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越平静的笑了笑,一双黑沉的眸子投向不远处安身坐着的陈涟。
“陈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涟:“我只是在想,五年前闻喜到了那么困难的境地,沈先生选择了放手,那到了现在,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做与之前同样……”
“陈涟!”
女孩一声发沉的嗓音,伴随着筷子重重压在碗上碰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显示出了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她皱着眉,语气很不好地对他说了一句。
“你出来一下。”
说完之后,猛地从座位上起了身,但又想到什么,偏过身子,又用尽量和缓地声音对旁边的沈从越说:“你等一下。”后这才大步出了门。
然后身形笔直地靠在外面的墙壁上,抱着肩在走廊等陈涟出来。
沈从越散漫地和陈涟对视了一眼,然后扯了下唇,淡笑着说道:“陈总快去吧,我老婆还在外面呢。”
见他朝着门口走过去,沈从越才颇有回味性地轻“啧”了一声,夹了好几筷子菜安然地放在口中嚼啧。
被太太护着的感觉还真不错。
见陈涟出来,闻喜也不必再压制自己的怒意,抬起含着气意的眸子,但经过几次深呼吸,声音已经变得平缓了不少。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她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陈涟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觉得我没做错。”
“不,是你越界了。”
她几乎立刻出声,反驳了他的话。
“你比谁都清楚,他在我心里的分量,可是你丝毫没有顾忌我的面子,只想着让他难堪。”
陈涟没有什么感情地笑了一下:“难堪?难道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闻喜,你们俩生活差异太大,他的职业不适合你,同样你也是,你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的,更不可能在你遇到像现在这样的困难有能力去解决……”
“不需要。”
面对他说话时不由得朝她走近的一步,闻喜很快又往后退了一步,清亮的眸子和他对视。
“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陈总,我不需要他在事业上该怎么帮助我,相爱的人本就应该互相扶持着往前走,没有谁必须背着其中一个往前走,我不愿意,他也不会。我真的很感谢当初你对我的欣赏,可如果不是他,我可能。”
她顿了一下,随后弯了弯唇,语气松了松:“我可能早就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看不到的,我能看到,甚至于我能看到的更多。”
“陈总,工作上的事儿我会想办法,往后如果还有机会进行合作我自然很乐意,可是现在,不是更好的时机。”
她深呼了一口气:“今天就这样吧,陈总,我已经买过单了,还有点事,就先和我先生走了。”
说完这句话,她再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过身推开门,就看到沈从越已经提着包在门口等着了。
她一怔,随后白净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温软的笑容,快步走过去,两人立刻十指相扣。
“走吧,回家。”
沈从越牵住闻喜的手,缓声说了句,经过陈涟身边时也不过是神色自若地点头示意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因为见闻喜根本就没动几筷子,沈从越又带着她先去超市买了菜,才回家重新做了顿饭。
闻着饭的香味,闻喜舒坦地笑了笑,拿起筷子充满欣赏地点评道:“沈队长最近的厨艺见长啊。”
沈从越眉梢扬了扬,哼笑了一声:“那是你饿了。”
闻喜不吭声了。
几分钟后,她小声说了句:“早知道我今天就不让你去了……”
其实她是真把陈涟当朋友的,想把沈从越介绍给他,可是今天的刁难,她实在再难对他生出好感。
“他话里明里暗里都在点你,你怎么都不生气啊……”
她抿了抿唇,回想着今天他们的对话,眉心不自觉蹙得更深:“你不必因为我而对他……”
“可是他毕竟帮了你,你对他始终保持着谢意,我是你的丈夫,理应也和你一样感谢他,所以我不能那么做。”
见她吃完,沈从越起身接了一杯水,然后放在了她的手边,目光一垂,就看到了她无名指上戴的戒指,眼里顿时有了笑意。
“况且,你不是帮我出了气了吗?”
他身子一屈,就挨着她坐了下来,胳膊松松地搭在她的肩上。
“他对你有意思,我在进门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作为合作伙伴我们做的很好,如果作为情敌来说呢,那我早就赢了,不是么?”
