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听——鱼几【完结】
时间:2023-07-26 14:44:25

  “不是,你一直都是这样,感冒了就咳嗽,吃什么都不管用,只有枇杷膏有用。”
  “……”江惊岁突然安静了一下,隔了两秒钟才说,“你还记得这个啊。”
  “嗯。”
  又隔两秒钟,江惊岁没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水杯重新塞进他手里,说:“这是柚子茶,解酒的。”
  连祈看她一眼:“我没醉。”
  “好好好,你没醉,我醉了。”跟醉鬼不用讲什么道理,因为醉鬼没有道理可言,江惊岁敷衍地哄他一句,“那你把这个喝了吧。”
  “我没有醉,为什么还要喝这个?”
  怎么平时没发现他话这么多呢?江惊岁的耐心不足以支撑她再哄第二句,于是指了指水杯,言简意赅地下了指令:“喝。”
  连祈听话地端起柚子茶,仰头喝掉了大半杯。
  啧,早知道这样管用,她就不跟他废话这么多了。
  江惊岁满意地接过杯子:“我等会儿用保温杯再泡点这个柚子茶,你半夜要是喝水,就喝这个。”
  “嗯。”连祈手里还抓着条白毛巾,正在揉头发。
  他身上的水汽很重,头发半湿不干的,水珠顺着发梢往锁骨上滴,T恤领口都被浸湿了。
  见他动作慢慢腾腾的,江惊岁看不过去地扯过毛巾,像平时给金毛洗澡一样,三下五除二擦完了。
  然后去厨房里找了保温杯出来,重新冲泡一杯柚子茶,放到了他卧室的床头柜上。
  走之前,江惊岁停在客厅将流程回想一遍,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的,然后跟连祈说了句:“那我走了啊,你早点睡觉。”
  “江惊岁。”
  刚转过身去,背后传来一道低哑的唤。
  江惊岁脚步一顿,正要回头问他怎么了,手腕已经被他勾住,往回一拽,江惊岁没有防备,直接被这道力拽了回去。
  头猝不及防地磕在他锁骨上,疼得她“嘶”地吸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吸完,手背上传来过于柔软的触感。
  连祈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江惊岁一卡,硬生生地把这后半口气给压了回去,轻如羽毛的一个吻,几乎不带什么重量,一碰即开。
  江惊岁倏地睁大眼睛,有点懵住了:“你……”
  “嗯?”他轻抬起眼来。
  手背上依稀留着他吻过来时的触感,江惊岁的指尖微动了动,半天才组织出来语言:“你在干嘛?”
  “亲你。”
  “……”
  谁问你这个了。
  江惊岁正要把手收回来,又听连祈很认真地问了句:“不可以亲你么?”
  江惊岁故作镇定地说:“当然不可以。”
  “为什么?”他问。
  这个问题把江惊岁给问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不说话,连祈低头在她指尖上又亲一口,而后望着她的眼睛执着地问:“为什么不可以?”
  “……”江惊岁的耳朵在发烫,胸腔里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她微微用力把手收了回来,然后强装冷静地说,“你喝醉了。”
  “嗯,我喝醉了。”他很好说话地应声,“所以我想过分一点。”
  他忽然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视野一暗,感官更加敏锐。
  唇上的触感柔软而炽热,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体验,江惊岁彻底懵了,潮湿的水汽混着薄荷沐浴露的味道一并侵袭过来。
  几乎是避无可避。
  太近了。
  他的气息也烫。
  江惊岁的呼吸里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那是一种湿漉漉的热烈。
  被她强行按下去的心跳声复又雷鸣般地响起,江惊岁几乎有点喘不上来气,垂在身侧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指尖无意识地蜷起又松开。
  “江惊岁。”他的手还遮在她眼睛上,只稍微向后撤开一点,鼻尖碰着鼻尖,说话间呼吸近在咫尺。
  若即若离的一个吻悬停在她的唇角。
  “为什么说好的话不算话呢?”
  他的嗓音很哑,像是藏着某种情绪。
  明明他这话没头没尾的,江惊岁却神奇地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怔了怔,鼓动的心跳渐渐平复下去,她的视野里依旧是一片黑暗,但她却能想象得出来他问她这句话时的样子。
  安静一会儿,江惊岁忽然闭了闭眼,声音很轻地道歉:“对不起。”
  那还是高三的时候。
  十月底,三中开始期末考试。
  成绩发下来,连祈总分还可以,但语文成绩有点不能入眼了。
  江惊岁搬着椅子转过身去,一脸震惊地指着他的语文试卷:“八十六分?你语文居然能考不及格?”
