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坐了没一会儿,就歪在闻桐肩膀上,睡着了。
裁判的吹哨声都没吵醒她。
最后比赛结束的时候,被人掐着脸喊醒了,睁眼就看到连祈弯着腰看她。
江惊岁立刻坐直身子,嘴巴比意识更快:“我没睡。”
连祈:“……”
你没睡,是我睡的。
这话出来,江惊岁随即又意识到了自己好像在欲盖弥彰,顿时闭上了嘴巴。
比赛刚散场,观众席的学生都还没走,江惊岁四周坐着的基本上都是本班的同学。
班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站在一边带头往他俩这边看。
班里学生也跟着一块看热闹。
江惊岁咳了一声,底气不太足地补充道:“我真没睡,我一直在看你呢。”
连祈冷淡地垂下眼帘:“你看到什么了?”
江惊岁眨了眨眼,以一种极其真挚的语气说:“看到你运球投篮,身姿挺拔,特别帅。”
连祈点了点头,平心静气地问她:“我是几号?”
“……”江惊岁噎住了。
已经打完比赛了,连祈的校服外套穿在身上,拉链拉到锁骨的位置。
看不见里面的球衣。
连祈没什么表情地睨她一眼:“不是说特别帅?”
“……”
江惊岁求救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往他身后一落。
站在后面的汪子肖,悄悄地朝她比划了个“8”的手势。
江惊岁立刻说:“8号,我看得清清楚楚,全程我就在盯着八号看,特别特别特别帅。”
“挺好。”连祈冷淡地笑了一下,“那你去找你八号的帅哥吧。”
随后捏着手里的矿泉水,往体育场外面走。
江惊岁转头看向汪子肖。
汪子肖比她还疑惑:“我说的是十一啊,你怎么说八号?”
江惊岁头顶一个问号冒出来,睁大眼睛反问他:“这怎么就十一了,明明是八啊。”
“两根手指头,竖着看。”汪子肖连说带比划的,把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挨到一起,“这不就是十一吗?”
江惊岁:“……”
下次你说十一的时候,用两只手的食指并到一起,好吗?
自那之后,江惊岁就再也没进过体育场。
吃完饭,从餐馆出来。
闻桐拉着江惊岁去逛街,见江惊岁有点心不在焉的,闻桐问她:“同桌,你有心事啊?”
“也不算是心事。”江惊岁晃了晃手里的果茶,飘远的思绪收了回来,“就是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什么事啊?”闻桐问,“说来听听,我给你出出主意?”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江惊岁老实地说,“就是连祈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我就在想该怎么哄哄他。”
哄人这种事,闻桐也不太擅长。
她想了想,还是问江惊岁一句:“如果是你,你不开心了,你希望别人怎么哄你?”
“打钱。”江惊岁毫不犹豫地说。
钱能让人心情愉悦。
多么简单又有效的方式啊。
“但是他又不财迷。”江惊岁有点困恼地又说,“这个方法对他没用。”
“那色呢?”闻桐托着下巴。
“要不你细说?”江惊岁拿出上专业课的态度,洗耳恭听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要细说的,就很简单。”闻桐纸上谈兵地高谈阔论起来,“他喜欢什么,你给他什么嘛。”
江惊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考虑考虑。”
晚上,连祈回来。
江惊岁正窝在沙发里看平板,听到玄关传来的动静,她放下平板转头看了过去。
连祈走过来,还没开口跟她说话,就见江惊岁伸出一根手指,朝他勾了勾,然后说:“过来。”
白净纤细的手指一转,又指了指自己脚下:“跪下。”
连祈:“……?”
连祈身形一顿,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觉得自己听错了,停在原地,眸子抬了起来:“什么?”
“过来,跪下。” 江惊岁耐心地重复一遍。
连祈:“……”
空气沉寂半晌,连祈笑了,慢条斯理地垂眸,指骨抵着她下巴让她抬起脸来,语气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宝贝,你再说一遍。”
出于某种直觉,江惊岁没敢再重复,而是缩了缩脖子,有点迟疑地问:“你……不是抖m吗?”
连祈:“?”
这谁造的谣???
