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梦碎
次日，梁衡瑞便差人给楼暮楠送来了通关文书和银两。
王山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说道：“娘娘，殿下说这是先帝的意思，但是他尊重您的选择，您若是想离开这里有文书和银两，您若是想留下，他自会保您一生荣华富贵。”
荣锦年上前握住楼暮楠的手，楼暮楠看着面前的东西说道：“王内官，替我谢过殿下的好意，本宫要留下，阿年还在这里。”
王山有些惊讶的看向她，这皇后在宫中与陛下做了一辈子的怨偶，如今有出宫的机会，她竟是不要吗？
楼暮楠自然知道王山在想什么，如今她什么事情都不牵挂了，唯一有一个愿望便是想再见她的女儿一眼。
王山又原封不动的带着东西回了宫，梁衡瑞听着他的话只轻轻嗯了一声：“那便派人去修缮下别苑吧。”
王山应了声退了下去，正巧听到外面小太监禀报说是千仪公主来了。
“皇兄。”
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看向梁衡瑞，前几日她以千仪公主的身份进了尚文鹤的府邸，尚文鹤倒是无所谓，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随她一同过去的，还有一个貌美的宫女，梁淑仪此时早已学会了隐忍，她不在乎尚文鹤身边有多少个女人，如今她要做的就是让尚文鹤付出代价，让他为他曾经做过的一切后悔。
“皇妹来了，坐吧。”
梁淑仪坐到了椅子上说道：“皇兄，明日我便要随尚文鹤一同前往都邑郡了，今夜子时淑儿便会给他种下情蛊。”
梁衡瑞笑着回她：“那便辛苦淑儿，皇兄这里还有些滋补的药物，淑儿拿回去喝吧。”
梁淑仪让身旁的侍女拿过了王山递来的东西，半晌她起身回了尚文鹤在汴京的别院，她的脸上早已收起了笑。
“把东西拿走扔掉，别让人看见。”
侍女点头拿着东西走了，她推开房门看着坐在床上的尚文鹤，尚文鹤看到她进来，站起身来，态度颇为温柔的说道：“淑儿回来了。”
梁淑仪看着他这般模样心里那口气才算是抒发出去：“侯爷，那若霜到底去了哪里？”
她回到这里的时候，若霜就不见了踪影，她把这别院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她，可是问了尚文鹤好几次他都说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气急败坏的摔了一只杯子，尚文鹤赶忙给他捏了捏肩膀：“淑儿，如今我的心里只有你，你还管那个若霜做什么。”
梁淑仪抬眼看他，手摸上他的手，早在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喂尚文鹤吃下了情蛊，如今她说的话尚文鹤不敢不从。
等他们打退了北庭军，那时她便会要了梁衡瑞的命，大梁还没有女帝，那她便要做这第一人。
紫宸殿内，梁衡瑞听着眼线的话冷笑了一声：“这梁淑仪还真是不安分，若霜还没有找到吗？”
那人摇了摇头：“属下翻遍了别院也没有找到冷姑娘。”
在虎符被递上来之后，若霜就彻底失去了联系，他们再也没能联系上她，梁衡瑞皱了下眉说道：“派最擅长追踪的人去，务必要找到若霜。”
他答应过槐影，天下大定他就会还他们自由，他梁衡瑞从来不是那种不守诺言的人。
“闻侧妃。”
门外传来了王山行礼的声音，梁衡瑞伸手让那暗卫下去了，闻端着汤盅走了进来，三天前，他封了闻为侧妃，将来他登基，这便是他的第一位妃子。
闻跟了他这么久，如今看来行为举止倒是端方，她这段时间也安分的很，如此一来他倒是愿意给她一个名分，养着她了。
之前为了昭昭，他想送她出宫，可是昭昭宁愿死也不愿意在他身边，那他便不惜一切代价毁了她，让她能够求他，只是没想到昭昭竟然是昭城城主的女儿。
甚至还有人给她求了楼暮楠的懿旨，把她认作了义女，那一刻他知道，他跟昭昭再也没有可能了。
昭昭于他，是年少时一场未做完的美梦，从前的他，沉溺于这份美梦不愿意醒来，可是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她不爱他，更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在她离开梁宫的那一刻，他的梦就该醒了，是他执念过深不愿意放手，如今，他也不得不放下了。
“殿下，臣妾看殿下这几日心神不宁，这是安神汤，您用些吧。”
闻将汤盅放到桌子上亲手给他盛了一碗，梁衡瑞接过碗喝了一口然后问道：“闻，你跟了本王这么久，本王都不知道你家在何处，父母如今可还安康。”
他的目光带着深究，闻握着汤勺的手一顿，然后她松开了手跪在了地上：“殿下。”
梁衡瑞笑了下伸出手将她扶起来：“这是做什么，你若不喜欢，本王不问便是了。”
闻看着他，深吸了两口气开口：“殿下，闻家在昭城，父亲是昭城将领闻彦，母亲出自昭城贵族秦氏，臣妾是罪臣之后，殿下......”