  连祈从桌洞里摸出来另一只试卷,及时地盖到语文卷子上:“你看这个,数学一百四十六。”
  “我不看这个,我就看你语文。”江惊岁把他压在最下面的数学卷子又拽出来,试图让他正视这个残忍的现实,“你这偏科偏得也太厉害了吧?”
  连祈懒洋洋地靠着墙,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有些犯困,手肘抵在桌沿儿上,单手撑着下颌耷拉着眼皮,带着点困意地说:“问题不大。”
  “问题很大好不好。”江惊岁把窗帘拉上一点,“北安大往年的分数线好像都在六百四五左右,你总分正好悬在这儿了,你要是再不学学语文,不一定能进这个学校。”
  闻言,连祈抬起眼梢看她,片刻之后,冷不丁地问她一句:“江惊岁,你想我考这个学校么?”
  江惊岁眨了眨眼,说:“我想去这个,你不跟我一起吗?”
  这句话无异于一个约定。
  连祈歪头看她片刻,而后漂亮的眼睛一弯,点头:“行。”
  先提起这个的是她。
  到头来说要放弃的也是她。
  连祈的头脑很清醒,他确实没醉,但隐秘的情绪被酒精放大,他确实也很问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说过的话不算话?
  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离开?
  在她眼里,他就是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么?
  说放弃就放弃。
  说忘记就忘记。
  数不清有多少次了,连祈再梦见那个混沌的雨夜,都是她不曾回头的决绝背影。
  江惊岁的呼吸有点不稳:“你那天,等了我很久吗?”
  “很久。”
  “对不起。”
  道歉是最无力的一种方式,可她好像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点什么。
  “我不想听你的道歉。”他低低地说。
  遮住她眼睛的手放下,他偏过头又吻过来,所有不曾宣之于口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藏不住。
  ……
  江惊岁一夜都在做梦。
  梦境支离破碎的,一会儿是夏夜里混沌的大雨,一会儿是梧桐树下模糊的身影,一会儿又是那句低低的“所以我想过分一点”。
  第二天不出意外地挂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
  一整个上午,手机都很安静。
  江惊岁有点不在状态,脑子里总在回想昨天的事,心不在焉地挨到午饭时间。
  没跟同事一起,她打完饭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了。
  秦免难得来员工食堂用餐,一眼扫过去,从人群中找到江惊岁,端着餐盘过去坐下:“哟,岁总,你这都成国宝了,昨天干什么去了?”
  江惊岁捏着勺子,没精打采地寻声抬头,看到对面座位坐下来的人是谁之后,勉强提起一点精神来:“你来得正好,有个事想问你。”
  “什么?”
  “你说,人喝了酒之后,还会记得发生的事吗?”江惊岁是真的很想问连祈,还记不记得昨天都发生了什么。
  “那得看喝多少了。”秦免很有经验,不慌不忙地说道,“微醺,肯定记得,要是真喝醉了,那就不好说了。”
  “为什么是不好说了?”江惊岁问。
  秦免看她一眼,俨然一副长辈看小孩的慈祥表情:“岁总,你还是不懂男人啊。”
  “您细说。”江惊岁洗耳恭听。
  “大部分男人都是在装醉,因为他们不想承担责任,所以就喜欢把事情推给酒,说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记得。其实那都是借着酒意发挥,真醉到意识不清的人很少。”
  江惊岁若有所思的样子:“所以都是在装醉,是吧?”
  “那也不一定。”秦免说话还是比较严谨的,“不排除有些人酒量天生不行。”
  啊,这说得不就是连祈么?
  江惊岁很了解他,他酒量是真不太行,一般两罐啤酒就醉了。
  正低头琢磨着这个,江惊岁耳边又听见秦免好奇的一句:“岁总,你昨天跟谁喝酒了?”
  江惊岁抬起头来,摆了摆手含糊过去:“没喝,我就随口一问。”
  秦免:“那你这黑眼圈——”
  “我这是做梦,一夜没睡好。”江惊岁不想多说,很自然地扯开话题,“还有件事想要问你。”
  “你说。”秦免大手一挥,一副为您服务的样子。
  在正式开口问之前,江惊岁先铺垫一下:“我想着你恋爱经验这么丰富——”
  话没说完,就被秦免打断了:“等等,什么叫我恋爱经验这么丰富?你别污蔑人好吧,我怎么就恋爱经验丰富了?”
  江惊岁都不想回他这个问题,直接递过去一个“这还用我说吗”的眼神。
  秦免大言不惭地澄清道:“那可不是在谈恋爱,是在暧昧。”
  “暧昧?”
