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刻,要上朝的。”朱慎尧道。
元岫不觉翻了个身:“那我总能再一会儿。”
就算是要祭祖,也要早朝之后的。
却听朱慎尧道:“好个偷懒的。你的同僚寅时便要再午门外等候,你能都睡到卯时了还不知急?”
元岫略清醒些,才发觉朱慎尧的意思是当她为臣子。
从床上爬起来,瞧见小太监怔在伺候他穿戴。
又听朱慎尧笑道:“傻了不成?”
元岫也怕耽搁了正事,起身后晚秋新雨二人便过来伺候梳妆。一看衣服,竟是参照朝堂之上的朝服所做的女子款式。
元岫一眼瞧出来,比自己原本的官职要高一阶。
“原左都御史告老还乡。正好你的功绩照比他人也不遑多让。便由你填补这个空缺。这可不是个清闲的职务。朝堂之上的清流,可难对付着呢。就不知会不会吓到我的阿岫。”
这激将法何等幼稚。元岫看着自己被梳成女官模样的发誓,少了皇后的雍容华贵,还真有了些当朝女官的感觉来。
“古时确实有过女子在朝为官的先例,大夏立国后再没有。甚至有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样的话来编排。今日与皇上共同上朝,不知要有多少麻烦了。”
“所以,元大人怕了吗?”朱慎尧问。
元岫摇头:“微臣何曾怕过。”
元岫有一腔抱负,因困在深宫,所能之处有限,又岂会放过这唯一光明正大的机会。
再踏出乾清宫,她便不是后宫干政。而是身为朝官,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元岫身为女官,自然无须与其余朝官站在一处。
朱慎尧坐上龙椅时,元岫背对着一干人等,伴随着身后众人朝拜,对皇帝行了常礼。
众人甚至还没能发觉多的这一人是谁。
“日前众爱卿讨论左都御史一职,一直没有结果。朕已然有了最好的人选。其虽然在参奏上未有功绩,却再这一年来屡屡建功,朕相信,不会让朕失望。”
众人面面相窥,还未反映出发生了什么。
元岫高声谢恩:“臣,元岫谢主隆恩。”
再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只种,随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谈论声。
再谨慎的人也一再跟周边人确认。刚刚说话的这人,难道不是皇后吗?
皇后当大臣,还是御史言官。
开天辟地也没听说过又这种新鲜事。
当即有了反对之声。有了一个,便有了一群。不仅用三纲五常来请愿三思,更是有人将怒火烧到了元父和元太师身上,说他们教女无方引出这大逆不道之事。
朱慎尧和元岫静静听着。直到有人连祸国妖后这样的话都说出口的时候,元岫扬声一下子盖过了所有人。
“启禀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二人对视一眼,朱慎尧唇角笑容加深:“讲!”
元岫瞥了一眼那说自己是“祸国妖后”的御史周碌,生因冰冷的有些残酷。
“微臣弹劾周碌教子无方,纵容其子欺男霸女,害死人命,罪无可恕!”简单总结了罪名后,元岫再将弹幕上刚看见的娓娓道来,
“周碌府上三公子,平日便不学无术欺行霸市。去年在街上瞧见了个姑娘,便勾结恶媒上门强娶为妾。那姑娘原许配了好人家,与夫家两小无猜,情意深重。偏偏爹娘被银子蒙蔽了,强退亲逼她嫁。姑娘一时气大了,用剪子将自己扎死再花椒里头。哪日花轿流血,沿路可是不少人都瞧见了。”
元岫说的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看见一般。
说出此事给自己结尾不假,可说的越多,元岫越是为这可怜姑娘痛惜不已。
“可怜那未婚夫,得知死讯后登门将那女孩尸骨带回家中以发妻之礼入葬。女孩生身父母拿了钱财后不提此事,还是那未婚夫不忍枉死四处喊冤。结果非但有缘无处诉,反而被打断了退,落得个沿街乞讨的下场!天子脚下竟敢如此无法无天,若无周大人其中周旋维护,微臣定然不信!”
周碌一开始还在试图插话辩驳,可元岫的话他越听越心惊,直到最后面色惨白。连反驳都顾不得了,径直看向元太师。
“元大人!我与你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你因何要致我于死地!”
元太师目不斜视:“周大人怕是叫错人了。”
周碌却不信一个后宫妇人能知道这般秘事,定是元家有意害他!
这时又听朱慎尧冷言道:“如此说来,周爱卿哑口无言。大夏律法重证据实,御史大夫家出了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着大理寺查办!”
元岫又说了那可怜未婚夫所在位置,叫他们前往取证。
趁着查案的功夫,元岫又将目光落在了另一刚刚叫嚣厉害的人身上。
“冯大人,听闻你文墨斐然,画艺高超。曾有人出万两金欣赏高作。却于三年前封笔。对外只说妻子亡故无心作画。本官怎么得知,你所做之画分明是夫人代笔。你为画中颜色独特,不惜叫你夫人以血入画,这才因感染不治身亡。你可承认?”