“你自己说的。”江惊岁看着他的表情,“你忘了?就是之前在小区门口,不是有一个女生跟你说话,然后你说你是抖m。”
连祈:“……”
他真的只是随口扯了一句而已。
但江惊岁当真了,她勾着他腰带的手还没松,浅色的眸子抬了起来,语气认真地问:“如果我用这个抽你的话,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
第73章 她不听73
江惊岁其实挺喜欢上班的。
假期闲在家里, 她也没什么事要做,上班不但能带薪摸鱼,还能听八卦, 看策划部和建模组拍桌子吵架。
最重要的是, 公司有下午茶。
秦免是个很大方的老板, 批给运营部的经费充足, 公司的下午茶极其丰盛。
咖啡奶茶冰淇淋,蛋糕甜点小酥饼——
就冲这员工待遇, 大家都是心甘情愿地给大老板打工。
跟连祈说起这个的时候,连祈神来一句点评:“属于双向奔赴了这是。”
江惊岁带着问号斜他一眼。
双向奔赴, 是你这个意思吗?
连祈弯腰捡起掉到地上的发绳, 放到江惊岁面前的梳妆台上,江惊岁合上手里的眼影盘, 稍仰了仰脸,问他:“看我眼妆,好看吗?”
“好看。”连祈垂下眸来,盯着她笑眼弯弯的眸子, 一只手撑在她椅背上,另只手的指尖在她眼皮上轻蹭了蹭, “就是这里,是不是没洗干净?”
“哎呀你别碰别碰。”江惊岁连忙歪头避开他的手,“那是我的珠光闪粉眼影,什么没洗干净?”
连祈一顿:“我以为是你头绳上的亮片掉色了。”
“……”
你才掉色了,江惊岁心说。
直男不懂时尚。
把他的手拍开,江惊岁正要补上口红,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抬头看向斜倚在梳妆台上的连祈:“对了,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瓶没拆封的香水,眼梢倦懒地垂着,“怎么?”
“那你要不要跟我去趟我小姨家?”
连祈手里的动作一顿,抬眼。
江惊岁正看着他,又说:“我姨夫明天正好也休假,想见见你。”
连祈把这句话的重点提炼一下,然后得出来三个字:见家长。
“明天?”他问。
“对。”江惊岁点头,“游皓也在。”
“怎么没提前跟我说?”连祈不由得直起腰来,表情没刚才那种闲散淡定了。
江惊岁眨了眨眼:“我也是刚看到我小姨发的消息,这不是就过来问你了。”
连祈思考片刻,而后点头:“行,下楼。”
江惊岁愣了下:“干嘛去?”
“去买礼物啊,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说话的同时,江惊岁被他从梳妆台前提溜起来,江惊岁手里的口红都没来得及放下:“诶!这都几点了,明天去的路上再买,也来得及。”
“八点半。”连祈当没听见她后面那半句话,推着江惊岁出来卧室,走到玄关,然后从衣架上拿过来一件外套,就要出门。
江惊岁话都没说完,就被连祈塞了进副驾驶座。
她有点蒙地撇过头看他:“你知道要买什么吗?”
“一般都是烟酒糖茶吧?”连祈还真不清楚,不过有人清楚,他给蔺毅发了条消息过去,手机又丢到扶手箱里。
“我问问我舅舅。”
车开到附近超市,停车时蔺毅也回了消息过来。
连祈瞥了一眼,按清单开始购物。
江惊岁眼睁睁地看着购物车被塞满,结完账,车后备箱都没放开,两箱茅台酒只能放到车后座上。
一共十样东西。
北安的风俗,十全十美的寓意。
江惊岁扶着车门,跟他不厌其烦地重复:“我小姨说,什么都不用拿,人过去就行。”
这是许芸的原话。
她就是开超市的,烟酒糖茶都不缺,主要是想把人叫过去,聊聊天什么的。
但连祈和江惊岁其实是同一个想法。
该有的礼节,必须到位。
当初殷湘也说不用拿东西过去,江惊岁还是坚持买了礼物。
第二天一早,江惊岁还在做梦,就迷迷糊糊地被连祈喊醒了。
她茫然地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半。
接着无语地把枕头摔到连祈身上,卷起被子蒙住脑袋,闭眼又睡了过去。
谁家上门,去这么早的啊?!
结果不到八点钟,连祈又过来了。
不是勾她头发,就是拽她被子的,叫魂似的在床边“岁岁、岁岁”的喊她,江惊岁被他磨得不行,只好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她靠在床头打哈欠:“这几点了?”
“七点四十八。”连祈到床边拉开床帘,日光透了进来。
“哦,那我再睡会儿。”
江惊岁倒头就要睡,被连祈伸手托住了脑袋:“别睡了,起来吧,洗完脸吃个饭,我们就该走了。”
江惊岁终于睁开眼睛,一字一顿地跟他申明道:“我跟我小姨说的是,十点过去。”
“你起来收拾收拾,然后吃个饭,差不多就十点钟了。”
这差得有点多吧,哥哥?