  “对啊。”他伸出三根手指头来,吊儿郎当地说,“我的三大原则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这可不是谈恋爱。”
  哦,江惊岁听明白了,渣男。
  秦免说完自己暧昧经验,继续又问:“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江惊岁用勺子舀了一口羊肉汤,咽了下去说:“不问了。”
  “为什么?”
  “感觉从渣男这里也学不到什么有用的经验。”江惊岁如实地说。
  “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渣男?”秦免对她这用词提出了抗议,“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都是心知肚明的规则。”
  江惊岁瞅他一眼,低头慢吞吞地喝汤,对他这话不置可否。
  吃完午饭,秦免递过来一个信封:“给你的。”
  “这什么?”
  “生日礼物。”
  江惊岁愣了下才想来,今天好像是六一。
  很多年不过生日了,每次都得别人提醒她,她才能想起来这回事。
  江惊岁伸手接过来,指尖摸到里面硬硬的一张卡似的东西,心里顿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不会是银行卡吧?”
  这还真是秦免能干出来的事,送礼物也懒得费心思。
  “我有那么俗气?”秦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打开来看。
  江惊岁将信封打开,里面掉出来一张名片,是秦免的名片,反面是手写的一行字:
  ——“带薪休假半个月,随时可兑换。”
  是秦免的字迹。
  下面还有他的签名。
  哇。
  这个礼物送到了江惊岁心坎里。
  江惊岁眼睛都亮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有点顾虑地小声地问:“你这个算不算是假公济私?”
  “那有什么。”秦免拽得很,很是硬气地说,“我是老板,老板还没这个权利了?”
  有,那必须有。
  江惊岁笑眼弯弯地将名片揣进兜里。
  五点,美工部准时下班。
  江惊岁关上电脑准备回家,隔壁建模组还在拼命加班,建模组的一个同事正好出来泡咖啡,跟她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要走啦?”
  江惊岁点了点头,出于关心地问了一句:“你们要加班到什么时候?”
  同事顶着一张睡眠不足的哀怨脸说:“看进度,至少得十点多吧。”
  好惨。
  江惊岁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
  游戏版号下来之后,模型制作组已经连着加了半个月的班了,估计直到游戏开始内测都会很忙。
  刚到家,陈云憬发来红包,附带一句:【祝江惊岁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江惊岁:【?】
  江惊岁:【哥哥,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二十五岁了?】
  陈云憬撤回一条消息。
  陈云憬:【祝江惊岁二十五岁生日快乐。】
  江惊岁:“。”
  虽然弄错了她的年龄,但她这塑料哥哥能记得她生日就不错了。
  刚给陈云憬回复了句“谢谢哥哥”,门铃就响了起来,江惊岁打字的动作一顿,不用想都知道过来的肯定是连祈。
  意识到这一点,昨天他垂眸吻过来时的场景又开始浮现在眼前。
  怎么也挥之不去。
  江惊岁:“……”
  江惊岁冷静了会儿,强迫自己将脑中的那些杂念清除出去,然后反复跟自己说了几遍他喝醉了,这才丢开手机过去开了门。
  连祈手里拎着个双层水果蛋糕站在门口。
  江惊岁的注意力顿时转移过去,这么大的蛋糕,就他们两人,吃三天也吃不完啊。
  水果蛋糕搁在茶几上,先做饭。
  江惊岁跟进厨房里,一边洗着水果,一边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这事她必须得说,不然她肯定要憋死了。
  连祈倒是主动问了:“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江惊岁先把洗好的樱桃放到水果盘里,然后又满是纠结地看他一眼,最后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你还记不记得昨天的事?”
  连祈“嗯?”了一声,有点疑惑:“什么?”
  “……”
  果然是喝醉了。
  真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江惊岁更纠结了,不知道该怎么起这个话题,总不能摇着他的脑袋说“你给我仔细回想回想,你昨天亲了我,还不止一次”吧?
  江惊岁是真说不出口来,半天之后叹了口气含糊过去:“没什么。”
  连祈垂眸看她片刻,忽然抬手在她耳朵上碰了下,稍有促狭地道:“你耳朵红了。”
  “……”江惊岁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接着又意识到这个行为有点欲盖弥彰,她有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强作镇定地说,“你看错了。
  连祈扬眉:“我是瞎么?”
  江惊岁没好气地拍他的手,端起水果盘子要往外面走:“你不瞎,你是记性不好。”
  “怎么?”连祈拽住她的卫衣衣领,轻轻松松将人拎了回来,手搭在她脑袋上,弯下腰来看她,“别走啊,先说完昨天怎么了?”
  “也没什么。”江惊岁说,“就是你非要给我看你的腹肌,我不看,你还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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