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祈沉思片刻,觉得或许也可以试一试,小姑娘口口声声说对他无意,可平日里对他的关心和依赖骗不了人。
那许家小姐自小喜欢顾仕程,顾仕程平日里同别的小娘子说多一句话都是要醋的。
若是阿蓁知晓他要娶太子妃,阿蓁还会毫无动容吗?
作者有话说:
有了顾仕程这个猪队友,大家这两天先自己从玻璃渣里找点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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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离开东宫◎
夜幕垂挂, 星光暗淡,一阵夜风吹过,乌云遮挡住弦月。
阿蓁一直坐在昏暗的游廊下, 等听到外面太子马车回来的动静,立即噔瞪往小厨房跑。
今日晨起用过早膳后,她想到太子苍白的脸色心有愧疚, 便去小厨房给太子熬了温补的乌鸡汤,想着等到晌午的时候好叫荣公公给他送去。
可谁知,荣公公派了人回来传话,说太子今日午膳晚膳都不用小厨房准备了,阿蓁只好一直温着汤,等人回来。
萧宴祈回到正殿时看着里头空荡荡的, 沉着一张脸进了东次间,里头果然已经放着一摞礼部送来的世家贵女的名册画卷了。
他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心中只想着礼部的人送东西进来的时候, 那没良心的丫头知道了没有, 是怎么想的。
荣安提心吊胆送茶进来的时候,萧宴祈特地指着那堆画卷问了:“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是什么?”
阿蓁今日一日都在小厨房熬汤, 还真不知道礼部的人来过东宫,这些东西都是荣安接的。
荣安躬身解释道:“回殿下,这些都是礼部下晌送来的太子妃侧妃和良娣的人选的画像名册, 说是给殿下亲自过目择选,定好再将名册送回礼部。”
按大晋惯例,太子大婚,除了迎太子妃进东宫, 同时还要纳两位侧妃, 三位良娣。
“那阿蓁......”萧宴祈屈指摸了摸鼻子, 有些不自然问:“她可知晓了?”
荣安以为太子这是心虚,不想让阿蓁知晓,他忙道:“回殿下,奴才没有告诉姑娘,姑娘今日一整日都在小厨房给您熬汤,也不知道。”
“她在给孤熬汤?”萧宴祈原本沉寂的眸子像是漾开了水花,声音控制不住大了些,欣喜言溢于表。
荣安察觉太子心情变好,稍稍松了一口气,如实道:“回殿下,是的,姑娘今日一早便给您熬了汤,说是给您补身子的,只是您没传午膳,她又只好一直温着等您回来。”
“她方才一直坐在游廊下守着,听到马车的动静才去的小厨房,估计这会儿该送汤过来了。”
荣安知晓昨夜两人的不欢而散,是以现在尽量给阿蓁说着好,这眼瞧着太子就要娶太子妃了,太子若还是生阿蓁的气不给她名分,那往后阿蓁就只有挨欺负的分。
与阿蓁相识这么久,荣安的心早就偏向了阿蓁,私心里还是偷偷希望着太子最好能让阿蓁做太子妃。
可他知晓这不大可能,太子再宠阿蓁,以阿蓁的身份恐怕最多也只能做个良娣。
“知晓了,你下去吧。”听到小姑娘一会儿要给他送鸡汤来后,萧宴祈急急地打发了荣安,心中只觉又多了几分希冀。
她这是在担心他,昨夜那包蜜饯也是,那一会儿,听到他就要娶旁人了,她是会吃醋的吧?
萧宴祈屈指一下一下敲着楠木桌案,行军作战,排兵布阵多年,他从未有一次这般忐忑没有把握过。
荣安出去片刻,萧宴祈便听到门外有熟悉的轻盈脚步声走近,只是那小步子在门外徘徊了许久,都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萧宴祈故意拿了一张画像展开坐在桌案后,坐姿挺直,只是目光全然不在画上,余光看着外面,等得十分焦急。
阿蓁黛眉紧蹙,咬着下唇在外面踌躇了有一盏茶的工夫,看着红木托盘上的乌鸡汤再不送进去就要凉了,才鼓起勇气跨门进去。
屋内静悄悄的,太子正端坐在桌案后看着一幅画,神色认真得仿佛没察觉她进来。
烛火跳跃,给那张清峻的面庞镀上一层暖黄的柔光,削减了几分太子素日清冷的气质。
“殿下......”阿蓁端着鸡汤在桌案前站定,呐呐喊了一声,没有同以往那般直接走到太子身旁,挨着他坐下。
萧宴祈状似才发现眼前站着人,他抬头时面色闪过一丝被人打搅的不耐烦,眼神十分陌生,声音清冷道:“何事?”
太子何曾有过这般态度对她,想来是很生气她不早些说清楚,让他误会,一直在戏耍他吧。
·
阿蓁心中酸涩,眼眶湿润,她压了压嗓子里的哽咽,才轻声道:“这是,这是阿蓁给殿下熬的补气血的乌鸡汤,于殿下身子有益,殿下用一些吧。”
说着,不等太子拒绝,阿蓁直接将汤碗放到了桌案上,又飞快地退回原地交手站好。
萧宴祈瞧着她的动作怒气上涌,他扫了一眼那鸡汤,轻嗤一声,讥讽道:“你昨夜不是说了,对孤无意,往后会注意分寸,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欲擒故纵?”
