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捡了个过敏公子
作者:月裹鸿声
文案
洛小宁重生到了病死前仅仅六个月的时候。
前世的经验里,可怜娘亲为了带她治病徒劳奔走,受尽白眼,散尽家财,却也回天乏术。
所以,这辈子洛小宁牙一咬心一横,不治了!省点钱给娘亲养老不香吗?
她一辈子懂事到憋屈,现在横竖要死了,她决定,要把以前敢想不敢干的事情都做一遍。
她列出一张“遗愿清单”:
吃一次媚烟楼的栗子糕 √
怼那些假关心真八卦的亲戚 √
保护遭受私塾霸凌的表妹 √
……
去一趟繁华无比的京城
看看心中偶像、传说中神武英俊的大理寺卿……
……
最后两条:
※(重要)找到秘咒,让娘亲忘了自己,便不用承受失去女儿的悲痛
※(重要)帮助“都过敏”,找回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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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过敏”本是天家贵胄,年轻俊秀,前途无量,然而怀璧其罪,因探知重大秘密被人强施了秘咒,失去记忆。
咒力生效前几分钟,他用最后的力气写下几个人名地名,作为寻回记忆的线索。
可是,他没有写下自己的名字!于是一路上因为奇葩的过敏体质,被人叫做“都过敏”。
都过敏需要找回自己的记忆,洛小宁需要找到让他失忆的秘咒。
二人携手踏上寻找的旅途,却慢慢发现一个更大的阴谋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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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古言,1v1 HE
标签:日久生情 美食 腹黑 轻松 重生
第1章 都是重生,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媚烟楼,一听这名字,就是家风月场所。
此时,脂粉钗环的脑袋围成黑压压一圈,往地上看,圈里,躺着一个肚子撑得溜圆的少女。
“这什么人呐?上青楼来偷东西吃?”
“哎呀,还别说,咱家栗子糕出名呗,上个月,不是也有一个嘛……”
洛小宁躺平在地上,看着顶上一圈脑袋,听着姑娘们的窃窃私语,默默翻个白眼。
唉,这真是彻底社死了。
不过……谁在乎?反正社会性不死亡,她也快物理性死亡了……
这时,一个楼里的龟奴伸手来摸她脸,笑道:“唉哟,这女贼脸蛋还挺水灵。”
这一下洛小宁绷不住,条件反射地鲤鱼打挺,起来照着鼻子给了一拳。
“哎哟喂呀!”那龟奴捂着鼻子,跌跌撞撞往后跑去。
“哎呀,这女贼还会功夫?!”围观众人乱喊起来。
看出洛小宁功夫不弱,一时没人上前,但群情激愤,鸨母带头质问:“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你偷我家东西,还敢打人!?”
洛小宁知道自己理亏,但这个情况,也没啥办法,手一摊道:“东西已经吃了,我也没钱赔。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要不把我送官,要不把我打死……横竖我也要死的人了……”
“什么要死的人?”鸨母一愣,问。
“城门口郎神医诊断的,我得了绝症……”洛小宁一开口,突然感到鼻子一酸,心潮澎湃,压抑不住。想着,横竖这些人跟自己认识的人也毫无交集,索性一股脑,把来龙去脉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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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小楼听雨,草色遥看,枝头圆滚滚的麻雀,将一朵淡粉色的杏花轻衔。
洛小宁走过细窄而古旧的小巷,手指轻轻拂过嫩绿的柳芽,阳光隔着柳条,温柔地洒在她的脸上,她却深深叹了口气。
因为,这样美好的一切,她就要看不到了。
别人重生,她也重生。
可别人都是回到人生最关键的时刻,逆天改命,未来大好。
她一睁眼睛,却发现仅仅回到了死前六个月的时候。
而且,上辈子她并非横死,而是病殁的,现在,她刚从郎神医那里出来,在跟前世一样的时间,查出了一样的病灶。
根据前世的经验,她现在几乎只有一个选项:等死。
前世里,她与娘亲相依为命,诊断结果对娘俩如同晴天霹雳,那时她也不是没挣扎过,娘亲带着她寻医问药,不知求了多少人,借了多少债,试过多少偏方,尝过多少苦药,甚至病急乱投医,给人坑骗,可最终怎么样呢,屁用没有!她还是死了。只留给娘亲无尽的哀痛,和高筑的债台。
既然反正治不好,洛小宁牙一咬心一横,这辈子不治了!留点钱给娘亲养老它不香吗!
就算帝王将相,也没听说谁能长生不老,只要这辈子的选择比上辈子强,也算没有白白重生。
真是一念天地宽,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突然一下从刚才的抑郁的泥潭中跨出,还有点悲壮昂扬的气氛。
虽然知道自己要死,但从现在到死,毕竟还有六个月。
那这六个月,该怎么度过?
