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配人设崩了——浮生无望【完结】
时间:2023-07-29 23:08:48

  因为他们是这世上不被人接纳的怪物,是被歧视的最底层,是连踏出魔殿都没有勇气的胆小鬼。
  这世上,只有一个宫羽汐,但是有千千万万个他们。
  “……对不起。”
  宫羽汐读懂了宋元始的心绪,也渐渐红了眼,愧疚道:“是我没有本事,不能保护好你们。”
  宋元始心中一震:“……”
  这不能怪她,可她却为此道歉。
  宫羽汐缓缓松开了宋元始的手,握起了刀:“但是我相信,谢玄他也跟我一样,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你们。至于我做不到的事,他或许能做到,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
  她握起刀,要阻止宋元始。
  宋元始心中的动摇越发明显。
  其实,他又何尝想毁灭世界呢?他更不想伤害小师妹!
  但是因果循环,周而复始,都有定数,你要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
  “……”
  司南看出了他的犹豫,冷笑一声:“你们两个,是当我死了吗?”
  他话音刚落,就抬掌给宫羽汐重重一击。宫羽汐察觉到了危机,想提刀回击,但还是慢了一步,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宋元始:“小师妹!”
  司南拎起宫羽汐,警告般地瞥了他一眼:“去守七灵阵吧,否则,你不仅改善不了魔族的处境,还会失去你的小师妹。”
  宋元始攥紧了拳头。
  司南挑眉道:“只要你们听我的,我不会动她,毕竟我们上辈子,也是主仆一场。”
  “我知道了。”
  宋元始看了又看,最终才下定决心离开:“我走,你不要杀她。”
第80章 七灵阵
  (离开她的三年)
  荒境中, 菩提树下。
  司南看着手中晕倒的宫羽汐,神色微敛,心中思量,以她的性情, 知晓了他的计划, 必定不会安安分分地待着。
  他得找个地方安置她。
  风雪纷纷, 天寒地冻。
  “好冷……”
  宫羽汐恢复意识的时候,便见漫天风雪, 四处皆是茫茫的白。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 冷得微微颤抖。
  “这是……”
  传闻荒境中有四季,此处白雪皑皑,看来就是冬境了。
  司南把她扔到这里来, 为的就是能专心去对付谢玄。想到他说的话,宫羽汐心中一紧,起身往风雪中走去。
  “谢谢……”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宫羽汐想要御剑飞出冬境, 然而不出半里,就觉得灵力流逝得极快, 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寒意。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调动灵气护体,才勉强脱离了这无穷的冷。
  可这样一来,她就无法走出冬境了。
  “司南!”
  宫羽汐气极, 扬声便雪空喊道:“我知道你听得见,你也是堂堂世界主宰,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不觉得羞愧吗?!”
  “……”
  空中的雪下得更大了。
  宫羽汐:“阿嚏!”
  “呵呵。”
  司南并未现身, 长空中传来他淡漠如雪的声音——
  “卑鄙又如何?只要能杀了谢玄, 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再卑鄙也无妨。何况,只要你们都死了,谁能记得我卑鄙?”
  他又淡淡道:“你就在那安分待着吧,别怪我不提醒你,以你如今化劫期的境界,要强行离开此地,只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我劝你慎重权衡,难道,谢玄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说罢,长空中不再出现他的声音,只有茫茫风雪落下。
  “……当然了。”
  宫羽汐轻轻说了一声,望着漫天大雪,心一横,抬脚踏着厚重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冬境外走去。
  在她心里,谢玄比什么都重要。
  雪簌簌落下,她在茫茫冬境中踽踽独行,身影宛若沧海中的一粟,格外渺小。渐渐的,她的身上渡满了雪,鼻翼通红,呼吸沉重,步伐也缓慢起来,可她却从未停下脚步。
  “等我……”
  宫羽汐喃喃一声,脚下一晃,倒在了雪地中。
  ……
  “你怎么了?”
  废墟神宫中,裴顾看出眼前之人的异样,连忙出声询问:“发生了什么?”
  “……”
  谢玄目色凝敛,遥遥望了茫茫天际一眼,许久,才缓缓回头,语气难辨道:“……没什么。”
  裴顾不再追问,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灵物,陷入思量。
  这段时间,十三域发生了重大的变动。
  神宫被毁,殿主们忙着去荒境讨伐司南,一时疏忽,竟不知魔殿的七个魔头早就已经跟司南暗中勾结,取了神物,联手在十三域的七条大灵脉上发动了七灵阵。
  七灵阵动,十三域的地基都陷入隐隐的崩塌之中,灵气流窜,法则紊乱。
  万千仙门知道了天限复活的消息,顿时大乱,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仙门里,有大义凛然去七灵阵讨伐魔头的,亦有趁乱投奔,想取得天限庇护的,还有质问神宫失责的,真是人生百态,悉数浮现。
  而谢玄这段时间里,从未露出过半分缓色。
  然而看他那模样,却似乎不是为天下苍生忧虑,而是更在意宫羽汐能否回到他的身边。
  裴顾回过神,问道:“你将此物交给我们,自己去闭关,就不怕失败吗?”
