那个位置,竟然可以不择手段,明明是他一箭双雕的害死了庄清澜,却还能哄骗庄开成站在他这边。
“是啊,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只有站在权利的顶峰,我所想的,才不会轻易离去。”
李成看着他眼中的疯狂,悠悠开口道:“高处不胜寒,显允,有些事,不是得到了权势就一定可以握得住的。”
他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从此世间再无能解他残局的人了。
第85章 野心
梁衡樾看着这一片山林,顿时觉得有些气,到嘴的鸭子飞了,他布下的天罗地网连人都没有抓到。
“殿下不好了!”
侍卫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梁衡樾脸色一白道:“你说的是真的?”
他点点头回道:“千真万确,殿下快回去看看吧。”
梁衡樾此时哪里还能顾得上找什么北庭王,他位置都快不保了,他骑着马匆匆赶到营帐处,王山早已等着他了,见他下马,迎了过去。
“太子殿下,陛下正在等你。”
梁衡樾嗯了一声走到了营帐内,梁帝靠坐在床上,有小侍给他按着头。
“父皇!”
梁帝听到他的声音伸出手让小侍停下动作,退了出去,他睁开眼看向梁衡樾:“蠢笨,朕还以为你长进了。”
那庄清澜的死明显是有人下了一个套给他钻,环环相扣,就像上次左侍郎的事情一样,如今有那侍女的证词,他还能怎么给梁衡樾开罪?
“父皇,此事真不是儿臣所为,当时是那庄小姐自己闯到了围猎场,儿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梁衡樾听着他的话噗通一下跪了下去,爬到了梁帝的床边,声泪俱下的说道:“父皇,儿臣自从汀州回来,便兢兢业业,如今,如今是有人算计儿臣啊!”
梁帝又何尝不明白,他早在那侍女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了,自己的儿子他也清楚,他怎敢在如此紧要关头做出这等事。
“你可知,仵作验尸怎么说的?”
梁衡樾抬头看去,摇了摇头:“还请父皇明示。”
“那庄小姐早已非完璧之身,而昨晚去过她营帐的人,只有你!”
梁帝坐起了身子,看向他,只觉得头都要炸了,他眼前出现了几个重影,猛地甩了下头才保持住了清明。
“你,去跟庄开成道个歉,若他不在执拗,朕自然不会废除你。”
梁衡樾听着他的话,将想说的话憋回了肚子里:“儿臣知道了。”
他扶着梁帝重新躺下来,然后看着他闭上了眼这才走了出去,他直奔一个营帐而去,只见尚文鹤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了。
“皇兄。”
尚文鹤对着他行了一礼说道:“我们进去说。”
梁衡樾看着他的模样,沉了下心跟着他走进了营帐内,他坐到了桌子旁问了一句:“妹夫,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我自然知道皇兄是被人算计的,如今之计,只有让庄开成永远开不了口才能了结此事。”
尚文鹤做了一个动作,梁衡樾便明白了,只有死人才不会多生事端:“如今庄清澜刚死,庄开成若是在此时出事,只怕大家会将矛头对准孤。”
“不,那不是还有虎视眈眈的北庭人吗?”
梁衡樾看向他,心中松了口气的问道:“北庭,那须女族可传回来信了?”
当初定下这个计谋的是他们二人,而负责跟北庭联络的也是尚文鹤,如今过去了这么久却没有听到一丝消息,他总觉得心里不安。
“须女族的事情,自有我去安排,皇兄的当务之急是要先从这件事中脱身。”
梁衡樾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他这才离开,等梁衡樾走后,梁淑仪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尚文鹤对她勾了勾手指。
她乖巧的跪在了他面前给他捶着腿:“淑儿,早些听话也不至于吃苦是不是。”
自从来到了汴京,尚文鹤便严格控制着梁淑仪跟人接触,就是怕她嘴里说出什么话来,以此来毁了他们的大计。
梁淑仪哆哆嗦嗦,不敢说话,只是乖巧的给他捶着。
尚文鹤冷笑了一声,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想着,苏合果然不成气候,不过如今北庭王和定王都在汴京,此时出兵北庭是最好的时机。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个想法隐隐成型,这次一定要一举拿下北庭,不能为我所用者,他自然不会再留。
戌时,禾影将来人的剑一把斩断,站在了庄开成面前说道:“庄大人别怕,属下是瑞王殿下派来保护您的。”
庄开成跌坐在床上,点点头,看着他面前那几个黑衣人,他们人高马大的,还穿着北庭的衣服,若不是瑞王殿下,只怕他今夜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了。
等清晨侍卫发现的时候,他身上一定会留着北庭的东西,届时就会把他的死推给北庭,澜儿的事会不了了之,还去除了他。
禾影不再多说,和那几个黑衣人缠斗起来,不得不说,这梁衡樾找过来的杀手还是很强劲的,让禾影逐渐有些招架不住。
眼见一把剑就要刺入他喉间,一道剑影极快的闪过来,蒙面的男子看了他一眼和他一起杀了那些黑衣人,顷刻间,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
飞快的跑走了,禾影看着面前的男子,喊了一声:“槐影?”
