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然挺挺胸,“姐姐, 男人嘛, 多吃几口,很快就大了。”
李丹青:“……”
李丹青明白李大鼎的意思, 选李仲然,一切好说, 也不须防着。
可宫中的事牵涉太多, 李仲然年纪太小,一旦被卷进旋涡中, 下场难料。 李丹青摇了一下头,温声道:“仲然,你回去跟将军说,我选驸马, 是要选适龄的,不会选小孩子。”
李仲然不满了, “我哪儿小了?别人做得的事情,我全做得。”
李丹青还没答,就见内侍又进殿禀道:“太后娘娘,公主殿下,武安侯府齐子蛰求见!”
众人齐齐一愣。
齐子蛰今儿来,除了搅事,还能干什么?
难道他敢不顾谢夫人誓言来求娶公主么?
若如此,定众人唾骂,世所不容。
齐子蛰进了殿,朝郑太后行礼请安毕,抬头道:“太后娘娘,臣有一事,要私下跟公主殿下说,说过此事之后,殿下若还坚持要选驸马,臣便撤手,绝不再纠缠。”
郑太后看他一眼,见他眼神坚定,不像是来闹事的,且想着他到底与李丹青一场情份,现下当着众位驸马人选,做个了断也好,省得以后说嘴。
鲁嬷嬷扶李丹青到偏殿小厅。
一会儿,齐子蛰进厅。
鲁嬷嬷便去守在门外。
“丹娘!”
齐子蛰近前,看着李丹青道:“晋王殿下告诉我,说突厥新王继位,已派使者上京,准备求娶公主。”
“因此,你才要马上选驸马。”
李丹青也看着他,有些伤感,九次沉塘轮回,两人相依为命,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是能轻易舍弃的。
但局势如此,也不能因为他,就不事作为,等着被送去突厥和亲。
她轻声道:“你知道就好,我是逼不得已。”
齐子蛰幽叹一声道:“待你选定驸马,我们之间便只能了断,从前种种,皆是云烟,可我不甘心。”
“丹娘,你真能忘记我们之间的情份?”
李丹青咬着唇,“子蛰,世间除了情爱,还有许多别的事。”
“你是大夏国之臣,当尽臣子责任,助着君主强大国家,有朝一日不再惧怕突厥了,才能言及其它。”
齐子蛰趋前,伸手抚在李丹青脸颊上,低声道:“今日之后,将成陌路,我能求你一件事么?”
李丹青红了眼眶道:“你说!”
齐子蛰又再趋近,贴到她耳边,呼吸带着一点湿气,耳语道:“我可以亲一下你吗?”
李丹青瞬间心乱,僵着身子不动。
齐子蛰手臂环上她的腰,突然抱起,让她双腿盘在自己腰上,把她抵到墙边,凝视她的眼睛。
李丹青只觉齐子蛰双手如钳,身子火烫,鼻息又热又湿,一时心慌意乱,挣扎道:“放我下来!”
“别动!”齐子蛰声音带着一点暗哑,“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么?”
话音一落,嘴唇已噙住李丹青的唇。
如狂风拂过花蕊,不断侵占,不放过一分一寸。
多日的相思,多日的焦熬,全在唇舌间。 李丹青身子酥软,渐渐俯就,嘤咛出声。
这刻,她便知道,她其实不舍得齐子蛰。
随着秦王和魏氏一家倒台,轮回里那些煎熬与担惊受怕,渐渐淡去,但轮回里与齐子蛰的情份,未减半分。
携手而逃,相依为命的情份,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足足一刻钟,齐子蛰还意犹未尽。
李丹青却有些撑不住,伸手捶打他。
齐子蛰只得松开,再一看,李丹青脸颊两片桃花红,鼻尖红红,嘴唇微肿,更勾人了,一时又忍不住,把她放到椅子上,再度俯下头。
又半刻钟,李丹青捶打他道:“放开!”
齐子蛰不放,一个旋身,自己坐到椅子上,把李丹青抱放在膝盖上,双手揽在她腰上,不让她后仰,一边低声道:“丹娘,好丹娘,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嘴里不想承认,可身体太诚实了,没法否认。
李丹青“哼”了一声道:“我的驸马人选还在大厅等着,你把我弄成这样,我怎么见他们?”