阿蓁抱着托盘直摇头,急急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阿蓁只是对殿下心有愧疚,没早些和殿下说清楚,让殿下一直误会,辜负了殿下的一片真心,还害得殿下生病,阿蓁只是想道歉,弥补一下心里的愧疚......”
原来只是因为愧疚?只是这样?昨夜那包蜜饯也是?
“拿回去!孤不需要,你也不必感到愧疚,这都是孤一厢情愿,不怨你!”萧宴祈气道。
“既然你对孤无意,往后便不要再做这些让孤误会的事了,孤不会强求你,这天下女子多的是,你虽瞧不上孤,可上赶着的人多的是!”
“不日孤便会迎娶太子妃纳侧妃良娣,礼部已经送了人选上来,你既真的对孤无意,那往后太子妃侧妃良娣入了东宫,你可莫要再同今日这般没有分寸!挨了责罚孤可不会替你求情!”
萧宴祈被气得宣泄似的一股脑语无伦次说了一通,亮出他要娶太子妃这一张底牌,只盼着眼前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能有一丝动容。
让他知道她也是有一丝在乎他的,哪怕只有一丝,他便会听了顾仕城的馊主意,将人强娶,这日久天长的,这一丝总会慢慢变多。
可萧宴祈不知道,他的话,似刀子一般,一刀一刀扎在阿蓁的心上,最后扎得阿蓁麻木,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只惊愕地抬头看了一眼想确定这消息是不是太子亲口说的,了然后又立即低下了头努力冷静想着自己该说些什么。
这一日来得真快,幸好昨日她就同太子说清楚了,不若今日的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幸好她从来都没有傻到觉得太子对她这般好,也有可能会像话本里或戏文里写的那般,排除万难娶她做太子妃,亦或者是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人。
幸好呀,她这些傻气的想法从来没让太子知晓,不然得被笑话死,一朝的太子身边怎能只有一个女子?
如今成亲的时候都不止娶太子妃一个,侧妃和良娣也跟着迎进来,更遑论日后数不尽的侍妾。
其实她也不怪太子这般,时下男子都如此,更何况他还是储君,只是她也有自己小小的坚持。
“阿蓁知道了,”阿蓁垂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不若殿下放阿蓁回司膳司吧,这东宫不日就要有太子妃了,阿蓁继续待在这里好像也不合适,荣安近日也和虎子处得很好,东宫好像也没有需要阿蓁的地方了。”
当初为能替太子找出暗害皇后娘娘的人,她在柴房里险些被夏姑姑勒死,如今也算是还完太子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她本来就是来报恩的,恩报完了,还是走吧,不该牵扯出这么多不该有的情感的。
殿内许久没放冰了,但此刻的气氛冷得如数九寒冬。
手中的卷轴被萧宴祈抓得弯曲,濒临折断的边缘,纸张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他似是不满意也不愿意相信阿蓁现在的反应,咬着后槽牙不甘心问:“你真的想离开?孤要娶太子妃,你没有任何异议?”
阿蓁低着头,怕说太多太子能听出她的哽咽,只点着头,闷闷嗯了一声。
萧宴祈气得像是最后一丝力气都被人抽去,他定了定神,才有力气道:“好,好,好......走吧,孤不想再看见你......”
“那阿蓁便谢过殿下了,”阿蓁躬身谢过太子之后,再也憋不住眼里的泪意,赶紧转身离去。
出了东次间后才敢抬手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湿了半张帕子。
萧宴祈看着人离去的背影,气得拿起眼前那碗鸡汤就想砸了解气,可举到半空顿了顿,还是放了下来。
转而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画像折子通通扫落在地,屋内一阵哐哐响,空荡荡的桌案上只有那碗鸡汤安然无恙......
阿蓁觉得心中憋得很,就快要喘不上气了似的,便没有马上回自己的屋子,而是拿着托盘去小厨房还,顺便走走透透气。
可谁知走到小厨房的院子,她听到的还是太子要迎娶太子妃的事,荣公公正和两位嬷嬷好像正说到礼部都选了哪家的贵女上来。
只听荣公公道:“也不知太子属意哪家的......”
“听闻信国公家的嫡小姐心地善良,温婉贤淑,最是不错,若是太子选她,阿蓁往后想来也不会受欺负。”孙嬷嬷有些可惜道。
接着又听桂嬷嬷长叹一声,“若是阿蓁身份高些便好了,老奴看,她才是与太子最相配的,只有阿蓁能让太子开心......”