  他身后,凌云渡、萧竹声、姬野、宋语桃、云灵泽、宋纤凝六人亦是神色凝重。
  此一去,若是败了,那天下苍生也没了。
  谢玄淡淡道:“我信你们,就像宫羽汐一样。”
  众人无言,心中的萎靡褪去,涌起万千豪情,是啊,小师妹还在等他们,他们怎能踌躇不前?
  “那你呢?”
  裴顾凝眸,却看了谢玄一眼,比起他们,谢玄要走的路凶险万倍。
  “……”
  谢玄望着天际,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去,语气稀疏平常:“宫羽汐活,我便活,宫羽汐死,天下便死。”
  说着,走到了不远处的李竹清面前。
  “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吗?”
  “……”
  李竹清不答,从地上缓缓起身,抽出了羽扇,与谢玄相对而行。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
  七灵阵,爱阵。
  “……”
  宋元始坐在苍茫的山巅上,越过茫茫云雾看着山下动乱的人间,沉默不语。
  他想起一些事情来。
  “死魔头!快滚!”
  天限被灭之后,魔族得以重见天光,可却依旧被人们厌恶、歧视。
  他只是一只小魔族,从未做过害人之事。可即便如此,在他去神宫报名时,那些人们还是朝他露出鄙夷的目光。
  他们不知道,对于一个魔族而言,能走到这里有多不容易。
  “是你偷了我的玉佩吧?”
  家世显赫的世家少爷丢了东西,人们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将罪名安在他身上,没办法,谁让他是个“卑劣丑陋”的魔族呢?
  鞭子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
  宋元始只是强忍着,他本来就沉默寡言,更不擅长为自己分辨了。
  “住手。”
  直到师父出现,那些鞭子才停了下来。师父是世上最好的人,她有宽阔的胸怀,怜悯苍生的心,曾几何时,他也希望能成为像师父那样的人。
  可魔就是魔啊。
  想起知晚,宋元始垂下眼眸。
  也不知道师父看见他们这般行径,会不会怪他们?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如此,他也想像一个人一样,和师父谈心论道,陪小师妹坦荡地走在神宫里,给她买她喜欢的冰糖葫芦,就像她人间的大师兄凌云渡那样——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
  山脚下传来一道熟悉的气息。
  凌云渡拿着谢玄七魂中的一魂,来到了七灵阵之一的阵下,走了没多久,便看见了山巅上那道缄默的身影。
  “你来了。”
  宋元始看见凌云渡,并不多言,轻轻抬起手,山峦顿时化作无数利剑,凛然对准了凌云渡。
  凌云渡并不慌乱,凝眸看了片刻,轻声道:“左边三百二十一把,右边三百二十把,不对称了。”
  “……”
  宋元始默了默,直接挥袖落下利剑。
  凌云渡临危不乱,长指一捏,于左右两侧甩出各九张符箓,火光乍现,六百四十一枚利剑顿时化作粉尘。
  “你知道吗?”
  凌云渡启动瞬移阵,出现在宋元始身边,朝他心口贴上一张符箓,轻声道:“我们的小师妹曾经死过一次。”
  “……”
  宋元始一愣,被符箓贴中,咳出一口血来。
  凌云渡飞向那镇压在灵阵上的阵石,结成小罗天阵,逼迫宋元始不得向前。宋元始反应也不慢,刹那间结成大罗天阵,将凌云渡困在其中。
  二人陷入僵持之中。
  宋元始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问:“……小师妹死过吗?”
  “是啊。”
  想起往事,凌云渡眉间浮上些许忧伤,与他诉说起来:“那时候,她为了大荒域,为了谢玄死了。”
  他只记得小师妹落入无尽雷劫之中时,他的眼前一片茫然。
  “凌云渡,你是她的大师兄,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凌云渡第一次来到避玄宗时,宫千便是这么说的,然后,他便瞧见一个竖着斜云髻,穿着绯红流仙裙的小姑娘。她生得明眸皓齿,正在树枝上抓鸟,左脚掉了一只鞋,回首时,白净的右脸上还有一道泥痕。
  “……”
  当时,他很难受。
  小宫羽汐从树上跳了下来,蹦蹦跳跳地来到他跟前,期间珠花还掉了一只。
  天生的强迫症,让凌云渡更难受了。
  宫千说道:“汐汐,这是你大师兄。”
  “大师兄?我不要!”
