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习武场上的人,挥袖道:“散了,都散了,今日别练了!”
墨一带人离开。
很快,习武场就被清空。
一个圆圆的脑袋,在门缝处晃啊晃。
萧玦内力波动,对着那边,咬牙道:“萧景茂,不准偷看,不准偷听!”
萧晟干笑:“被你发现了……”
“快滚!”萧玦不耐烦道。
萧晟有些惋惜。
离开前,还帮忙关上武场的门。
武场内,安静得只剩风声。
风挽月依旧是一副冷淡模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等会儿,她还要去田里呢!
萧玦身形一动,高大影子就把风挽月给笼住了。
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
风挽月的心尖轻颤了一下。
她蹙眉,出声催促:“萧玦,我没有时间陪你胡搅蛮缠。”
“果然,你不喜欢本郡王了。”萧玦控诉道。
风挽月:“……”
萧玦继续道:“喜欢本郡王时,本郡王缠着你,就是蜜里调油。
不喜欢本郡王时,本郡王再缠你,就是胡搅蛮缠……
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
语气委屈得不行。
仿佛,风挽月就是一个无情无义、抛夫弃子的绝世渣女。
渣就渣吧。
风挽月冷漠道:“你既然已经看透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就早点放手。
回头,把和离书给我,我们好聚好散。”
和离书?
萧玦已经太久没听过这玩意儿了。
他顿时就炸了。
他气恼地望着风挽月:“死了这条心吧你!本郡王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你睡了本郡王那么多次,还想跑?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和离的事,你想都别想!”
风挽月:“……”
碰瓷上瘾了。
她勾唇:“我睡你的时候,你不是也睡了我?我都不要你负责,你急什么?”
“我又不像你这么没良心!”萧玦恼道。
她没良心?
风挽月笑了。
她望着萧玦:“我要是没良心,早在宁王府出事时,就丢下你跑路了。
我要是没良心,在你除夕骑马离开,二十几天不传一点消息时就走了。
我要是没良心,今日就不会站在你面前。”
萧玦:“……”
糟糕!
脚疼。
风挽月继续道:“萧玦,不是我没良心,是你没有责任心。
不声不响离家近一个月,直接杀入敌国大营……
你既然心怀战场,愿意为战事生,为战事死,还成亲做什么?
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女人,只会是你保家卫国的绊脚石。
如此,你放过我吧。”
说完,她吐气都轻快了不少。
这口气,她实在是憋了太久。
年前,憋到了年后,足足憋了两个多月……
今日,终于全部说出来了。
萧玦彻底愣住。
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张了张嘴。
想要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解释。
他理亏。
他一声不吭地走时,就该预料过今日的结果。
如今这局面,是他活该!
可,他绝不手!
“月儿……”
萧玦声音有一点哑。
风挽月抿唇。
萧玦薄唇微动:“抱歉,这次是我做得不对,下次……不,没有下一次了,你信我!”
你信我。
这句话,吵架那日,他就是这么说的。
然后呢?
然后他浑身是血地回来。
重伤在身,养至今日!
风挽月唇角浅浅扬着,声音更冷了些:“信不信的,你先做到再说吧。”
原谅,要斟酌而行。
否则,只会让她的底线一再被触碰……
看了眼日头,大步出了武场。
萧玦站在原地。
人走了,他才有些懊恼。
好不容易,月儿跟他多说了那么多话,他怎么就把人给放走了呢?
不行。
不能这么算了。
萧玦对着场外开口:“墨一,滚进来。”
墨一利落过来。
萧玦问:“平日,青枝若是生气了,你都是怎么哄好的?”
墨一小脸通黄:“就……变着花样取悦她……”
萧玦:“?”
他问:“譬如?”