女子困于后宅之内。其实女子所作以丈夫之名对外公布一事是很平常的。
只是再平常,也跟动女子嫁妆差不多。心照不宣便可,但凡流传出去,轻则身败名裂,重则是要判罪的。
作者有话说:
婚期将至+重感冒
第一次像今天赶更新,我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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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连环怼
◎哎嘿◎
元岫上朝, 引起朝堂之上一众反对。
二人早有准备,反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那被元岫揭穿盗用妻子画作名利双收的冯大人此时脸涨得通红,几乎颤抖着咬着牙龈反驳:
“你!你怎可平白污人清白!”
气到了急处, 连勉对皇后的尊卑都忘了。
不过元岫站在朝堂之上便是朝官,同朝为官,元岫还真不在意这个。
“是否污人清白, 你我之言不足信。口说无凭。可冯大人的传世之作却是切实存在的。本官就有所收藏,是否为你妻子之血。只需浸出颜料,再与你与她的嫡子嫡女滴血认亲。是非黑白自可见分晓!”
因为又弹幕科普。元岫清楚滴血认亲是不准的。但这不重要。
眼看着那冯大人额头见了汗,便直到他不可能同意真的滴血认亲。
“强词夺理!滴血验亲又如何?且不说那是与颜料混合的墨汁。就算可以,那也是夫人不忍心我割肉入画,趁我不知偷偷放血进去。为此微臣自责万分, 病了好些日子。这些皆有记录。皇后娘娘便要凭借这些治罪于微臣吗?”
元岫恍然大悟:“原来你也承认那血是来自妻子。”
冯大人被噎的一哽,眼角去看其余大臣,瞧见他们面面相窥, 是掩饰不住的猜忌。
是啊, 纵使他找的接口再完美,若血当真是妻子的, 也足以让他被人诟病。何况元岫还说妻子就是因此而死的。
就算没有代笔一说,为了作话成名害死妻子这件事,也小不了。
元岫不在给他辩驳机会, 直接道:“此时经不起细查,不过是没人较真罢了。真算起来。冯大人出名也是再娶妻之后。就算婚后所作都再你收种。娘家也总会有一些尚在闺阁时期的书画。原作是谁一看便知。若我所言为虚,自当领罚。冯大人!当着皇上的面说清楚,可愿深查?”
冯大人身上有着大学士的头衔。虽然只是虚职, 但也是因他书画名声在外才有的。若确定为剽窃妻子作话。最差也会有个欺君之罪在头上。
朱慎尧适时开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元爱卿诬告, 朕自当秉公执法。”
可冯大人却不敢义正言辞的不怕查。
虽然他寂静嘱咐交妻子将闺阁时期各种书画都带入了夫家。可闺阁时期赠与爹娘骨肉, 或是亲朋的却是收不回来的。
经不得差的。
若拒绝,便坐实了心虚。
进退两难,他已经是注定要身败名裂了。
思量再三仍旧不甘,便不顾礼法直视元岫。
“娘娘便是如此构陷朝臣,残害忠良的吗?若如此,朝堂之上嫣有宁日!”
好大一顶帽子。
“大人错了。本官那句话够得上构陷与残害四字?不过是扒开衣冠楚楚的皮瞧见腐烂发臭的骨。如此之人早早被发觉剔除,何尝不是拔去大夏的肉中之刺!”
朱慎尧颔首,与元岫交换了一个眼神。
“说得好!若是惩恶扬善也要被灌上排除异己,那普天之下的衙门岂不是都没设立的必要了?着督察员审理调查。若当真清白,自然不怕查的。”
吩咐下去后,朱慎尧便明白,元岫算是站稳了第一步。
又道:“如此,众爱卿可还有话要说?”
众人面面相窥,自然又不服气的。却不敢再做这个出头鸟。生怕自家也有什么秘事被皇后知晓。
元岫也不管他们私下如何。感受到在没人辩驳,也不再开口。
这开年第一次上朝,比想想的更加顺利。
下了朝,元岫褪下官服脱下官帽。只换了常服,并未重新梳发。头上只有一枚簪子固定,清爽利落,倒也舒服。
“无论听了多少次,皇后这脱口便说出对方底细这件事还是觉得神奇。”朱慎尧清楚这一异能只有在设计她自身时候才能奏效。
“许是上天也偏爱于我吧。”元岫是紧张的。但回了宫中与朱慎尧独处,更多的是感觉到自己前无古人时的骄傲。
“如此说来,叫阿岫上朝,便可肃清朝堂,拔除蛀虫。如何不算一件大好事?”
