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也颤抖着大声道:“放开公主!伤了公主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谁知这几个人完全不当回事,静心郡主和侍女被丢在了地上,摔得十分狼狈。
静心郡主心跳如擂鼓,环顾四周,根本没有秦文玉的影子,她第一反应便是宝庆把她骗过来这里的。
“是恭王府让你们来的吗?现在离开的话我可以既往不咎这件事,我若是有什么事情我父皇和母妃不会善罢甘休的,宝庆护的住你们一时,护不住你们一世!”
那些男人的刀剑上还滴着血,她此时落到孤立无援的境地,吓得声音都在发颤,一时之间又恨又惧。
领头的男人咧咧嘴,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他提着刀走到了静心郡主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静心郡主忍不住瑟缩着往后退,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害怕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放过我,我给你们加官进爵....别动我....”
那侍女咬着牙,哆哆嗦嗦的挡在她面前,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好汉饶命,此乃公主......”
那男子手起刀落,侍女的声音戛然而止,脖子上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男人一身。
静心公主吓得尖叫一声,那侍女一头栽在地上,静心郡主惊恐的抱着头向后躲。
男子却没有再举刀,而是一脸冷酷的笑着看她,那笑容十分不怀好意。
她头皮发麻,有些恐惧的抱紧了胸前的衣衫,那男子却突然收敛了笑容向后退了一步。
静心郡主迅速的向后看去,申屠婵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
她顿时明白了,不是宝庆把她引到这里来的,是申屠婵!
她顿时满脸的厌恶憎恨,咬着牙看向申屠婵:“是你!是你要害我!”
申屠婵面无表情的走近了她,没有回答她任何话,反而一脸阴沉的隔着她望向那领头的男子:“你刚才想干什么?”
那男子没说话,神色不算好,但是又向后退了一步。
静心郡主此时恨极了申屠婵,张开手起身扑向申屠婵,一副要把她掐死的样子。
一瞬间鲜血四溅。
申屠婵今日的漂亮黑裙顿时被鲜血浸透。
她在那一瞬间抽出了扑月剑,静心郡主扑在剑上,被捅穿了心脏。
静心郡主像是没反应过来,有些怔愣的保持着那个姿势,她一双眼睛惊恐的睁大,口中呻吟道:“你这个...贱人.....”
申屠婵抽出剑,她重重倒在了地上。
静心郡主还保持着那又惊恐又愤怒的神态,一双大眼睛里全是不甘心,她的身体抽搐了两下,鲜血染红了身下大片草地。
这一刻她还在想着,申屠婵这个小贱人是不是勾搭了秦文玉....
她慢慢的失去了意识,永远的失去了意识。
旁边领头的侍卫似乎是没想到申屠婵会亲自动手,马上垂下眼眸不敢再看申屠婵。
申屠婵将扑月剑插回鞘中,在一片死寂的树林里大声道:“方府为替三叔母争爵位,意图谋害我哥哥,混乱中重伤了我哥哥,又杀死了一名自称太合公主的陌生女子!我镇北侯府与方府不共戴天!”
申屠婵说完便转身走了,密林里已经有牵了马匹的侍从在等她。
持刀的男人看她走了向后做了个手势,一行人便钻进树丛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留下方府派来的杀手惊恐不已,这些杀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吓得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往山下跑。
申屠婵和小满在密林中骑马冲下了山,山脚下申屠丹林的轿子正安安静静的停着,寇五娘和几个侍卫守着。
寇五娘原本正蹲在地上,一见她来急忙起身打量她,看她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
申屠婵下了马上前撩开轿帘,申屠丹林面容平静的昏睡着,她放下帘子心中也小小松了口气。
第51章
申屠丹林和申屠婵一路跌跌撞撞的回了皇城,路过城门时还惊动了守卫。
镇北侯府的小侯爷受了重伤,轿子上还被射了羽箭,羽箭拔不出来的被刀砍断了,箭头还留在轿子上面,轿帘子上都沾染了血。
可能是性命攸关,轿夫跑的飞快。
镇北侯府的大小姐浑身鲜血,她蒙着面,骑马跟在后面,一双眼睛通红。
镇北侯府的人一会就没了影,守卫们面面相觑。
没一会刚才跟在镇北侯府大小姐身后的一个骑马的女子回来了,说他们在春山上遇见了匪徒,请京都卫和守卫军去那边看一下,什么匪徒竟敢跑到京都城根上杀御封的侯爷。
她说完一众守卫顿时大惊,这是大事,天子脚下,谁敢作乱,更别提现在镇北侯府的小侯爷生死不明。
京都卫这边马上纠集人马往春山去了。
申屠婵护着申屠丹林一路冲回了镇北侯府,阵仗极大,小半个京都城都惊动了。
老太太和申屠邺也吓得过来守着了。
申屠丹林衣服上沾了许多血,但是抱着他的小厮双泉跑的飞快,一进屋大夫就把门关上了。
老夫人和申屠邺正想进去,申屠婵便出来拦住了他们,说申屠丹林胸膛上被砍了一刀,没有性命之忧,大夫正在包扎。
其实近申屠丹林身的只有申屠丹林一直用的那两个信得过的大夫。
还没说几句话里面的大夫便说包扎好了,请老夫人他们进去。
申屠丹林的衣服已经被脱了下来,上半身缠满了纱布,申屠婵在上山的路上就给他吸了迷药,他此时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下颌角上还沾着血迹,看着没有一点生机。
老夫人顿时泪眼盈盈的扑到床前,有些害怕的细细看了会申屠丹林的呼吸,又怜爱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眼看孙子确实没有大碍了,马上满含愤恨的回过头来,压低声音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杀千刀的要害你们?真当咱们镇北侯府没人了不成!”