洛小宁想起一句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小宁小宁,从这名字也听得出,她娘亲对她的期待,就是平凡安宁。听个书,不行不行,那书里整天诲淫诲盗,听了要学坏的;出个门,带这带那,药箱子恨不得有衣柜大;想扶个老太太过街,都要被念叨,“莫管闲事,讹上你怎么办?”;不听亲戚的话?那更不行了!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没听过吗?
总之,回顾自己的人生十八年,如果下一个标签,洛小宁能想到的就是俩字:“憋屈”。她觉得,人家的十八年是十八年,她的十八年就是把同样一天重复了几万次。
现在横竖要死了,干嘛不把以前敢想不敢干的事都干一遍?!
这想法让她十分激动,说干就干,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用手指掐下几枚柳芽,沾了嫩绿的汁水,歪歪扭扭写下四个字:
遗愿清单。
她决定,先翻到本子的最后一页,把最大的一条愿望写下来:听说书的讲过,世界上有一种方法,能让人忘记事情,如果能在死前得到,让娘亲忘了自己,她就不用承受那么大的悲痛了。
写完了这条,她又咬着指甲,翻回空白的第一页,从头开始想。
她想做的事情其实好多啊,比如她一直想怼假关心真八卦的亲戚,想保护她遭受霸凌的表妹,想看大海的潮涨潮落,想看大漠的落日孤烟,想去一趟繁华无比的京城,一定还要看看她心目中的偶像——传说中养活了三成说书匠的人物——那什么带着黄金面具、出行之时满街掷花的大理寺卿……
这时,微风袭来,柳条飞舞,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传进了她的鼻子。
……好像是……栗子的甜香味道?
那点香味勾动了她的馋虫,洛小宁在一瞬间决定了。
天塌下来当个饱死鬼,遗愿清单第一条:要吃媚烟楼的栗子糕!
她不止听一个人说过媚烟楼的栗子糕好吃,据说大师傅祖传的秘方,软糯酥香,甜而不腻,一颗能卖得一钱银子。
在洛小宁的前半生里,对这种地方从来都是绕着走的。
用她娘的话说,女孩子家,离那种地方太近,被人认为不正经怎么办?
而现在,越是因为这样,她越想去,仿佛因为地方的“不正经”,倍增了栗子糕的诱惑力。
于是她呼啦啦跑到媚烟楼的后院,蹲低身子,唰地一蹦,翻过后墙进去了。
为什么洛小宁能这么熟练地翻墙?
因为她是个正宗的“佛系”少女。
她小时被说克父亲,父亲要把她送人,母亲好劝歹劝,得了个折中的办法:将其送到送到峨眉山带发修行,她在峨眉山待了六七年,佛经法事的且不论,倒是修得一手好功夫,拳打武当道士,脚踢少林秃驴……
翻进媚烟楼,洛小宁才不管前边那些丝竹舞乐,良辰美景,顺着香味就摸进了小厨房,张望一番,刚好没人,热腾腾的栗子糕新做出来,正在锅台旁边。
她把门一关,上去大吃起来。
果然名不虚传啊!
金黄的栗子糕像一颗颗小元宝,又软又酥,沁着栗子天然的甘甜,一口下去,香到脑门。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洛小宁用两只手捧着,像土拨鼠一样往嘴里塞。
要在以往,早就被娘亲骂:吃那么多,不怕胖吗?
可现在都要死了,谁还怕胖!
她甚至感到,过去的二十年,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爽快。
一枚枚金黄松软的栗子糕,简直像夜空里一颗颗的星星,一闪一闪地指引着她,完成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愿望。
她吃到流下泪水,吃到撑到肚子都圆鼓鼓的,好像两三个月的孕妇。终于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抹抹嘴,想要离开。
不料,不早不晚,正在这时,迎面撞上一个楼里的杂役。
看见那人时,洛小宁倒吓得差点一声“妈呀”叫出声来。
只见那杂役一张香肠嘴,满脸通红,一个头肿的有两个大,倒活像带了张猪八戒的面具似的。
那杂役看见她,也愣了一下,问:“你,你,你是不是吃了我家栗子糕?”
洛小宁情急,用手背胡噜了一把嘴角的碎屑,合掌道:“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没吃即是吃了,吃了即是没吃,施主又何必执着。”
杂役:“……我,我没执着啊。”
洛小宁蒙混过关,转身就跑。
身后杂役却反应过来,大叫:“有贼啊!!!”
洛小宁:“……”
眼看楼中鸨母姑娘们听见声音,纷纷奔来,洛小宁急了,一把推开杂役,跑进后院,照着来时的红墙就是一跃,打算怎么来的怎么逃走。
然而,她学到一个教训。
吃太饱飞不起来!
她啪叽一下糊到了墙上,然后……顺着墙慢慢滑了下来……
之后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经她这样一解释,众人态度也有些放软,毕竟正常人懒得跟将死之人计较。
鸨母道:“这样说来你也可怜,年纪轻轻的……唉……但你自己说说,冤有头债有主的,我们只是因为栗子糕做得好吃,就被人无缘无故吃白食,像话吗?”