元岫抬眸:“原来叫臣妾上朝是为这个。”
朱慎尧沉默些许,只伸手戳了下这冤家的太阳穴。
“与你是说不得道理了。”
元岫白眼一翻,却又忍不住逗笑了两个人。
皇后上朝一事,再后宫之中亦有波澜。太后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此时,连帝后的请安都给免了。
这倒是叫前朝以为这是太后恼怒之兆。想方设法的传信于太后处,让太后帮忙整治此事。
太后压下了这些事,只叫了朱慎尧一同用了一餐。
也不知朱慎尧再饭桌上吃了什么。此事就好像翻篇过去了一半。太后依旧不过问此事。且在元岫没有公务在身的前提下,还会将其交到身边闲谈,与太妃们玩乐。
已然一片婆媳祥和,亲近有加。
而朝堂之上,反对者依旧不停,但照比大年初一哪一日,力度已然大减。亦有退而求其次的,要求元岫好歹垂帘摄政。虽然皇帝康健之时如此也为荒诞,也好过抛头露面。
元岫对此自然一笑了之。
有人反对,自然也有皇帝亲近一党拥护。每每有人反对,便要引经据典的辩论一番。
后宫不得干政虽然自古有之,可女子参与朝政从来不少。一一数过去也足够一本书了。
先人可以,当今如何不成?只要有大贤大能,是男是女又何曾重要?
古时不是没有王后大贤,越过皇帝筹谋天下,就都是妖后不成?
如此每日朝堂,不论商讨何时,总要因为元岫讨论一二。
听得习惯了倒也平常。元太师对此从不发言,朝堂之外哪怕古交亲朋也闭口不谈。也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到时朝堂之上偶有交流。祖孙二人相视一笑,只当共事。
原本声音越来越小,还没等元岫放松,一本叫《女子之德》的书,便再京中流传开来。
书如其名,内容上结合了女则女训之精髓,还添了好些所谓的“案例”。喂得不外呼规训女子三从四德,方能成为人人称赞的好女子。
元岫宫外眼线甚多,当然第一时间就拿到了一本“大作”。看了两个其中故事,倒没生气,只觉得好笑。
写的什么一女子新嫁死了丈夫,为了照顾婆家族人,跪求游手好闲的小叔稳坐家主之位。她劳心劳力操持所有,让生意红红火火成就一方首富,而她完全隐身于幕后,孝顺婆母的同时,还不留余地的培养小叔。最终感化了小叔,终于学着做生意有了出席接过产业。更是亲自为嫂嫂打了一副贞节牌坊,对她孝顺有家。
再有,一个女子于男子定亲婚期奖金。却因路遇流氓挑事,不小心露出了一节臂膀,叫人瞧见了胳膊上的胎记。便认定了自己失节。虽然夫家并不在意此事,依旧不愿夫家被人嗤笑,自请为妾,夫家另娶贞洁女子。婚后给主母奉茶,布菜洗脚,恪守为妾者本分为奴为婢。
第二个故事没有结局,但有个“为女子表率”的评语。
两个故事前者就是针对元岫的。这长了眼睛就看得出来。
有趣的时开篇的第二个故事。因为弹幕上吃瓜,这就是所书者的家务事。
【丫的,作者本人就是夫家娶的所谓贞洁女子,成天作践原本该为正妻的那个,既得利益者可不对此大吹特吹?】
【就露一节胳膊就叫失节?法克,万恶的旧社会。】
【这个不叫失节!是夸张用语!唐朝那种连胸脯都能撸出来,别把古代像的那么封建。一节胳膊就说失节,纯粹就是为了毁了一个人。让人社死用的。】
【对!就好像那么多人闯红灯,想要坏一个人就把他闯红灯的食品当新闻全国放,那肯定会坏了名声!】
【问题是这女的根本没露胳膊啊!分明是慕容家自己想攀高枝儿,借题发挥毁了未婚妻名声。导致未婚妻被所有人说成不洁后逼着她不得已“自请为妾”,丫的逼妻为妾还要求别人感恩戴德。还有不少人夸慕容家宽容大度呢!】
其实看这本书时候,元岫是带着看笑话的心思看的。
结果看了弹幕,气的元岫险些砸了桌子。
起会有这般无法无天的事情?
好好的大姑娘被毁了名声不说,连正妻的位份都没有。好好的闺秀给原本门当户对的人当小妾,就是打到天边去也要说一声离谱!
这慕容家怎么敢?
又怎么敢做出此事后,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版这么一本书来暗讽当今皇后?
元岫还在努力给自己顺毛,忽然又从弹幕上新消息。
【慕容家打算以这本书开头先再民间败坏女鹅名声!父子俩同朝为官,已经准备再女鹅放松时候发难了!用的就是什么伦理纲常为借口!】
【好嘛,最近女鹅打脸的人不够多吗?还敢顶峰上是吧!】
【大家等一下吃一口新瓜!这老慕容带绿帽子啊!府里儿子一个接一个夭折,就剩下一个独苗养大了,结果是管家老王的种!哈哈哈哈哈哈,让我笑五分钟,这算不算报应!】
【在古代人眼里,这种生女儿好好的,就死儿子的可不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