桂嬷嬷话毕,三人又齐齐长叹了一声。
阿蓁躲在月洞门后咬着唇听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了太子真的要娶太子妃的事实,没有进去,转道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收拾出了一个小包袱,只带着她当初来东宫时的两套衣服,还有这半年得的月银,趁着没人知道,连夜回了司膳司。
作者有话说:
被气得又快要呕血的祈祈:呜呜呜,被气死也不敢砸老婆熬的汤。
背着小包袱泪奔的蓁蓁:呐,这回我可没冤枉你,是你说要娶太子妃纳侧妃良娣的,别怪我不要你,哼!
(我就说顾小公子是猪队友吧,祈祈连名分都没讨得呢,这么做只会把蓁蓁气走)
第75章
◎忆起前缘◎
从初春到快入秋, 时光恍若白驹过隙。
从养尊处优的东宫回到起早摸黑的司膳司,阿蓁发现自己竟没觉得有哪里不习惯。
仿佛这大半年,东宫里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她又还只是司膳司一个贪吃贪睡的烧火丫头,辛苦攒着月银, 数着出宫的日子。
那夜,她摸黑回司膳司找新桃哭了一夜。
第二日醒来便跟着新桃起来烧火做饭了,仿佛她从没离开过司膳司一样。
紧接着司膳司里众人都陆陆续续耳闻了太子要娶太子妃的风声。
同为身份低微的宫人,她们自是明白她们这些低微的奴婢在主子心中犹如玩物,心底都替阿蓁觉得不平。
觉得太子始乱终弃,随意玩弄阿蓁, 要娶太子妃了,腻了阿蓁,嫌人碍眼, 又把人赶回了司膳司。
阿蓁除了身份低, 有哪里是不好的?凭什么太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连个名分也不配吗?
阿蓁不知道她们心中还这样替她不平, 她只知道司膳司里的众人仍旧对她很好。
让原以为,日后再也没有太子的日子应该都很难过的她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挨。
起码现在听到太子和东宫这样的字眼, 她心中已经毫无波澜了。
就比如现在。
“阿蓁,姑姑看你脸色不好,一会儿送膳就不用你跟着了,回去歇下吧。”兰锦姑姑突然进来厨房里, 拉着阿蓁慈爱道。
阿蓁分着膳食的手一顿, 瞬间明白过来兰锦姑姑的意思。
方才她蹲在灶下添柴, 听到外面专门负责通传的杏儿姐姐说,今日东宫传了司膳司的膳,专门点名要了好些菜。
这些日子,大家好像是怕她伤心,尽量都避免在她面前提起东宫和太子的事。
方才杏儿姐姐想来是没看见她蹲在灶下,才说得大声,让她听到了。
阿蓁脸上热热的,觉着让大家伙儿都这般迁就她有些不好意思,司膳司里忙起来人手本来就不太够,她怎好意思回去歇下。
一会儿真要去,她按着规矩来不出错,想来也没什么事,更何况是她自愿离开,太子也同意放她走,除却自己那点小心思,太子可算得上是一个好主子呢。
“姑姑,这会儿大家都在忙,阿蓁这就回去歇下怎好意思?”阿蓁继续摆着碟子,脸上笑得毫无破绽,“我曾在东宫伺候过,我送去岂不是更好?”
新桃从外面抱着一篮刚洗好的青菜进来,放好,湿湿的手敲了一记阿蓁的脑门。
“你就别逞强了,你摸摸你的脑门,都发着低热了,脸色白成这样,留在这也是添乱,一会儿晕过去了我还得照看你!”
快入秋了,白日里虽热得很,可入了夜很凉,阿蓁睡觉爱踢被子,这几日受了凉,有些小风寒,七八日了都还未见好,瞧着还越来越严重的样子。
兰锦姑姑也伸手摸了摸阿蓁的脑门,哎呦一声,推搡着阿蓁道:
“都发热了,快些回去歇下,一会儿让新桃给你熬碗姜汤喝下盖着厚被子捂身汗出来才行,快些回去!快些回去!”
这么一说,阿蓁也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她今晨起来便觉得乏力得很,早膳也没用几口。
虽说这些时日她本来也一直没什么胃口,可今早她看到早膳就直接想吐,一口都吃不下。
“那好吧,新桃这么忙,姜汤就不用啦,我回去睡会儿就好!”阿蓁拿抹布擦了擦手,十分不好意思道。
新桃没理会阿蓁这话,只推着人往后罩房去让人歇下,说等她忙完了就给阿蓁送姜汤来。
与阿蓁同处一屋,没人比新桃更清楚她是怎样把自己弄病的。
白日里活泼爱笑的人到了夜里便会郁郁寡欢,有好几次她半夜醒来看到阿蓁都是在哭。
可以说,自从东宫回来后,阿蓁就没一晚是能睡得好的。
东宫里。
太子这两个月一直称病闭门谢客,其实是微服私访亲自去了一趟抚州暗查梁斌与东夷到底勾结了多少。
也顺便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免得整日坐在这东宫里想的都是那个没良心的丫头,看不进去一个字。
可去了千里之外的抚州后,他发觉心中的思念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更加牵挂忧心,夜夜难以入眠,这辈子像是真的被那小丫头吃定了般。
如今抚州的事算是暂时了结,他日夜兼程策马回京连衣裳都来不及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