洛小宁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被这样一说,也觉得十分惭愧,低头不语。
此时,却看那香肠嘴杂役出来,用食指抠抠下巴,道:“这位姑娘,我看你功夫不错,而且,既然你都要死了,想来也不怕犯事,不如帮这楼里一个忙,作为补偿,怎么样?”
洛小宁忙道:“什么?”
第2章 放飞自我怒怼烦人亲戚
姑娘们七嘴八舌,向洛小宁诉说了请愿。
原来这楼中常有一客人,是城中富商之子,名唤钱英,外表倒也清俊,行为却十分变态。
青楼虽是声色场所,但做生意也讲个平等互利,你情我愿,那恶少却对服务者毫无尊重,每每拳打脚踢,甚至私刑折辱。
也有姑娘想过要告官,但几个状师听说是青楼女子想告状,都嬉皮笑脸,言语间还故意轻薄。最后好不容易有个忠厚点的,说你们这种行业,对方一句“闺房|情|趣”,就让你告到府衙也没有赢的希望,白白花钱,不如认命。
一位姑娘掩面抽泣道:“我们也是人生父母养,何必如此……”
另一个道:“如今想到他来,我们都成日做噩梦……”
一个又道:“若女侠能把他暴打一顿,也算给我们出了口恶气!”
甚至鸨母都道:“老身也是贱籍出身,明白姑娘们的苦,再说,姑娘身上留了伤疤,可不坏我生意,断我财路?所以姑娘你若能治治他,老身一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支持你。”
洛小宁听这些人控诉,也不自觉地捏紧拳头,十分愤慨。
出于义愤,她权且应承下来。不过,一路回家,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她找个机会,蒙住头脸把那恶少痛打一顿,打了就跑,倒是不难。
但问题是,这也只不过是出口气而已。而且恶少在她这受了气,会不会反而跑到楼里去,找更弱势的人欺负呢。
还没想出个好主意,已经到了家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整理袖子,力图保持得平静如常,才迈入家门。
如此一番举动,本是怕娘亲看出她有异样,然而进门才发现,娘亲哪里顾得上她,家中坐着四五个亲戚街坊,在那里闲话,娘亲陪着笑脸,在那一路嗯嗯嗯对对对。
“哎呀呀,小宁回来了,”看见她回来,那群妇道人家一下都像见了血的鲨鱼,撇下对她唯唯诺诺娘亲的评判,兴趣全转向她来了。
“哎呀,小宁今年也十八了吧,什么时候找婆家呀?”街坊里,一个叫“五婶子”的干瘦妇人率先开口问。
小宁的娘赔着笑:“生日小,过了生日才十八呢,她性子胡闹,等她再大些,稳重些再说吧。”
“洛妹子,你当娘的,怎能这么不上心,”五婶子立起眼睛道,“你看我儿媳妇,跟小宁差不多大嘛,现在孩子都能走了。”
不提还好,提到她儿媳妇,洛小宁生生打个冷战。
一墙之隔,那个姑娘的生活她看在眼里,自从嫁进五婶子家,天天陀螺一样打转,劈柴生火挑水做饭,就是镇上最黑心的掌柜,使唤学徒也没有这么狠的,好不容易怀孕休息了俩月,结果生出来是个女孩,全家人立刻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可怜那姑娘现在除了干之前的活计,还外加了一份奶孩子照顾孩子,仿佛孩子生下来就没爹似的。明明只比她大几个月,但现在站在一块,倒像两代人……
小宁读书不算太多,但好歹上过学,又爱偷听说书,想到那姑娘的命运,这会儿只在脑子盘绕一句诗文:他生未卜此生休。
那群妇人却根本不知她现在心中所想,还在喋喋不休,围攻她娘。
“洛嫂子,难道你不知道,这姑娘老一岁,就跌一份价?”
“年纪太大,可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了。”
“洛妹子,我看你啊,就是眼光高,”五婶子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又道,“你瞧你当年,千挑万挑,挑个短命鬼,现在可不能再把孩子耽误了啊。”
如果说先前的话洛小宁都还只是听得麻木的程度,这一句却让她蹭的一下,一包火气直冲脑门。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这么爱戳人肺管子?
爹走得早这事,是娘亲心里最伤的一块,尤其又有人借题发挥,说小宁克父亲,当初娘亲就该彻底丢开她,不该什么只送去修行。这都让娘亲非常难过,每回听了这些难听话,娘亲都在厨房里抹眼泪。
但是娘亲的性格本来胆小怕事,而且,孤儿寡母,为了养她,少不得这些亲戚街坊帮衬生意,所以每次都只尴尬赔笑,默不作声,甚至问得急了,还得附和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