他扯着唇,不吝啬张扬肆意的笑,掀着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闻喜原本内心还在郁结的情绪,听着他的话,已经减轻了不少,喝完后放下水杯勾着他的胳膊往怀里靠了靠,嘴角扬起笑意。
“对,你说的都对。”
她将手往下摸了摸,想掐掐他腰间的软肉,但接触过去的都是硬瘦的肌肉,她只能随意地摸几下,然后语调发散道:“反正别的事儿你都门儿清,到了我身上就是各种耍无赖是吧。”
说着,她手向下,从他兜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盒,看清上面的标识,有些意外,但又是无可奈何地发笑,又用力地掐了一下他。
“沈从越!你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沈从越目光下睨,瞥了一眼她手里攥着的盒子,语气散漫:“这叫及时补货。”
他搂了搂她的腰:“下午我轮休。”
闻喜压住翘起的唇角,装作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手却攥着盒子慢慢往腰后藏,却被他一把捞住。
“知道你最近工作压力大,这样可以放松一些。”
闻喜推开了他已经探进衣服里的手,做最后的讨价还价。
“我需要先睡一个午觉。”
沈从越挑眉,黑眸注视着她,笑了笑:“行,你睡呗。”
事实证明,她还是真睡她的,他做他的。
至于这睡的安稳不安稳,就需要另当别论了。
闻喜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抬起脚想去蹬他,却因为他腰上的薄汗滑了滑,落在了腰间。
沈从越攥住她的脚踝,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这么主动?”
闻喜不想说话,揪过旁边的枕头想挡住自己不停晃荡的视线,结果被他轻轻松松就拿住扔得老远,垂着漆黑的眸子专注看她,低声闷笑了一声。
“看我。”
“不看。”
她别过脸,用手挡住眼。
没了枕头,她还有手。
结果这话刚说出口,指尖忽然传来温润湿热的感觉。
她一怔,意识到他在干什么,含羞带躁地连忙从他的嘴里伸了出来,与此同时她那一双含着水雾的眸子也完全露了出来。
“沈从越,你…….”
她快被无可奈何地哭了。
明明也没几次,都是新手,怎么他的花样就这么多。
还进步这么快。
见她眼角有湿润感,沈从越不动了,他目光认真地看向她。
“是不是疼了?”
闻喜不吭声。
他又不厌其烦地问了一遍,她脸热的不行,抬起手拍了一巴掌,气呼呼道:“是被你气的。”
沈从越挨了打神色也没变,反倒扯唇笑了笑:“不疼的话,舒服不?”
闻喜:“……”
她怎么记得,两人上一次做的时候,他明明话没有这么多。
看来今天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受了刺激的。
她扁着嘴拒绝回答,他就一直缠着问她,在卧室的床上不说,他就抱着她去洗手间,抵在洗手台前反复问她。
看着镜子中脸像个熟透了的水蜜桃的自己,闻喜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偏偏他背搂着她,让她一直正对着,也可以时刻看着。
而且偏偏洗手间里面,那个空间的音效莫名的好,就跟放小鞭炮似的,一声比一声大,关键是之前在卧室声音还没那么高,一直在她耳边徘徊。
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抬起手按住了他一直握着她腰窝的手,慢慢上移,紧紧掐住他的小臂,咬住牙关,眼里露出几分妥协性的绵软。
“换一个,别对着镜子。”
沈从越单手揽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后颈,声音有些沙哑,但笑意明显,又把之前那个问题提出来问。
“舒服吗?”
闻喜不情不愿地小声嘟哝道:“舒服。”
“没听清。”
她又咬着音软声软语地重复了一遍。
沈从越轻笑了笑,他直起身子,已经有些泛雾的镜子可以依稀映出他线条明显的上半身,视线再稍稍下移,风景更好。
他目光一下子就沉了沉,同时没忍不住用了些劲儿。
闻喜压抑住牙关的哼意,抬起手臂就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眼角再次湿润。
这次是真快疼哭了。
想到她下午还有工作,两人并没有耗多久,洗完后因为她头发还湿着,他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完后,然后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
“工作室那边,是不是问题很大?”