申屠婵含着眼泪看了看床上的申屠丹林,又示意出去说,省的打扰到申屠丹林。
刚出了申屠丹林的卧房,外面大夫还没有全部遣走,申屠婵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声音凄厉道:“求祖母为哥哥做主!”
小满和春分拿着干净衣衫过来时,外面正闹哄哄的,申屠婵坐在椅子上看着窗边的一盆水仙花发呆。
那花开的正好,生机盎然,绿叶肥厚,花瓣洁白如玉。
两人没料到这里怎么只有她一个人,春分快步上前道:“小姐,老夫人和三老爷呢?”
申屠婵抬头看了看春分手里的衣物移开了目光,然后语气平静的道:“祖母进宫了,三叔父回去找三叔母去了。”
她似乎并没有换掉那身脏乱衣服的打算,只犹豫了一下又道:“春分下去吩咐一下,侯爷没事,府里跟原来一样各司其职,管家权暂时拿到我这里来。还有,任何人胆敢偷奸耍滑,或者擅自往府外透露消息,直接带到我这里来。”
春分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方氏被关,侯爷受伤,下面难免心思浮动,她点了点头把衣服递给小满便去了。
申屠婵继续回头去看那盆水仙花,她看了许久才道:“小满,漠北为什么养不活漂亮的花?”
这话问的奇怪,小满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要张口,房门口已经进来了一个人,平静的答道:“可以养活。”
申屠婵抬头往去,姜澜已经站在了室内。
姜澜看了小满一眼道:“下去吧。”
小满犹豫的看向了申屠婵,申屠婵冲小满抬了抬手指,又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对姜澜道:“坐,殿下怎么来了?”
姜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看到你杀了她。”
这个她指的是静心郡主姜元芮。
申屠婵一愣,挑起眼睫笑了:“殿下,您是...在怪我?”
姜澜也看向了那盆水仙花,眉头微皱道:“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亲自动手?”
申屠婵把目光移到了姜澜面上,姜澜一僵,只听她道:“我是个以怨报怨的人,但是我把她丢在那里的结局是什么?”
结局是静心郡主会被侮辱,然后被杀死,也许申屠婵没想过,但是她走了,那些人只会想着,反正静心郡主最后的结局都是死。
申屠婵的脸色十分的冷:“殿下,静心郡主想杀我,我想杀她,但是这跟其他的没有关系,杀人只是一刀的事情,我没有在杀人之前先羞辱别人的嗜好,殿下借我人,我很感激,可惜殿下的人可能管的不够严,在我的身边我不允许他们阳奉阴违,而且,我自己动手,也许......”
她顿住笑了一下又道:“也许我是怕她不死呢?殿下不够了解我,我这个人向来谨慎,也许是太惜命,敌人一定要我亲自确认过死了,我才能睡得着觉。”
她说到最后表情上甚至带了点自嘲。
姜澜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移开了目光。
大家小姐借刀杀人、口蜜腹剑的在整个京城多到数不清,但是她们从来不会亲自动手,包括姜元芮和姜元芷,因为她们觉得会脏了自己的手,不是亲自动的手,好像她们良心上就能过的去,就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手上干干净净。
申屠婵呢?她有仇必报,心思缜密,绝对算不上一个善良的人,但是她坦坦荡荡的说了出来。
她从没想过羞辱她们,会直接杀掉,但又怕她们不死,自己又惜命,所以要亲自确认。
姜澜不仅十分好奇,镇北侯夫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她是在漠北怎么长大的?她真的是在漠北长大的吗?
漠北多风沙,申屠婵却十分白皙,漠北民风彪悍,女子大部分豁达爽快,行为大胆,但是申屠婵却并不是,她也许是英姿飒爽又随性的,但是她也有别人比不上的聪慧,隐忍,眼光和格局。
这绝对不仅仅是天生的。
申屠婵仿佛并不关心他心里在揣测什么,只是笑着道:“此次还要多谢殿下,没有您的配合我做不了那么多事。”
秦文玉昨天夜里就已经回了湖广,那匕首是姜澜借来给申屠婵用的。
姜澜没有接这句话,反而问道:“你又设了局,这次不仅你在局中,我也在局中吧?”