男子没有说话,身影隐在暗色中,很快就看不见身影了。
禾影想追上去,却是忍住了,如今当务之急是把庄大人带过去,想到这里,他对着庄开成说了几句,带着他去了梁衡瑞的营帐。
山间的夜晚还是有些凉,虽然这猎人也给山洞做了一个简易的门,但是还是挡不住凉风吹来,兰达将昭昭抱在怀里,两人身上盖着他的外袍。
“这一切,是梁衡瑞做的吗?”
昭昭枕在他的胳膊上,仰起脸看向他,少年的睫毛轻轻颤动,嗯了一声说道:“和月使交易的人也是他。”
准确的来说,梁衡樾不过是他的棋子,真正要引他们入局的是梁衡瑞,既然知道了身份,那块玉石料子就很奇怪了。
按理来说,他有如此心计,那位置迟早是他的,他又何必要伪造玉玺呢?这一点兰达迟迟没能想明白。
“我们现在走了真的可以吗?就留王叔在汴京。”
她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我的事,没有那么着急,不如我们先回北庭吧,那才是急事。”
兰达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要相信王叔,王叔以一敌百,如果我们此时回了北庭,想进大梁境内就是难上加难了。”
他此时带昭昭去昭城,其实有一部分也是在给大梁施压,北庭的王,在汴京失踪了,怎么还不能让大梁吐出来一点好东西。
至于北庭,有阿依莉在,他也很放心,她那一手九节鞭无人能敌。
只有解决了昭昭的一桩心事,他才能安心的带着她回北庭,照此下去,北庭和大梁难免有一站。
若是她要找的人死在了战乱中,那才是真的什么都找不到了。
第86章 病危
两人在山洞中度过了一夜,兰达睡醒的时候就看到了靠在他怀里的昭昭,他轻轻拍了拍她说道:“昭昭,我们该下山了。”
梁帝肯定会派人来搜山,他们不能在这里继续待着了,等穿过了昆仑山便能从玉门关绕到昭城,此去昭城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他们尽可能的要缩短在路上的时间,若能在昭城探寻到她的身世真相自然是最好,他想到了之前千鸿和阿小哨子上的稻穗。
也许昭昭的身份并不简单,甚至还有可能牵扯出更多的事情。
昭昭揉了揉眼,坐起了身子,兰达帮她重新上药之后把人背了起来,这下她一下子就清醒了,挣扎的从他背上起来。
“你还有伤呢。”
“无妨。”
兰达还想接着伸手把人被起来,没曾想他伸过去的手被少女握住,她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说道:“好了,这样也是可以的。”
虽然他说大梁这边有王叔在,北庭有阿依莉在,可是他这个王却带着她去寻身世,她也明白,如果他们此时回到了北庭。
届时要是再想进大梁,难如登天,就冲这架势就能看出来,只怕不久后的大梁就要变天了,她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兰达。
他看着她带着歉意的脸色,将她拉到怀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昭昭,不必担忧,此去昭城,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嗯?何事?”
这次倒是轮到昭昭不太明白了,什么事还要他亲自跑一趟昭城?
“你还记得月使使用的蛊虫吗?”
当时月使虽然没有说明她从哪里学来的,但是她临终前却只留下了一句昭城于娘子,想到那件事,兰达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忧伤。
如果能找到使用蛊虫的人,是不是就能找到当年的真相,所以这也就是他当时摸到那月神像的时候第一时间猜出来是蛊虫的原因。
正是因为他跟这些虫子打过交道,才能这么快知道。
“蛊虫和昭城也有关系?”
