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狗血文的早逝白月光——濯雪一汀【完结】
时间:2023-07-28 17:14:12

  “想是投怀送抱的姑娘太多,殿下已习以为常。”
  沈清桉面不改色,瞥了眼对坐人嘴角噙着的笑意,挑眉轻笑:“若说身边投怀送抱的姑娘,孤不敢与世子相较。”
  谁人不知定国公世子宋誉行,出身显贵,年轻有为,是上京无数女郎挤破脸面也要嫁的郎君。
  “怎比殿下坐怀不乱。”
  两人有来有往,谁也不甘下风。
  倒是几息后,宋誉行正色问他:“殿下何时救了这么一个姑娘?”
  沈清桉思考良久,给出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孤月前于淮阴赈灾时,有地方的人卖女求粮,这姑娘宁死不从,孤顺手救下罢了。”
  他心里想的,却是那天势要保护她的另一位姑娘,那姑娘戴着帷帽,身形瘦弱,胳膊被拽的袖子都扯断了,却固执的不放手,口称她一会儿会送来粮食,那些人怎会信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使了力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沈清桉心念一动,挥手让底下的人上前解决。
  宋誉行没注意他的异样,接着说:“她口称从淮阴追来,可一个弱女子跋涉这么远,尚毫发无伤,实在可疑。”
  沈清桉眉眼沉静,如玉的面颊上含着点温和的笑意,不咸不淡开口道:“世子总算不取笑孤了。”
  “她的身份存疑。”宋誉行没理会他,下了结论。
  顿了顿,眼神坚毅起来:“臣派人去查。”
  沈清桉不置可否的喝了口茶。
第35章 北襄来使
  ◎“北襄来的使臣是位俊俏的郎君。”◎
  八月十五中秋节。
  出使北襄的使者凯旋, 带了武帝的“诚意”而来,又是团圆佳节,玉楼金阁、碧瓦朱檐皆覆火烛银花, 宫中灯火通明。
  宫娥们或持玉盘、或捧缕衣,来往不绝。
  碧霄宫内,满室皆静, 与皇宫中的热闹气氛全然不同。
  此刻待在正殿的都是从朔州来的陪嫁, 她们皆知从前的往事,亦知娘娘忧虑的缘由, 都欲言又止, 却不敢去劝。
  宫宴马上开始了,若娘娘再不入席, 恐令陛下猜疑。
  娘娘自失子起, 身体已如微弱纸灯, 那一碗绝子汤, 带走了她一半的生气。自那人携家眷返京, 娘娘的身体更是愈发不好了。
  上首的淑妃脸色苍白,略微带了些倦容,连日来的梦魇压了她的心神, 从前的日子如走马灯般日夜折磨着她。
  寄灵蹙眉劝:“娘娘若不愿去宫宴, 也得先将这药喝了才是。”
  淑妃偏头,看了眼那药盏,黑乎乎的, 一眼瞧着便似能闻到苦味一般。
  “寄灵, 你说说, 我何时也需像阿姐一般, 日日服这汤药了?”淑妃端起那药盏灌下, 随后又随意将空碗放在了案上。
  寄灵不忍,轻声道:“待娘娘养好身子,必不用再喝药了。”
  “连你也会说好听的话哄我了。”女子轻叹一声,恍惚想起以前在朔州的团圆节。
  那时的她,有勇武却面冷心软的父亲,温厚慈和的母亲,有待她极好的长姐、幼弟,还有一位令旁人羡慕的......未婚夫。
  此时的她,孤身一人困于皇宫,再回首,已过了数年。
  淑妃慢慢从贵妃椅上起身,望了眼院子中渐渐萎焉的白兰花,那是曾经种满了王府的盛景。
  她闭了闭眼,面上带了笑意:“更衣吧。”
  她是死不足惜,可身后还有朔州。
  ......
  夜色茫茫,冷风袭人。
  江遇宛披一件细绒大氅在身上,仍觉得冷,她下意识蹙眉,浅浅咳嗽了几声。
  她的病明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却还是这副见风就倒的样子,乃至比之前更甚。
  按系统的解释,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攻略对象,其间缘故便于此。
  真是头痛得很,她抬手欲抚额,又不愿身旁人担心,终是放下。
  “这是怎么了?”身旁的江尔容听见咳嗽声,看了前面引路的宫婢一眼,小声问她。
  “无碍,左不过嗓子有些不舒服。”
  江尔容叮嘱道:“不要你来你偏来,想是冲了些风,一会儿到宴上多饮热汤,莫沾凉食。”
  她乖乖应下。
  心里却想,赴北襄的使者回京,一同来的还有北襄派的使者,想必路无殊定会出席,只是男女不同席,她必须要想办法见到他才是。
  江尔容亦心事重重,并未注意妹妹的异样。
  今日虽是团圆夜宴,可照往年的惯例,陛下会为适龄的郎君们、女郎们赐下婚事,这也是天大的恩惠。
  即便如此,这恩惠也不是谁人都能得的,哪家的儿郎有本事,得了陛下青眼,陛下会私下问了有无心仪女郎,若有,斟酌一番也会遂了郎君心意;若无,当众挑了哪家的姑娘赐婚也是常见的。
  不止是中秋夜宴,还有除夕宫宴。
  这都是世家大族与皇室心照不宣的事。
  故而,在夜宴上,想求一门好亲事的贵女们都会换上最费工夫的、最得体的衣衫,戴上最漂亮的首饰,化上精致的花钿妆,打扮的天姿动人。
  那天,他说了会光明正大的娶她,所谓光明正大,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他的母亲很早以前便去世了,父亲也没另娶,因而府中没有主母操办他的婚事。
  他说,觉得对不住她。
  她回,那有什么当紧。
  他摇头。
  虽没再说什么,可江尔容猜他会去找陛下赐婚。
  缘由不过是因她的上一门不太顺利的婚事,他觉得她委屈。
  他不愿委屈了她。
  想到这儿,她的心里甜丝丝的,还冒着热气儿。
  可若陛下为他赐婚之人是旁人,她该当如何?