齐子蛰手掌压着李丹青的腰,让她俯近,一边道:“便是要让他们知道,若敢娶公主,就得心中有数,公主不会只有他们一个男人。”
他的唇含住李丹青的耳垂,低语道:“丹娘,我改主意了,不能当驸马,那便当你的野男人。”
李丹青:“……”
她捶打齐子蛰,“我是正经女人,不养野男人。”
“还是养吧!”
齐子蛰钳着李丹青,这刻有了主意,“你挑一个老实听话的当驸马,不要让他沾身。我每天晚上去找你。”
“咱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李丹青从齐子蛰怀中挣出来,“齐子蛰,你以为想当驸马的人是傻子么?到时会捉住你,将你沉塘。”
一说“沉塘”两个字,两个人一下沉默了。
从前没有做错事,被一轮又一轮沉塘。
如今若真个做错事,然后被沉塘……
齐子蛰先反应过来,摇头道:“不会。”
他分析,“你是公主,陛下的爱女。我是武安侯之子,晋王殿下的爱将。有这两个人护着,谁敢动咱们?”
李丹青突然笑了起来,“可笑呢,一切规矩只针对那些没靠山没人保护的女子。有人护着的,就为所欲为。”
她话音一落,想起什么来,摇头道:“不对,有人护着固然可以为所欲为,有朝一日没人护着了,会死得更惨。”
齐子蛰道:“别怕,以后晋王殿下上位,我们只会更有权势。”
李丹青贴到齐子蛰耳边道:“子蛰,不是我多疑,而是……,总之,你不要太过信任晋王殿下。”
“怎么,有什么不对?”齐子蛰稍松开李丹青,有些疑惑。
李丹青斟酌一下道:“一种感觉,但你要相信我的感觉。”
齐子蛰点头,“我信你!”
他说毕,紧紧揽住李丹青,又是一番狂风扫花蕊。
李丹青头髻尽散,彻底不能见人了。
鲁嬷嬷在外候了良久,终是忍不住扬声喊道:“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
齐子蛰走到门边道:“鲁嬷嬷,殿下累了,不能再见外人,让那些驸马人选散了罢。”
鲁嬷嬷进房,一眼见得李丹青的模样,呆了呆,喃喃道:“这……”
李丹青倚在椅上,羞红着脸道:“嬷嬷,让殿内的人散了罢!”
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哪?
鲁嬷嬷没法了,只得过去正殿禀报郑太后道:“太后娘娘,公主殿下身子突然不适,不能见客了。”
众人一怔,纷纷问道:“可召了御医?是何不适?要紧不要紧?”
李仲然更是跳起来道:“我去瞧瞧!”
郭靖安赶紧按下他,小声道:“这是皇宫,休得无礼。”
鲁嬷嬷朝郑太后道:“殿下想静一静,说不见人了。”
郑太后看一眼鲁嬷嬷的神色,便朝众人道:“都告退罢!”
众人不敢有违,只得起身告辞。
偏殿中,齐子蛰趁机又揽住李丹青,回忆起轮回里两人种种亲密之处。
“那一轮,你只穿了肚兜,我抱着你上马,一路疾驰……”
“那一轮,在老丈家,我们吃面条……”
“那一轮,在倚云楼,我们喝茶……”
“那一轮,我们逃出城,在长生寺中……”
“那一轮,我们……”
“丹娘,这些怎能忘?”
“你若选别人当驸马,不出一年,定会成为寡妇。”
“没错,我会让你成为寡妇!”
齐子蛰压着李丹青,“你答应我,选了别人当驸马后,不要让他沾你!”
李丹青推了推齐子蛰,叹气道:“好啦,放开我,我不选驸马了。”
齐子蛰摇头,“别哄我,突厥使者很快至京城,你不选驸马,难道要去和亲?”
李丹青道:“我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真的?”齐子蛰惊喜,松开李丹青,复把她抱到膝上坐着,扣着她的腰道:“若是哄我,我就……,你知道的,我这会子……”
李丹青不敢惹他,只得道:“真的,你听我说!”