“和北庭的一件往事也有关系,我们边走边说吧。”
兰达牵着昭昭,两人的脚步落在了山林间,鸟儿的鸣叫清脆悦耳,使人的心情都不由得好了几分。
今日晨起,梁帝晨起时重重摔到了床沿上,王山就一个转身的功夫,没想到梁帝直接晕了过去。
他着急忙慌的去请了太医过来,不一会儿,梁衡樾,梁衡瑞和李成都到了营帐外,太医正在里面给梁帝诊脉。
“王内官,父皇这是怎么回事?”
梁衡樾站在王山面前问道,看向他的眼神有一丝的不善,王山抹了一把眼泪回道:“奴婢也不知,就一个转身的功夫。”
他还想再说什么,就看见太医从里面走出来,梁衡樾立马迎上去问道:“张太医,父皇怎么样了?”
年长的太医对着他行了一礼回道:“太子殿下,稍安勿躁,陛下的病有些奇怪,脉象沉稳,可却找不到昏迷的原因。”
说来也奇怪的很,起先他们以为梁帝是中风,可是在探查脉象之后发现,他的脉象沉稳有力,且十分顽强。
看起来并不像是重病之人的脉象,但是他却实实在在的昏睡,看起来还真是跟中风差不多。
张太医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对梁衡樾说道要回去研究下才能知道该如何救治。
等张太医离开后,梁衡樾掀开了营帐的帘子走了进去,门外只剩下了王山,梁衡瑞和李成三人。
“王内官不必内疚,这不怪你。”
梁衡瑞看向王内官的目光带着和善,他微微一笑安抚道,王山点点头回了他一句:“多谢瑞王殿下宽慰。”
李成看着二人熟稔的样子,默默将视线转了回来。
几日后,梁帝还是不见好转,还没有苏醒的机会,张太医终于是摇了摇头说出了病危的话。
“太子殿下,如今陛下的病不容乐观。”
明明前几日脉象还沉稳有力,可今日再来诊脉的时候却发现,那脉搏越来越微弱,似乎下一秒就摸不到了。
“父皇的病究竟怎么回事?!”
梁衡樾将桌子上的茶盏扫了下去,一脸怒气的看向太医,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隐约有些暗喜。
因着庄清澜的事情,从汴京城中递来的折子有不少是在说废太子的事情,要梁帝重立储君,可是在这紧要关头,梁帝病了。
甚至还昏迷不醒,庄开成几次找到这里都被他给拦了回去,若是梁帝可以就这样......
“太子殿下,恕微臣无能为力,只能先用汤药来将养着了。”
“下去吧。”
梁衡樾微微吸了一口气,让张太医下去了,王山带着张太医退了出去,营帐内只剩下了梁衡樾和昏迷不醒的梁帝。
“父皇,您是疼爱儿臣的吧。”
他看着昏迷的梁帝悄悄伸出了手,只要一下,他就可以再无后顾之忧了,身居高位,从此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午时,外面传来了号角声,梁衡樾从自己的营帐走了出来,只见掌军司和北庭的人对峙着,乌吉坐在马上喊道:“三日之期已过,梁帝是不打算给我们已过交代吗?”
他自然也听说了梁帝昏迷的事情,如今能做主的只有梁衡樾,那倒好,冤有头债有主,是梁衡樾先动了北庭的心思,如今他可要在他身上挖一大块肉。
“定王这是做什么,父皇如今还在昏迷中,你们这样怕是不太好吧。”
乌吉听完他的话笑道:“那是你们大梁的事情,要么交出我们王,要么就拿着诚意来跟北庭谈,不然本王踏平你们大梁!”
他之前和兰达定下的便是让梁帝交出来益州和随州,这两座城池连着漠北和都邑郡,这样他们就能打通一条直逼大梁的通道。
这条商道从漠北起,至随州停,一条可以贯穿边境的通道,他的意思可以借着这个商道给大梁形成威压,以此让梁帝不敢再有动作。
二来,他还想以牙还牙,大梁的内争还想牵扯北庭,想将兰达从王位拉下来,这样他们好扶持那个废物苏合上位,让北庭也成为他们的助力。
之前兰达不想继续打就是因为,益州和随州后便是平凉州,有平凉州的尚家军在,只怕不好攻打,所以他们才在都邑郡收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