申屠婵笑答:“殿下,我怎么敢拉您入局呢,除了您以外,也许所有人都在这局中。”
“所以?”
申屠婵再次笑道:“我祖母已经进宫了,现在可能已经到永华门外了。”
第52章
皇帝正在御书房里批奏,太监总管高永一在一旁研磨,整个书房里静的只有皇帝翻奏折的声音,以及研磨声。
高永一的干儿子在外面给他使眼色时他还以为是干儿子看他辛苦,找借口叫他出去歇会。
皇帝这几日心情不好,琤县那边正是大批换人手的时候,群臣每天争执的不可开交,便是现在的折子里头,十件事也有八件是写这个的。
高永一假装没看见,谁知过了一会那小子又来了,这回直接冲他比手势。
他只好放下墨锭悄声退了出去,皇帝并没有理会他,显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虑里。
出了御书房,高永一没好气的道:“干什么呢!陛下这几日心情不怎么样,是能偷奸耍滑的时候吗?”
他说着接过小太监手里的茶水喝了两口。
那小太监急忙附身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高永一的面色顿时变了,眉头一皱骂道:“怎么不早说!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御史台可找到事干了!”
不等小太监讨饶,他便茶盏一放快步走回了御书房。
皇帝看他片刻就回来了也没有理会他,谁知高永一躬身道:“陛下,外面有要事禀告。”
皇帝以为哪个朝臣又来说琤县的事情,头也没抬皱着眉道:“说。”
“镇北侯府的老夫人求见,说是今日镇北侯府的小侯爷和大小姐去春山给先侯爷夫妇扫墓,路上遇到了一群暴徒,那暴徒袭击了车队,伤了小侯爷,小侯爷重伤,命悬一线,那暴徒似乎与镇北侯府三老爷申屠邺的几个舅子有关系,小侯爷兄妹孤苦无依,镇北侯府的老夫人求您给做主。”
镇北侯府的老夫人是有诰命的,有求见皇帝皇后的特权。
皇帝的眉头一下子皱的更深了:“太府少卿申屠邺?他岳家是谁?”
高永一急忙答道:“城南方家,从前方老爷做过国子监祭酒,他去世后方府便没有五品以上的官员了。”
皇帝将手中的笔撂下:“京都卫知道这件事吗?”
“刚刚得来的消息,小侯爷一入城京都卫就派人去查了,这会儿还没回来消息,不过前几日天津卫那边汇报上次海寇事件,也说了小侯爷当时险些遇刺的事。”高永一忍不住捏了把汗,幸亏皇帝不看的折子他都会翻一翻,不然今日这问题肯定答不好。
皇帝想了片刻便道:“差两个太医去申屠府看看,把人请进来吧。”
老夫人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走到御书房门口,理了理诰命服进了御书房。
皇帝正在喝茶,老夫人几步上前跪拜道:“臣妇镇北侯府柳氏,参见皇上。”
皇帝放下茶盏抬了抬手:“起来吧!”
老夫人谢恩起身,皇帝便道:“老夫人所谓何事?”
老夫人再次跪下,拿帕子拭泪道:“陛下,臣妇的长子长媳为国尽忠,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妇的一双小孙儿,小小年纪便没了父母,臣妇老婆子眼看的不中用,便有那坏心的东西打这侯府的注意!陛下,臣妇无用,不能护他们周全,又怕以后臣妇真走了,他们守着这爵位就跟孤童持元宝一样,遭人嫉妒抢夺,请陛下收回镇北侯府的爵位!”
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高永一眼皮子一跳,只觉得这镇北侯府的老夫人真是个人精,若是她上来便说方府残害镇北侯府的人,陛下顶多派京都卫去查,她这样一说,这便是大事,镇北侯府的爵位是陛下做主,谁敢在这上面动心眼子就是罔顾陛下的旨意,是对陛下的不敬。
京都卫指挥使一路飞奔进宫,跑到御书房外便被拦住了,小太监说陛下在里头见镇北侯府的老夫人。
指挥使急得抓耳挠腮,这等捅破京都城天空的大事,他晚一会禀报就有可能惹祸上身,他只好求小太监去帮他通传一声。
他在陛下面前也算红人,小太监不敢得罪他,又有心卖他个好,便悄悄的挪过去冲干爹高永一比手势。
镇北侯府的老夫人已经被扶了起来,皇帝正要开口安抚两句便见小太监在门口比划。
高永一还没说话,皇帝便不高兴的道:“做什么?”
小太监只好进来跪下道:“京都卫指挥使在门外求见,说是有急事向您禀报,也跟镇北侯府有一点关系。”
此时正是查这件事的时候,皇帝便宣了他进来。
指挥使一进来连请安也没来得及便跪下道:“禀告陛下,春山上确实有匪徒出没,臣和下属在现场发现了镇北侯府一些侍从的尸体,打斗现场,还有......”
他紧张的卡了一下,皇上不耐烦的道:“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