他亲了亲她湿软的脸颊,嗓音轻缓。
闻喜闭了闭眼:“还好,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已经不停地在找合作方了。”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过身,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你说,实现梦想是不是真的很难?”
沈从越抚了抚她刚吹好的长发,唇角弯了弯,目光黑谧沉静。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在六年前就应该问过自己了。”
闻喜没有将眼睛睁开,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眉眼一软,轻笑了笑,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吻了吻。
“很难,但我一定会实现它。”
事实上证明,不断的努力总还是有回报的。
连续几天的联系与沟通,小柴得到确切的消息后,满眼喜悦地冲进闻喜办公室,难掩话语中的高兴。
“阿喜姐,有一家画廊的负责人收到了您的消息,说对此有些意向,不过对方现在正在出差可能谈合作的相关事宜需要等到他回来…..”
闻喜皱了皱眉:“现在这个情况,容不得我们等。”
时间越久,变数越多。
还是尽早签订合同为好。
想来,她抬头看向小柴:“那个负责人在哪里出差?”
“怎么这么远?”
闻喜低头看着小柴传过来的地点,多少有些意外。
这个负责人没有去其他城市,而是去了宜城的一个较为偏的小村。
小柴想了想,说:“那个负责人说这个时候,正是春意增生的时候,适合写生,就和几个画家一起去这里了。”
闻喜看了眼路程,站起来就准备收拾东西。
“那小柴你订一张明天的车票,我收拾一下东西。”
小柴一愣:“阿喜姐,怎么是一张?你一个人去吗?”
闻喜点了点头,看向她:“工作室这边需要有人看着,小柴,这边就交给你了。”
她浅吁了一口气,目光沉静。
“这次的机会,我们必须抓住。”
所以以至于今天沈从越刚回到家,就看到了门口处放了一个行李箱。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正在厨房忙碌晚饭的闻喜。
“你要离家出走?”
沈从越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摸着下巴回想了最近自己有没有做一些过分的事。
然后就是今天下午那几次……
“是不是最近有些吃不消,那我尽量节制一些。”
他痛定思痛地进行了自我的反省,然后走进厨房来,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颈窝闷闷说道。
听到他不痛不痒的道歉,闻喜表示不买这个帐,轻哼一声:“原来你还知道你没有节制。”
她转过身,将刚刚切好的西红柿塞进了他的嘴里,也不和他发贫了:“行了,是我明天要出差一趟。”
“去哪儿?”
于是闻喜就把今天下午和那个画廊负责人约好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沈从越。
他没有提出反对,认真想了想,然后对她严肃说道:“那你一定要小心一些,那个村地势比较低一些,很容易积水,再加上最近又是雨季,多注意注意。”
“明白,沈队长。”
闻喜眉眼弯了弯,瞳仁明亮,为了让他少担心一点,她还专门拿出手机转过身给他看了未来几天的天气预报。
“你看,这未来几天都是晴天,中间有一天是多云,没有多大关系的,我会小心的。”
沈从越勾唇轻笑了笑,把住她的后颈往前倾了倾,然后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早点回来。”
“好。”
当闻喜拖着行李箱,前一秒刚和沈从越报完平安,负责人刘申派过来接她的车就到了。
“你好,我是闻喜。”
等到了目的地,面对那些人,闻喜眼里露出笑意,没有过多的拘束,大方而又坦然地朝着他们打招呼,礼貌而又温和地叫出他们的称呼,和他们一一握手。
在来之前,她还是做了一些功课的。
和画廊负责人刘申一起同行的,还有几个有名气的油画家,再然后就是他的一些朋友。
她都做过相关的北京调查,带来的礼物也是对他们品味的。
这里面有很多人都年长她不少,算是她的长辈。
她姿态放的够足,这些人自然愿意和她相处。
“你就是小闻啊,我之前还在画展上见过你的画,你是不是之前和那个铃响画廊合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