  为此,江尔容悄悄作了一番准备,她背着母亲寻了绣罗阁中最好的绣娘,裁制了一身新衣裳,头上簪的钗子亦是漂亮却不张扬的。
  江尔容坐在席位上,小幅度的左右张望着,细瞧那些女郎们。
  无非便是比较哪个好看一些。
  这是小女儿家的心思。
  看了一圈,唯独觉得更喜欢那位长阳侯府的小姑娘。
  她有一双大而莹润的眼睛,一张尖尖的美人面,生的虽不算绝美,却有一双极温柔的眉目,薄唇细眉,仿若清婉兰花。
  温潋穿着一件淡雅的夕岚色长裙,不像是特意打扮过的样子,却显得素净淡雅,周身一股被诗书陶冶后的书卷之气。
  与她的才女之名十分匹配。
  江尔容见她落座在身旁,便与之笑道:“温姑娘,我是临安候府的大姑娘,你称我尔容便是。”
  温潋吸了一口气,心想,果真坐在哪里都需得交谈。
  她眼睫微颤,小声说:“我叫温潋,尔容可唤我阿潋。”
  见她反应有些迟缓,江尔容微笑颔首,向她介绍:“这位是我妹妹。”
  被提到的少女笑了笑:“江遇宛。”
  温潋被她的容貌摄住,脸红着点了点头。
  “我还有个妹妹,约莫着一会便来了,她叫尔姚,你们也能认识认识。”
  说到这个,江尔容疑道:“尔姚比我们尚早一刻出门,怎生现在还未到?”
  江遇宛说:“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果真,过了一刻江尔姚姗姗而迟,坐下后解释道:“我方才不慎迷了路,迟了些。”
  “早知该让你在宫门口等片刻的,我们好一同进来。”
  “无碍。”江尔姚脸色有些发白,遮掩般的避开了江尔容担忧的目光。
  片刻后,陛下和皇后、太后等人入宴,紧接着便是郑大人、许大人和北襄的使臣。
  虽则男女之间隔了一张屏风,两边说话的声音却听得清清楚楚。
  江遇宛一直凝了心力去听,却没有听见路无殊的声音。
  难道,北襄来使这种大事,都不能让他入宴吗?
  江遇宛的心情更凝重。
  今日再见不到他,还要等到几时?
  ......
  身边有女郎窃窃私语:“我方才瞧见了,北襄来的使臣是位俊俏的郎君。”
  “我听兄长说,他是北襄世家子。”
  “年轻吗?”有个年纪浅的女郎满脸好奇,“也不知娶亲了没有。”
  有人嗤笑:“怎么?他要是没娶亲你要嫁给他吗?”
  方才年纪浅的女郎是曲成侯的小女儿,原也与秦如璇没什么过节,只因曲成侯夫人是宋文含母亲的亲妹,如此,倒也白挨了句不好听的话。
  女郎们抬眼瞧,见说话的是秦家的女郎,都不愿浑水,颇有默契地闭上了嘴。
  她的姑父如今得胜归来,秦如璇更是趾高气扬。
  见那女郎不说话,秦如璇压低声音讽她:
  “北襄向来与南昭势不两立,你是想学和亲之举啊?”
  这话便说的有些过了,那女郎脸色通红,年纪小了些,快要哭出来了。
  她们忌讳,可有人不忌讳。
  穆晚颐身份尊贵,坐在前排,离宫妃们也近,正觉无趣呢,听见后面的谈论声,兴致盎然的听着,却听见了扫兴的话,遂回头,义正严词:“秦妹妹小心说话,一介闺阁女子妄议朝政,少不得要被罚上一罚,我曾说过你这张嘴容易得罪人,如今还多了个容易......”
  她的手往脖颈上一划,作出个吐舌头的表情。
  纵然她已与宋文含绝交,但她可是个大度的姑娘,到底是不牵扯人家的表妹,因而才出言帮她。
  江遇宛离的稍远,没有听清她们说的什么,却看见了穆晚颐的小动作,不由失笑。
  两人对视着眨了眨眼。
  现下一番话说出口,脸色难看的倒成了秦如璇,她轻哼了一声,想起了宋文含近日来的不顺,心情才回缓了些:
  “宋家女郎呢,她到底还来不来了?”