墨一轻咳了一声,凑上来:“今夜子时,殿下洗干净后,去爬郡王妃床,这样那样……”
第192章 怎么就不上钩
出了习武场,风挽月就回了明月阁。
沐浴完毕,换上衣裙,带上风柏煜和下人,出门买水稻种子和玉米种子。
去年,大越北方大旱,南方洪涝。
今年,种子不多。
风挽月逛了一上午,都不太满意。
索性,她给风映寒写了封信,让风映寒从岩城帮她买点种子。
除了置办种子,还去镇子外的庄子上逛了一圈。
几处庄子上,充当农夫的禁军们正热火朝天地干活儿——
砌田埂、沃肥料、修水渠、铺晒场……
种田的日子,超级快乐!
看着快乐干活儿的禁军们,风挽月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很好。
时间,都过得格外快。
晚饭后,她踏着夕阳,轻快地回了明月阁。
青枝成亲后,就同墨一住一块儿了。
于是,明月阁只住了风挽月、墨七、墨九,外加一个叫茯苓的婢女。
房间内,茯苓早准备了热水。
风挽月沐浴之后,趁着黄昏的光影,歪在窗边的软榻上看话本。
不知不觉,夜色降临。
茯苓进来为她点亮烛火,又为她换上一壶温水,才默默退了出去。
风挽月看了会儿,就有些困乏。
她把书盖在脸上,放空心神,闭眼小憩。
不知不觉,意识就逐渐模糊。
过了许久。
明月阁的围墙下,一道黑色人影若隐若现。
“嗤……”
萧玦一口吐了吸进嘴巴里的灰尘。
他用指腹抹了唇角,小声嘀咕:“这里的墙上,怎么这么多灰尘?”
太脏了!
吸了他一嘴!
也不知,会不会有鸟粪?
如果有,岂不是就入他口了?
岂有此理!
萧玦蹲在墙上,对着墙下:“呸!呸呸……”
接连吐了好几口。
吐完,先自己动静有些大。
他蹲在瓦片上,心虚地往房间的方向看去。
精致的雕花窗户上,烛光摇晃,昏黄昏黄的,很有氛围感。
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萧玦思索了一瞬,叼住头发,就要跳下围墙。
突然,一个身影移了过来。
眨眼,人影就来到近前。
墨九有些惊讶:“殿下?”
“嗯哼!”
萧玦站起身,挺直身板。
墨九打量他一眼,开口道:“小姐睡了,殿下还是请回吧。”
萧玦:“……”
他双手叉腰,压低声音:“本郡王的媳妇儿,还不许本郡王看的?
小小侍卫,可笑可笑!”
墨九面皮抽了一下。
郡王此人,真是顽劣。
不像二十岁,像十岁。
难怪,小姐这次气了那么久。
墨九抱剑道:“殿下,请。”
萧玦哼了一声。
他轻巧地跃下墙头,整理了头发和衣袍,大摇大摆地往房间的方向走。
墨九低声:“殿下,自求多福。”
“去去去!”萧玦挥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走远些,不该听的别听!”
墨九嘴角抽了一下。
不该听的?
且不说他听不听,听的前提是,有人为他创造个环境啊。
抱了剑,墨九默默退回暗处。
顺手,还拉了墨七一把。
两人往檐下暗影里一站,活脱脱两根木头桩子。
朽木,可雕。
萧玦咋舌,大摇大摆走到窗户下。
窗户没扣。
他伸出手指,顶开窗户。
缝隙里,一抹烛光透了出来。
风挽月静静躺在软榻上,脸被话本遮盖着,也不知睡了没。
纤瘦的腰肢,流畅的腰线,被昏黄的烛火勾勒得十分美好……
“咕咚!”
萧玦吞了一口口水。
吞完,他心虚地往风挽月看了一眼。
还好,没摘书。
想来,是睡着了。
日思夜念的人儿,就躺在自己眼前。
萧玦情~动至极。
可是,他有贼心没贼胆。
“咕咚!”
有一口口水咽下。
不能睡,亲一口总是可以的吧?
他倾家荡产娶的妻,亲一口怎么了?