  “……”
  听见这话,不过是十岁的凌云渡心中一紧,听说仙门的大小姐都有些娇纵,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嫌弃他的出身呢?
  若她嫌弃,宫千一定会将他送回去的。
  可是凌云渡却不想回去了,从娘亲舍弃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家了。
  小宫羽汐却抓着宫千的衣袖,摇啊摇:“我要做大的!让他叫我大师姐好不好!”
  “说什么傻话呢。”
  宫千无奈地笑:“你未曾入门,又比人家小,怎么算得了大师兄?”
  小宫羽汐:“那我长大几岁就好了!”
  凌云渡忍不住笑了。
  她长大几岁,他也会长大几岁啊。
  小宫羽汐巴巴地盯着他:“……”
  凌云渡生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局促道:“别,别生气,我给你买冰糖葫芦。”
  他的妹妹最喜欢吃冰糖葫芦了,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真的?”
  “真的。”
  “大师兄,你真好!”
  从那以后,凌云渡开始了任劳任怨、长兄如父的模式。就算后来裴顾来了,宫羽汐没那么粘着师兄们了,他也依旧是会为她买冰糖葫芦的大师兄。
  可是,在仙门大比的时候,宫羽汐死了。
  失去她的那三年里,凌云渡只觉得格外不真实。
  再也没人会故意掉发簪、挽衣袖惹他生气,没有人缠着他买冰糖葫芦,没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大师兄我来当吧”……
  世界格外安静。
  失去的人总是更懂得珍惜,凌云渡想了很久,放下了很多。他回到了那个人间的小乡村,昔日贫困的母亲和妹妹因为他的照拂过得很好,但在看见他时都露出错愕和惊喜的神情。
  他很久没回来了。
  对于母亲将他舍弃的事,他很介怀,可是那时候他放下了,因为他不知道这世上珍贵之物会在哪一天就突然离开。
  “阿渡……”
  “哥哥!”
  也许是愧疚,母亲早就生出了白发,抱着他痛哭不已:“对不起,对不起……”
  凌云渡释怀了:“没关系。”
  小罗天阵和大罗天阵针锋相对,听完了凌云渡的故事,宋元始陷入了沉默与动摇之中。
  ……
  七灵阵,恨阵。
  剑意翻涌,直冲云霄,伫立在云间的孤峰之上,周双独自坐在青石上,右手握着长剑,脊背微俯,看着山下的人间。
  再过不久,这里就要变成一片废墟了。
  但他不后悔。
  曾几何时,他也是剑门中的优异弟子,是被人们追捧的天之骄子,可就因为他偶尔泄露的一缕魔气,昔日信赖他的同门、爱护他的师长一夜之间全都翻了脸。
  “魔果然就是魔……”
  “他会不会把我们也杀了?”
  “……”
  被关在剑阵中受刑之时,周双心底一万个不解。
  为什么?
  他明明是为了救他们,才不得已动用了魔族的功法,可他们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怎么救命之恩换来的却是残酷的刑罚。
  魔族比别人更容易入魔。
  周双看着无边的剑气从天而降,一剑又一剑地刺穿他的胸骨,心中始终想不通。在问了自己一万遍为什么后,那不解终于化为恨意。
  他没有错,错的是这些人。只要把他们都杀了,就能印证这绝对的真理。
  杀意直冲云霄。
  就在周双提剑踏出剑阵时,一道光华从天际降落,乌云下,知晚立在被摧毁的剑阵之中,笑意悠悠。
  “好重的杀气啊。”
  她走到他身前,伸出手:“要不要做我的徒弟?我的剑法很好哦。”
  “……”
  周双退后一步,不由分说地给了她一剑。
  然而,她避开了。
  她没说谎,她的剑法确实很好,因为他手中的剑竟然嗡鸣一声,隐隐有脱手之意。
  “好危险,差点把我手削掉了呢。”
  “……好。”
  周双扔了剑,行了个拜师礼:“我赢不了你,我拜你为师。”
  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要讲道理。
  在神宫的日子过得平平无奇,他除了在魔殿修炼,并不喜欢出去闲逛,偶尔跟几个魔头聊几句,也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直到小师妹的到来。
  她是那么鲜活,像浓郁黑色里一抹艳丽的红,一下午就打破了魔殿的沉闷。
  至少有她在时,谢玄的脸缓和很多。
  但是小师妹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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