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樟咳了一声,在偷偷给自己妻子使眼色。
让她别这么直白地问。
万一人小孩偏科呢?
游樟觉得虽然现在已经毕业了,但还是不要问孩子的成绩比较好,免得给人造成心理压力。
江惊岁忍着笑,替连祈回答:“不是,他开玩笑的。”
高三之后连祈英语就没下过一百三。
怎么可能只会一句“how are you”。
聊了会儿天,游樟去前面看店,许芸到后面厨房准备做饭。
连祈想进去帮忙,被许芸推出来了:“不用不用,我来做就行,岁岁那边喊你呢。”
江惊岁喊他过去,让他把堆在门口的礼品搬进仓库里。
游皓突然想起来:“姐,你的猫呢?”
仓库里有老鼠。
得先抓一下老鼠,再往里面搬东西。
“那不是在椅子上窝着呢?”江惊岁说。
大饼不怕生,进店之后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了,椅子上正好放着张软坐垫,它将自己团成一团,在那里打瞌睡。
游皓被大饼捶怕了,也不敢过去抱它,只好去戳江惊岁:“姐,你让它干点活儿呗?”
他指了指仓库的方向。
江惊岁走过去抱起猫,然后跟着游皓往仓库里走:“老鼠很多吗?”
“应该还有一只。早晨我过来看的时候,粘鼠板上黏住了一只,不过剩下的那只很大。”游皓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反复强调,“特别特别大。”
进来之后,游皓就把仓库的门关上了。
江惊岁抱着猫站在中间,连祈和游皓一左一右地挨着她,严阵以待的模样。
仓库里是黄色的老灯泡,光线不太明显,游皓特意拿了个手电筒过来。
他刚打开手电筒,一只灰色大老鼠就“蹭”地一下从他面前蹿了过去,吓得游皓一蹦三尺高,一把抱住了连祈的胳膊,嗓门差点喊破音:“我的妈呀!”
连祈冷静地按住他的肩膀:“你这个时候抱大饼,比抱我可靠。”
话是这样说,但关键是大饼不让他抱啊。
游皓委屈地想道。
捉老鼠是猫的老本行。
大饼捶人的时候厉害,抓老鼠的时候更是当仁不让。
没五分钟,狸花猫像个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将军,嘴里叼着只灰色的大肥耗子,翘着尾巴从纸箱缝隙里钻出来了。
江惊岁朝它招了招手,狸花猫甩了甩尾巴,轻巧地从叠起来的箱子上跳了下来,把嘴里咬着的灰皮耗子放到江惊岁面前。
耗子还是活的,吱哇乱叫。
游皓的鸡皮疙瘩从手臂起到头皮,默默地搓了搓双手往后挪去
江惊岁一脚踩住老鼠的尾巴,低头去看:“你说得没错,真的是好大一只老鼠啊。”
“……”
游皓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要贴到连祈身上了。
知道他姐姐胆子大,不知道她胆子这么大。
怎么还敢用脚踩的啊?
那可是耗子!
连祈不轻不重地把这位弟弟的脑袋推开,再度冷静地建议道:“你要不还是去抱大饼吧?”
别老是往他身上贴啊。
他只能接受江惊岁这样抱他。
成功端掉灰皮耗子,要从仓库里出去时,江惊岁忽然瞥见了门口的两个半米高的青花瓷大花瓶,好奇地上手戳了一下:“这什么时候多了俩花瓶?”
游皓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拦:“哎哎哎姐,你可别碰这个啊——要是碰碎了,我爸得骂死我。”
“这是什么呀?”江惊岁好奇地问。
“酒。”游皓说。
“用花瓶装酒?”
“昂,这是我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买来的,我记得买好些年了。我爸说等你结婚的时候拆一瓶当喜酒,我结婚的时候拆另一瓶。”
游皓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推了出去,顺手关上了仓库的门。
吃完午饭,连祈主动去帮忙洗碗,许芸没让,很坚决地把他推出了厨房。
游皓不出所料地又挨一顿骂。
他抓了抓头发,很是深沉地叹了口气:“哥,你能不能别表现得这么勤劳?你这样会显得我很懒。”
江惊岁撕开一包瓜子,倒进果盘里:“你本来就很懒。”
“那是以前的我,我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你也去甘露寺修行回来了?”
“我去新东方修行回来了。”游皓自信地说,“等有时间,看我给你小露一手,我也会做水煮鱼了。”
游皓这话的可信度还是挺高的,上次他那牛肉面就做得很不错的,有大厨的潜质。
江惊岁应下他这个小露一手:“那等你下次放假,再去我那里躲骂的时候,给我小露一手吧。”
“行。”游皓一口应下。
下午两点多,连祈和江惊岁准备回去。
上车之前,江惊岁看见游皓把连祈拉走了,神神秘秘地说了会儿话。
等连祈过来上了车,江惊岁好奇地问他:“游皓都跟你说什么了?”