“闻彦？就是那个畏罪自杀的昭城将领吗？”
“我父亲不是畏罪自杀！”
下意识反驳的话出口，闻有些愣住了，她垂下眼眸不敢再看梁衡瑞，她怎么能把事情全盘拖出呢，可是刚刚看着他那般温柔的眸子，就好似真的像一位夫君在问自己妻子的家人一般。
“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梁衡瑞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昭城的事情他自然也清楚，不过这闻彦的事情他倒是不知了，没想到闻竟然是闻彦的女儿。
“臣妾一直在找寻当年的真相，可惜没有收获。”
唯一知道内情的凌伯父却不愿意告知她。
“本王会留意这件事情，若你的父亲真的有冤情，本王会还他清白。”
闻看着他点了点头，她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凌伯父会三缄其口。
滴答滴答的声音落在地板上，被链条锁着的女人低垂着头，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纱，曼妙的身躯和身上的血迹形成对比，凌乱而又美丽。
有脚步声传来，若霜看着面前的靴子，伤痛和饥饿感让她说不出来一句话，尚文鹤抬手捏起来她的下巴，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是真的很美，就连他都被她蒙蔽过去了。
“若霜，你应该听话些的。”
他那双眼睛清明的很，哪还有半分在梁淑仪面前那副样子，若霜看着他的脸，艰难的扯出一丝笑，然后啐了他一口。
“呸，你算个什么狗东西。”
啪的一个巴掌搭在她的脸上，尚文鹤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口水：“怎么？之前日日承欢我身下的不是你吗？！”
他看着她，勾起一丝冷笑，语气极尽嘲讽。
第158章 做你的妻
若霜要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此时的她早就羞愧难当了，可她不是，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是在那么多暗卫中拼杀出来的。
早在她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很难再得到什么圆满，但是无所谓，她不需要什么圆满，她需要的只是完成任务，和槐影还有禾影一起离开，远离这些是非。
可是如今这个愿望只怕也要落空了，她怕是出不去这个地牢了。
尚文鹤看着她问道：“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若霜低下头不再看他，尚文鹤笑了下：“无妨，你不说本侯也能猜到，若霜，本侯还是念及你伺候这么些年的苦劳，若你愿意亲口说......”
“滚。”
还没有等尚文鹤说完，若霜就打断了他，尚文鹤甩了下袖子转身离开了。
他还想给若霜一个机会，但是她态度如此强硬，不过他留着她还有用处，自然不能让她死了，走到地牢门口的时候他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看好了，别让人死了。”
次日，尚文鹤的兵马赶赴都邑郡支援，随行的还有梁淑仪及梁衡瑞的五万兵马，结果在半路上的时候就听到本来已经撤走的北庭军反攻益州，益州失陷。
尚文鹤当场就差点气晕过去，临时抽调五万兵马前去，准备夺回益州。
益州城外，吉雅脸上满是血污，她双手在堆成山的尸堆里刨着，豆大的泪珠落在地上：“巴桑，巴桑！”
她不应该不听话，独自跑来益州，是她害了巴桑。
少女的十指早已变得残破，鲜血自手中流出她也毫无知觉，她抬起头看向四周，益州一战，他们看似胜了，其实北庭也损失惨重。
入目所及尸横遍野，李Z正在指挥着军队进城，他看到吉雅跪在这里骑着马过来：“别找了。”
“李叔，巴桑不会死的，我一定要找到他。”
巴桑是为了救她才被围攻，哪怕他死了，她也要带着他的尸骨回家，回到北庭。
李Z叹了一口气说道：“刚刚已经有人找到巴桑了，这会儿抬去军医处了，你在这里找什么？”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好笑，吉雅眨了一下眼睛慌忙起身：“真的吗？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罢她就跑远了，李Z刚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这就是年轻人吗，唉，他是真老了。
益州军营处，许多兵士正在接受治疗，吉雅一个一个看过去都没有找到巴桑，一个伤患对着她说道：“吉雅？巴桑副将在他的帐子里。”
吉雅连连道谢，她都忘了巴桑是副将，有自己的住处，掀开帘子的时候，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躺在床上的巴桑紧闭双眼，嘴唇苍白。
“吉雅？”
这些军营里的人大多因着巴桑的吩咐都认识吉雅，那些军医看到吉雅了然的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说道：“吉雅，巴桑副将这次伤得很重，能不能醒来，就看今晚了。”
其实巴桑看起来伤得很重，但都是皮外伤，并未伤到要害，不过那外伤看起来确实可怖的很。
吉雅看着巴桑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难过的扑到了床边：“巴桑......”