她还能磨蹭到十点啊?
连祈已经出去过一趟了,遛完狗回来的时候,还买好了早饭。
就在餐桌上放着。
江惊岁洗漱完,困倦地坐餐桌前喝豆浆。
连祈剥了个水煮蛋给她:“要不要再去买点东西?”
江惊岁咬一口鸡蛋,腮帮子鼓了鼓,含混不清地应了声:“你还想买什么?”
他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连祈的原则是不知道买什么的时候,往贵里买就对了。
所以昨天买的东西,都是最贵的。
许芸看到之后肯定要说,别浪费钱了。
“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的。”连祈说。
“这些就够了。”江惊岁咽下去鸡蛋,又喝一口豆浆,终于腾出嘴巴来,回答他的话了,“你要是实在想再拿点东西,客厅里还有箱澳洲坚果,你要不一会儿搬车上去?”
连祈想了想:“不行,送礼不能送单数。”
江惊岁已经开始吃第二个鸡蛋了,空着的右手用筷子夹起一只小笼包,低头咬一口,咽下去之后才问:“这还有讲究吗?”
连祈看她一眼:“单数是丧葬,双数是喜事。”
江惊岁还真不清楚这些习俗:“你怎么知道的?”
连祈朝她晃了晃手机:“提前问的我舅舅。”
说到这里,连祈又想起来一件事:“哦对了,我舅舅今早跟我说,择日不如撞日,明天让我带你去他那边一趟。”
江惊岁咬小笼包的动作停住了,迟钝地抬头:“啊?”
“明天晚上,说给你做水煮鱼吃。”
“噢,行。”江惊岁又点头。
昨天才刚说完假期清闲,这会儿行程就安排满了。
要出门之前,游皓给江惊岁发来消息,问她家的猫会不会抓老鼠。
仓库里跑进去两只老鼠,咬坏了不少箱子。
老鼠夹和粘鼠板都没用。
游皓想起来江惊岁有养猫,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问了她这么一句。
只是那只猫被他姐姐养得油光水滑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发挥一下猫对老鼠的血统压制。
江惊岁抱上猫,一边下楼,一边回他:【当然会,我们饼饼可是狸花猫。】
猫中的战斗力天花板。
抓老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车开进老城区南街,江惊岁远远地看到了许芸店门口的那棵梧桐树,游皓正在树底下站着,探头探脑地往四周张望。
江惊岁抱着猫看向连祈,突然问他一句:“紧张吗?”
“有点。”连祈诚实说。
他以前其实见过许芸两次。
一次是被他舅舅拽去相亲那次。
一次是江惊岁刚搬家过来,把他撞成手肘骨折的那天。
当时许芸也在,在帮忙搬家。
急匆匆地送了他和江惊岁去医院,挂了骨科急诊。
不过许芸应该不记得他了。
毕竟都过去将近二十年了。
“哥!”游皓先跑过来打了个招呼,随即又跟着江惊岁绕到从车尾,帮忙搬后备箱里的东西。
“你们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我妈不是说,就过来吃个饭嘛。”
“你先别说话了。”江惊岁又往他手里放了一提茶叶,示意他少说话,多干活。
游樟和许芸都在家,店里有客人在买东西,许芸在收银台前结账。
游樟听见动静,先从店里迎了出来,江惊岁笑眯眯地迎了上去:“姨夫!”
“哎,我们岁岁来啦。”游樟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游樟几乎是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外甥女儿长大的,心里也是把江惊岁当成亲女儿来疼的。
那时候家里的生活条件还不太好,但在吃喝上,游樟从来都没亏待过她,硬是戒了烟,省下烟钱给她买零食吃。
江惊岁对小时候最深的印象就是,她搬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一手冰棍,一手羊肉串,看对面的街道上放映的老电影。
后来游皓出生,搬着小板凳啃羊肉串的人,就变成了一大一小姐弟俩。
许芸很快也跟了出来,夫妻俩都是好说话的和善性子,叫连祈过来吃饭,也没问东问西。
聊天话题大多围绕在日常生活上。
但在听到连祈说他是北安大毕业的之后,许芸没忍住惊讶,问了一句:“你不是只会how are you吗?”
“……”
空气里静了一瞬。
连祈抬头。
江惊岁也跟着抬头。
旁边的游皓也放下手里的薯片,一头雾水地看了过来。
北安大学是重本,分数线可不低,只会“how are you”的话,应该考不上这学校吧?
许芸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