她有些喘,先深吸一口气,这才道:“我昨儿晚上见陛下,看了舆图,突厥使者要上京城,将途经回纥,这两个国家,时有争战……”
“你去见陛下,请陛下给你几个会突厥语和回纥语的人,再带一支精兵,改头换面,但要露出这支人马是回纥人的破绽,让人一看就认为是回纥人。”
“装扮好,马上奔袭出京,到半路上拦住突厥使者。”
她手指压在齐子蛰唇上。
“你们一见到突厥使者一行人,露出自己是回纥人的破绽后,马上打昏几个人。”
“然后把其它人全杀了,掠劫他们的财物和文书等。”
“再把财物便宜卖到回纥去。”
“那几个被打昏的突厥人,一醒来见着同伴皆亡,自要回去禀报突厥王,说是回纥抢劫他们。”
“他们且得到消息,那些被抢劫之物果然在回纥人手中,当会大怒。”
“这边再挑拨离间一番。”
“务使他们打起来。”
“他们一打,自是两败俱伤,也顾不上来求娶大夏朝公主了。”
齐子蛰听得双眼发亮,一下站起,抱着李丹青往上抛,一边笑道:“丹娘,好丹娘,我就知道你有法子。”
李丹青被抛得头昏,喊道:“放我下来!”
齐子蛰搂住她,“不放!除非你再想个法子,破了我母亲的誓言。”
李丹青捏住他的耳朵扯了扯,“你以为法子那么容易想的?且你母亲誓言之事,你该当自己想法。”
齐子蛰道:“我想不出来。”
李丹青:“那你慢慢想,反正只要突厥不来求亲,还有很多时间。”
她推齐子蛰,“快去见陛下,要是迟了,突厥使者离京城太近,这条计策不好使。”
齐子蛰马上放她下地,临要走,又回身,再次抱住她道:“若得陛下恩准,便马上出行。你等我好消息!”
“这一去,可能要几个月,你一定要等我,不能突然嫁人。”
李丹青点头。
齐子蛰这才松开她,慢慢退出殿外,转身走了。
殿外有风拂过来,他摸一摸胸口,滚烫,心跳极快。
他心下知道,若得不到李丹青,自己定会疯。
第96章
齐子蛰往养心殿方向走, 脚步渐快,脸色渐渐冷肃。
从前,多少京城贵女想要嫁他, 荣昌公主也曾心心念念他,可他从没动过心。
他以为女子也就那样, 不外是像他母亲那一款,像他大嫂那一款, 或者像他表姐表妹那一款, 不可能有例外。
直到他在石龙镇遇上李丹娘。
原来世间还有李丹娘这一款的女子。
一次接一次的轮回里,只有经历过的,才知道多残酷。
要是普通女子,早就崩溃了。
但李丹娘不同,她一直在自救, 关键时刻, 她还多次力挽狂澜。
摆脱轮回,回京后, 面对秦王一党,处境多么险恶, 她竟也想出法子摆脱出来了。
突厥使者要上京求娶公主之事, 换成别的公主,除了哭, 定无计可施。
可李丹娘硬是想出了法子。
世间怎么有这样又美又慧的女子呢?
李丹娘有多美多慧,他就对她有多渴求。
这种爱而不能得的感觉,有时会催生出各种疯狂念头。
他要很努力,才能压下那些念头。
齐子蛰很快到了养心殿, 在皇帝跟前跪禀了李丹青之计。
皇帝听毕,思忖片刻便恩准了他的请求, 拟了密旨递给他。
齐子蛰回至武安侯府,去见了武安侯。
他这一趟领旨带人扮成回纥人马抢劫突厥使者,是连父亲也要瞒着的,只说皇帝要派他到江南办事。
父子说了几句,武安侯道:“这趟回来,你该娶亲了。”
齐子蛰沉默一下道:“父亲,我还是那句话,除了丹娘,谁也不要。”
武安侯有些恼,“乐阳公主已准备择驸马,你又当不得驸马,难道想孤苦一辈子?”
齐子蛰淡声道:“她刚答应我,暂时不择驸马了。”
武安侯一怔,“哪她准备去突厥和亲么?”
齐子蛰道:“突厥使者还没上京,在这之前,总能想出法子的。”
至晚,武安侯和谢夫人道:“子蛰对乐阳公主还是念念不忘,得想个法子息了他的念头。”
谢夫人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全在乐阳公主身上。”
武安侯闻言,点头道:“倒也是。”
又问道:“今日晋王妃召你过府,有何吩咐?”
谢夫人道:“都是女眷小聚会,说一些各府的事,期间晋王妃提起乐阳公主,似乎不喜。”
武安侯一怔,“乐阳公主甚得陛下宠爱,之前又助着晋王殿下对付秦王,晋王妃因何不喜她?”
谢夫人道:“这个便不知道了。”
武安侯沉默一下方道:“若无意外,晋王将来自然要承大统,乐阳公主若不得晋王妃喜欢,以后日子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