  话音刚落,有个清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陛下恕罪,臣女来迟了。但,今日团圆夜宴,臣女特献上一物。”
  “哦?”低沉寡淡的声线。
  是上首的陛下。
  宋文含奉上一个木盒,微低眉,道:“此乃冰蚕珠,就寝时放至身旁,可医头疾,不同于分元草的是,此物可根治。”
  此言一出,殿内静了一瞬后,小声的嘈杂起来。
  谁人不知,先帝时,太后只是个出身低微,还不受宠的妃子,艰难养活着一个病弱的儿子,上行下效,他们的日子自然不会太好过。
  那时的温贵妃很是受宠,膝下却无子,她一心想将这个儿子抱来养,未料太后不肯,跪在太极殿整整一日一夜,风雪交加之下,染上头疾,久病难医。
  陛下一直重金寻求医治头疾之法,未果,倒是被一个小娘子找到了。
  秦如璇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冷笑一声。
  什么冰蚕珠,若是没什么用,且有她好受的了。
  倒是穆晚颐神色错愕,这冰蚕珠她听家中父亲提过,皇后娘娘偶从医书翻得,穆家私下找了许久,才得知这样东西在北襄。
  但此物世间唯二,其一,不知所踪,其二,在北襄。
  陛下瞥了一眼那盒子,悠悠道:“带上来。”
  很快有人奉到他手中,他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细细去看。
  有些离的近的,也看见了那冰蚕珠,一个透明的珠子,里面有只白色的东西在动。
  十分奇异的景象。
  陛下收起了盒子,这才认真的看了看殿中的女郎,笑道:“你在哪里得到它的?”
  他没提那物件如何,只问来处。
  却令宋文含更为忐忑。
  此次陛下对北襄使者礼遇至斯,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想跟北襄谈筹码,以旁的东西来换此物。
  但此事,知之者甚少。
  陛下怎会不怀疑她的用心?
  纵然如此,她还是要赌上一把,特意选在今日,以不知之身来解陛下之急。
  宋文含快速在脑子中过了一遍早已想好的说辞,斟酌着道:“臣女幼时曾随伯母定国公夫人,去过九牧,当时在那里偶然捡起了这冰蚕珠,觉得很是漂亮,便带回了京城,搁置在妆匣中。前几日臣女抱恙,在家中养病,因此翻起了医书,才发现此物可治头疾,便立时来献于太后娘娘,望娘娘康乐。”
  她这番话,漏洞百出。
  江尔容便悄悄附在江遇宛耳边,说:“偶尔捡起了一个宝物,还真是偶然呢。”
  江遇宛眼底划过一抹光,心口一紧,她才不管是不是偶然,毕竟女主是有主角光环的,捡个宝物也不是没可能。
  但是!
  这献宝情节,书中根本从未出现。
  事情好像渐渐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陛下却略过了她的话,笑意加深:“好孩子。”
  他侧过头看太后,“母后以为该如何赏赐她?”
第36章 宫宴之上
  ◎“任凭陛下处置。”◎
  太后向来信佛, 食斋,从不穿绫罗绸缎,性子一向温和, 尤以宠爱底下的小辈,拨下的赏赐更是大度。
  闻言,露出慈爱的笑:“依哀家看, 不若问问这孩子想要些什么。”
  众人的目光又看向殿中跪着的宋文含。
  她恭敬跪地, 淡雅衣裙贴身。
  宋文含低吁一口气,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语调微涩:“臣女不求赏赐, 只盼望娘娘安康。”
  太后叹了口气,道:“有心了, 哀家便允你一个心愿, 日后想好要甚了, 再来找哀家。”
  众目睽睽之下, 太后竟允她心愿, 虽是口头之诺,众人却心知太后说到做到,这宋家女郎便多了层庇佑。
  宋文含连忙低头谢恩。
  她也未曾想到这番局面, 之前只是想借此事摆脱连日阴霾, 重登上京贵女之首。
  陛下摩挲着手上的玉阶,意味深长的道:“母后一向这般......”
  顿了顿,又说:“也罢, 这是母后的赏赐, 不算朕的。那朕便封你为县主, 赐下封地镇安。”
  此举更是惊了宗室和诸位大臣。
  要知, 有些郡王的亲女都未能得封县主, 况她封地镇安,位于九牧边缘,乃是富庶之县。
  太后身旁的长公主微蹙眉,道:“陛下喜欢这女郎,大可赏些别的,此举是否不妥?”
  她与陛下一母同胞,向来亲厚,有她开口,底下的大臣们才敢置喙,丞相宋擎上前俯首。
  “请陛下收回成命,犬女......”
  陛下微笑,打断了他:“宋卿退下,朕意已决。”
  宋擎虽是叩首之举,面上却隐了一丝得意,毕竟,上京的小娘子谁又能如他女儿一般,得陛下圣恩?
  至于,原先心中那一点点的担心、觉得不妥,也都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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