“吉雅，那你可要照顾好巴桑副将。”
“我知道了，谢谢。”
等这处帐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吉雅才仔细打量着他的伤口，她擦了擦眼泪给巴桑盖上了被子。
“巴桑，你可要醒过来。”
她没看到被子下巴桑的手轻轻动了下。
这一夜向来大大咧咧的吉雅耐着性子细心照顾着巴桑，最后趴在了他的床边睡着了，半夜，巴桑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她的头顶。
他昏睡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动作轻柔的给他擦着脸，难道是吉雅吗？想到这里，他连身上的伤痛也顾不上了，只觉得心里弥漫着一股甜。
当晨光破开云雾照进来的时候，吉雅动了动，然后坐了起来，她看向巴桑，却见床上的巴桑还是紧紧闭着双眼。
她轻轻喊了几声却不见巴桑睁开眼，这一下可给她吓坏了，正巧遇到了前来诊断的军医，她赶忙拉住了他们问道：“军医，为何巴桑还不见醒来？”
军医越过她看向床上，却见她口中正昏迷不醒的人此时睁着一双凌厉的眸子看向他们，他缩回了头，得，看样子巴桑副将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他们上前装模作样的给巴桑把了脉，还是昨日那名军医说道：“这，怎么会如此，这脉象......”
他这断断续续的句子让吉雅更加着急：“脉象怎么了？你说啊。”
“吉雅，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听到他这话，吉雅有些站不稳，几人借着熬药的由头退了出去，吉雅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巴桑，泪珠啪嗒啪嗒的落到了地上。
“巴桑，你为什么不醒，你不是说，等这场仗打完，有话要跟我讲吗？”
她上前握住巴桑的手，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巴桑喜欢她，她不回应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感情。
巴桑是兰达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为人沉稳，长相也英俊，是多少北庭女儿的梦中情人，但是她却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她喜欢舞刀弄枪。
这样的一个她，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勤俭持家的好女子，所以她怕她给不了巴桑想要的家，她在逃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可是当他把她推出包围圈，用他自己来保全她的时候，她所有的心理防线在那一刻都崩塌了。
她不想再顾左右而言他，不想在逃避他这份感情。
“只要你能醒过来，我愿意嫁给你，巴桑，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就嫁给别人！”
“我看谁敢娶你。”
吉雅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就见那刚刚还在昏迷不醒的人此时正睁着一双眸子含笑看她。
她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下：“你......”
被她握在手里的那只手反手将她握住，他沙哑着嗓子说道：“吉雅，你说的，如果我醒过来，你就会嫁给我，等回到北庭，我就跟王请旨。”
天知道他等她这句话等了多久，看来不使点手段还逼不出来她的真心话。
“巴桑！！！”
等在外面的几名军医听着这震耳欲聋的声音，都默默转过了头，哎，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
天边降下一道闷雷，似乎也在无声的反驳着他们的话。
第159章 兰达重伤
巴桑醒过来后，气的吉雅好几日都没有理他，最后还是巴桑哄着她的气才消下去。
益州城被攻下的消息传回了都邑郡，无疑给正在交战的北庭军鼓舞，兰达和乌吉也十分开心，下令犒赏三军，只不过不许饮酒，肉管够。
夜间北庭这边的军营一个接一个的篝火，乌吉坐在兰达的身边：“这场仗很快就能结束了。”
兰达咬了一口肉笑着说道：“嗯，我答应了昭昭，一定会赶在孩子出生时结束这场战争。”
他要带给他们孩子一个和平的国家，一个没有战争和硝烟的国家。
“孩子？！”
乌吉有些震惊的出声，兰达点了下头：“昭昭有孕了，已经四个月了。”
他的话一出声，乌吉都有些手足无措了：“你小子，怎么不跟王叔说，这还等什么，明日王叔就那姓尚的头给砍下来。”
兰达看向他有些不太明白乌吉的脑回路：“怎么？”
“尚文鹤一死，梁衡瑞的盟军政策自然瓦解，到那时我们手握大梁半壁江山，自然能换取更多利益。”
乌吉白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怎么连这个都想不通。
兰达笑了下：“王叔，尚文鹤要是那么容易杀，我们哪里还需要如此周折。”
“这个孩子，生于乱世，但愿他能给北庭带来光明的未来吧。”
乌吉看向正在坐着大口大口吃肉的将士，到那时他们会给小王子一个太平盛世还有一个国富民强的北庭国。
梁历331年，新春，北庭与大梁在都邑郡苦战三月，双方势均力敌，北庭因地势不利未能发挥出全部实力，竟让大梁险胜了几次。
而后方补给却越来越困难，再打下去，只怕也是两败俱伤。
昭昭每隔十日就会收到前方传来的战报，她此时已有了七月的身孕，肚子高高隆起，走路时阿洛便要在她身边护着她，生怕她摔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