萧玦理直气壮。
他大着胆子推开窗户,轻手轻脚地钻进去。
却不料,上半身才刚进去,衣袍就被窗户上的一处倒刺给勾住了。
“嘶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格外清脆响亮。
萧玦:“……”
大气都没敢出。
他看了一眼软榻上。
很好,风挽月还没醒的样子。
他卡在窗户上,转头去拉自己被挂住的衣袍,轻手轻脚,生怕惊醒风挽月。
好不容易,衣袍终于解开。
他松了一口气,转头。
这一看,差点吓了从窗户上栽进来:“月儿!”
风挽月坐在软榻边,手里端着茶杯,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好玩吗?”
萧玦:“……”
他干咳了一声,开始东张西望:“本郡王就是来瞧瞧,你在这里住得可习惯。”
一看就很心虚。
风挽月懒得揭穿他。
她喝了口水,顺着萧玦的话道:“多谢关心,住得特别习惯。”
一个人霸占一张大床,简直不要太舒服!
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而且,对于有的人,还可以眼不见心不烦。
萧玦哽住。
他从窗户钻了进来,装模作样地四处转悠。
转悠完,点评道:“比凉风阁温馨。”
风挽月“嗯”了一声。
萧玦又道:“就是吧,缺了点什么。”
“什么?”风挽月问。
萧玦走到她对面,理不直气也壮:“缺个给你暖床的夫君!”
风挽月:“……”
她眉头都没动一下:“滚。”
萧玦没动:“你就考虑一下呗?”
说着,他有理有据地自荐起来:“本郡王是热血男儿,又洗得干干净净。
往你被窝一躺,不出一盏茶,你的被窝就能香香暖暖的。
本郡王来之前,还吃了糖。
长夜漫漫,你若是觉得无聊,还可以亲本郡王,本郡王是不会反抗的。
你确定,你真的不心动?”
“不心动。”风挽月回道。
“为什么?”萧玦打算刨根问底。
风挽月端着茶杯,云淡风轻地望着他:“怕被热血男儿烫一嘴泡。”
萧玦:“……”
他彻底滞住。
怎么就不上钩呢?
是他身材不够好么?
是他脸不够好看么?
还是说,她心里明明是想的,只是因为先前闹了矛盾,不太好意思明说?
不管了!
他馋风挽月,馋得眼角都红了。
挽了袖子,萧玦气势汹汹道:“本郡王不信,你就没一款喜欢的!”
说完,就要霸王硬上钩。
风挽月眉峰一动:“滚!”
萧玦:“……”
滚就滚!
他一边跳上窗户,一边转头做了个鬼脸:“明夜,本郡王还来!”
第193章 想你原谅我
萧玦走后,风挽月失眠了。
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
第二日。
天还未亮,习武场上,萧玦就扎了马步等着了。
昏暗的晨光里,一身鲜艳的红衣,马尾高高束起,迎着春风摇曳,张扬得不行。
侍卫们见了,都忍不住夸赞——
“殿下,今日真耀眼!”
萧玦神色得意,稳稳扎了马步:“去去!少拍马屁!赶紧的,练起来!”
侍卫们选了个场地,整齐地排起队,扎起马步。
特地给萧玦留了很大一片空地。
一进习武场大门,第一眼就能看见他。
萧玦满意得不行。
他的侍卫,真懂事!
马步,一扎就是半个时辰。
习武场上,侍卫全都到齐,就连萧晟和青枝都来扎上马步了。
可,风挽月却迟迟没来。
萧玦有些疑惑。
他随手招了个侍卫来:“快去明月阁,瞧瞧郡王妃在做什么。”
侍卫应声,站起身,小跑着往门外走。
萧玦催道:“跑快点!”
侍卫跟阵风似的,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
不多时,人就回来了。
侍卫小喘着道:“殿下,半个时辰前,郡王妃带了墨七和墨九,骑马出门了。
大概,是去买玉米种。”
出门了?
萧玦脸都黑透了。
今早,天还没亮,他就来这里等着了。
为此,他还特地挑了身飘逸惹眼的红色衣袍。
他存了拿美色惑人的心思。
却不料,他想惑的人,直接没来……
还练个屁呀!
萧玦站起身,拍拍袍摆。
他扫了一眼侍卫们:“不许偷懒,好好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