“主要是夸你好呢。”连祈单手扣上安全带,侧头扫了眼倒车镜,自己说着也笑了,“然后让我不要欺负你,说他现在肱二头肌已经练出来了。”
江惊岁扑哧笑出声来。
还肱二头肌呢,她弟弟瘦的胳膊上全是骨头,还是多吃点饭,先长点肉再练肌肉吧。
“诶,这个给你。”连祈看着前面的路况,单手搭着方向盘,另只手递过来两个红包。
“给我?”
“嗯。”他说,“刚才叔叔阿姨给的。”
看这红包厚度,估计应该也是两个一万一。
北安这边的习俗就是这样,第一次见家长,长辈要给小辈红包,数额从六百六到一万一不等。
各有各的说法。
什么六六大顺,九九同心,万里挑一的。
许芸和殷湘都是按最高标准给的。
江惊岁没接:“这是我小姨他们给你的,你就拿着嘛。”
“我的,不就是你的?”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
江惊岁右侧胳膊肘抵在车窗窗框上,微微歪着头托着脸看他,另只手的指间捏着厚鼓鼓的红包,上下晃过两下:“感觉光靠收红包,都能发家致富了啊。”
连祈好笑地撇头看她一眼:“明天还会有,我舅舅和舅妈也会给你的。”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要买点什么东西过去。”江惊岁不由得坐直身子,先上网搜了搜,除了给连祈他舅舅和舅妈的,也得给蔺夏和蔺宇航准备个礼物。
“夏夏喜欢什么呀?”江惊岁滑着手机屏幕问。
“纸片人。”连祈随口答道。
“除了纸片人呢?”
“纸片宠物。”
“……”
江惊岁收起手机,无语地瞪着他。
你就不能说点跟纸片不相关的东西?
-
十一之后,天气渐渐冷了下来。
冬天要到了。
北安的冬天总是来得很早。
秋雨过后,便是初冬,江惊岁每天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
只是空调吹得久了,嗓子会很干,江惊岁又把先前买的小太阳暖风扇拖了出来。
屋里气温低,江惊岁穿着睡衣有点冷,连祈正要给她去拿绒毯,金毛已经先一步跳下沙发,很贴心地拖了藤椅上的绒毯过来。
连祈动作一顿,随有点无奈地弯下腰来:“诶,桶桶。”他懒洋洋地揉了把金毛脑袋,“跟你商量一下,下次也给我留个献殷勤的机会呗?”
这么贴心,让他这个男朋友有点无用武之地啊。
“汪!”
金毛摇了摇尾巴,乌溜溜的眼珠无辜地看着他。
连祈笑了,又揉一把狗子毛茸茸的脑袋,跟江惊岁说一句“我去把水果洗一下”之后,便转身去了厨房。
江惊岁按开小太阳,裹着毛毯坐在地板上看手机。
客厅里早早地铺上了厚地毯,这样坐在地板上面也不凉,江惊岁又拿了平板过来,趴在茶几上看宠物食品测评视频。
快到双十一了,她打算囤点猫粮和狗粮,这几天都在忙着看测评。
每次买宠物食品都很费劲儿,要看测评对比,再看成分安不安全,有没有添加剂,一个一个地在网上搜。
江惊岁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就随意多了。
不管成分,不管食物添加剂,有添加剂就有吧,反正小时候吃那么多垃圾食品,也没死掉。
江惊岁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测评,鼻子忽然闻到了一点很淡的糊味。
她抬头往小太阳的方向看了眼,金毛和猫都窝在小太阳面前,也怕冷,在烤暖。
“别靠那么近。”江惊岁把小太阳稍微挪了挪,跟脚底下的大饼和饭桶说,“一会儿你俩的毛要烤糊了。”
然后又坐回去继续看测评。
隔了一会儿,空气的糊味好像更明显了一些。
江惊岁抬头又看过去,怀疑它俩的毛是不是真烤糊了。
正好连祈端着果盘过来,眼神在她身上的某处停顿了下,开口叫她:“岁岁——”
“嗯?”江惊岁一边应着,一边抱起猫,反复看了两遍,没看见糊的地方。
“我想跟你说个事。”他说。
“你先等会儿。”
江惊岁头也不抬,又伸手抱过狗,开始前后左右地检查它身上的毛,连尾巴都提起来看了一眼。
还是没发现糊的地方。
江惊岁这样仔仔细细地找了一圈,就是没找到糊味的来源,不由得纳闷起来。
不会是电线烧了吧?
这时,又听连祈说了句:“等不了了,我现在就想说。”
“好好好。”她的心思不在对话上面,敷衍地点头,“你说。”
于是,连祈平静地提醒她道:“你要糊了。”
啊?
江惊岁没听明白,有点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他:“什么要糊了?”
“你。”他平心静气地说。
“我?”江惊岁还是很茫然。
“对。”连祈点头,手指着她身上裹着的绒毯,好心地重复一遍,“你身上的毯子,要烤糊了。”
江惊岁:“?”
江惊岁:“…………”
下次,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第74章 她不听74
十一月中旬, 北安开始供暖。
又到了出门穿羽绒服,在家穿短袖的季节,江惊岁也终于活了过来。
临近月底, 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
闻桐说, 初雪这天要吃火锅庆祝。
正好是个周六, 闻桐和汪子肖买了食材, 一块来了连祈家里。
江惊岁把猫和狗都带了过来。
客厅里顿时热闹起来。
连祈斜倚在玄关柜上,以一种离奇的眼神不住地打量着汪子肖。
汪子肖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新买的帽子,咽了咽口水问他:“不是, 你看什么呢?”
连祈终于收起了打量的目光, 不太能理解地点评一句:“你这造型,像东厂出来的。”
汪子肖:“……?”
我他妈有一句脏话不知该不该讲。
“东厂出来的?”江惊岁也是个实在人, 看着汪子肖很实在地问道,“那不是太监吗?”
汪子肖表情麻了一下。
你知道就好了,干嘛还要说出来?
“我说怎么总觉得小王子这个造型眼熟呢。”旁边闻桐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到点子上了, 原来是公公同款啊。”
“……”
汪子肖咬牙切齿地含泪摘下了自己斥巨资买的明星同款时尚帽子。
这时,大饼探头探脑地过来, 伸出爪子扒拉两下帽子,然后将自己团成一个毛球,心安理得地窝到了帽子里。
汪子肖敢怒不敢言,怕挨上一套猫爪连环拳。
江惊岁看不过去地将它提溜起来:“你可不能往这里坐,这是新帽子。”
大饼打个滚儿的工夫,汪子肖的明星同款时尚小花帽上, 就已经粘了一圈的猫毛。
猫被江惊岁放到沙发上。
大饼伸了伸懒腰,撒娇般地用前爪抱着江惊岁的手, 江惊岁笑着逗它两下。
闻桐眼红得不行,恨不得过去将大饼撸上三百遍:“呜呜呜我也好想养猫啊,这也太可爱了吧!”
“你还是冷静点吧。”汪子肖拍了拍帽子上的猫毛,很有经验地道,“猫只能看别人养,可爱的猫都在别人家里,我每次想摸我家猫的时候,它都会嫌我太烦,邦邦给我两拳。”
“……”
谢谢你的劝告,好像冷静下来了呢。
餐桌上架起了鸳鸯锅,锅底咕嘟咕嘟地煮开之后,浓郁的火锅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调完火锅蘸料,闻桐去阳台薅了两把新鲜香菜,洗干净剪碎放进了蘸料碗里。
阳台上的香菜是江惊岁种的。
说是种,其实就是在楼下挖了点土,随便找了两个花盆,种子埋进去,就完事了。
而且还只有埋进去的当天,浇过一次水,其他时候都忘了它的存在。
但这两盆香菜,就是非常神奇地长大了。
长势还非常喜人,郁郁葱葱的模样。
闻桐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香菜叶子,非常不解:“我同桌不是说,香菜种子丢到土里就能活吗?为什么我按照她说的那样弄,我那种子到现在都没发芽?”
连祈从厨房里出来,将提着的大瓶可乐放到餐桌上,正好听见闻桐这句嘀咕,随口替她解了惑:“那是因为她的种子有我在照顾。”
香菜这玩意儿又不像苍耳一样,随便丢到哪儿都能活。
闻桐恍然大悟,决定回去就把那盆不发芽的香菜收拾出来:“我说呢,我那种子都埋土里俩月了,还没一点动静。”
“你种那东西干啥?”汪子肖去客厅里拿了杯子过来,边倒可乐边插了句嘴,“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去超市买啊,那样多方便了。”
“主要是看我那花盆闲着,想着种点好养活的东西。”
“那你应该种仙人掌。”
“有道理,改天我去我爷爷那里挖一棵。”
餐厅里的三人正说着话,厨房里忽然传来清脆的一声响,听动静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江惊岁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勺子,左手端着蛋糕,先关上了冰箱门,这才弯腰去捡。
蛋糕是上午做的,江惊岁参与了打发奶油的流程,还往里面加了黄油和蜂蜜。
出于对自己厨艺的怀疑,在把蛋糕端出去给闻桐他俩吃之前,江惊岁先尝了尝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